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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鬼鬼夢游 -【花木呈祥】《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17 04:07 PM     標題: 鬼鬼夢游 -【花木呈祥】《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17 01:57 AM 編輯

【書名】:花木呈祥

【作者】:鬼鬼夢游

【內容簡介】:

  在一個青山綠水的地方重新睜開眼時,左左是高興的,

  終於不用為了生存拼死拼活的掙扎在那個什麼都速食的年代了。

  可當責任壓來時,左左恨不得了結了自己期待第三次的重生,

  果然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一條可以通用於任何一個世界。

  好吧,責任她擔了,不能婚配她也認了,那偷偷找人借個種應該沒問題吧?

  不然她晚景凄涼啊,病了連口熱水都沒人送,死了沒個人給她捧靈,死後還得成沒人祭拜的孤魂野鬼。

  就沖這點,她也得生個孩子防老,想必在這個孝能壓死人的地方應該不會有虐待母親的事情發生吧。

  對,這個思路很正確,而且寶寶一定要漂亮,那另一半很重要,一定得好好挑挑。

  可是,可是再挑也有限啊,雖說距離隔得越遠寶寶越漂亮,可你這也太遠了,都跨界面了。

  生出非人類怎麼辦!啊?沒得選擇?不能退換?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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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17 04:11 PM

第一卷  故事的開始

第一章 開始

  “左左拉,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渾厚的聲音來自于一個高大得像是山一般可靠的中年男人,一身裙子穿在他身上一點也不顯得娘氣,反倒給人一種他就該如此穿著的感覺。

  左左拉搖頭,“桑巴叔叔,我不會進入深山,您不用擔心我的安全,現在部落里人心不穩,離不得您,您放心,我一定會采到需要的藥草的。”

  對于這個突然變得堅持己見,而且很有主見的孩子,首領桑巴無法勉強,他樂見這樣的左左拉,身為一個部落的巫女,總是一副怯怯懦懦的樣子像什麼樣,更何況還是他們莫干部落的巫女。

  再說現在部落的情況確實不妙,已經死了兩個孩子了,就算照著左左拉說的把健康的孩子隔離開來,但還是慢了點,又有三個孩子病倒了,他們部落本來人就不多,這樣下去,不需要外力部落就完蛋了。

  嘆了口氣,桑巴無奈只能同意,“好吧,天黑前你一定要回來,要是亮燈前你還沒回來,我會讓全族的人去找你。”

  “知道了。”把準備好的吃食放進藥簍里,藥鋤拿在手里,再把藥簍背在背上輕輕抖了抖,左左湊近輕聲安撫壓抑著擔憂的首領,“桑巴叔叔,您放心,騰爾一定會沒事的,隔離的及時孩子們的病也不嚴重,只要找到我差的那幾味藥,我一定能治好他們的。”

  桑巴輕輕點頭,對這個差不多是自己和上任巫女格格桑一起養大的孩子,他對她的關心一點也不會少于自己的孩子,“注意安全,左左拉,部落里沒了騰爾沒關系,但是一定不能沒了你。”

  左左拉鼻子一酸,眼眶不爭氣的濕了,不想讓人看出異樣,調開頭就往山上走,“我會盡早回來的。”

  莫干部落是安頓在一個四面環山的盆地里,且這山還不是小山,除了入口那里山小一點外,其他三面全是連綿不絕的大山,山林深處是個什麼樣子,有什麼無人知曉,莫干部落的人不是沒有去探過,最開始決定在這里定居時,部落首領便派了一個精銳小隊去探,但是沒有一個活著回來,小心翼翼的試探過后,首領畫出了他們能活動的范圍,就算是再好的獵手,手底下本事再大,也不得超過那個范圍。

  而那份地圖一代代的往下傳,現正在桑巴手里。

  歷任巫女都是部落里唯一懂醫理的人,上山采藥是再正常不過的人,一代代口耳相傳,也沒有人會不要命的往深里走,只是左左拉向來膽子小,從來沒有一個人入過山罷了。

  左左拉把藥簍往上面抖了抖,看著滿天遍野的綠色欲哭無淚,雖然她是兩世為人,雖然她曾經是丟了中醫轉西醫,並且有三年臨床經驗的大夫,但是在她們那個地方,就算是中藥也只要開個藥方啊,藥房里她也去過,可是那些已經經過處理的藥材和現在還生長在土里的藥草還是有很大不同的吧。

  她要怎樣才能把這些原始藥草認出來,這對她真是個很大的考驗。

  可部落里現在流感蔓延,要是再不想點辦法,不要說小孩,大人只怕都會出問題,放到現在也許這病要不了人命,可是在這個衛生條件極其低下的地方,要是控制不好,死的人絕對不會只有那兩個。

  敲了敲腦袋,這小巫女怎麼就這麼廢材呢?膽子小,除了上任巫女格格桑和首領桑巴根本不敢和其他人接觸,不會莫干部落巫女的看家本事役獸術,法力低微到連冬天都起不到御寒的作用,真是廢到家了。

  她左左也是背到家了,上輩子讓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不說,借屍還魂還借了個這麼沒用的。

  心思轉個不停,可她眼睛也沒閑著,視線一一掃過她覺得像是藥草的草仔細辯認,要是知道會有這麼一遭,她上輩子就不棄中醫投西醫了,雖然是想著中西結合,但是后來她接觸的大都是各種西藥,儀器以及手術刀,藥草方面是越來越少接觸了,到后面她是不是都忘了最開始的想法了?怪不得爺爺看著她時眼里經常會閃過失望。

  要不試著弄弄青霉素?這東西能起的作用大了去了,是真真能救人性命的。

  等等,左左拉后退一步蹲下·身來,手指撫過葉子,莖,眼睛都快貼到草上去了,揉了揉眼睛,這好像是銀草,她目前正缺的一味藥,可是又感覺不太像,她在藥房里看到的不是這樣的啊……

  這就是中醫生的悲劇,就算她一直學的中醫,真要面對這些原始的沒經過處理的藥草只怕也要頭疼,這處理前和處理后相差也太遠了!

  手無意識的繼續在藥草上撫弄,吃力的回憶小時候爺爺給她當課外讀物的藥草圖解上關于銀草的說明,這回憶太久遠了,印象好模糊……

  九葉草:去實熱,反胃嘔吐,清肺熱。

  哦哦,原來是九葉草,看起來和銀草好像,幸好她還記得……

  不對,她根本沒認出這是九葉草,更何況藥效都這麼清清楚楚,怎麼可能。

  左左拉只覺得后頸冰涼,背上冷汗直冒,這還沒有進入山林深處,就算有精怪也不至于跑她面前來吧。

  僵著身子等了半晌,除了風吹得樹葉嘩啦啦響,周圍並沒有其他異動,也沒有再收到反饋信息,左左拉這才敢晃著脖子四處看,沒有看到除她以外的其他智慧生命后,這心才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不是精怪,那剛才是怎麼回事?

  手握成拳,又放開,再握成拳再放開,最后狠著心再放到剛才那株藥草上去,這一次並沒有什麼反應,難道是她想錯了?

  剛才那會她是在想什麼?好像就是在心里問這是什麼藥草,這麼想著,腦中自然而然的又出現了那道信息:九葉草,去實熱,反胃嘔吐,清肺熱。

  不是吧,這小巫女還有這本事?她占據這身體都有半個月了怎麼一點都沒發現?剛才……應該是蒙的吧。

  四處看了看,左左拉眼睛一亮,那個她認識,是益母草,想都沒想的就走了過去,手探了上去,在心里問,這是什麼?

  也不知道該說是意料之中還是意料之外,信息悄然而來:益母草,活血調經,利水消腫,涼血消瘀。

  一個醫生有這個技能代表著什麼?強壓住心里翻騰的興奮,左左拉繼續試探,隨便握上一株,就算不是藥草也會反饋回它的信息,如名稱,特性,左左拉有種帶著百度穿越的感覺。

  現在不用擔心找不到藥草了,邊想著邊快手快腳的把有用的藥草一咕嚕往藥簍里丟,天黑前要回去,這個她記得的。

  俗語說樂極生悲,左左拉徹底體會了一把,藥簍快裝滿時正得意于能早點回去,腳踝處傳來劇痛時她就知道要糟,太興奮了她壓根就忘了要先把草叢里的蛇驚走,不用想也知道是中招了。

  用藥鋤猛的在草叢里掃,消失在視線里的一條只有拇指粗,兩尺來長,通體碧綠的蛇讓她暗暗叫糟,這蛇的毒絕對不好對付。

  一屁股坐在地上,看了下腳踝上的傷口,兩個牙齒痕跡清晰可見,傷口灼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起來,傷口周圍看著長斑,紫色的一點一點,才這麼一點點時間,鞋子已經染成了紅色,地下一圈的血跡,這血流得太急了,光流血都會死人的。

  身為一個現代醫生,在沒有蛇毒血清的情況下要怎麼處理傷口她還是知道的,可是現在地方不對,也沒有條件,手邊沒有刀,沒有消毒工具,左左拉急得冷汗直冒,她一點也不想剛活過來沒幾天又要再死一次。

  嘔……撫著胸口干嘔了幾聲,左左拉利落的掀開裙子,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襯,用力一扯……紋絲不動,小說里電視里都是騙人的吧?!她怎麼就扯不動?

  眼睛掃到不遠處有綠色的藤蔓,想起這東西也能用,用藥鋤勾了過來,緊緊的綁在傷口上面五公分處,看流血的速度慢下來了才松了口氣,幸好她根本沒走過山林多遠,應該能撐到下山,這個時候有部落的人在地里勞作,只要下了山她就死不了。

  從藥簍里翻出幾味藥,狠狠心塞進嘴里忍著澀味嚼爛,敷到傷口處,希望能起點作用。

  再把藥簍里用不上的藥丟掉,剩下小半簍里一部分是她要用來解蛇毒的,另一部分是今天上山來的目的,用力甩到背上背好,忍著暈眩站起來,移了幾步靠到樹上,半路上還撿了根適合當拐杖的樹枝柱著,就這樣一移一靠的,好不容易挪到山邊邊上,算了下時間,左左拉坐下來把藤蔓松開活血,要是肌肉壞死,就算她是醫生也解決不了。

  左左拉再一次后悔當時沒有堅持學中醫,要是一直學的中醫,也不至于現在半桶水在這里晃,千萬別把命晃掉了才好。

  爺爺,要是時間能夠倒退重來,我一定好好和您學,再也不讓您失望了。

  可惜世上沒有后悔藥吃啊!左左心內冷嘲。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17 04:15 PM

第二章 蛇毒

  “左左拉巫,您怎麼了?”一個身材高大,眉尾處有著奇異花紋的男人擔著一擔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經過,看到她原本是打算打招呼,眼光掃到她通紅的裙腳和鞋時被嚇壞了,擔子一扔便跑了過來,忙不迭的問道。

  救星來了,越來越暈的狀態讓左左拉顧不得其他,直接把手伸過去,“被蛇咬了,是很毒的蛇,快送我。”

  男人雖然著急,卻是連連后退幾步,根本不敢去接她的手,在他們心里,巫女是屬于神的,絕不可以被沾污的,哪怕是最沒用的巫女,不要說抱,就是碰他們都不敢碰一下,神會降下神罰的。

  “您再忍忍。”男人往前跑遠幾步,打雷似的聲音讓左左拉更暈了,“快來幾個人,左左拉巫受傷了。”

  部落的人都知道左左拉巫今天上山采藥去了,聽說她受傷都丟下手里的活跑過來。

  “快快,褚玲,你力氣大,背左左拉巫回去,海棠,你幫忙扶著點。”

  看著飛奔過來的人,左左拉暈乎乎的再一次感嘆,這個部落果然是被神眷顧著的,人人都長了一張桃花臉不說,偏偏大多數人這桃花臉上都還有各種紋路,或大或小的,恰到好處的給那張臉更增色幾分。

  她要是交待在這了,這兩輩子都算沒白活,上輩子雖然夠不上校花的級別,也算是中上之姿,從小到大除了被爺爺逼著背了不少醫書,但是真沒吃過什麼苦頭。

  到了這里是地位特殊的巫女,那臉蛋比前世還要出色幾分,尤其是眉心處的花瓣,合攏起來時就已經是極美,等她跳請神舞或者為部落祭祀動用力量時,那時候才是這張臉最出色的時候。

  當然,這是她從這具身體的記憶中知道的,到底如何她還沒親眼見過。

  回到屬于她的石屋時,首領也聞訊趕來,眉宇間是掩不住的憂色,他們莫干部落是不是被神遺棄了,怎麼這麼多災多難呢?等左左拉好了后得好好祭祀一場才行,要讓神知道,他們莫干部落有最虔誠的心,永不會背叛自己的信仰。

  “左左拉,你還好嗎?”

  意識已經不那麼清醒的人掙扎著睜開眼,看清楚來人后想扯開嘴角笑,但是這蛇毒好像有麻痹的效果,動作有些跟不上來了。

  “扶我起來。”朝褚玲伸出手,整個部落就她一個會醫理的,要是她暈過去了基本就是給自己判死刑了,這蛇毒可不等人。

  好在這床的構造有些特殊,放到現代就是一宅人的最愛,不止是前頭有櫃子可以裝東西,就是床靠里的那一面也層層疊疊的有不少格子,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放的有,這身體的主人有顆宅女的心。

  從床頭櫃里拿出一把小刀,在刃口上輕輕碰觸了下,恩,挺利的,一會應該不需要用磨的才能割個口子出來。

  “海棠,幫我點上油燈,桑巴叔叔,我需要一壇烈酒,就您平時喝的那種就行。”

  “好,我馬上拿過來。”桑巴沒有二話,轉身就出了屋,做為首領,他非常清楚左左拉為什麼一定要單獨上山去采藥,她性子太靜了,膽小的性格讓她更不願意在人前出現,以前格格桑在的時候還好,有什麼事也不用她出面,但是格格桑死后的這兩年里,部落里已經有些不好聽的話在傳了,只是礙于左左拉巫女的身份沒人敢到她面前去說三道四,可要是長此以往下去,就算她是巫女,也一樣會受到排擠,現在部落里正是多事之秋,絕對承受不起再多的事了。

  他不是沒找左左拉談過,一直也沒見有什麼效果,可是這半個月下來,她就像是突然開竅了似的,雖然還是不常露面,但是膽子明顯大了,需要她的時候她也絕對不會畏畏縮縮,就像這次孩子生病,她一直在忙前忙后,這樣的左左拉,讓他欣喜。

  所以這次她要求獨自上山采藥他最終也只能允了,莫干部落需要一個能撐得起事的巫女,而左左拉需要憑她自己的本事在部落里立威,他不能拉了她后腿。

  可是……這代價卻也不是他願意看到的,要是無藥可解的劇毒蛇,那后果……

  越想心里越涼,桑巴打定主意以后再怎麼樣都不能讓左左拉再這麼冒險了,巫女的傳承是一代傳一代的,繼任者還沒有出現,要是左左拉就出了問題,那傳承就是斷了,其他部落有沒有巫女影響不大,但是他們莫干部落要是沒了巫女,那便是滅族之禍。

  一個沒有了神眷顧,沒有了信仰的莫干部落,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

  這樣的后果他承擔不起,莫干部落承擔不起。

  石屋內,左左拉把刀放在火上烤著,邊道:“海棠,把我的藥簍拿過來。”

  在這里已經呆了半個月了,她已經不會再隨口道謝,身為一個巫女,哪怕是法力低微,也是絕對不會和部落的人道謝的,那種骨子里的高高在上並不會因為她法力的高低而有所改變,她要是道了謝才會嚇到人吧。

  單手拿著刀,另一只手去翻藥簍,海棠趕緊把刀接過來,照著左左的動作在火上烤,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左左向她笑笑,認真翻起藥草來,半邊蓮,八角蓮,山海螺,七葉一枝花,萬年青……魚腥草呢?不會單單缺了這一味隨處可見的吧,她現在這個樣子可經不起折騰了。

  可是這部落里除了她也沒人認識這種看起來差別不大的草啊!扒拉了下頭皮,左左拉重新翻了一遍,還是沒有,煩得她心頭火直冒,頭也更暈了。

  扶著腦袋閉上眼,把暈眩感壓下去,左左拉知道不能再拖了。

  褚玲看著她不停變幻的臉,試探的問:“左左拉巫,您是需要什麼東西嗎?”

  左左抬頭,剛想隨口回句沒什麼,便看到床對面的架子上放著不少篩子,里面一株株的可不就是她清理了好幾天才收拾得妥妥當當的藥草。

  “褚玲,你扶我去那邊,我要找一味藥。”

  褚玲上前一把抱起她,公主抱,幾步就走到了架子前,左左囧囧有神的看了她半晌,就算不是第一次見識到她們的力大無窮,她還是無法接受這樣漂漂亮亮的女人會有那麼大的力氣,要是女人都有這麼強,還要男人干什麼?當按摩棒用還是?

  “左左拉巫?”

  “啊,你放我下來,我得去找找。”

  褚玲是個行動派,輕輕的把她放下來,一手撐著她,生怕她跌倒了,這種小心翼翼的舉動又讓左左想歪了。

  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把那些奇奇怪怪的念頭丟開,現在小命要緊,等保住命再想其他吧。

  幾層的架子整整齊齊的擺著大大小小的篩子,左左滿懷希望的找,整理的時候她不記得里面有沒有魚腥草了,快速的翻了一遍,果真是沒有的,嘆了口氣,拿起一株她早就放到一邊備用的,藥效雖然要差一點,但是也能當個代替品的藥草,在褚玲反應過來之前一跳一跳的回到床上坐下,公主抱什麼的,她已經體驗過了。

  “褚玲,幫我把這些藥草搗碎。”從醒來的那一刻開始,左左就慶幸這並不是個沒有開化的世界,雖然部落避世而居,但是他們的能力卻也足夠讓他們活得滋潤,再加上從外面交易回來的東西也能夠應付生活所需,甚至還可以給自己找點樂子,比如說釀點好酒,或者做件獨一無二的漂亮衣服之類的,自娛自樂的像是天下太平。

  就是因為知道部落里有酒,左左才沒有那麼著急,傷口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感染。

  好死不如賴活著不是,她總歸是幸運的。

  “酒來了。”聲落,桑巴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屋子里,把酒放到左左拉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他坐在一邊不打算離開,他的能力雖然和治療無關,但是一旦左左拉有什麼危險,他還是能護住她心脈的。

  左左拉也沒有趕人的意思,在這里半個月,她把屋里所有關于這個世界的書都看了,知道這里也有男女之防,但是部落可能是避居久了,男女觀念沒那麼重,更何況這小巫女本來就是桑巴養大的,說是家人也不為過。

  裙子早就撩起來了,裸露在外的足踝腫成紫黑色,透亮透亮的,給人一種很不祥的感覺。

  桑巴眉毛已經皺起來了,嘴巴張了張想說什麼,可是看到左左拉臉色慘白,額頭上一片汗漬的時候他還是什麼都沒說,這樣堅強的左左拉,他由衷的喜歡,要是格格桑知道她一千萬個不放心的孩子已經長大到能獨當一面了,一定也會高興吧。

  定了定神,找回動手術時的狀態,左左拉拿起有些燙手的小刀在傷口處比劃,把一直表現得極為淡定的褚玲都嚇了一跳,“左左拉巫,您這是要干什麼?”

  “處理傷口啊。”左左頭也不抬的隨意回道,她怕疼,但是比起送命,這疼還是能忍一忍的,不知道為什麼,心里感覺有點微妙,以前總在別人身上動刀子,這下報應來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17 04:31 PM

第三章 記憶

  穩了穩手,對著傷口麻利的劃了個十字,雖然手是穩,但是褚玲還是從肌肉的收縮中看得出來這有多疼,這一刻,她打心眼里佩服這個向來如同影子一般跟在格格桑身邊的巫女,自從格格桑巫去世后,好像左左拉巫就更像影子了,輕易難得見上一面。

  左左哪里想到在她狠心給自己劃十字時,已經悄無聲息的收服了這個部落里不比男人弱的姑娘。

  看著流出來的黑色污血,趕緊丟開刀子,雙手按住傷口周圍用力按壓,入骨的疼讓她握慣手術刀的手都開始顫抖,冷汗布滿額頭。

  海棠雖然不是護士,但是她卻細心的做了護士份內的事,拿著溫熱的布巾擦掉左左額頭上的汗,再用另一塊干凈的布巾幫著擦掉腳踝處不停擠出來的污血,直到血從黑色變成了紅色。

  “給我酒。”習慣性的寡言,習慣性的命令口氣,直到話說完左左才意識這里不是她的手術室,現在也不是在進行別人的手術,而是在給自己排毒。

  真是魔怔了。

  嘆了口氣,左左拉把礙事的袖子挽起,接過褚玲遞來的酒,含了一口噴在傷口處,瞬間席卷而來的灼熱疼痛讓她忍不住嘶嘶的猛吸冷氣,太特麼疼了,讓她很想爆粗。

  忍過這一波痛,左左又含了一口噴了上去,有了第一次的痛打底,這一次她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這樣連續來了四次,直把自己折騰得臉色慘白,汗如雨下才算完事。

  緩了緩,示意褚玲把藥缽拿過來,把里面搗得稀爛的藥草一股腦倒在傷口處,清清涼涼的感覺瞬間讓她舒服了不少,呼了口氣,從床側格子里拿下來一塊白色的薄布,把往下流的藥汁抹回傷口處,用布把傷口裹了一圈又一圈,綠色的汁液很快就把白布浸濕了,左左無奈又多裹了幾層。

  這樣活著真沒比死了好受多少,左左拉內心輕嘲,已經痛得麻木的傷口反而讓她沒那麼大負擔了,輕吁了口氣,抬起頭對看呆了的幾人道:“我沒事了,你們都回去吧,桑巴叔叔,您晚點叫個人過來一趟,我搗點藥,騰爾他們的藥不能斷。”

  桑巴起身,眉宇間的擔憂之色終于是散去了一些,“好,你辛苦一點,褚玲和海棠這幾天留在這里幫你,有什麼事隨時找我。”

  看了眼自己的傷口,吃喝拉撒都自己來的話確實會撐不住,更何況還得收拾藥草,藥草沒經過處理是不能直接熬藥的,這就不是個小工程。

  “知道了,桑巴叔叔。”

  首領一走,褚玲和海棠便分別忙開了,海棠丟下一句去做飯就紅著眼睛出去了,她在旁邊看著都覺得好疼,可是左左拉巫卻能自己給自己下刀子,好堅強,她以前都小看左左拉巫了,真該死。

  肚子確實是餓了,左左沒有拒絕,看著褚玲默默的把東西收拾好,不用的藥草也用個空篩子裝好放到了架子上晾著,這期間沒有說一句話,這個身體的原主人有點自閉,除了去世的格格桑和首領桑巴,和其他人沒有多少接觸,所以她也只知道有褚玲這麼個人,卻並不知道這個人性格如何,本領如何。

  不,應該說左左拉認識部落里的每一個人,就算只是匆匆見過一面的,她都很用心的記住了,她希望有朝一日能幫得上部落里的人,更悄悄的希冀著有朝一日,她能得到大家的認可,做一個最稱職的巫女。

  左左拉覺得這個身體的前任主人內心實在太自卑了一點,那種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的心思她看得清清楚楚,而她的人生格言里卻是信奉車到山前必有路的,要她不爭取,不求上進,只是被動的承受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她做不到。

  雖然她說不起我命由我不由天這樣的大話,但是總也要抗爭一番才甘心不是。

  很快海棠便端著一個木盤進來,撲鼻而來的菜香讓她吞咽了一大口口水,眼巴巴的等著海棠擺好,飛速抓起筷子開動。

  入口清爽可口的菜很美味,有異于米粒大小的,味道也和飯差不多的主食也讓人胃口大開,能在異空間吃到和地球差不多的飯菜真是件再幸福不過的事了,這是她半個月來每到吃飯時候都會有的感慨。

  這個空間最好是什麼都和地球差不多,她現在很沒出息的就只有這麼點追求,至少從目前了解到的情況來說,她還是滿意的。

  褚玲和海棠受命照顧好左左拉巫,不管左左怎麼說,兩人就是不離開,不過還是順從的離床遠了點,輕手輕腳的把稍有點凌亂的屋子收拾得整整齊齊。

  細碎的聲音並不吵人,左左反而有些感激褚玲和海棠留在屋里陪她,人在受傷后心靈總是要脆弱許多。

  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她的不安沒人知曉,可是一旦閑下來,她騙不了自己,這不是夢,她真的死了又活了,以另一種身份,活在另一個人的身體里,在另一個完全未知的世界里。

  接收的記憶告訴她,這里沒有她熟悉的律法,不講究世界和平,這里,有著各種力量強大的人,這里,強者為尊。

  能活著雖然好,但是活在一個完全沒有朋友,沒有親人的地方對她來說卻並不是那麼好的事,她想念爸媽,想告訴他們自己還活著,讓他們不用擔心。

  可是,完全不在一個空間了啊!

  按耐下心里翻涌的酸澀,左左拉小心的移了個位置面朝里側臥著,視線所及的地方是幾本厚厚的書,這段時間她也有翻閱這些書,再結合身體原有的記憶,總算是能做到不在別人面前露餡。

  巫女嗎?左左拉閉上眼睛,腦子不受控制的似有強迫癥一般翻閱著前主人的記憶。

  原主人叫左左拉,她前世叫左左,差不多的名字記她有種宿命的感覺,但是左左拉的身份卻有些特殊,她是一個部落的巫女,只是這個巫女也有著自己的小秘密,她沒有歷任巫女那麼厲害的本事,不能役獸,法力弱小,幸好部落里沒人敢置疑巫女,而且上任巫女也才故去兩年,這兩年時間里,除了祭祀時必有的請神舞,並沒有需要用到法力的地方。

  而且她雖然法力弱小,但是請神舞卻是學了許多年的,再加上她的虔誠,並沒有讓人看出她的底氣不足。

  要是另有選擇,上任巫女也絕對不會讓這個膽子小,法力也弱的孩子做為繼任者吧,但是巫之力向來都是單傳,只要部落里有人繼承了這種巫之力,那便是無可更改的巫女繼任者。

  上任巫女也只能無奈的帶著這個秘密死去,不敢讓部落里的其他人知曉,她不能引起部落的恐慌,只能期待在她死后,部落里能快點出現一個有巫之力的孩子,只要比左左拉強就行。

  歷任巫女同時也是部落里唯一會藥理的人,一旦部落里有人生病了那便是她的事,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部落里的孩子接二連三的生病,一個好了下一個又來了,把她手里的藥用了個干干凈凈。

  趁著今天天氣好進山來,卻沒想到會被蛇咬到差點連命都送了,說起來,她到現在都還沒弄清楚,這個小巫女是發生了什麼事丟了命,讓她有機會借屍還魂。

  法力……左左下意識的就運行起體內微薄的法力,周圍瘋涌而來的自然之力瞬間補充進她的身體,幾乎是馬上,左左就感覺到了身體的好轉。

  這還叫法力弱小?要是法力強大會是怎樣?!左左邊認真的運行法力邊分心想到,好在那運行路線基本不用她控制,不然走火入魔什麼的,她就要親身體驗一把了。

  而且小巫女好像並不知道她的身體里不只有巫之力,還有自然之力,或者說,她的身體里並不是她們所以為的巫之力,從始至終,她都只有自然之力。

  到底是哪里出錯了?巫女誕生是現任巫女是有感應的,當時整個部落只有左左拉降生,所以絕對不可能是弄錯了孩子,那為什麼會錯把自然之力當成巫之力呢?

  還是說,這自然之力里包括了巫之力?左左百思不得其解。

  左左哪里知道,在這里也有勤能補拙這個說法,但是天賦卻是天生的,要是生下來力量就在水平線之下,那終其一生,她取得的成就都很有限,自從格格桑測出她的法力只有常人的十分之一后左左拉就很少修練了,更不用說是在森林里修練,要知道上任巫女可是會和百獸溝通,更能役百獸。

  只要有她在,莫干部落就等于是多了一層保護,就算被別人找到了莫干部落的立身之處,也有脫身的機會。

  和師傅比起來,她這法力和沒有也差不多了。

  左左機緣巧合之下在密林之中知道了自然之力的存在,並且還利用得很好,不得不說她被幸運之神眷顧著,當然,要是不被蛇咬到的話,她更會這麼認為。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17 04:35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2-20 03:15 PM 編輯

第四章 自知

  上任巫女要是知道左左拉錯把珍珠當魚目,恐怕會氣得活過來再氣死過去。

  身為巫女,她當然知道沒有無用的法術,存在就一定有它的道理,也一定有用得上的地方,自然之力雖然不強大,但卻有著其他法力所不具備的兼容,簡單的說就是自然之力不會和任何一種力量相沖突,只是左左拉的法力到她死時都太弱了,弱得她根本分辨不出來這是自然之力,所以她才把希望寄托在了她死后的下一任巫女。

  左左盡量讓自己融入到這個環境里,讓自己看起來和以前沒有多大區別,最多就是膽子大了一點,有這種亂七八糟又神兮兮的力量的地方,她實在不敢想像占了人家身體這樣的事會有怎樣的后果,被人當妖怪燒了都是有可能的。

  當弄明白自己的處境后,她就給自己立了規矩,一,不要強出頭,二,不要撐能干,三,不要把上輩子的東西帶入到這里來,小巫女從出生起就是在部落里長大,她是完全沒有機會學到那些東西的,真要表現出來了,連個能說服人的借口都找不到,她要努力適應環境,而不是去改變環境來適應自己。

  幸好這小巫女平日里和誰都沒有深交,就算有點小漏洞也能帶過去,不會讓人起疑心,而且她一天到晚就是料理那些藥草,她恰好上輩子學的又是這個,兩人的記憶一融合,許多地方倒是融會貫通了,更是讓她在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如魚得水起來。

  要是有機會讓她去外面的世界走走就好了,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在兩個世界都活一次的,迷迷糊糊的,左左想。

  這一睡就是差不多兩個時辰,看天色已經不早了,左左掙扎著想坐起來,海棠看到了趕緊過來扶起她,問道:“左左拉巫,您有什麼需要?”

  左左囧囧有神的吐出文雅無比的兩字,“如廁。”

  解決了身體的負擔,左左喝了杯溫水后便在海棠的攙扶下坐到了放滿了藥草的架子前,開始給孩子們準備藥。

  先把今天采來的用得上的藥草處理了,左左伸展了下手指頭,準備用手當稱用,很多有經驗的中醫或者藥劑師都有這本事,她從小沒少受爺爺的荼毒,這一手也差不離,雖然后來放棄了幾年,但是感覺嘛,找找就回來了。

  更何況這身體本來就是有記憶的。

  把抓出來的藥分開堆放,左左用袖子抹了把汗,回頭吩咐道:“你們幫我去把這藥煎了,不要弄渾了,第一副是給騰爾的,他病得最嚴重,藥我下得重些,英吉的次之,夏瑪的是第三副,這三副都是三碗水熬成一碗,最后這副用大鍋煮,放滿一鍋水,開幾滾就可以了,給部落里所有孩子都喝上一碗,照顧那些孩子的大人也每人要喝上一碗。”

  沒生病也要喝嗎?褚玲和海棠對望一眼,雖然奇怪卻也應了下來,在這方面左左拉就是權威,沒人敢懷疑。

  試探著站起來,左左只覺得眼前發黑,對扶著她面露擔心的褚玲安撫的笑笑,道:“扶我去床上,今天晚上我就不吃飯了,要是首領過來你就說我沒事,只是沒力氣需要多休息,不要打擾我就行,對了,要是我沒有醒來,明天早上你們把這些藥再熬一次給三個孩子喝,記得一定不要斷了。”

“是。”把人扶到床上,腳搬到床上,再把人扶著躺下,褚玲從頭至尾就只應了一個字,真是個沉默的女人,左左想,她這是過來半個月后第一次和人近距離接觸,還想著套點話出來,看樣子是完全不用了,她不想被懷疑上。

  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還是餓醒的,習慣性的伸個懶腰就抬腳下床,“啊!!”

  “左左拉巫,怎麼了?”門被推開,褚玲飛快的跑進來,警惕的打量了下四周沒有看到異常后才站到床前。

  一看到床上的人眼淚汪汪的抱著腳褚玲就大概猜到發生什麼了,她雖然沉默,但並不是沒有情緒波動的,眼前的情況讓她很想笑,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左左拉巫,以前就算受了點傷她也只會自己躲起來,想起來都不敢置信,她們明明年齡相當,同在部落長大,印象里卻完全沒有過接觸,要不是知道巫女是莫干部落必不可缺的,她真懷疑就算部落少了個人短時間內也不會有人察覺到。

  左左痛得直吸氣,她怎麼就忘了她現在是傷患了?緩過來后若無其事的把眼角疼出來的淚水擦掉,像是剛才痛得眼淚婆娑的人不是她。

  “我餓了。”

  這時候海棠也進來了,手里正端著昨天那個木盤,飯菜的香味飄了過來,左左覺得她更餓了。

  優雅卻快速的把飯菜解決掉,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擦了擦嘴后左左拉巫又恢復了優雅,抬頭問在給她收拾床的褚玲,“孩子們怎樣了?今天吃藥了嗎?”

  “照您說的,我把昨天的藥今天再熬了一次給他們喝,看樣子精神是好一些了,具體的,我不懂。”

  真是個實話實說的人,左左抽搐了下嘴角,手撐在桌子上站了起來,褚玲趕緊上前來攙扶,在篩子里挑了一些藥出來放到藥缽里面,根本不用她交待,褚玲就接過藥缽開始搗藥。

  左左也不拒絕,單腳跳著回到床上坐下,就這麼幾步距離都讓她出了一身冷汗,三年的臨床醫生,她動的手術不少,看那些在身上開了大口子的人也幾天就可以下床走走,也不見得有多痛,可她就是被蛇咬了一口,兩顆牙而已,怎麼就那麼痛呢?

  這讓她又回憶起小時候的痛苦事,被狗咬一口也挺痛的,難道是受創面積越小越痛?

  邊東想西想的,邊把布條解開,露出底下青紫一片,青色的是藥汁,紫色是傷口周圍的顏色,恰好兩種顏色都不是左左喜歡的,眉頭死死皺著,五官都擠成了一團。

  “海棠,昨天的酒還有剩嗎?”

  海棠停下收拾的動作,從櫃子里拿出剩的大半壇酒遞過來,“還剩很多。”

  看到酒,左左就感覺傷口更痛了,昨天用酒消毒時那種火燒火辣的痛讓她記憶尤其深刻,深吸一口氣,灌了口酒到嘴里,猛的往傷口噴去,果然,那種灼熱感又來了。

  忍著痛,倒了點酒洗了手,借著酒的濕意,把傷口好好清洗了一遍,一口又一口酒噴上去,從臉上流下來的,左左已經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汗水了。

  擦干凈傷口周圍的水漬,接過褚玲默默無聲遞來的藥缽,把藥全倒在傷口上,汁液往下流得飛快,左左趕緊用手攔住,海棠在她清洗傷口的時候便找出了新的薄布,機靈的上前幫著一層一層的開始纏繞,等收拾妥了,左左只覺得自己用汗洗了個澡。

  往后一躺,身體再也沒有一點力氣,這次教訓她一定得記牢了,太特麼痛了。

  褚玲和海棠眼中都有佩服,她們怎麼都沒想到這個向來連屋子都不太出的巫女居然能對自己下這種狠手,對望一眼,兩人就打算離開屋子,讓左左拉巫好好休息。

  “去哪?我現在可動不了了,騰爾他們今天還要吃一次藥。”

  言下之意就是需要她們幫手,褚玲記性極好,昨天左左拿藥時就記住了是拿的哪些,份量她把握不好,干脆就拿了個小篩子把用得上的藥各抓一些放進去,然后端到左左面前來。

  左左面帶異色的看著她,示意海棠把自己扶起來靠在床上,翻了翻篩子里的藥草,居然一樣都沒有錯,這麼好的記憶讓她這個開了外掛的怎麼活?!太逆天了,她嫉妒了。

  褚玲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不好意思的問:“左左拉巫,是我拿錯了嗎?您說哪種,我重新去拿。”

  “啊?!啊,沒拿錯,全對,就是因為全對了我才吃驚,褚玲,你記性很好,要不……”要不干脆來和我學醫吧,左左咬了下舌尖把這話吞回去,就算她真有這打算現在也不能說,學習醫理向來是巫女才有的資格,用現代話來解釋就是,這是巫女的工作,也只能由巫女來做。

  褚玲看著她,等著她把話說完,左左輕咳一聲,邊抓藥邊把話題扯開,“還和昨天一樣,不要記錯了,一會送藥過去的時候仔細觀察一下他們,再問問他們的感覺,回來告訴我聽。”

  海棠想了想,試探的道,“左左拉巫,要不我們把三個孩子帶回來給您看看?醫理我們都不懂,可能會做不好。”

  “我也想去看看他們,可是沒辦法,我受傷了,身體抵抗力已經降到了最低,要是這個時候再去接觸他們可能我也會傳染上流感,要是發燒容易引起其他並發癥,到時候就危險了。”左左無奈的把自己的考慮說出來,也不管她出來的話別人聽不聽得懂,倒並不是說她有多怕事,只是部落里就她這一個大夫,她要是倒了,沒人能給她治,孩子們也會有危險,誰知道會不會交叉感染。

  “是,我們會認真看的。”褚玲沒有廢話的應了,等左左把藥分好,按順序把藥放進砂罐里,塞了兩個給海棠,自己拿了兩個走了出去。

  左左由衷的喜歡褚玲這性格,太爽快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17 04:38 PM

第五章 失蹤

  等左左能出門已經是三天后了,一拐一拐的走出門,被刺眼的光線照得瞇起了眼。

  她怎麼就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呢?才穿過來的時候反而沒這種想法,這反射弧也太長了吧!

  “左左拉,你身體怎麼樣了?”桑巴正好過來,看到她一個人站在外頭心火蹭蹭的往上冒,他知道現在部落里有人對左左拉有微言,但是怎麼都沒想到在她為了部落的孩子上山采藥而被蛇咬傷后對她還是這種態度。

  那些人,就看不到左左拉的改變嗎?

  “啊!桑巴叔叔,您怎麼過來了?聽說騰爾好多了是嗎?”

  “恩,你采的藥很有用,現在已經好多了,英吉夏瑪的情況要更好一些,褚玲和海棠呢,不是要她們照顧你嗎?怎麼一個人站在外面?”

  后知后覺的左左終于聽出了這話中的不滿之意,在異地他鄉被人關懷的感覺讓她鼻子酸酸的,心里澀澀的,笑得卻眉眼全舒展開來,“她們在里面幫我收拾屋子,我到外面透口氣,桑巴叔叔,她們對我很好的。”

  桑巴心里的火氣被這個過份陽光的笑容消融得干干凈凈,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像小時候一樣,“左左拉,以后都要這麼開開心心的,你不比任何人差,不要躲起來了知道嗎?格格桑要是知道你變得這麼勇敢,一定會很高興的。”

  左左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拼命的點頭,這個偉岸的男人有一顆和他的身高成正比的寬廣的心,卻也有著比之旁人更多的細膩,也只有這樣的首領才能讓莫干部落凝聚力這麼強吧,哪怕是經過幾年前的事,為了安全收斂起所有伸出去的觸角。

  “首領,您來了。”褚玲推開木門,打算把在外透氣的左左拉巫扶回去,卻看到首領一臉溫情的和左左拉說話,首領這樣的表情可不多,莫干部落的首領一直都是嚴厲的,有更多的責任,卻沒有比他們更多享受,只要首領一句話,哪怕是會丟了性命,他們也會不問原因的往前沖。

  桑巴看著這個應該是部落最高的女人,看她衣袖還挽著,衣角沾著灰塵,確認了她確實是在收拾屋子,沒有怠慢了左左拉,這才溫和的道:“你們要照顧好左左拉巫,在她傷沒好之前,不要讓她到處走動。”

  “是,首領。”

  滿意的點頭,桑巴準備離開了,他一天要忙的事很多,再加上部落派出去采買的人超過期限好幾天了還沒回來,心里是又氣又恨又著急,他都已經一退再退了,並且派出去的都是只要不脫衣服就絕對看不出是莫干部落的人,可還是出事了,問題到底出在哪里?

  “好好休息,早點養好傷,部落需要一場祭祀來穩定人心。”

  “我知道了,桑巴叔叔。”

  等人走遠,左左才在褚玲的攙扶下回了屋,在床上躺下來后才試探的問道:“褚玲,部落里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我看桑巴叔叔精神很不好。”

  做醫生的都是心思比較細膩的人,剛才桑巴的表情透露了太多東西,讓左左不得不上心,不管她甘願不甘願,現在她都和莫干部落綁在一起了,一旦出了什麼事,她這個莫干部落的巫女絕對是頭一批死亡名單上的。

  能活著,沒人想死,這是人天生怕死的本性。

  “是……”

  “褚玲……”海棠阻止的意思非常明顯,並不是說這事情不能讓左左拉巫知道,而是現在左左拉巫還在養傷當中,首領沒有告訴她就是不想讓她知道了傷神,現在要做的就是讓她養好傷,傷好了才能祭祀。

  褚玲咬了咬唇,別開了頭,這次出去的人里就有她的父親,她沒有母親,從小就是跟著父親長大的,可是父親已經超出預計的返回時間有將近十天了,她好擔心父親和五年前出去的人一樣失去消息。

  “你們說的事並不會讓我的傷延遲愈合,我想我有資格知道部落里發生了什麼事,別忘了,我是部落的巫女,理應守護部落。”

  左左是多希望眼前這兩人告訴她的事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大事,更加用不到她,那她就能理所當然的在這方小天地里過自己的小日子,就算這地方封閉了點,但是至少生命無憂。

  而且身為部落的巫女是不能婚配的,神的女人啊,嘖,不過這樣也好,要找個男人過日子不難,但是要找個能交流的,思想上差不多能同步的就太少了,除非遇上一個也是穿過來的男人,可是她也知道這是她癡心妄想了。

  屋子里陷入沉默,左左也不催她們,從格子里拿起一本書看起來,她真的很喜歡這張床。

  海棠躊躇了一會,干脆眼不見為凈,褚玲的父親是這批出去的人之人她是知道的,“左左拉巫,我去給您準備午飯。”

  “好,你的手藝我很喜歡。”

  海棠笑笑謝過她的稱贊,眼角掃了褚玲一眼便離開了。

  “好了,說吧,海棠這是默許了。”指了指桌邊的凳子,“搬過來坐。”

  褚玲聽話的搬了張凳子坐到床邊,聲音里有著掩不住的著急黯然,“部落前段時間派出去的人還沒有回來,已經超過返回時間九天了,這些人里……有我的父親。”

  原來如此,怪不得向來沉默的褚玲會忍不住說起這事,接收了左左拉全部記憶的她自然知道這樣的事五年前也發生過,不過后來桑巴叔叔不是解決好了嗎?這幾年沒有再發生什麼事啊!

  “你先不要擔心,可能是因為別的事情耽擱了,不會有事的,這幾年派出去的人都是銀紋在隱蔽地方的人,只要他們自己小心點,不會有人認出來他們是莫干部落的人。”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擔心,這幾年都沒出過事,而且首領給他們的時間很寬裕,就算是有事耽擱了也該回來了。”褚玲眼睛都紅了,話里都帶上了恨意,“外面的人都該死,自己沒本事,就把主意打到我們頭上來,要不是因為他們,我們部落也不用躲著,我長這麼大都沒有離開過這里,我聽別人說過,外面的世界很大,有很多和我們不一樣的人,而且都是壞人,但是我們不怕,他們打不過我們。”

  可是要生存,並不是拳頭大就行的,有些人沒有力量,但是腦子夠聰明,一樣把別人玩弄于股掌之間,不管在哪個世界哪個空間,掌權的都是玩腦子的人,力量強大的人也許能占據高位,但是更多的是成為了別人的打手,很明顯,有聰明人看上了莫干部落的硬拳頭,莫干部落因為一些原因只能避世,不然也不會在這里一藏就是幾代。

  拍了拍褚玲的手,“首領會有辦法的。”

  褚玲又消沉下來,左左知道自己說了廢話,要是真有辦法,就不會只能躲在這深山之中,哪怕是對他們有想法的人早就已經老死了,但是聰明人並不是只有那一個。

  就算莫干部落曾經有過再輝煌的過去,在現在,也只是被人圖謀著想控制住,為他們所用的部落而已,想要恢復過去的榮光談何容易,但是這卻是所有莫干部落的人腦子里根深蒂固的想法,他們並不是沒有了力量,只是失去了神的庇護。

  一旦神的眷顧重新回來,那麼,他們又何懼外面那些螻蟻。

  可是,神要何時才會想起他們忠誠的子民?現在他的子民正被弱小的人欺負,他看不到嗎?

  不,一定是神太忙了,他們只要等著就好了,總有一天,神一定會再眷顧莫干部落,這是所有部落的人心里美好的想法,容不得一點點褻瀆,甚至沒有抱怨。

  “左左拉巫,我……我想出去找我父親。”

  褚玲的話讓左左驚得睜大了眼,話氣中不由自主的帶上了厲色,她已經從心底承認自己的身份了,連帶的,也心甘情願的背上了這個身份所帶來的責任,“褚玲,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說你出去找,你能去哪里找?要是能找到,首領能沒有行動?”

  沉默的褚玲這一刻臉上只剩焦慮,那是她的父親,她不能棄之不顧,“我知道他們去的方向,父親離開之前有說過,他們這次去的地方是出去后的西邊村子,這次要買的東西主要是鹽巴,所以要去離海邊較近的西邊,我只要順著這個方向去,一定能找到我父親的。”

  左左不知道是該說這姑娘傻還是笨,“要是他們沒事,肯定是原路返回了,要是他們有其他事要做,那肯定也不在那個村子里了,要是……要是真遇上了什麼不測,你覺得那些人會不會張好了網在那里等你自投羅網?”

  看褚玲面如死灰,左左軟下了口氣,“你安心在部落里等著,桑巴叔叔不會不管的,不過現在出去絕對不行,他們既然能抓到人,就說明他們已經摸清了部落里的人出去的習性,就算要出去找人,也得等一段時間。”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17 04:56 PM

第六章 過去

  “說得好,現在出去找人就是順了那些人的意。”桑巴推門進來,他很慶幸自己回轉過來,不然就錯過了這麼一段對話了,左左拉的表現讓他又驚又喜,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左左拉已經成長到如此程度了?

  “桑巴叔叔?您怎麼回來了?”左左邊恰到好處的回話邊迅速回想剛才說的話里有沒有不適合的地方,桑巴可不是情緒激動的褚玲,沒那麼好糊弄的。

  桑巴大笑,眉眼間的陰郁仿佛都吹散了,“要是不回來,怎麼會知道咱們的左左拉巫長大了,格格桑要是還活著該多高興。”

  說到后面,聲音里帶了絲暗啞,從接收左左拉的記憶開始,左左就不厚道的有了其他聯想,比如——桑巴叔叔和格格桑是相愛的,但是受限于巫女不能成婚這一點才不得不退回做知己,證據就太多了,做為兩人一起帶大的左左拉記憶中有著太多兩人相處的畫面,沒有逾越的地方,但就是給她兩人有情的感覺。

  她自己一定要杜絕這樣的事才行,既然不能成婚,就干脆不要在感情上面有付出,她不想遺憾收場。

  “桑巴叔叔,格格桑巫會知道的。”

  桑巴收回有些散的想法,視線轉向褚玲,他回轉來就是有些話要交待褚玲,“褚玲,我知道你擔心褚意,但是你要是不想讓你父親傷心的話就乖乖呆在部落里,更不能一個人跑出去找他,就像左左拉說的,要是你父親真的遭遇了不測,那些人一定是張開了網在等著我們,你放心,我會派最擅長隱匿的人去外面打探消息,有任何消息我都會告知于你,要是我們決定出去救人一定帶上你,當然,也許褚意只是被其他事耽擱了,我們再耐心等等。”

  其實誰都知道,出去的人肯定是出事了,這幾年每次出去帶隊的人都是褚意,那人性子和褚玲一樣沉默,但是非常可靠,而且腦子很好用,就算真有其他事也絕對會先派個人回來報平安,不讓首領讓家人擔心。

  褚玲咬了咬嘴唇,“是,首領。”停了停又道:“要是我父親有什麼消息,請首領一定要告訴我。”

  “放心,我絕不食言。”

  看褚玲的情緒穩定多了,左左也松了口氣,褚玲這種性子的人雖然平時都是不吭不聲的,但是一旦拿定了主意,就絕對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動的,好在桑巴叔叔抓住了褚玲心里的弱點,她是個孝順的女兒,就算父親失蹤了,潛意識里也是不希望他擔心的。

  說起來,莫干部落的言行一點也沒有她想像中的那種粗蠻,不知道其他部落是怎樣的,但是莫干部落卻是每個人都識字的,生活也不拮據,每次出去買一些如鹽巴之類的必須品時,五年前是直接用黃金購買,自從出事后,首領擔心問題是出在黃金上,干脆就打起了深山里本土居民的主意,打一些味道極好的獵物出去換鹽巴,要是獵物不夠,就會捉一兩只小獸,對他們而言很弱的小獸在外面也是很受歡迎的,光是這小獸賣掉的錢就能買足他們很長時間需要的鹽巴。

  左左拉的記憶里並沒有關于這些的說明,這大半個月她有時間就看這屋子里有的書,大概有了猜測,在沒有躲進深山之前,莫干部落肯定曾經有過一段輝煌的過去,甚至位極至尊,有傳承長久的文化,就算現在也有著一個完整的體系,令行禁止,孩子四歲就開始啟智,六歲就會有長輩引導激發他們體內的力量,不用和外面的人那樣需要測試,莫干部落的人好像全部是天生就有力量,這大概也是莫干部落現在遭禍的原因。

  與其說莫干部落是一個部落,不如說這是一個在休養生息等待機會崛起的國家,對,就是國家,莫干部落現在的構架只需要手下人的填充就能運轉起來,這也是左左會懷疑莫干部落曾經輝煌過的原因。

  但是,為什麼莫干部落會突然之間隕落呢?從書上所看的,他們突然消失時正是全盛時期,一夕之間就再也找不到他們人了,這在史書上也是個謎,恩,在左左心里也是個謎,不過她不想去問,總覺得如果去問了,她要擔負的東西就更多了。

  無知是福啊!她現在由衷的喜歡這句話。

  “左左拉?左左拉?”

  桑巴叫了兩聲,左左都沒有反應,褚玲離她較近,趕緊上前扯了扯她的衣袖,左左低頭,這衣服也很精致,部落的人不是都會在身上掛滿各種獸牙之類的首飾嗎?更喜歡穿動物的皮毛,更甚者就是在胯部那里系一塊,可是莫干部落的不是這樣,就算是首領也是一身短打,能隨時下田的那種,很平民化,可是這樣的人要是皇袍加身大概也會很自在吧。

  褚玲無語的又扯了扯她,左左這才回過神來,看兩人都神情奇怪的望著她,不由得臉色微紅,她這走神挑錯時間了。

  “桑巴叔叔,怎麼了。”

  桑巴搖了搖頭,算了,比以前有進步就好,要想更好也只能一步步來了,誰還能一步蹬天?“沒事,你好好休息,什麼事都別多想,養傷才是你的首要大事。”

  “我知道的,您放心。”

  出得門來,桑巴瞇起眼抬頭看向艷陽高掛的天空,格格桑,你看到了嗎,你一直不放心的孩子終于長大了,你也在等著她可以展翅飛翔的那天是嗎?

  接下來的幾天褚玲一直坐立不安,左左也不說什麼,只是暗地里叫海棠辛苦點,把事情給包攬了,反正她這里事情少,一個人做也不累,褚玲是發呆也好,走神也好都沒事,只要她別崩潰就好。

  通過這幾天的相處,海棠看出了左左拉巫是個怎樣的人,心里愧疚之余也奇怪,左左拉巫這麼好,為什麼以前都沒人發現呢?而且她一點也不難相處,也不會躲起來,為什麼以前除了祭祀都沒怎麼見過她呢?

  這樣的念頭在腦子里轉了幾圈后也在一天天的相處中消失無蹤,偶爾想起也會馬上丟到一邊去,左左拉巫這麼好,那樣的想法都不該有。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18 08:44 AM

第七章 祝容

  “左左拉巫,您真的可以走了嗎?可是這傷口還沒有好。”

  左左當然知道這傷口還沒好,只是經過七八天的休養,身體已經好了許多,海棠天天變著花樣給她弄吃的,再加上她也在藥里加了不少補氣血的,當時流的血也補回來了一些,氣色已經好許多了。

  至于這傷口,沒有半個月以上是好不了的。

  “我要去看下騰爾他們,海棠,你扶著我點,褚玲,你幫我提著箱子。”

  “是。”褚玲拿起床頭的那個小木箱跟在身后,只是幾天時間她就瘦了一大圈,這還是左左天天逼著她吃了不少東西,不然怕是要熬不下去了,可是她還什麼都不能說,為自己失蹤的父親擔心,你能責怪人家嗎?

  左左的居所離首領的家不遠,有那麼點遙遙相望的味道,這里以前是格格桑居住的,要說兩人之間沒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她頭一個不信。

  去到桑巴家里時他沒在,倒是他的妻子祝容在家里照顧生病的小兒子,看到她進來趕緊迎了上來,替過海棠的手扶著她進屋,邊責備道:“傷不是還沒好嗎?怎麼不好好在家養著?桑巴說再過七天是個好日子,要舉行祭祀,你這身體撐得住嗎?”

  坐下來剛想擦把汗,祝容已經用汗巾給她輕柔的拭干凈,溫溫柔柔的樣子讓她想起自己的媽媽,漂亮的臉上連笑容都是柔和的。

  騰爾從里屋跑出來,用好奇的眼神看著這個在他生病時給他吃苦苦的藥的巫女,父親說她為了給自己采藥被蛇咬傷了,他好擔心的,現在都能走了,應該是沒事了吧,那他是不是應該表達謝意呢?七歲的孩子糾結的想著在他來說有點難的問題。

  “騰爾,還難受嗎?”

  看到他,就像是以前在醫院里看到小病人一樣,左左自然而然的露出笑容,輕聲問道。

  騰爾搖了搖頭,像是覺得自己表達得還不夠清楚,開口道:“不難受了,就是每天都想睡覺,也拿不起來弓了。”

  在森林里長大的孩子都是很小的時候就有自己的弓箭了,比賽打些小獵物也是種很不錯的運動。

  招了招手叫他過來,左左握住他的右手放在膝蓋上把脈,這是她習西醫后也沒有改變的習慣,在醫院巡房時也會天天給病人把脈,在沒有儀器的這里,她很慶幸自己沒有忘了這個本事。

  幾人都安靜的等著,沒多久左左就松開了手笑道:“恢復得很好,騰爾,你想睡覺是因為你還在恢復期,等你力氣恢復后就拿得起弓了。”

  騰爾眼睛透亮,連連點頭,這幾天他一直在擔心自己好了后會拿不起弓了,輸了的話就給父親丟臉了,他可是首領的兒子,怎麼能比不上別的小孩。

  祝容給她端來一種放了數種干果的茶,香香的,茶里微微帶了點甜味,仔細感覺卻沒有,把碗底那些全吃了后就會覺得口齒留香,就算不愛吃甜點的她都很喜歡這種茶。

  “還是這麼喜歡吃。”祝容笑,似感慨的道:“這次要不是騰爾生病,你是不是都不打算來看看我了?”

  左左心里暗罵左左拉的膽小怯懦,臉上卻露出一個怯生生的笑容,“嬸,我……”

  拍拍她的手,祝容也不為難她,“知道你性子內向,嬸不怪你,不過左左拉啊,你要記得你是部落的巫女,現在諸事不順,一旦開戰,桑巴是首領,你卻是部落的精神領袖,你再這麼下去不行啊!”

  聽出她的話外之音,左左忘了裝膽怯,瞪大眼道:“嬸,你的意思是桑巴叔叔準備帶人和外面的人開戰?”

  祝容一愣,她沒想到向來木納的孩子今天反應會這麼快,想用話糊弄過去,可是對上她執著的眼神,卻是不想瞞著她了,身為部落的巫女,她是該長大了,一旦責任壓下去,她不長大可怎麼承受得住?

  現在部落風雨飄搖,要麼戰,要麼避世更深,可是莫干部落已經躲到這里來了還是沒有避得開,部落有數千人,總是要生存下去的,條件所限,也不是什麼都能自給自足,想要藏得不露絲毫痕跡,哪有那麼容易。

  “這次出去的人還沒有回來,你應該也知道吧。”

  看到左左拉點頭,祝容繼續道:“桑巴派了以夏信為首擅長隱匿的五人出去打探消息了,要是……褚意他們真的遭了不測,只怕部落里沒人忍得住了。”

  祝容搖頭笑了笑,“本來就是一幫自視甚高的人,卻接二連三的隱忍,就算理由再充足,這次只怕是要忍不下去了,他們寧願一戰死了,也不想這麼躲躲藏藏。”

  “那桑巴叔叔的意思呢?他也想戰嗎?”

  “做為首領,為了部落能夠繁衍下去他不願意戰,但是做為男人,他必須得戰,要說最忍不下去的其實就是他,只是他習慣的壓抑自己,一切以大局為重,這麼多年,也是苦了他了。”

  看著祝容的神色,左左有種奇怪的感覺,這話讓她不得不懷疑是不是有雙層的意思,或許,桑巴叔叔和格格桑的事她都是知道的吧,只是她居然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還是和他生兒育女,做他的賢妻良母,通過幾次接觸,她看得出來這個女人並不簡單,每一句話都能直指中心,在部落里,她或許是一個隱藏起來的智囊式人物,這樣的女人,真偉大。

  再想想褚玲海棠,她頓悟了,感情部落里的人都不簡單,就她一個廢材。

  祝容像是發現了自己的失態,輕咳一聲把話題拉了回來,“所以左左拉,你不能再那麼膽小了,要是必須一戰,怎麼能少得了你?你的役獸之術是部落最大的一道保護,你要讓自己變得強大,保護部落是你的責任,要是不想讓部落損失更大,你就要努力,知道嗎?”

  役獸之術……左左心虛的縮了縮身體,不知道能不能驅使植物把敵人給綁住,只是比起百獸一起參戰,那效果差了不止一星半點啊!

  “左左拉?你聽到了嗎?”

  “啊,我知道了,嬸,我回去就好好修練,一定盡全力保護部落。”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18 08:46 AM

第八章 內幕

  祝容指了指她的腳,“你這樣子能去修練獸役術?你還是想想過幾天的祭祀吧,這一次的祭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重要,你要好好準備,要做到萬無一失,我們已經失去了神的眷顧,不能再讓神懷疑我們的忠誠。”

  左左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嬸,我有件事情想不明白,您能不能和我說說?”

  “什麼事。”

  看了祝容一眼,左左盡量婉轉著措詞,“既然我們已經失去了神的眷顧,這些年的請神舞也從來沒有神降下過神諭,更不用說現身,那我們為什麼還是要繼續這麼做?嬸,不是我不虔誠,只是我想不明白。”

  祝容沒想到她會問這個,這讓她想到小時候她纏著自己的爹娘問同樣的問題,那時候爹娘的反應是怎樣?娘親是給了她腦袋一下,說她胡思亂想些不該想的,而爹……爹那天下午嘆了一下午的氣,連晚飯都沒有吃。

  從那以后她就知道這個問題不能再問,但是越是不知道便越想知道,于是,只好偷偷的去問格格桑,格格桑也說得不清不楚的,干脆帶著她去找了那一代的巫女加加紅,風水輪流轉,現在卻是這一代的巫女,格格桑視若女兒的孩子來問她了。

  格格桑啊!我們之間到底是誰欠誰多一點?

  左左眨巴著眼等著,也不催促,祝容的神情明顯是想到了什麼陷入到了回憶當中,她只要等著就好。

  回過神來對上左左拉透亮的眼神,像個孩子般的明亮,卻有著孩子所沒有的執著,祝容有些恍神了,這樣一個孩子,怎麼會膽小怯懦呢?是她隱藏得太深,還是一個人的改變真的可以這麼大?

  “莫干部落的歷史你知道吧!”

  肯定的語氣根本就沒有要左左回答的意思,因為小時候,她也是知道了那段輝煌的過去才會去問那個問題。

  都沒有停頓,祝容繼續道:“莫干部落當時叫莫干國,現在外面的四國和數個諸王都是當時從莫干國分裂出來的,五年前部落出去的人失蹤了桑巴一直懷疑是知道莫干部落底細的人干的,呵,一些個跳梁小丑現在也敢打我們的主意了。”

  像是覺得自己偏離了主題,禍容停頓了一下,重新扯回到原來的話題上,“莫干國是在一夕之間倒蹋的,從皇開始往下,只要屬于莫干部落的人全部消失了,誰都不知道原因,但是這並不能阻止他們放過這個大好機會,瓜分莫干國是必然,所以才會有后面的戰爭。

  這些莫干部落的人已經管不上了,當時部落里也是一團亂,絕大多數人是支持休養生息先找出原因的,但是也有極少數人不願意,他們認為就算神已經不再眷顧他們,憑他們的力量也足以稱霸一方天地,最后更是以他們離開才算是解決了矛盾。

  你要是想問失了神的眷顧對莫干部落有何影響……一直有個傳說,莫干部落的祖先是人和神相戀的后代,莫干部落的人可以說就是神的后代,不管這個傳言是真還是假,但只要是莫干部落的人就天生擁有力量,憑這一點就足夠讓我們對神虔誠信仰,而莫干部落也一直受到神的眷顧,每年的祭祀也必定會有神的神念降臨,有時候神還會親臨,雖然看得不甚清楚,但是這已經夠讓部落的人對自己的信仰更加堅定。

  加加紅巫告訴我和格格桑說,當年莫干國是在每年一次的大型祭祀中沒有聆聽到神的聲音,在接下來的幾次祭祀中也再也沒有請到神降臨才著慌的,他們都以為是他們不夠虔誠才引來神的拋棄,所以才丟開世間的榮華退到了這里,我們的先輩以為這樣就可以重新得到神的眷顧,可是……你也看到了,神並沒有降臨,我們已經被神徹底厭棄了。”

  做為新世紀的好青年,還是個西醫醫生,左左是個地道的無神論者,當然,在異世界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開始,這個理念已經有些動搖了,可就算是這樣,她也只能把祝容的話當成神話故事來聽,就算這些都是事實,世間也確實有神,她也相信那些神不是厭棄了莫干部落,而是新鮮感過后找到了別的有興趣的東西,神的壽命是無限的,要長久的照顧一群人,那是多累人的事。

  所以當聽完這個故事,她首先想到的不是感嘆莫干部落的神奇,而是,“嬸,你說部落的人失蹤了是不是和曾經留在外面的那些人有關?”

  “你也這麼想?”祝容嘆氣,“我們也是這麼想的,他們以為失了神的眷顧對他們沒什麼影響,反正力量還在,但是據我們后來得到的消息,那些人的壽命短了一半以上,而我們隱匿起來的人卻沒有影響,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堅信神的榮光總有一天會重新落在我們身上的原因,他們后來到處找我們,想重新回來,可是被世俗染黑了心的族人,我們已經不需要了,如果他們留下了后人,那知道莫干部落的事,並且抓走部落的人就可以說得過去了,要是落在他們手里,性命應該不成問題,只是……恐怕要受不少罪了。”

  左左的思維又跳走了,“嬸,我們的壽命很長嗎?比外面的人都要長?”

  “你不知道?”祝容奇怪的看著她,但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外面普通人的壽命在六十左右,擁有力量的人最高能活到一百歲,而我們,一百五十歲是目前最長壽的,據說祖上有人活過兩百多歲。”

  “那為什麼格格桑巫會過世這麼早?”

  祝容愣住了,突然她就明白了左左拉問她壽命的原因,只是身為她的弟子,為什麼不知道格格桑不屬于正常死亡?還是說……難道是擔心她本來就小的膽子會因為知道了她過世的原因而更加膽小,以至于連巫女都會傳承不下去?

  “她是為了部落,用自己的生命去獻祭,只是這個巫術已經失傳很久了,加加紅巫雖說修補好了,但是到底還是不完整,獻祭失敗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18 08:48 AM

第九章 羈絆

  解答這個問題的是從外面進來的桑巴,疲憊的臉,連眼睛都是紅的,祝容趕緊起身給他端飯菜,昨晚就沒有回來的人,也不知道有沒有吃東西。

  左左也想站起來,被桑巴壓著肩膀坐好,“傷好得怎麼樣了?主持祭祀沒問題嗎?”

  “還有幾天時間,應該可以的。”左左點頭,就算有點小問題也要克服,她雖然還不完全了解這個世界,但是這次祭祀對部落的影響她還是知道的。

  “那就好。”桑巴示意祝容把飯菜就放到面前來,“隨便吃點就行,沒什麼胃口,在這里還能和左左拉說會話。”

  祝容笑笑,順從的把飯菜擺好,就帶著騰爾回里屋去了。

  左左沒有再問關于格格桑的事,她不想桑巴叔叔傷心,可是桑巴倒像是沒事人似的繼續這個話題,“我還在想你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發現格格桑去世的不同尋常。”

  能一邊吃得那麼優雅一邊說得那麼順溜,這也是種本事吧,左左黑線的看著桑巴又扒了一口飯,食不言寢不語好像不存在于這個空間。

  “我想問的,只是……我怕您傷心。”

  桑巴吃飯的動作僵在那里,一口飯還沒有嚼就吞了下去,偏偏還卡在喉嚨那里,連忙喝了口湯把飯送下去。

  “對不起桑巴叔叔。”左左心虛的低下頭,她是不是換了具身體就連智商也跟著拉到了小巫女的水平?連辦公室文化都能輕松應付的人怎麼能這麼拙?

  “沒事,不怪你。”桑巴飯也不吃了,放下筷子伸手摸了摸左左的頭,“沒想到你會看出來,我一直以為我們都藏得很好。”

  左左連忙解釋,“桑巴叔叔,不是你們做了什麼逾越的事被我看到了我才會這麼想,從來沒有,只是我一直有這種感覺,格格桑巫只有您來了才會笑得格外輕松,其實,她很依賴您。”

  腦海中出現格格桑笑著的臉,她的銀紋在右耳邊往下延伸,那是個真正溫柔的人,但是一旦做出什麼決定,那就是誰都無法改變的,哪怕是桑巴,或者是加加紅巫。

  桑巴笑得苦澀,他又何嘗不知道格格桑對他的依賴,只是,他是首領,不能帶頭破壞了部落的規矩,而格格桑是巫女,她有她必須肩負的責任,兩個人都是很有責任感的人,就算相互有情,卻從來沒有說破過,也從來沒有產生過其他方面的想法。

  到他娶妻生子,兩人的關系還是那樣,互相依賴,卻又死守著自己的底線。

  祝容和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關系還很要好,對他們兩個人的事情自然也是清楚的,在長輩決定由他們兩人成親時甚至還去找過一次格格桑,最后也不知道兩個人是怎麼說的,居然順利成親,到現在育有兩個兒子,而格格桑,到底還是選擇了獻祭,可惜付出生命的代價卻還是失敗了。

  “桑巴叔叔,我……我是不是又說錯了?”左左想敲開自己的腦袋看是不是搭錯線了,難道被蛇咬了一口,腦子麻痹了?

  看她一臉糾結的模樣桑巴失笑,這樣的左左拉真好,鮮活多了,比起以前那個死氣沉沉的樣子好了不知道多少。

  “不說這個了,你怎麼會突然問起格格桑的事?我還在門外就聽到你們在說壽命的長短,怎麼了?”

  左左把自己的猜測說了一遍,桑巴聽了表現還是一樣的平穩,或許,這樣的想法他早就有了吧,只是還沒有得到確認,作為一個首領,他從內心里就不願意部落里出了這樣的人,哪怕那些人早就離開了他們,並且混血了后代。

  “真是進步多了,還知道想問題了。”桑巴又摸了摸左左拉的頭,像是對待喜歡的晚輩,“等夏信他們回來就知道是不是他們了,要真是他們動的手,夏信一定能找到線索,雖然血統不純了,但是從氣息還是能感應出許多東西來的。”

  左左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桑巴叔叔,要真是他們做的,您打算怎麼辦?會開戰嗎?”

  桑巴眉頭一揚,“怎麼,害怕?”

  “有點,”在世界和平的口號中長大的娃,真要面對戰爭,男人都不敢說不怕,更何況她還是個女人,是個有著小秘密的女人,“而且我的法力太弱了,真要有事的話,我怕我會保護不了部落。”

  桑巴欣慰的直點頭,“會不會開戰還不一定,但是我們一定不會放著褚意他們不管,五年前已經出過一次事了,當時選擇隱忍是沒有方向,不得不這麼做,但是現在,他們的目的已經很明確了,就算我們再隱藏,他們還是認得出來,可部落每年必定得有人出去購買生活必需品,我們部落經不起這樣的損失,他們這是在逼我們走絕路。”

  看左左拉臉上藏不住的憂心,桑巴以為她是擔心部落,心下不由得更覺欣慰,安撫道:“你先什麼都不要多想,好好養傷,把狀態調整得最好,等到祭祀那天我可不管你身體好不好,祭祀是不能出一點問題的。”

  現在每個人好像都會叮囑她這個事,左左想記不住都不行,再聽一次也能心平氣和的應允下來。

  記起要去看夏瑪和英吉,左左沒有多呆,和桑巴叔叔還有里屋的祝容告辭了就出了屋,那兩戶人家也離得不遠,慢慢挪倒也承受得住,可能就是因為住得近,兩家的孩子來往得多,所以一病就是三個。

  目送左左拉進了夏瑪家里,桑巴才回身進屋,祝容正在收拾桌子,看到他進來便笑道:“左左拉現在開朗多了,格格桑也可以放心了。”

  桑巴眼神一暖,他對祝容也許不是愛情,但是從小一起長大,成親后近二十年的相依相伴,他們早就是一體的,不可或缺的親人。

  “阿容,這些年,多謝你。”

  祝容收拾的動作頓了頓,眼神對上他的問,“怎麼突然這麼說?都一起生活半輩子了,現在才發現我的好?知道要感謝我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18 08:52 AM

第十章 祭祀

  看男人只是沉默,祝容終于是投降了,“桑巴,你是我的夫君,我對你好是應該的,而且,當年我也答應了格格桑會好好照顧你,我不能食言于她。”

 桑巴訝然,“成親之前那次?”

  “恩,你們的感情只有瞎子才看不到,當時首領和長老們也是沒辦法,你可以喜歡部落里的任何人,唯獨格格桑不行,莫干部落傳承幾千年,全盛的時候沒有破了規矩,現在更不可能,之所以選我……呵,大概他們是覺得我們的關系不錯,就算成親后有點問題,也不至于難以解決吧。”

  桑巴滿懷歉意的看著她,娶了人家,卻不能給她所需要的感情,偏偏這個人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伙伴,他和格格桑都虧欠她。

  “別這麼看著我,桑巴,這些年我很幸福,雖然你和格格桑有情,但是你們從來沒有逾越,處處顧及我,就怕我難受,還給了我兩個孩子,我很滿足。”

  是因為不愛,所以才不覺得難受嗎?桑巴沒有問出這話,他們之間就現在這樣是最好了,哪怕是格格桑不在了,他的心里也容不下任何人。

  格格桑,我又想你了。

  “褚玲,你現在是不是安心一些了?”看完英吉和夏瑪回家的路上,左左問。

  “是,褚玲知錯。”

  所以說啊,這個部落其實只是批了個部落的皮吧,底子里其實就是一個皇權社會的縮影,雖然少了簇擁和權貴的腐朽氣息,但是那種階層分明的感覺,很明顯,哪怕是現在沒有了那些框框架架,但是一代一代傳下來的東西是沒那麼容易改變的,更何況這是一個封閉的地方,沒有其他文化可以影響。

  感慨著回到家里,現在時間還早,這段時間和床相依相伴的時間太多,她實在不想躺回去了,干脆叫褚玲搬了一篩子藥草過來教她認識。倒不是她不想教海棠,而是人家壓根對這個不感興趣,廚房才是她的重地,一回到家里就徑自去了后面廚房折騰去了。

  褚玲不是不知道這是巫女才能學的本事,但是既然左左拉巫願意教,她就願意學,有點事做也好過胡思亂想,不知道爹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受苦,那些抓他的人也不知道會怎麼對待他們。不行,不能再想了,專心一點,專心一點。

  到了祭祀這天,左左的傷口的疼痛已經不那麼明顯了,只是那一片還是不那麼好看,穿起祭祀時才穿的巫女盛裝,黑色為底,一層一層全部是銀色的紋路,遠遠望去就像一朵盛開的銀色的花。

  平時都綁著的頭發放了下來,快到腳踝的長發柔順的披在背上,左左腦子里還在回想著請神舞的步法,左左拉跳舞時的樣子也時不時的閃現一下,確實,是極美的,就算這張臉這具身體現在是自己的,她也得承認這點。

  “左左拉巫,您好了嗎?首領讓我來傳話,時辰已經快到了。”

  “恩,好了,我馬上過去。”睜開眼,左左讓自己進入手術時的狀態,這時候的左左,有著可以和儀器媲美的冷靜。

  褚玲和海棠這些天一直在照顧左左,所以對她的情況是最清楚的,看她站起來就要往外面走,趕緊上前一步扶住,今天的祭祀是避不開了,但是能給左左拉巫省點力氣還是好的。

  兩人一人扶了一邊,左左也沒有拒絕,一路無言的走到人群聚集的地方,收拾得纖塵不染的高臺上燒著很大一爐火,在這濃黑如墨的夜晚尤其引人注目。

  莫干部落一共有兩千余人,他們居住的這個盆地非常大,估計當時選擇在這里定居也是因為個地方夠大,就算祭祀也不至于擁擠不堪。

  這時候部落里只要還能走的人就都走出了門,就連孩子都是干干凈凈的一個肅穆著神情,穿著自己最好的衣服,有序的圍坐在祭臺周圍,他們好像天生就知道祭祀于部落的重要。

  “左左拉巫來了。”

  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所有人的視線全掃了過來,這是左左拉以前最害怕的場面,被這麼多人盯著,手腳都不知道要怎麼放才好,可是在這樣的場面下她還要跳請神舞,要不是這舞從小學起,身體都已經自動記憶了每一個動作,只怕她沒有一次能安然度過的。

  左左拉的戰戰兢兢是部落里的人不喜歡她的主因,每次祭祀時的畏畏縮縮更是讓他們不喜,只是因為她是部落唯一的巫女,還是尊敬的格格桑巫疼愛的孩子,他們愛屋及烏下,只能包容了她所有的缺點。

  可是明眼的人都看得出,今天的左左拉巫完全沒有以前的畏畏縮縮了,明明受傷了,可一步步走得極穩妥,抬頭挺胸的模樣有點莫干部落的人該有的精氣神,這樣才像是他們的巫女嘛,心下滿意的同時不少人如是想。

  要說最滿意的,當然是坐在最祭臺最近的首領桑巴,左左拉的成長是這段時間最讓他高興的事了。

  在祭臺前兩步的地方,褚玲和海棠才松開手,回到屬于她們的位置站定,只是心里還是忍不住的擔心,左左拉巫……沒問題吧,那傷口還腫著呢!

  踩著木梯上了高高的祭臺,在飛舞的火壇前站定,對那未知的神明她不信,卻不會褻瀆,她尊重別人的信仰。

  透過飛舞的火舌望向虛空,要是真有神明,你看不到你的子民用怎樣的虔誠在等著你的降臨嗎?對高高在上的你們來說,是不是把渺小的人類當成一場笑話在看呢?

  “時辰到,舞起。”蒼老的聲音拖著長長的唱腔不知道從哪里傳出來,聲音落的那一刻鼓點響起,身體先大腦一步開始踩著鼓聲起舞。

  莫干部落的起神舞和她想像中的跳大神完全不一樣,沒有誇張的肢體動作,每一個動作都極其自然的舒展著身體,柔到極致,美到極致,身體里的自然之力透過每一個動作散落在空中,綿薄的法力根本經不起耗,可是這舞一起,不跳完是不會停下來的,所以每一次的祭祀過后,左左拉都會有在床上躺上兩天。

  更何況現在的左左還有傷在身,舞到半途便覺得力有不逮了。

  閉著眼起舞的左左像是完全沒感覺到自己力量的流失似的,不疾不徐的繼續著每一個看上去差不多,但是卻從來沒有重復過的動作。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18 08:14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2-20 03:10 PM 編輯

第十一章 神臨

  眉間的銀紋在這一刻已經完全綻放,那張帶著淡淡笑意的恬淡臉孔美得讓人心驚,比之閉合的時候要美了許多。

  祭臺下的人全部跪趴于地,額頭觸及掌心,低下他們驕傲的頭顱,嘴里念念有詞,聲音很小,但是兩千多人的聲音合成一股,經過這個被山峰包圍的盆地回聲響應,聲音居然奇異的融入進鼓點里面,像是在歌唱一般。

  力量已經完全耗盡了,左左的動作遲緩了許多,可是沒人看到,因為此時沒人抬頭。

  冷汗把里衣都浸濕了,臉色蒼白,把那綻放的花襯托得更美,長發在她轉圈時以好看的弧度飛舞,卻一根都沒有纏繞住她,聽話的像是有生命一般。

  請神舞已經到了尾聲了,可是和以往的無數次一樣,還是沒有神跡降臨,每次的祭祀都是希望,然后失望,再到絕望,他們真的被神拋棄了嗎?他們做錯了什麼?是誰曾經對神有過不敬嗎?可是不管是落難時還是鼎盛時,他們對神的忠誠從來沒有改變過,到底是為什麼?

  “這是哪里?”威嚴著帶著淡淡不悅的聲音如雷般響起,桑巴先是一愣,旋即狂喜,神跡降臨了,他們再度受到神的眷顧了,哪怕是態度不那麼好,但是這總好過不明不白的被拋棄不是。

  其他人也是不敢置信一般的望向虛空中,只有聲音,沒看到人,可有聲音也好,挺好。

  他們當然看不到人,這祭臺不是一般的高,從下面根本看不清臺上,尤其是那人還是以掉落的姿勢屁股先著地。

  鼓點都有些亂了,唱歌般的聲音完全斷了,只有左左沒受一點影響繼續在舞著,閉著眼,根本不知道屬于她的祭臺上此時多了一個人,不,是多了一個神。

  “我在問你話。”聲音中的不悅更甚,桑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倒不是他不想代為回答,而是他們全被神威壓制住了,說不出來話,很明顯,神是讓左左拉回答他的問題。

  看著還在繼續舞著的左左拉,桑巴只覺得嘴里都苦了,可他找不出任何理由責怪,總不能說她祭祀太投入太認真了吧,要是這都是錯,他不知道什麼才是對了。

  左左一直到最后一個動作舞完才睜開眼,身體軟軟的倒了下來,要是換做以前,桑巴會親自上去把她抱回去,可是現在,她要面對的,是一個剛從休眠中醒來,莫名其妙到了這里的神明。

  “你是神?”聲音有些弱,可掩不住話里的質問意味。

  祭臺下的人此時都恨不得自己能代替了左左拉,好不容易終于有了點盼頭,可不能再惹怒神啊!

  “我是,你把我請來何事?”身為神,哪怕是因為跨界被封印了所有力量,可是神念還在,聰明的頭腦也還在,很快就把事情給想明白了。

  居然真有神,精疲力盡的左左扯了扯嘴角,也是,她都能穿越了,有神有鬼有妖都是正常的。

  “莫干部落用幾千所的虔誠終于等到了您。”

  神莫名,“他們為什麼要等我?”

  左左眼中染上怒色,莫干部落這麼多年的等待,居然換來他一句為什麼要等他,被和平世界所教導,雖然沒有真正的自由民主,但是卻精神極其自由的后世靈魂憤怒了,不敬的話沖口而出,“你是得了健忘癥嗎?曾經眷顧過的部落也能說忘就忘,說丟就丟。”

  被罵了的神卻沒有絲毫惱色,像是在面對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我沉睡了,唔,應該是八百年,我沒讓任何人等我,而且,”神淡淡的看著左左,“依賴慣了的人是不是失去依靠后就成廢物了?”

  很好,很尖銳,左左為莫干部落不值,這樣的神靈,他們信仰了幾千年的神靈,因為失去他的眷顧而消沉了八百年,原本以為是因為什麼事觸怒了神明,丟下所有榮華權勢,龜縮在這個深山老林中,卻沒想到人家只是去睡了一覺,說不上是拋棄,更稱不上忘了,這讓莫干部落的人情何以堪。

  臺下原本因為左左的話而心下忐忑的人有些茫然了,為了神的眷顧,他們拋棄了太多的東西,甚至還有和他們意見相左的族人,這真的值嗎?

  所有人都沉默了,既然神明都這麼說,那就隨左左拉去吧,今天的左左拉很勇敢,換成他們都不見得能去質問神明,就當是左左拉在發泄部落所有人的怒氣吧,因為其他人對神的敬畏都到了骨子里,再氣,依然心存希望,他們希望,神只是一時忘了他們,看,多麼卑微。

  “那麼,你可以回去了,以后我也不會再請你,莫干部落不再需要你,你在神呆的地方好好看看莫干部落的人是不是廢物。”

  神靈淡定的站起身,俊帥的臉孔,修長的身材,再加上衣帶飄飄的衣服,就算心里討厭他得要死,左左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好看的男人,不知道怎麼形容的好看,好像每一個部分都長得那麼恰到好處,再多一點不行,再少一點也不行。

  唾棄的翻了自己一個白眼,這時候了還犯花癡,光有貌沒有心的男人有什麼好看的,神怎麼了?沒心的神更可怕。

  “我回不去了。”神淡定的丟下一句話,沒有驚慌失措,沒有責怪,沒有所有負面的情緒,就是平平的講述一個事實。

  左左撇嘴,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那可真是個好消息。”

  “不是好消息。”神明反駁,又像是在陳述了,“我回不去了。”

  祭臺真的很硬,才躺了這麼一會左左就覺得身體僵硬了,既然這尊神不願意再眷顧莫干部落,那也就沒她什麼事了,愛去哪去哪,回不去了……那也不關她的事,神不是萬能的嗎?既然是萬能的,那就總會有辦法的,再說了,神都解決不了的問題,她不認為自己能解決,不然怎麼她是一可憐凡人,人家是神呢?

  左左不理會他,偏過頭喊話,“桑巴叔叔,送我回去。”

  桑巴倒是想,可是他動不了啊,連說話都不能。

  沒有得到回應的左左先是奇怪,馬上就明白了問題出在哪,只好又回過頭來望向站立著,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俯視著她的神,“你對他們做什麼了?就算你沒把他們當回事,可是莫干部落卻信奉了你數千年,就算你沒心,也不該再為難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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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請不要以為女主腦殘,一個無神論者就算真的面對神,雖然還是會心存敬畏,但是絕對不會像天天求神拜佛的那些人一樣,更何況女主還曾經是臨床醫生。女主並不是真正屬于莫干部落的人,她是一抹來自地球的靈魂,那里神佛都只是傳說,她對神更多的是抱著一種好奇的態度,就像面對一種未知的生物,想知道他們的吃喝拉撒是怎樣的,想知道他們擁有那麼久的壽命,那不是要換很多伴侶?畢竟誰能數千年如一日的面對同一張臉蛋不膩啊,雖然她們不會老。

  鬼甚至都猥褻的想過,那些神都有無窮的力量,那在床上豈不是持久力無敵?!哎呦,媽呀,請無視了不要臉的鬼吧。

  總之,這麼解釋一下是不想莫名被拍磚,誰都沒有真正面對過神,所以可以無限的想像,你們要從一個無神論者的角落來看女主這幾章的表現。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18 08:18 PM

第十二章 吃貨神

  “本神沒有為難他們,本神的力量在這里用不了。”又是那種該死的陳述口氣,左左覺得要是自己能動的話,恐怕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反正他現在也沒力量不是?神靈怎麼了?神靈就能欺負人?

  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麼,神又道:“因為他們信奉我,所以我的氣息對他們有威壓,現在可以了。”

  桑巴一聽下意識的動了動,果然可以動了,和部落里其他幾位長老對望一眼,眼里皆是苦澀的意味,神靈,果然是沒心的,他們這些年的等待,值嗎?

  深吸了口氣,桑巴踏上木梯,才到半路,便對上一雙清冷無情的眼眸,人僵在那里動彈不得,左左聽到腳步聲停了,疑惑的喚道:“桑巴叔叔,怎麼了?”

  神移開視線,桑巴用衣袖胡亂抹了把臉上的汗,難得的有了些狼狽之色,這一刻,他打心眼里佩服左左拉,也疑惑那個膽子小得跟老鼠似的孩子什麼時候膽子大成那樣了?他連神明的一個眼神都招架不住,左左拉卻敢當面質問于他。

  這可真是讓他吃驚。

  踏上祭臺,看到倒在地上的左左拉,桑巴把所有敬畏的情緒都拋在了腦后,快步過去扶起她,讓她靠在自己懷里,準備就這麼抱著她下去,完全忘了身邊還有一個神。

  左左也不提醒他,軟了身體靠在他身上,人的體溫果然是最舒服的,比起冷硬的祭臺,這就是一張上好的席夢思床。

  看著桑巴抱著那個明明很弱小,卻敢質疑他的小巫女離開,神靈想都沒想的便跟上,心里卻有點想不通,他只沉睡了八百年啊,記得以前的人類是很敬畏神靈的,怎麼她一點也不怕?

  而且要是他沒有看錯的話,那明明就是一具經過兩次靈魂融合的身體,這在人類里可不多見。

  這個小巫女有古怪,反正也回不去了,這些不是他的信徒嗎?那他在這里呆上一段時間吧,離開的時候他會給他們回報的。

  而且,現在力量全失的他還真需要這點他以前看不上的信仰之力,雖然他的身體人類根本動不了,但是有力量在身才是安全的,神明邊不急不緩的跟在兩人身后邊淡定的想。

  看到其他人對他又敬又畏的神情,神點頭,這樣才對嘛,果然八百年過去還是沒有多大的變化,那個小巫女是個異數,有過兩次靈魂融合的人也不能算是普通人了。

  兩千多人的盆地里異常的靜默,剛剛神靈和左左拉巫的對話讓他們對神靈很失望,但是對神靈的親自現身卻也有著好奇,偷偷抬眼看到神的樣子后恍然了,原來神這麼年輕這麼好看啊!

  褚玲和海棠掙扎了下,還是跟了上去,左左拉巫本來傷就還沒好,現在又脫力了,首領是個男人,不方便照顧,她們要是不去的話,誰來照顧左左拉巫?

  可是,這尊神為什麼也要跟著啊!?

  推開石屋的門,桑巴抱著人進去放到床上,人一放下,他就不知道要怎麼辦了,在知道神居然跟在他身后的時候他就心里有點抖,硬是強自鎮定的抱著人回了屋,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這麼無視神,這明明就是他們等了許多年才等到的機會。

  “桑巴叔叔,您去處理后續事情吧,讓褚玲和海棠過來就行。”

  “好。”把在門外等著不知道是進還是等的兩人叫進來,桑巴想了想,還是向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樣自在的男人鞠了一躬才離開。

  神端著一杯冷了的,還是左左喝過的茶喝得有滋有味,對桑巴的動作無視得徹底,左左脾氣又噌噌的往上冒了,桑巴是她來了這里后對她最好的人,是自己人她就護得緊。

  身上沒什麼力氣,坐不起來,左左向褚玲招了招手,褚玲勉強自己不手抖腳抖的扶著左左靠在床頭,還給她墊了個枕頭讓她舒服點。

  “行了,你和海棠去給我弄點吃的,我餓了。”

  “好。”

  支開了兩人,屋里就剩下一神一巫女。

  左左盯著他,對神那什麼都理所當然的樣子不喜得厲害,不過因為這是神,就算是沒了力量,估計也能輕易捏死她這樣的,更何況這是在莫干部落,她身后還有著太多的人,所以哪怕是再不喜歡,說話也還算恭敬,盡量忍著不夾槍帶棒。

  “尊敬的神,您要什麼時候才能回去?部落人多嘴雜,要是有什麼地方冒犯了您就不好了。”話里的意思是,您哪來的趕緊回哪去,免得被人冒犯了還要承受一只神的怒氣,神要殺人,誰阻止得了?

  神還是一臉面癱相的表情回應她,“你要他們不冒犯本神就行了,等本神找到回去的方法就會離開。”

  想了想,左左還是問道,“請問您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離不開了?”

  “有人不想本神回去,本神撕不開空間了,大概是想讓本神在這里玩玩。”

  左左實在是不想往別的方向想,可是思想就是歪了,“你被人整了?”

  “整?”想了想這個字的意思,神風淡云輕的點頭,“估計是。”

  左左不得不又幸災樂禍了,努力控制著嘴角不往上翹,狀似同情的道:“他們一定是嫉妒你。”

  其實是你一副棺材臉不討人喜歡吧,連神都要排擠你,左左內心無限吐槽,對這個神明,她實在是尊敬不起來。

  神看了她一眼,左左不肯定她是不是看到了這個男人在笑,定睛一看,還是那副棺材臉,“你好像很高興我被整了?”

  在點頭之前,左左迅速偏開頭,輕咳了一聲,若無其事的道:“怎麼會,我是在為您擔心,只是如果您能快些離開的話,我會更安心些。”

  “小巫女,你們不是一直在請神嗎?怎麼本神來了反而希望我走呢?要你們部落真像你說的那麼信奉本神,本神留下來不是應該很高興嗎?”神也不拆穿她那點花花小腸子,而是認真的問道,顯然,他是確實疑惑這個問題。

  左左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尖酸刻薄起來,吊高了眼角看著他,一臉的冷嘲,“再傻的人在聽到你在祭臺上說的話后也不會再對你抱有好感,他們無法對你怎麼樣,但是可以不再信奉你,而莫干部落能夠發展成一個國家,足以說明他們有足夠的智慧。”

  “意思就是,我被討厭了?”

  “您真相了。”明明知道不該激怒一個神明,但是,她真的忍不住,也許所有神都是這麼不把人當一回事的,但是知道了和見到完全是兩回事,那種被人當成草木般賤踏的感覺,能讓驕傲的人失去理智。

  “你很生氣。”

  “然后?”

  “你為什麼生氣?”

  “……”這人,是木頭吧,是沒心的吧,都這樣了還問她為什麼生氣,她也是莫干部落的一員好不好?

  閉了閉眼,左左強撐著坐起來,在床側的中間小格子里翻出一本書,那是幾年前還能自由進出時族人帶回來的由勝利者謄寫的史書,雖然后來的歷史很歪曲,但是部落里的人還是得承認,關于莫干國那一段是大部分真實的。

  把書扔了過去,不出所料的被穩穩的接住了,“去看吧,看完了你要是還來問我為什麼,我就回答你。”

  左左都氣糊涂了,也沒想過神到底認不認識這個空間的字,她要不是接收了左左拉的記憶,也是不會認識這些字的,和漢字很像,也是四四方方的,但就是和漢字完全不一樣。

  這世界,果然是神奇的。

  好在神到底是神,一頁一頁慢慢的看起來,間或還會倒杯茶喝,自斟自飲的像是在喝稀世珍品,明明就是一壺已經冷了的她喝剩的茶,這樣的神,還真好養。

  褚玲和海棠小心翼翼的端著兩個木盤進來,她們也不知道神吃不吃飯,不過還是多做了一份。

  在床上擺了個架子,放下一個木盤,海棠端著另一個不知道是擺到桌子上去呢還是怎麼辦?她真的不敢去叫神來吃飯啊!

  神倒是主動,聞到飯菜香鼻子動了動,看到是擺在床上的,自顧自的一撩衣擺上了床,坐到了左左拉的對面,這下好了,不用想了,海棠趕緊把木盤放下,旋即愣住,后知后覺的想起這是左左拉巫的床。

  左左黑線的看著已經起筷的男人,心里咆哮,這真是神嗎?這是吃貨吧?神不是應該不食人間煙火的嗎?那她眼前這只是怎麼回事?“你不吃?”猜他的下一句就是‘你不吃的話我都吃了’,左左趕緊拿起了筷子,她現在虛得狠,不吃東西怎麼恢復?

  明明是很優雅的吃相,可是那速度卻是左左的三倍,她才吃了小半碗飯,對面的男人就已經把屬于他那一份的飯菜全掃光了,完了還意猶未盡的望著左左那份。

  “味道不錯,我許久不曾吃過了。”

  說好吃也不給你吃,左左加快吃飯的速度,看到男人遺憾的放下筷子,心里居然有了詭異的快·感,這混亂的一切到底是怎麼了?那個冷靜的左左去哪里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18 08:21 PM

第十三章 信仰

  吃過了飯,神也不挪地兒了,居然就自在的占據了床的另一頭,懶懶散散的靠在床頭,一頁一頁的看史書上記載的東西。

  褚玲和海棠對看一眼,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想叫他離開又不敢,可是……這是左左拉巫的床啊,就算你是神,就算巫女是屬于神的,可你不是對我們不屑一顧嗎?那我們的巫女干嘛還要給你?

  莫干部落的人哪怕是女人都是愛憎分明的,就因為神在祭臺上和左左拉的對話,褚玲和海棠就把他給記恨上了,哪怕這是她們希冀等待了許多年的神。

  “你們去休息吧,對了,告訴桑巴叔叔一聲,我這里沒事,讓他不要過來,先安撫族人的情緒重要,其他人同樣不用過來。”

  兩人都是聰明人,聽出了左左拉巫的話外之音,就算不放心,還是躊躇著離開了,帶上門之前看到床上的兩人居然詭異得有了不想讓人打擾這兩人的感覺。

  垂下眼瞼想了想,褚玲道:“海棠,我去回稟首領,你在這里守著,不管誰過來都不要讓他們進去,神的威嚴只有左左拉巫承受得住,而且,這個神恐怕也沒有是非之分,不能讓部落的人去惹怒他。”

  海棠知道其中的厲害,連連點頭應下,就站在門外不動了,褚玲輕吁了口氣,小跑著向平日里首領和長老處理事情的大屋奔去,這時候首領一定在那里。

  褚玲猜得一點也沒錯,此時桑巴正和長老相對而坐,氣氛低迷的沒有一人願意開口。

  他們也是剛進來坐下沒多久,安撫部落的人花去了太多時間,知道他們信奉的神靈根本沒把他們當一回事,他們不是不傷心不難過的,做為首領他們可以按捺下情緒,其他人卻不見得能忍得住。

  “我有些替我們的先祖不值了。”六人中最老的一人開口,沒有表情的臉上掩不住的疲憊,他們部落在這個地方呆了八百余年,等了八百余年,得到的卻是這樣一個答案。

  他們誠惶誠恐的等待現在想來就是個笑話。

  “不值又如何,避居這麼久,我們已經什麼都失去了,安逸了這麼多年,就算現在出去,也不見得能算計得過那些狡猾的人。”

  屋子里又安靜了,對于以后要怎麼辦,他們頭一次覺得迷茫了,原以為只要重新得到神的眷顧,他們就能恢復往日的榮光,現在想來卻是太天真了,就算得回神有眷顧,他們也沒有足夠的底氣去和人爭奪天下,不是爪子不利了,而是山中無日月,世上已千年,他們固步自封,世界外面的人已經早就不是他們所了解的那樣了。

  更何況,神和他們想像中的神相差得太遠了。

  要說疲憊,桑巴是幾人之最,甚至可以說是全部落之最,他要管的事太多了,再加上族人的失蹤一直讓他心焦,今天神的意外降臨又讓他情緒幾經顛覆,就這幾天,桑巴就像是蒼老了幾歲。

  “首領,褚玲說左左拉巫有話讓她轉告。”一個身強力壯的男人敲門進來稟報道,這個大屋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護衛,只是在商議事情時會有人輪流的自動來守著,倒不是防著族人,而是不讓族人打擾到里面的人,對部落的人,他們都有一種盲目的信任。

  “褚玲?”桑巴眼睛一亮,“快讓她進來。”

  褚玲進來時被六人十二只眼睛盯得差點退了出去,桑巴輕咳一聲,溫和的道:“褚玲,左左拉巫有什麼事要你轉達?”

  記起左左拉巫的話,褚玲馬上就無視掉了幾人的眼光,回道:“首領,左左拉巫說她現在很好,讓您暫時不要過去,先安撫族人比較重要,不過……”看了眼桑巴的神情,褚玲不知道該不該說出自己的感覺。

  桑巴表情更加溫和了,“說吧,不管什麼話都沒關系。”

  褚玲點了點頭,定下心繼續道:“我覺得左左拉巫是想讓我告訴您,神她可以應付,要其他人不要靠近,神給我的感覺……好像根本就沒有多余的情緒,左左拉巫可能是怕部落的人惹怒了他,所以,不想讓我們靠近。”

  桑巴關心左左拉的安全,連忙問道:“那人……那神靈沒有對左左拉怎樣吧?褚玲,你說說我離開后發生的事。”

  “左左拉巫很好。”褚玲腦子里又飄過兩人一人占據一邊床頭的畫面,居然覺得異樣的和諧,“那位……神靈沒有對左左拉巫做什麼,只是吃了一份飯菜,在看左左拉巫的書,喝左左拉巫喝剩的茶水,最后還……占了左左拉巫床的一半,倒是左左拉巫……”

  看幾人一臉扭曲的表情,褚玲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往下說,其實這些話就已經很毀這個神靈的形象了吧,明明看起來是那麼清風明月般的神,做出來的事卻比凡人更凡人。

  “左左拉巫怎麼了?”桑巴關心則亂,明明前面褚玲就說了左左拉很好,可是現在卻還是忍不住追問。

  有人追問,褚玲沒有多做掙扎就繼續說出了破壞神靈形象的話,“左左拉巫一直對神靈都很不客氣,有點像是在趕神靈離開的意思,還為部落抱不平。”

  雖然那時候她和海棠都在后面廚房做飯,但是相鄰的兩間屋並不是特別隔音,里面一人一神的對話她們聽得很清楚,當時都擔心壞了,就怕神靈會對左左拉巫怎麼樣,要不是海棠拉著她,當時她就沖進去保護左左拉巫了,海棠當時說神靈願意搭理的人只有左左拉巫一個,其他人他都當沒有看到,他既然暫時回不去了,那一定不會對左左拉巫怎麼樣的。

  事實證明海棠說的完全對了,不管左左拉巫說話怎麼不客氣,神靈居然都沒有生氣,反倒是讓左左拉巫更生氣。

  現在想想,她突然覺得神靈其實也沒有那麼神秘了。

  桑巴揉了揉發痛的額心,以前他是擔心左左拉膽子太小了,會擔不起莫干部落巫女的責任,現在他又開始擔心左左拉的膽子太大了,不是每個人都敢質疑神靈的,她倒好,在祭臺上就沒有客氣,他完全可以想像得出兩人獨處時她是用怎樣的口氣說話的。

  而原本對左左拉有些不以為然的幾位長老倒是有些吃驚,那小姑娘膽子小部落里誰不知道,可惜巫女的傳承是單傳,而且巫之力是以他們無法控制的方式自動傳承,他們沒有其他選擇,要不然絕對不會同意由那個膽小怯懦的孩子來承擔巫女的責任。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小姑娘的膽子那麼大了?當時在祭臺上時她和神靈的對話他們可是聽到了,他們自認自己絕對不可能有那樣的勇氣。

  不得不承認他們都看走眼了,左左拉不僅適合當巫女,還是個最合格的巫女。

  不知道真相的人是幸福的,要是他們知道左左拉的靈魂已經換了人時是不是還能這麼理所當然的認定左左拉是最適合的巫女?只怕會一把火燒了她吧,當然,得等下一任巫女出現后。

  揮手讓褚玲先回去,桑巴問幾位老人,“各位長老,你們怎麼看?”

  最老的那位資格也是最老的,首先表態道:“既然左左拉這麼說,那我們就聽她的,首領,依我看你還是先把心力放在褚意他們身上,夏信應該快回來了。”

  其他幾位長老紛紛點頭附和,桑巴想了想也只得同意,神靈就算沒把他們部落看在眼里,應該也不會滅了他們吧,比起來,還是褚意等人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屋子里安靜得讓左左昏昏欲睡,本來就快接近凌晨了,沒有夜生活的部落把她夜貓子的毛病慢慢揪正了過來,要不是記掛著還有個神靈在她床上,她早就會周公去了,倒不是說她怕神靈會對她做什麼,想必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神見慣了美色,對病懨懨的自己不會有任何興趣,她就是嫌棄屋子里多了個陌生的氣息,攪得她想睡都不安心。

  “信仰之力比我初來時下降了許多。”

  又是陳述句,左左咬牙切齒的睜開眼,帶著點將醒未醒將睡未睡的焦躁,“以前你是他們唯一的信仰,現在你讓他們失望了,你覺得信仰之力會不會下降?”

  神靈放下書,沒什麼情緒的眼神看向左左,“你說的是他們,我不是你的信仰。”

  陳述句中帶著肯定的語氣,左左也不辯解,“事實證明,不信仰是對的。”

  “你的意思是我不值得他們信仰。”

  “這話是你自己說的,和我無關。”左左沒有回答是與不是,但是這樣的口氣誰都聽得出來她的回答是什麼,往里再移了移,左左閉上眼睛,也用上了陳述句,“你是神靈,不睡沒關系,我只是凡人,今天又因為跳請神舞耗盡力量,很累。”

  神靈看了她半晌,最后面無表情的繼續翻看已經看了一小半的史書。

  莫干部落和他的關系他清楚了,莫干國因為什麼一夕之間崩落他算了算時間也就知道了原因,心里微微起了一絲漣漪,能對一個未知的神靈信奉得這麼虔誠,以他所知都是極少的。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18 08:23 PM

第十四章 幻滅

  神和信徒之間在他看來就是一種互利互惠的關系,信徒給他信仰之力,他給信徒力量,可是明明這個部落就算沒有了他的眷顧力量也並沒有消失,但是卻在這個避世而居的地方等了他八百年,就算是以他們一百五十歲的壽命也需要六代人。

  他們失了信仰唯一的壞處大概就是壽命變得和普通人無異了,而這里的人卻全部擁有這麼長的壽命,這說明了什麼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想起八百年前他沒有預兆的沉睡,他覺得自己可能找到了原因,雖然現在力量不可用,可他還是知道自己的修為往前進了兩階,到了他們這個層次的神想要進一階都是極難的,他卻在八百年間進了兩階。

  怪不得他的話會引來那麼大的反應,這個小巫女對他的不滿他感覺得出來,可是……翻了翻史書里對神的推崇,凡人不是都對神靈存有敬畏之心嗎?怎麼這小巫女好像在給他……恩,就像人類的書上所寫的甩臉子呢?

  又看了小巫女一眼,從她綿長的呼吸中知道她是真的睡著了,于是覺得她更神奇了。

  在這里停留上一段時間也不錯,那些人不敢真的惹怒他,估計也不會整他多久,有個地方呆著總好過到處飄,這里的人就算對他失望,信仰之力少了,但是敬畏之心仍在。

  再說還有個讓他覺得有趣的小巫女在,在這里的時間應該是不會無聊的。

  單方面決定下來的神靈把史書一扔便在床的外邊躺了下來,反正有的是時間,這麼急著看完做什麼。

  閉上眼,剛從一次長長的沉睡中醒來的神居然又睡過去了,原本他只是想閉目休息的……

  第二天一早醒來,左左拉巫就恨不得一腳把那個身為神的男人踢下床去,就算他是神,也是一個男人,在這個年代孤男寡女同睡一床,她的清白還要不要了?

  要是被部落的其他人知道了,真把她送給這個神怎麼辦?她對這種沒感情的神一點興趣都沒有,與其和他綁在一起,她寧願和歷代的巫女一樣終身不嫁。

  透過窗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估摸著褚玲和海棠快要過來給她準備早餐了,這是她無法制止也不想制止的,要是真不讓她們來了,誰給她做飯吃?

  咬牙切齒的瞪了男人的背影一眼,左左不再猶豫,一腳踢了過去,沒有如她所料的摔下床去,甚至都沒能踢到男人身上,他身上好像有一個防護罩,所有外在的力量都無法落到他身上去,可能連灰塵都不能。

  不過男人還是醒了,他是神,就算睡了也是有感應了,回頭對上小巫女氣呼呼的眼神不由得心情愉悅,恩?!這種情緒應該叫做愉悅吧?!

  沒有過多的糾結,男人坐了起來靠在床頭,頭發微微有些散亂,清冷的氣質中帶上了些慵懶,這樣的男人真是女人的克星。

  左左微一撇嘴,三年臨床醫生下來,她對美男已經失去了欣賞的能力,再美的人掀掉外面那層皮,內在的東西不都是一樣的?誰也沒有比誰多出來一個零件,她就取過不少壞了的零件,現在看著眼前這位神,她能想到的就是,他內里的零件和凡人一樣嗎?應該不會多出來個什麼吧,要是真的多了或者少了,那不是連人都算不上,比人還不如?

  左左被這種想法娛樂了,眼中就帶上了笑意,眉間已經合攏的花苞居然悄悄的開了些許。

  神靈瞇起眼捕捉著她的笑容,看到她眉間如同有生命的銀紋時腦中有什麼東西飄過,是什麼呢?既然想不起來那就說明時候未到,習慣了凡事順其自然的神靈也就不再多想,直直的道:“我想吃東西。”

  “和我有什麼關系?”

  神靈被噎著了,真的就認真想和她有什麼關系,“我是神,不會做。”

  “我是巫女,也不會做。”左左接得極為順口,事實上她會做飯,還做得不錯。

  神靈一想昨天確實不是她做的,想著那兩人今天應該也會來給這小巫女做飯,理所當然的認為肯定也會做他的,于是就心安理得的等著了。

  掉落的頭發在臉上掃得他有點癢癢,扯了扯,想開口讓小巫女給他重新束過,他自己從來沒做過這些事,不會,不過想到剛才被噎到,干脆就自己解開束起來。

  滿頭青絲順滑得可比綢緞,這邊撿上去,那邊又掉下來更多,西邊好了東邊又掉下來一簇,他把掉下來的撿上去,其他地方又掉了,折騰來折騰去,好不容易束好了,還挺得意這事沒有難住他,一抬頭便看到對面的小巫女笑得已經倒在床上了。

  左左是真的忍不住了,這神徹底打破了她對神的所有幻想,神喜歡吃沾著煙火味的飯菜,神自己不會扎頭發,神會苦惱皺眉毛,神居然還會得意于自己束好了頭發,而且是一頭比之沒束還要亂的頭發。

  神茫然的看了她一眼,又摸了摸自己的頭頂,確實有些凹凸不平,不過應該沒問題吧,他都把頭發全束進去了。

  左左邊摸著肚子笑邊從床頭櫃里摸出來一把銅鏡遞給他,神也顧不得問剛才為什麼不拿給他,接過來照了照自己,馬上以最快的速度扯掉束發的帶子,看到柔順的披在肩上的頭發,他這才松了口氣。

  還是……就這樣好了。

  左左忍著沒有開口調侃他,她要時刻記住,這是神,她代表的是整個莫干部落,不能給部落帶來災難,適當的撩撥可以,惹是絕對不行,誰知道神靈發起火來是怎樣。

  估計不會比天子一怒要好多少。

  褚玲和海棠敲門進來就看到忍笑得很辛苦的左左拉巫和明明看起來還是一臉冷淡樣但是就是讓她們覺得臭著臉的神靈一人占據了床的一頭,兩人都明智的沒有問他們昨天晚上是怎麼睡的,一人去了后廚房,一人扶著左左拉巫起來幫助她洗漱收拾。

  等到左左一身清爽的在桌邊坐定,清閑下來的褚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上前去侍候尊敬的神靈,而神靈還是以不變的姿態靠在床頭,仿佛自打她進來后就沒有動過。

  左左壞心眼的就是不開口,反正你也沒說,我怎麼知道你要干什麼?神應該可以不用如廁,不用洗漱的吧。

  沒多久,海棠便端著飯菜進來,照樣是兩份,這次神靈倒是很主動的走了過來,也不知道是知道小巫女不會叫他還是他饞嘴了。

  左左邊吃邊猥褻的想,一只沒有洗漱,沒有束發,也許還被尿憋著的神,吃著和她一樣的食物,恩,還沒有她的份量多,海棠好樣的,這樣的神真是越來越沒法讓她畏懼了啊,這樣不好,很不好,太沒有危機感了,要是一時沖動說出什麼話惹怒了他那后果不是不堪設想?

  “你不吃了嗎?”很快就吃完了自己那份,把視線轉向小巫女那份的神靈問道。

  很好,不是陳述句了,有進步,不過這神在他們那地兒是不是被虐待了?怎麼會這麼喜歡吃人間的食物?他們不都是該吃仙果仙釀玉露的嗎?那樣才符合他們飄飄欲仙的形象啊!

  不緊不慢的又吃了一口,左左繼續在心里自娛自樂的想,至于神靈剛才和她說的話……剛才他有說什麼嗎?她怎麼沒聽到。

  沒有等到回應的神已經完全適應了小巫女對他的敵意和無視,反正從一見面開始,這小巫女就沒把他放在眼里,奇怪的是,他居然也沒想要對她怎麼樣。

  起身走出門,微一彈指,原本顯得有些亂的衣著頭發都變得整整齊齊,只是頭發還是散在肩頭,這樣的他看起來倒是比昨天少了分清冷,多了點煙火氣。

  雖然法力是不能用了,但是一些小手段還是沒問題的。

  看著出去一趟回來就整齊了的男人,左左放下筷子問道:“你不是說你的力量不能用了嗎?”

  “小手段而已,就算我法力受限,你們這里的人也沒人能對付得了我。”這是身為神的驕傲,沒了法力的神並不代表就沒有了自保的力量,只是他們習慣了用法力而已,更何況也不是一點法力也不能用。

  “要是我們群攻呢?”

  “群攻?”神在桌子邊坐定,眼睛掃過左左剩下的飯菜,挪開視線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啜著,理解了群攻的意思后道:“你們傷不到我,要是我有心要你們性命,再多的凡人都沒用。”

  真是討厭的語氣,討厭的理所當然,左左心情驟然間就變壞了,她討厭生死捏在別人手里力不從心的感覺。

  “你不高興了。”

  還有討厭的陳述句,左左冷笑道:“要是你的性命自己都掌控不了,你會高興?”

  想了想,神回答,“不會高興,我會讓想掌控我的人全都被我掌控。”

  “所以我討厭你。”不敬的話沖口而出,雖然不恭敬的話她說了不少,但是這麼直白的還是頭一句,撫了撫額,自從這神出現以后,她的脾氣就變壞了,自制力也變差了,果然還是討厭擁有生殺權力的人。

  不過,她要收斂一下才好,如果她是一個人,死了說不定還能穿回地球去,可是她現在的身份卻是部落的巫女,所以,她要好好控制自己的脾氣了。

  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左左用異常無辜的眼神望著高高在上的神靈,睜著眼睛說瞎話,“請忘了我剛才的話,我不討厭你。”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18 08:26 PM

第十五章 感想

  神靈不緊不慢的把茶喝完,能活到他這個歲數,能到他這個修為的神不可能會是笨蛋。

  小巫女對他的不喜從第一眼開始就存在了,雖然他不能理解,但要真說生氣,也說不上,就是心里有點小不爽,凡人不都該對神靈言聽計從,要往東不敢往西,把他們的話當成聖諭嗎?

  就像那個叫桑巴的首領,就算心里因為他對莫干部落的不在意而難過了,但是他對神的信仰從始至終就沒有改變過,只是信仰的力度沒那麼大了而已,不過這都不是問題,要收服一個凡人部落對神靈來說比睡一覺還簡單。

  最難收服的,大概就是眼前這明明還是不喜歡他,卻強迫自己放下所有成見的小巫女。

  他不了解凡人的感情,但也看得出這部落對小巫女很重要,有弱點就好。

  好半晌沒等到回應,左左以為自己惹怒了神靈,正想著是不是要服個軟,別讓神靈遷怒了部落才好,高高在上的男人就說話了,“原諒你這一次,沒有下次。”

  “我保證。”個人的喜好不重要,左左在現代就學會了這個道理,以她上輩子的性子也不可能會這麼沖動,左左終于發現自從這個神靈出現后她退化到了什麼程度,是因為什麼原因讓她連最起碼的隱忍都忘了?

  又或者,是受了這具身體殘留記憶的影響?但是明明左左拉就是個膽小如鼠的小姑娘,也沒有這敢對著神靈說討厭他的膽子啊!

  煩躁的扒了扒頭發,左左決定暫時還是不要看到這個男人了,扶著桌子撐起身,邊一拐一拐的推開門邊道:“褚玲,海棠,你們幫我把篩子全端出來,小心點里面的藥草。”

  “是。”

  左左自己勾了張小凳子在外面坐好,這里沒有水泥地沒有公路沒有狂奔的汽車,還有著現代人所沒有的地盤意識,所以就算占據了她家門前所有的道路都沒有人會說什麼,更何況她還有個巫女的身份。

  “把那些藥草都打散,隔一陣翻一翻,海棠,把角落里的那些也都拿出來,再把我的藥箱拿來。”

  “是。”

  屋子角落里的藥材就不是草狀的了,有從泥土里挖出來的根莖,也有樹干一樣手臂粗的東西,還有各種形容的種子……五花八門的,要是換成以前半桶水晃的左左醫生,她完全拿這些東西無奈何,可是現在,她還真的可以認得全了,連藥性都一清二楚。

  巫女都是長時間和藥打交道的,最不缺的就是裝藥草的各種大大小小的篩子,左左拿了幾個小的在面前擺好,把那些藥材按照藥性分門別類的放好,滿了就讓褚玲或者海棠拿去陽光充足的地方放好。

  四面環山的盆地是個得天獨厚的好居處,四季分明並不明顯,常年都是春暖花開,照在身上的太陽不算厲害,但是用來曬藥草還是足夠了。

  左左就像得了個合心的玩具,全神貫注的玩得開心,完全把屋里那尊神給忘了,褚玲和海棠倒是記得,不過想到那人,不,那神也不需要她們去伺候,他搭理的人也只有左左拉巫一個,那……

  兩人對望一眼,達成了共解,還是讓左左拉巫和神去接觸吧。

  神靈把關于莫干國的史記看完了,再往下看了一點,覺得沒什麼意思和他也沒什麼關系后就丟了書出來找人,也就這小巫女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嘆為觀止的看著屋前大大小小的篩子,凡人果然是做什麼都不方便,要是換成他們哪需要這麼麻煩。

  信步走到小巫女面前,看她正拿著一顆種子在……恩?她的力量是這方面的?好像和神界哪個老家伙的同出一源,是誰呢?

  沒怎麼用心的想了想就把這個問題拋之腦后,不負責任的想,要是這小巫女真是神界中誰的后人,等他回去后可就熱鬧了,不付出代價他這個消息可不會透露。

  “這種子有什麼用?”

  “氣味甘,治風寒濕痹,止汗,除熱,加入桑葉,淮山,寄陰果能練成益壽丹……”

  下意識的把腦海中閃過的信息說出來,左左才僵硬的抬頭,看向那個背著光,猶如站在光影中的男人,她好想爆粗。

  “這個能力不錯。”

  能得神靈說一句不錯她不是該感激涕淋?左左抽了抽嘴角,把種子放進篩子里便擦了擦手不準備繼續了,她早知道有些事瞞不過這個男人,但是她還是不想在他面前表現得過多。

  “書看完了?有什麼感想?”無視了說法力全失的男人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來一把椅子施施然的坐下,左左瞇著眼問。

  “感想?唔,本神叫和鸞,你以后可以直呼我名。”

  “……這就是你的感想?”左左覺得自己的脾氣又到了暴走的邊緣,忍,一定要忍,拿出她醫生的冷靜來,就把這尊神當成是手術室里她準備開膛破肚的病人,對,就是病人。

  呼,舒服多了。

  本來就帶著撩撥之意的和鸞看著她的神情變化,要是法術還在都想用個讀心術弄明白她究竟在想什麼了,怎麼就能從一個暴發的狀態一下子就平靜下來呢?

  不過適可而止他還是懂的,“感想是有點,不過以你的思維,本神估計你聽了又得生氣,你確定要聽?”

  要是只關乎她一個人,聽到這樣的話她一定會拒絕再聽下去,可是這關乎到的是整個部落,不說別人,褚玲和海棠肯定就非常想知道她們部落信仰了數千年的神靈究竟是怎麼看待他們的。

  深吸了一口氣,左左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才道:“你說,我聽。”

  和鸞感興趣的看著她一系列的變化,心里對她的興致又多了幾分。

  看完史記上記載的關于莫干國的事,說心里沒起一點漣漪那肯定是假的,這還是外人知道的,而外人不知道的絕對更多,從露出來的那一星半點他也看得出來莫干部落的人是多虔誠的信徒,而這樣的信徒,並不是每個神靈都有的。

  就算是心如止水的神靈,也還是有自己的喜惡的,顯然,莫干部落得劃分進喜里面。

  不過這些想法也就在心里飄著,說出來的話依然無情的氣死人,“三個字形容,蠢,笨,傻。”

  也不管左左難看的臉色,和鸞繼續若無其事的道:“就算真的失去了神靈的眷顧也不一定非要放棄了當時的一切才能顯出你們對神靈的虔誠,除非你們真的做了對不起神靈的事,或者說榮華富貴已經讓你們失去了信仰,如果沒有這種情況發生,那你們的取舍就做得太過輕率,神靈也是需要修練的,閉關千年都屬平常,打坐百年更是經常的事,所以失去本神的眷顧更是不需要理由,還是說,你以為我需要閉關都得向信徒打個招呼?”

  略帶冷嘲的話讓滿腔怒火的左左奇跡似的冷靜下來,確實如此,和鸞雖然說得無情,卻是事實,神並不是天天無所世事的眷顧著他們就行了,她始終都相信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神之間也會有利益,只要有利益就會有派系,有派系就少不了無休止的爭斗,這是人之本性,誰都避免不了,也改變不了,能真正做到與世無爭的,有幾個?

  當時莫干部落的首領亂了分寸,堅持避居一方等待神的眷顧重新降臨,因為沒有等到,所以族人失蹤也只能忍,和全部落比起來,個人的得失怎麼都得放在后邊的。

  呵呵,八百年啊,要是當時的首領做的決定與這相反,莫干國真的就能傳承到現在嗎?沒有一個王朝是能永遠的,都是一代不如一代,反過來想,當時的決定也算是保全了莫干部落的延續。

  揉了揉額頭,左左盡量寬著自己的心往好處想,她必須把自己的負面情緒排解干凈,不能再給和鸞臉色看,那是神靈,能瞬息之間讓她投第三次胎的有著強大力量的神靈。

  “你在難過。”

  平平敘述的話,卻讓左左動作一頓,厭煩的情緒又起,她討厭被看透,非常討厭。

  “你可以不用說出來,大神,而且,”左左抬眼看他,眼神清冷,沒有厭惡,更沒有喜歡,“我沒有難過,那是我沒有參與過的歷史,我只是慶幸,慶幸因為當時首領的決定,讓莫干部落保持得如此完整。”

  神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左左以為眼花了,仔細看過去,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死樣子,果然是她眼花了。

  “出來。”

  左左訝異的看向和鸞所看的方向,果然看到桑巴和族里的五位長老走了出來,她當然相信他們不是躲在那里偷聽,有那心他們也沒那膽,他們可不像她這個活了兩世的人,對他們信奉了幾千年的神靈從靈魂里就有著敬畏,這並不會因為暫時的失望而有所改變。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19 08:58 AM

第十六章 原由

  桑巴面色復雜的看向左左拉,要不是左左拉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長大,他都要懷疑內里是不是換了個人,那個連見人都不願意的孩子,居然敢這樣和他們部落信奉的神靈這麼說話,該說她膽大還是……不怕死?

  幾位長老的神情就更明顯了,誰說左左拉膽子小了,這叫膽子小?那他們該叫什麼,沒膽?

  左左趕緊起身,雙手交叉在胸前,行了她來到這個世界后的第一禮,“首領,長老。”

  幾人都揮了揮手免了她的禮,齊齊在和鸞面前跪下,行了部落的至高禮節,跪伏于地,雙手向天,額頭觸及掌心,正式見禮,左左再不願意也不敢在這時候犯脾氣,乖乖的也跟著行了禮。

  “感謝您的榮光眷顧莫干部落,感謝您給與部落幾千年的庇護,做為您忠誠的信徒,莫干部落願意為您付出所有。”

  和鸞就那麼坐著受了禮,看著那個一直情緒外露的小巫女這會居然老實的跟著行禮,讓人挑不出一點錯來,長長的清冷鳳眼不由得瞇了瞇。

  “起吧。”雙手交叉相握著置于小腹上,和鸞懶懶散散的問,“有何事?”

  左左靜靜的退到幾人身后,眼觀鼻鼻觀心,就算活了兩世,真要說動心眼,她不可能會是這些人的對手,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坐壁上觀為上策。

  桑巴低垂下眉眼,因為有所求,也因為這樣的事對神靈來說太過容易,所以和鸞能感覺到這幾人身上的信仰之力增加了不少。

  “因為一些原因,部落出去的族人失蹤了,五年前有過一次,大概二十天到一個月這個時間段內又失蹤了十四人,請您眷顧您的信徒,指引我們方向。”

  “你派出去的人今天不是回來了?帶回來什麼消息了?”

  桑巴一點也不驚訝神知道族里的動向,誠實相告,“他們沒有得到任何消息,根本沒有辦法追蹤。”

  和鸞來了點興趣,生存了無數年的神靈日子其實是很無聊的,所以那些整天無所事事的神才會個個動心眼給自己尋點樂趣,要不是他才從沉睡中醒來沒有提防,也不會這麼輕易著了道。

  現在有事給他解悶,他自然不會拒絕。

  再說在莫干部落的這些天他用了些方法也把這個部落了解得差不多了,對他們的力量自然也清楚幾分,他們好像天生在血緣中就有著羈絆,憑著感覺和氣息就能找到自己的族人,沒想到這次卻失靈了,敵人好像挺有手段。

  但是,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陰謀手段都是紙老虎,不堪一擊。

  以莫干部落現有的力量,在凡間來說怎麼都不應該龜縮于一方,連族人失蹤都只能忍著,歸根結底,也是因為對他的虔誠,也是從這一刻開始,和鸞才漸漸把莫干部落劃拉進自己的照應范圍之內,不說要給他們什麼好處,至少也不能讓別人占了他們便宜,欺負了他們,不然豈不是太給他丟臉了?

  眼光落在小巫女身上,和鸞抬了抬下巴,“要找個人,巫女不是就能解決?”

  左左身體一僵,頭低了下來,這身體的前主人實在太廢材了,這麼多年除了醫術學得還不錯,其他方面都馬虎得讓格格桑每每看到她就想嘆氣。

  可是族里從左左拉后就沒有再有巫之力的孩子降生,她除了一天天的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到她死前,總算是把那些東西強行灌進了她腦子里,就算左左拉學不會也要背下來,教給下一代,莫干部落巫女的很多本事就是這麼一代代口耳相傳下來的。

  在腦海中翻出關于占卜尋人的知識,但是知道和會實在不是一個概念,左左不認為她能做好。

  而且,她也沒辦法想像自己神神叨叨占卜的模樣,那實在是太讓她崩潰了。

  “左左拉?”長老之一胡興小聲喊了她一聲,帶著疑問,部落的巫女確實是會占卜的,他們是被神靈的突然降臨以及后面發生的一系列事給擾亂了心神,壓根沒想起可以讓左左拉幫著找人。

  從眼光余光看著和鸞一副和他無關的嘴臉,左左腦袋上揚,不會兩個字就差點脫口而出,好在桑巴反應快,馬上把話給堵住了,“長老,我找左左拉占卜過一次,不過沒有什麼結果,想必是左左拉年紀還小,修為太淺,再說夏信親自出馬都沒能找出有用的消息,我覺得這並不能怪左左拉。”

  胡興搖了搖頭,“首領,我並沒有責備左左拉的意思,想必敵人是超出我們想像的厲害。”

  桑巴暗地里松了口氣,總算是把這事給帶了過去,這段時間他一直把大家的思維帶著跑,讓大家都忘了是可以找左左拉去問卦的,現在也才能用這個理由躲過去。

  要不然,他根本無法想像要是族里知道左左拉力量弱小至那程度會慌亂成什麼樣。

  和鸞清冷的眼睛因為幾人的反應微微動了動,其實,凡人還是很有意思的嘛。

  再看向又低下頭了的小巫女,不知道為什麼,和鸞心里微微有點不舒服,想了想他便想通了,他還是看那個有膽子跟他叫嚷的小巫女更順眼。

  這種低頭斂眼像是丟了所有驕傲的示弱,不適應她。

  她就應該生氣勃勃的,或者笑,或者罵,就連自己給自己順氣時,也難從她身上找到灰心喪氣這樣的情緒。

  想到這里,他就有些明白自己一再縱容小巫女對他不敬的原因了,這樣的生氣勃勃,是他所缺少的,也是那一干神等缺失的,他們都活了太久了,就算曾經有過那樣的熱情,也早就不知道消耗在了哪個年月里。

  小巫女的這種精氣神,很感染人,讓他也有了活著的感覺,每天天黑后對明天有了期待,這種心情,他都不記得自己是不是曾有擁有過。

  “你們先下去吧。”

  既不答應,也沒拒絕,這算是怎麼個意思?桑巴心里萬千個不解,也不敢忤逆了神靈的意思,給左左遞了個眼神就帶著幾個長老行禮退了下去。

  左左明白桑巴是想把她叫過去好好叮囑一翻,這種好意她無法拒絕,剛要跟上桑巴的腳步高高在上的神靈就開口了,“小巫女,你的家在這里,你要去哪。”

  桑巴腳步一頓,琢磨著神這話里的意思究竟是高興還是不高興,該不會為難左左吧,想著轉身去求個情,左左就開口了,“我去翻一下藥。”

  看著桑巴幾人離開他的視線,神靈滿意的點頭,這小巫女雖然也有些小心思,但是靈魂是干凈的,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要是一般的凡人天天面對一個神靈,要麼就是戰戰兢兢的侍奉著,要麼就是想盡辦法讓他高興好得點好處,可是這小巫女卻是單純的因為他對部落的怠慢而心生不滿,不願意和他親近,更甚至,他居然從小巫女的言行中看出了點希望能遠離他的意味,真是有意思。

  “小巫女,你不會占卜問卦?”

  左左頓了頓,“不會。”

  和鸞靠在椅子里,歪著頭看她,“想不想學?”

  左左回頭,眼神清明,完全沒有被餡餅砸中的驚喜,“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代價啊,和鸞撐著頭開始想,他有什麼需要的嗎?他什麼都有啊,就算收小巫女做神仆也是小巫女占了便宜,更何況,以她現在的法力,她搭個天梯也夠不上他挑神仆的標準。

  “你能付出什麼代價?”

  “需要付出代價我就不學了,我不是太需要那個東西。”左左繼續彎下腰翻看曬得萎了不少的藥材,無所謂的道。

  和鸞眼神微動,仿佛帶了點笑意,又像是意料之中的樣子,“你是不需要,但是你的部落需要。”

  事實就是如此,和鸞完全掌握住了她的弱點,她是莫干部落的巫女,哪怕內芯已經換了也改變不了她的身份,在這個沒有親人的地方,部落就是她的家,她已經慢慢的有了歸屬感了。

  但是,被這麼威脅的左左完全不想答話,她討厭能輕易決定別人生命的人真是有道理的,這點用在神身上同樣有用。

  看出了小巫女的消極抵抗,和鸞心情很好的繼續道:“我要你付出的代價很簡單,在我回歸神界之前,你必須得呆在我的身邊,我的吃穿用度都歸你管。”像是想到什麼,和鸞又不緊不慢的加了一條,“我想要吃的東西你也得弄來給我。”

  人身自由又受到管制,左左覺得自己更厭惡和鸞了,理由完全充足的討厭,但她知道,她無法拒絕,可是這並不代表她就要全盤接受,“要是你想吃龍肉我去哪里弄給你?”

  和鸞眨了眨漂亮的鳳眼,面露疑惑,“凡間現在還有龍?不是全族都被接走了?”

  這算不算是秘辛?左左也眨眼,她好像一不小心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其實她真的只是打個比方,並沒想到這世間真有龍,那不是傳說中的東西嗎?傳說就是不真實的啊,怎麼就真有呢?

  好吧,神靈也是傳說中的,可偏偏現在她面前就有一尊,她得改變一下固有思維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19 09:00 AM

第十七章 秀色

  很快兩人就達成了共識,只要和鸞想吃的是左左能弄到的,左左都會滿足他,在適當的范圍內,左左可以離開和鸞,于是,兩人擊掌,契約完成。

  晚飯過后,把褚玲和海棠打發走,左左端著小身板坐在桌子邊,準備接受教學。

  和鸞卻完全沒有這樣的想法,坐在桌子邊哪有床上躺著舒服啊,懶洋洋的往床頭一靠,指了指他對面那頭,很理所當然的無恥道:“坐那里。”

  左左嘴角抽搐,死命扯平了挪過去,名聲什麼的,在他們相處的第一夜就已經沒有了,她現在才擔心已經晚了。

  反正她也是不能嫁人的,無所謂了,左左這麼安慰自己。

  想起占卜是要工具的,或是銅錢,或是龜殼,也有的是用動物的骨頭,和鸞當然沒這些東西,在自己的家當里翻了翻,拋出三枚似玉非玉,似骨非骨的東西,左左手忙腳亂的接住,左右翻著看了看沒看出什麼名堂,也就老老實實的放在床上。

  莫干部落歷任巫女有傳下來一套工具,不過神拿出手的肯定差不了,就算她用不了以后也可以傳給下一代嘛,就當是給下任巫女攢家當了。

  看小巫女根本不把這東西當回事,和鸞也就懶得去和她解釋這東西有多寶貝多難得,就當是給這小巫女見面禮了,能用得趁手就行。

  把記憶中關于占卜算卦這一方面的東西篩選出來復制了一份打入左左的腦海中,這種抬抬手就能完成的事幾乎都用不到法力,對于他浩瀚的法力來說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左左花了將近半晚的東西才把那些東西融入自己的記憶里,把它們都變成了自己的,這才輕吁了一口氣睜開眼,對面的男人閉著眼,就在左左腹誹他時突然開口道:“休息,明天開始本神教你,不過本神只講一次,能學得多少看你自己。”

  一句謝謝都到了嘴邊了,又生生咽了下去,不是她不識好歹,而是有些事情,並不是一聲謝謝能表達的,如這一次的事情,她不會覺得是莫干部落終于得到了神的眷顧,而是她欠了一份大大的人情,哪怕這並不是她願意學的。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褚玲和海棠照樣早早就來侍候兩人,相處了幾天,雖然依然被無視,但是兩人也沒那麼怕和鸞了,大概是受了左左態度的影響。

  讓兩人各自去忙活,和鸞準備教導之前,左左咬牙提出了要求,“大神……”

  “和鸞。”

  “啊,和鸞,”想起這神是說過讓她叫他的名字,左左馬上改口,對于神,她真沒有這個異世界的人那麼畏懼,大概,是無知者無畏吧,“和鸞,你能不能先幫我們找找褚意他們的下落,我這占卜之術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學得會的,我擔心他們會有危險。”

  “就算有危險你又能怎樣。”和鸞淡淡的陳述,“既飛不過去又沒本事,你送上門去也只是讓自己身陷囹圇,與事情毫無益處。”

  左左被堵得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得下不得,狠命咳嗽了幾聲順了氣,別過頭不再看他,免得自己更生氣,這神到底是多少年沒有說過話了,怎麼就那麼不會說話?

  大概,在他們眼里,凡人全是廢物。

  “要我幫你也可以……”

  “什麼代價?”左左冷靜的接下來他要說的話,不就是代價嗎?就算要了她的清白身子說到底也是她占了便宜,這天底下有幾個凡人有機會和神仙歡愛,幾千年前有,還弄出個莫干部落傳承至今,說不定她也能過把老祖宗的癮。

  和鸞也實在想不出要從小巫女那得點什麼東西,想了想,眼睛一亮,“中午你做飯給我吃,要做得和別人的不一樣。”

  不一樣?這個問題真不大,藥篩子里那紅紅的辣椒一直被左左拉當作藥用,在以辣出名的地方長大的人,沒有幾個人不愛這東西的,她最近是要養傷,也就忍了這口腹之欲,現在嘛,傷好得差不多了,又有人要求要吃點不一樣的,她怎麼好意思拒絕呢?

  泛著笑臉點頭,左左都懶得遮掩自己的不懷好意,你是神嘛,想知道自己猜去。

  和鸞也不計較她的那點小心思,閉上眼睛法訣掐得飛快,很快就有了結果。

  “找到了。”從他平靜如波的臉上,左左什麼都發現不出來,其實她很想問問那些人是不是還活著,有沒有遭罪受傷,倒不是她對那些並沒有多少印象的人多關切,而是,他們是她的族人,身為巫女,她有義務要保護他們,這是她占據了左左拉的身體需要付出的代價。

  滿意的看著小巫女的心神全落在了自己身上,和鸞慣有的陳述句里摻入了點別人難以發覺的情緒,“十四人,在離這里八百余里的東方,還活著。”

  不讓左左的高興持續太久,那人又加了句,“受了傷。”

  “輕傷還是重傷?”

  “沒注意。”和鸞散了法訣,眉宇間難得的有了倦色,他並沒有說謊,他的法力確實被壓制住了,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就完全動用不了,只是耗費的心神太大,而且一不小心引起法則的注意,他所要付出的代價可就不是小巫女這種層次的。

  咬了咬唇,左左沒有再問,專心的學著和鸞教給她的東西,顯然,和左左拉死記硬背下來的那些相比,這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

  中午,左左踮著腳去了廚房,左左拉獨自生活了兩年,自從格格桑去世后,她的生活習慣除了桑巴知曉一點外再沒有別的人知曉,所以褚玲和海棠一點也沒有覺得左左拉表現得有什麼異常,至于新添加的那紅紅的東西……

  從藥篩子里拿出來的東西不就是藥嗎?左左拉巫當然是認識,也知道怎麼用的。

  紅紅的幾盤菜,連湯里她都撒了辣椒,反正她決定中午去桑巴叔叔家里蹭飯吃,這一頓就便宜和鸞大神了,希望他會喜歡。

  嘿嘿笑著,左左示意兩人把菜端出去,自己拿了木桶飯跟在后面,也就拿這個東西她不擔心會潑出來。

  菜一擺好,空氣中都帶上了辣椒的味道,和鸞猝不及防打了個大大的噴嚏,萬年沒有這麼失態過的男人有些狼狽的轉過頭,鼻子紅了。

  哦哦哦,原來神也要打噴嚏的,左左點頭,她又了解神靈一點了,她是不是得準備一本冊子,把她對神的了解全記下來留傳下去?這機會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我要去一趟桑巴叔叔家里,這頓飯就您一個人吃了。”

  褚玲和海棠背在身后火燒火辣的手時刻在提醒她們,那紅紅的東西一定是不能入口的,左左拉巫這麼做該不會狠狠的得罪神靈吧。

  帶著擔心和不安,兩人隨著左左拉離開了屋子,往首領家走去,一路上左左都笑得極其開心,到這個地方這麼久,總算是徹底開心了一回,可是一想到那些辣椒,她又忍不住吞了一大口口水,其實,她挺想嘗嘗的,也不知道這里的辣椒威力怎麼樣。

  回去得問問和鸞大神,嘿嘿。

  “左左拉?怎麼過來了,還這麼高興。”桑巴忙得腳不沾地,剛回家吃了點東西準備去和長老商量點事,就看到左左拉帶著一臉詭異的笑,褚玲和海棠則是一臉的擔心走了進來。

  左左拉回了看了眼兩人,警告兩人不要亂說話后才笑著走近道:“我請和……大神占了一卜,他說褚意他們在離這里八百余里的東方,十四個人都還活著,只是受了傷。”

  桑巴眼神透亮,迅速在心里盤算八百余里的東方是哪個地方,不過他也有不少年沒有出去過了,也不知道記得有沒有錯,用力拍了拍左左拉的肩,不掩贊賞的道:“做得好,左左拉,不過你也要小心,不要惹怒了神,自己的安全最重要,知道嗎?”

  看左左點頭應下,桑巴才急匆匆的往議事廳走去,只要知道了地方,再結合一些事,就大概能弄清楚打莫干部落主意的究竟是哪方勢力了。

  走進屋,就看到祝容在收拾桌子,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吃過飯了,這時候左左哪還好意思說她是過來蹭飯的,在祝容問她有沒有吃飯時就回她吃過了,看了看騰爾就餓著肚子回去了。

  “累著你們兩也受餓了,快去做飯吧。”到了屋門外,左左帶著歉意的道,讓兩人直接從外面就進了后屋廚房,自己推門進去面對可能辣得找不著北的某神靈,當然,這全是她的美好想像。

  當看到空空如也的碟子盤子碗,再抬頭看神靈水潤潤的眼睛,紅紅的鼻子,紅紅的嘴巴,左左突然就體會了秀氣可餐的感覺。

  好餓。

  “你全吃了?”

  和鸞邊喝茶邊點頭,“恩,好吃,晚上再給我做。”

  左左被他那副回味無窮的樣子打擊了,難道這辣椒不辣?這不可能啊,上桌之前她偷吃了的,明明就辣得開不了口。

  “你能吃辣?”

  “這種味道叫辣?”和鸞感受了一下有些麻的舌尖,點頭認同,“很合適的形容。”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19 09:02 AM

第十八章 功法

  她想問的其實不是這個吧,左左滿臉糾結的看著像是被蝗蟲過鏡的桌子,和身上臉上都過份干凈的大神,要是換成她吃下這些菜,涕淚縱橫的丑態是肯定的。

  晚上做飯時,和鸞跟在了身邊,看著她把那些紅紅尖尖的東西切碎了放進菜里,恍然大悟,“原來是加了這個。”

  左左實在是心情不好,可又不能反抗,只好皮笑肉不笑的道:“中午的口味就可以,還是要比中午的更辣?我覺得多放些會更好吃。”

  和鸞目不轉睛的盯著在鍋里翻炒的菜,肯定的點頭,“要比中午的好吃。”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左左又抓起一把切成沫放進去,走開一步掩住嘴打了個噴嚏,眼睛都熏得有些紅了。

  一盤菜出來,和鸞就有些蠢蠢欲動,對于一個恢復味覺的神來說,風度什麼的都得靠邊站,不過看著小巫女掃過來的不善眼神,他決定還是忍忍,忍得一時便能逞一次口舌之欲,他還是有這耐心的。

  不過小巫女是欠收拾了些,雖然他心里是暗暗的高興她對他這種隨意的態度,但是表面上來說,他還是想收拾她。

  這一次,左左是真的連青菜里面都放了一把辣椒,捧著自己的碗滿心不忿的喝著粥,邊看著對面的神明明吃得眼睛都水潤了,卻硬是保持著風度吃得不緊不慢的,她終于有點明白凡人和神之間的不一樣了。

  這樣吃了兩天,雖然和鸞還是沒說什麼,左左卻是有些下不了手了,就像面對著一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人,她完全體會不出整人的樂趣,干脆白眼一翻,認命的準備起正常的飯菜來,她已經喝了兩天的粥了。

  菜色正常了,和鸞居然也沒什麼表示,照樣吃得優雅又迅速,要不是左左下筷子也不慢,這滿桌子菜全得落到和鸞的肚子里去。

  喝著茶,和鸞卻出招了,“你也學了幾天了,一會卜一卦,看能不能找到你們失蹤的那些族人的地點。”

  左左瞪眼,才學了兩三天就想找到人,這不是做夢嗎?這是和鸞的報復吧,她果然還是太心軟了,就應該一直給他吃辣椒大餐。

  想歸想,左左還是軟了態度為自己爭取,“和鸞,這才學了多久,我找不到的。”

  “我知道你找不到。”和鸞又喝了口茶,明明只是粗茶,卻硬是讓他喝出了仙露的范兒來,“不多實踐,學得再久也沒用。”

  是這麼個理兒,當年她解剖課的導師說的同樣是這麼一句話兒,要不是有那幾年的結實基礎,她哪能當醫生不久就主刀,不過她一現代人學占卜,本來就是自虐。

  認命般的點頭,從腰間的袋子里倒出那三玫工具,左左不是瞎子,這種隱隱透著光暈,乍一看去像是有什麼在流動的東西絕對不是普通物件,說不定就是神器什麼的,所以她還是挺寶貝的,每天都要拿在手里把玩一陣,摸得多了,這光澤更甚了。

  占卜是一件耗費力量的事,雖然左左這段時間白天晚上只有有空就在修練,但是她體內那點自然之力還是不夠看,不過是占了三卦就攤在床上動不了了。

  和鸞也沒說什麼打擊她的話,只是自己丟了一卦,點了點頭就示意她收起來,“修練恢復吧。”

  左左勉強自己坐穩,掐了指印不管不顧的入定去了,有個神在身邊坐鎮,她真沒什麼好擔心的,哪怕是這個神現在相對來說比較弱小。

  無所事事的和鸞打開自己浩瀚得仿佛沒有邊際的空間,無數年下來,家底自然是有一些的,他對這些東西並不看重,但是很有興趣把別人的東西搬到自己的空間來,就算用不上,到手后也只是隨意丟在哪個角落,空間自動歸置時收到哪里就萬年不動的在那個地方了。

  隱隱記得好像哪一年從那人手里贏了一本功法過來的,到了他們這個層次,並不擔心別人拿了自己的功法會如何,誰也不會廢了自己數萬年甚至更久的修為去重新修練。

  除非是給一個完全沒有修為的人,他們萬年難得下界一次,想碰個凡人也不容易,要不是這次他們聯合起來撕裂了空間,他的真身是過不來這地方的,他幾乎可以預感到,這將會是一次有意思的旅程。

  而小巫女會是他這次旅程當中最重要的一環,那麼,就算是給她點好處也無所謂吧,更何況她還有著上古血脈。

  這小巫女確實有點意思,自從發現小巫女血脈的秘密后,他就仔細研究了部落里其他人,甚至暗地里還弄了不少人的血液來看,那結果讓他很想不通,這小巫女到底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其他人的上古血脈已經微薄到幾致不見的程度,她卻到了接近純血的程度,要是莫干部落還有一位近純血的后代,那人怎麼會不管呢?要知道,神是極難有后代的。

  他想來想去都只想到了一個原因,那就是,沒人,也沒神知道這小巫女的異常之處。

  平靜許多年的心緒難得的出現了興奮的情緒,要是他把這個消息送回神界,不知道那人會怎麼感謝他,不過暫時嘛,他是沒打算說的,不要以為他不知道這次的事是由那人主導的。

  常年看他人笑話的人,終于有機會淪為笑柄了,這個仇,報起來不費吹灰之力。

  想著想著,和鸞就想到了一個關鍵問題,既然莫干部落是那人的后代,那為什麼幾千年來信奉的都是他,而不是他們的老祖宗呢?這其中到底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或者,連那人都不知道自己還有一串后代在凡間?嘖,越來越有意思了。

  啊,找到了,用神念把他需要的那本冊子移到他面前來,拿在手里翻了翻確認無誤后便退出了空間。

  幾個周天后,左左終于覺得體內的力量又充盈了,這麼快就飽和的狀態讓左左很不滿意,越快飽和說明量越小啊!

  張開眼,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一本小冊子砸了過來,條件反射性的抓住,看向和鸞沒有得到回應后便低頭翻起來,既然丟給她,那不就是給她的嗎?神給的東西她不會拒絕的,有多少她收多少。

  饒是做好了心理準備,左左也有些嘆為觀止,地球上的三維立體什麼的和這個比起來算個X啊,這就是活生生的啊,就像是畫面里的人物站在自己面前,依照劇情過著他自己的生活,完全分不清到底是自己進入了別人的世界還是現實世界被他人侵入了。

  現在她就有這種感覺,一打開那本小冊子,便有一個小人站在那冊子的中間,一舉一動都像是在演示什麼,但是在左左眼里,這就是異形,活生生的異形,至于要從他身上看出什麼來……她現在完全忘了可以從他身上看出什麼來這回事了。

  和鸞哪知道她心里已經轉了十八個彎,看她在發呆便提醒道:“仔細看清楚他的動作,配合上面寫的法訣修練。”

  左左回過神來,眼睛眨了好幾眨,終于回過味來了,“這是……給我的功法?”

  和鸞不回她,甚至都不看她,明明挺聰明一小巫女,怎麼這會呆成這樣?都到她手里了,不是給她的是給誰的?

  輕咳兩聲,理智終于回到正常水平的左左繼續問,“我適合修練這個功法嗎?”

  好吧,她又問了個傻問題,要是不適合,大神也不會給她吧。

  頭一次看到小巫女窘迫的樣子,和鸞心情很愉快,他記得給她占卜的寶貝時,她可是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的接了,平日里只要是他給的東西,她也從不會拒絕,今天怎麼這麼大反應?

  不要說人類自私貪婪的本性,就算在神界這也是通病,誰也不是聖人,但是不管是在人界還是神界,就算是自私就算是貪婪,也會弄張遮羞布蓋著,這小巫女倒好,表現坦蕩得像是那麼做才是理所當然的。

  偏偏他還就喜歡那性子,他和鸞在神界的清冷性子誰不知道,你們鬧翻了天,他也照樣坐壁上觀,湊熱鬧里沒他,但是看熱鬧里基本能看到他,不然這次也不會遭致這麼多神聯手整他,無外乎就是想看他變臉罷了。

  可惜,這次他們又要失望了,就看他們的障眼法能瞞住法則多久,他覺得在這里生活倒也不錯,比不得神界的樣樣精致,卻有種,生活就該是如此過的感覺。

  大概也是因為這種種原因,他對小巫女才會有幾分偏愛吧,到離開時,他倒真願意多給小巫女留下點寶貝,她現在不就這心思嗎?滿足她又如何?

  “這功法和你修練的同源,不過你現在修練的太低級了,修練起來也慢,這個是你們老祖宗修練的,就算是我也不得不承認這功法不差。”

  老祖宗?莫干部落的老祖宗?還活著?是神?她好像又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左左眨眼,她其實一點也不想知道這些秘密好不好,現在她就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告訴桑巴叔叔這條重大消息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19 09:03 AM

第十九章 條件

  一看小巫女那神情和鸞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懶洋洋的疊起雙腿,瞇起狹長的鳳眼道:“他們知道有什麼用,平添煩惱罷了,你還是想想怎麼提高自己的修為,把那些人找到吧。”

  確實如此,左左深吸了口氣,現在褚意他們的生死才是大事,桑巴叔叔擔心的,可能還有別的問題,比如,他們的現居地可能要被發現了。

  在這里一窩就是八百年,雖然現在的人都早就習慣了在這里生活,但要是有別的選擇,他們還是願意生活在繁華的人群中吧。

  以前是一直在等待神的重新眷顧,現在神都已經在他們部落里了,就算他們以為的神和他們想像中相差甚遠,但神總歸是來了,不是嗎?

  那麼,就算現在入世,時候也到了吧。

  要真入世,巫女的地位便要重要許多,她不會役獸術,那麼,在其他方面,她就必須得加油了,既然已經脫離不了現在的身份,她也必須擁有一個可以在這里安身立命的身份,那麼,她就必須得有自保之力,就算有朝一日,部落因為某些原因需要放棄她,她也要有能力能生存下來。

  沒有人能永遠給自己依靠,除非是自己的父母,而她的父母,還在遙遠的地球,她永遠也回不去的地方。

  而團體,永遠是總體利益比個人更重要。

  清楚的認知到了這些,接下來的學習,左左很認真,從心底里接受了這些,認同了這些,無神論者的論調也遠遠的拋開了,神都在自己眼前了,還有什麼可掙扎的。

  和鸞很滿意,教得也算是盡心盡力了,心里卻在琢磨著,等回去后要怎麼從那人寶庫里挖點喜歡的東西出來。

  要說藏寶量,神界能和那人比的真沒有,誰讓人家修練的是自然之力呢?到了他們那程度,世間遺留的寶貝還不是任他們予取予求。

  “左左拉巫,首領讓您有時間過去一趟。”中午,最近連廚房都快沒有她一席之地的海棠走過來輕聲傳話。

  左左點了點頭,把最后一個菜起鍋,擦了擦手示意兩人幫忙把飯菜端進里屋,吃貨神早就坐在桌子邊等著了。

  擺好飯菜,左左沒有坐下,和鸞疑惑的問:“你不吃?”

  這飯菜里是不是又放了什麼招呼他?自從那幾天的辣椒大餐后,他們一直在一個桌上吃飯,小巫女做菜倒是很有一手。

  “恩,我要去一趟桑巴叔叔那里,你先吃。”

  和鸞點了點頭,也就不等她了,拿起筷子一臉滿足的吃了起來。

  左左抽了抽嘴角,不管看到和鸞這個樣子多少次,她都沒辦法適應,她想像中的神不是這樣子的。

  飄飄欲仙,仙風道骨,與皓月爭輝什麼的,這才是神吧,這吃貨,她已經越來越沒辦法把他當神看了,大概也和他從來就沒在她面前表現出多厲害有關。

  海棠帶她去的不是桑巴家里,而是議事廳,左左覺得,因為那尊神,她在部落的地位已經越來越沒上限了。

  “桑巴叔叔。”習慣性的先和桑巴打了招呼,左左才對五位長老笑笑,喚道:“胡長老,列長老,奚長老,柏長老,龔長老。”

  五位長老也同時笑了笑,不再是以前對她的隨意態度。

  桑巴看著越來越沉穩的左左拉,對于她的迅速成長有著不好的聯想,是不是神靈欺負她了?又或者,是神靈脾氣不好讓她受氣了?

  各種想像,讓他更覺得愧疚,哪怕是再心疼她,他也不能做什麼,信徒哪里會反抗自己信奉的神呢?

  看桑巴臉色不太好,左左也不由得皺起了眉,“桑巴叔叔,發生什麼事了嗎?”

  桑巴回過神來,扯了扯嘴角卻硬是沒勾出個笑模樣,抹了把臉,說起了正事,“左左拉,叫你來是有件事要告訴你。”

  “您說。”

  “我們按照你給出的方向去查,果然感覺到了褚意他們的氣息,雖然有些弱,但是他們確實還活著。”說到這個,桑巴有些激動,他最擔心的,就是再一次失去族人。莫干部落一共也就兩千多人,經不起這樣的損耗。

  左左也有些激動,只要人還活著就好,“那現在是準備怎麼辦,去救他們嗎?”

  幾人對望一眼,還是桑巴說出了他們商量的結果,“我們是想去救,但是……我們想知道神靈是什麼意見。”

  他?他大概會說這關他什麼事……左左忍著沒有說出實話,她也看出來了桑巴叔叔叫她來的意思,無非就是要她去當這個傳聲筒了。

  “我回去問問他,但是……”想了想,左左還是決定先打個預防針,“神靈可能不會理這些俗事。”

  “我們知道,只是不問問,心里總是不安。”桑巴苦笑,一尊神在部落里呆著有好也有壞,“而且,我們現在也不確定是不是到了入世的時候了。”

  老人還好,年輕人都有些沉不住氣了,從小所受的教育就是等到神的重新眷顧就可以重入俗世,現在條件已經滿足了,要不要入世卻遲遲沒有做出決定,他們真的等待了太久,也安逸太久了。

  左左完全能理解桑巴的難處,這個決定,確實不那麼好下,避居這麼多年,誰也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適應外面的世界。

  做為首領,他也不知道因為他的決定,帶給部落的究竟是繁榮還是災難。

  “桑巴叔叔,你是派誰去的?他們既然有辦法能找著我們的族人,那派出去的人也會有危險吧。”

  “去的是夏信,他是部落里最擅長隱匿的人,只要他自己注意好,就算我們族里的人也輕易發現不了他,放心,他已經安全回來了。”

  原來如此,莫干部落還真是臥虎藏龍,左左不再多問,打了招呼后就返回家里。

  看著桌上五個盤子里各剩下一個角落沒動,左左莫名有些感動,“給我留的?”

  “你沒說不回來吃飯。”

  對這樣理所當然的話,左左卻笑了,接過褚玲遞來的飯吃了起來,菜是少了點,但是吃貨大神能留下一點已經是很讓她意外了。

  吃飽喝足,左左沒有絲毫隱瞞的把桑巴的話復述了一遍,然后靜靜的等著一個或者有或者沒有的答案。

  和和鸞前前后后相處了也有差不多半個月了,左左多多少少也摸到了和鸞的一點性子,力量強大的人對計謀是很看不上眼的,也不喜歡拐彎抹角的,她要是真想在他這里得點什麼,直說更有可能成功。

  和鸞把玩著一個瑩白的杯子,那是他自己拿出來喝茶的,連現在的茶葉也是,左左跟著沾了不少光。

  “你想讓本神管?”

  左左笑,毫不掩飾的,“要是我的想法,我當然是希望您直接出手把人救回來。”

  “我的法力在這里動用不了。”

  “就算沒有法力,您也有萬千種方法能救人,只要您願意。”

  確實是如此,這小巫女越來越聰明了,不過,這樣也才意思不是嗎?誰願意整天面對一個唯唯諾諾的人?

  和鸞露出個清淺的笑意,頭一次看到他笑的左左不由得有些晃眼,心里暗罵禍害,慶幸自己是在一個開放的世界長大的,見慣了各種美色,再看這種絕色雖然依然難掩驚艷,卻也只是驚艷,沒有更多。

  “要我去救人也可以。”

  “條件。”左左眉眼一跳,心里仿佛有萬千草泥馬奔過,為什麼付出代價的總是她?

  “你陪我一起去。”

  去外面的世界?這個條件倒真是可以接受,青山綠山看久了,她也想去繁華的世界接觸一下世俗了,她就是個俗人,在這樣的地方修身養性她願意,但要是能到處去走走,看看這個世界與自己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有什麼不同,她也是很願意的。

  反正她也不能嫁人,等到累了膩了,再回到這里養老等死吧,把年輕的生命消耗在這里,她還是有些不甘的。

  “可以,什麼時候動身。”

  “隨時。”雖然這麼說,和鸞卻起身往床上一躺,閉上眼睛休息去了,要是說現在就動身,他大概也會當沒聽到吧。

  左左控制不住的抽了抽嘴角,她覺得再這麼下去,抽嘴角都能成她的標志性動作了。

  褚玲和海棠輕手輕腳的進來把桌子收拾了,左左看到褚玲,想著要不要把她帶上,雖然自從知道她父親的消息后她就再沒有問過了,但是她的擔心卻從來就沒有減少過。

  帶上她,也能讓她更安心點吧。

  掃了那個占據了她半張床的男人一眼,左左轉身出了門,桑巴叔叔和長老們知道這個消息,應該會很高興的。

  果然,左左把話一說完,幾人就高興得坐都坐不住了,桑巴不敢置信的追問,“神靈真的答應親自去救?你怎麼說服他的?”

  “他提了條件。”

  桑巴一頓,高興的情緒也打了折,笑容都斂了起來,“什麼條件。”

  “他要我和他一起去。”

  “什麼?”幾人對望一眼,部落里誰去都可以,可是巫女,部落里只有一個啊,要是出點什麼事……

  跟在神身邊,應該出不了什麼事吧。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19 09:05 AM

第二十章 巫

  最終,以桑巴為首的幾人還是同意了這個條件,但是他們也提出一個要求,就是希望能把褚玲和海棠也帶上,那兩人雖然是女人,但是本事在族里卻也是拿得出手的,有她們跟著,他們會放心些。

  神再厲害,他們也不敢全然信任,對于族里僅有的巫女,他們還是很寶貝的,當然,要是下一代的巫女也調教好了,還會不會這麼寶貝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真正的左左拉從來沒有離開過這深山,走遠一點都會迷路,換了個靈魂的人除了膽子比她要大點,其他方面也沒好到哪里去,所以,準備工作還是不少的。

  褚玲知道是去救自己父親一行人,走路都是用飛的,做事更是麻利,一手把所有的事都給包攬了去。

  左左看著進進出出的褚玲,也沒心學習了,想到要面對一個全新的世界,哪怕是要和人勾心斗角,她都覺得沒什麼可怕的,讓一個還沒有心如止水,好奇心算得上旺盛的人隱居在這個除了樹木就是花草,一眼望去整片綠色的地方是件挺殘忍的事。

  和鸞把手里的書合上,頃刻間消失無蹤,回到它原本的位置去了。

  這段時間看了不少書,對這個凡人的世界和這個部落又多了幾分了解,不是沒有更好的辦法,如抽取記憶什麼的,這對他來說不費吹灰之力,可是一想到小巫女又要對他橫眉怒目,琢磨再三,還是選了個雖然最慢,但也最穩妥的方式。

  “小巫女,你們巫女的傳承應該不止你會的這點東西,你看著也不笨,怎麼就沒有學到呢?”

  和鸞的表情和語氣都帶著疑惑,他是真的不解了,這些天在教她占卜,他看得出來這是個多聰明的孩子,既有這樣的心智,怎麼會斷了這麼多傳承?在莫干部落的文字記錄里,上一代的巫女明明還有點本事的。

  左左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了,要說斷了傳承肯定是沒有,她腦子里都記著呢,左左拉別的不說,這記性倒是真不錯,就算一點沒理解,她也死記硬背下來了,當時她才開始接收她的記憶時還以為自己穿越到了史前文明。

  可是讓她一個在紅旗下長大根正苗紅的好青年去理解這些東西,她真是有些理解不能,這不是……迷信嗎?還是走火入魔的程度。

  信仰,願力,神靈,晦澀的咒語,明明自己從沒見過,手卻能自動畫出來的符等種種她不能理解的東西全塞在她腦子里,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刻意忘記那些東西,只想著趕緊出現一個合格的傳承者,她好把這些東西一股腦的全教出去,那樣,感覺其他東西也一並交出去了,哪怕是心理安慰,她也會覺得輕松許多。

  和鸞這段時間教她的占卜術之所以能學得這麼快,也是因為她曾經學過,雖然學的不是一個檔次的東西,但是內里的根本是一樣的。

  她現在也非常清楚,左左拉死記硬背下來的那些東西並不是多余的,也不是她原本以為的學不會,只要她放下自己的無神論,放下在地球形成的固有思維,這些東西也是可以學會的,事實已經擺在眼前。

  只是,還是不想學啊,總覺得要是學了這些東西她就真的成了左左拉了,而不是那個年紀輕輕就主刀的左醫生。

  “你知道巫的由來嗎?”

  左左抬頭,很奇怪他這莫名其妙的問題。

  看她的神情和鸞就知道自己白問了,也是,就算是部落的第一代巫估計都不知道巫的由來。

  等了半晌也沒等到和鸞繼續說下去,左左用眼神催促,對于聽故事,她還是感興趣的。

  莫名的,和鸞心情愉悅了不少,連嘴角都淺淺的勾了起來,左左總覺得這個原本沒什麼生氣的神最近好像表情越來越多了,是她的錯覺嗎?

  “在上古時期……”

  “上古到什麼時候?有具體時間嗎?”左左沒控制住自己的老毛病,小時候大人給她講故事第一句話就總是‘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習慣性的問很久以前是多久。

  和鸞無言的望著她,猶豫著是不是不要講了。

  左左也對自己無語的很,捂住自己的嘴示意和鸞繼續。

  “你要是再打斷我就不講了。”

  左左狂點頭,上古時期的事也只有這樣活了無數年的老妖怪才知道,錯過這村可就沒那店了。

  喝了口茶,和鸞慢悠悠的語調中帶出蒼遠之意,就像是他所說的盡在面前呈現一般,“上古之時,洪荒之中兇獸橫行,精怪、妖靈乃至神、怪、鬼、魅等物統轄大地,上古之民,爾等祖先,初生于九州之土,于洪水中哀求上天,于山火中掙扎求存,于疫病中伏屍萬里,于兇獸爪牙之下血流成河。

  爾等先祖,近乎滅族,痛哭哀嚎之中,憤怨之氣直沖九霄,天地震動,天心最仁,是時人中有巫人出。悟天道,通天理,有無窮之力。是巫者,巫者,天地間有人存,平而唯一,相互扶持,是為巫,解病痛,解迷惑,解災劫,解一切痛苦。掌禮法,持傳統,使人族綿延流傳于九州,是為巫。”

  左左靜靜的理解了一會,才算是明白了和鸞要表達的意思,人家這是嫌棄她這個部落的巫女太弱小了,愧為巫,和上古時期的巫比起來,不,她連和人相提並論的資格都沒有。

  “不過那樣的巫早就成神了,現在也不需要那麼強大的巫留在凡間,但是做為巫,祭、祀、醫、卜、算等都是最基本要會的,小巫女,你現在還沒有資格稱為巫。”

  平平敘述著事實,左左知道和鸞並沒有看不起她的意思,但是臉在那一瞬間就紅了,她自己也說不上來是羞還是愧了,按理說,就算換了張嫩臉,她也不覺得臉皮的厚度也下來了。

  抬頭對上和鸞古井無波的眼神,她突然之間就理解了和鸞的這種眼神,活了太久的人,生命中早就沒有了驚喜,沒有需要奮斗的事業,甚至都沒有激情,恐怕連世俗凡人最控制不住的欲望他們都不屑一顧,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麼意思。

  人類總是脫離不了各種欲望,因為人類的生命只有短短幾十年,在這幾十年里他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他們總是活得很精彩,為此不惜各種不擇手段。

  比之人類,神自是清高多了,不沾紅塵,但是比之人類,他們又少了太多樂趣。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想說就說了,這段時間我看了不少你們部落里關于巫的文獻,比之首位巫女,你們后面的沒有一個比得上,到你這,傳承都快要斷了。”

  明明你就沒有出過門……不過想到他是神,想要拿點什麼招招手就來的事,左左也就不說什麼了,但是以她向來天之驕女的性子,多多少少還是被打擊到了,哪怕這身體她接收的時間並不長。

  “和鸞,傳承並不會斷,你說我們比不上首位巫女我們承認,但是該傳承下來的東西都在這里,”左左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就算是我們不會,我們也都強行記下來了,只要往下傳,說不定就有能和老祖宗媲美的巫女出現呢?”

  “其他人我說不好,但是你為什麼會學不會,我大概能猜到原因。”

  “哎?”左左愕然,“又需要付出代價才能告訴我?”

  和鸞這次倒是搖頭了,“現在還不到告訴你的時候。”接近上古血脈純血的人,讓她學神的本事才能凸顯她的優勢,比如說他教的占卜。

  雖然他教的只是皮毛,但也不是她們傳承下來的那些東西可比的,她不就學得挺快的嗎?

  順手在床側的格子里拿出幾張符紙揚了揚,“會畫不會用?”

  知道他指的是自己被蛇咬傷一事,左左不好意思的低頭避開他的視線,“我平日里並沒帶在身上。”

  “這是巫自保的手段。”

  不是責備的話,卻透出責備的意思,左左覺得要是自己反抗的話就是不識好歹,順應本能的,在那一堆鬼畫符里各挑出幾張放在身上。

  “把朱砂帶在身上,有用到的時候。”

  左左又乖乖的把朱砂拿出來放到桌子上,褚玲默默的把東西拿走放到左左拉巫的百寶箱里,默默的催眠自己剛才什麼都沒有聽到。

  三天后的清晨,左左一行在桑巴和五位長老殷殷送別的眼神中離開了自打出生起就沒有離開過的部落,雖然對外面的世界心生向往,但是,左左還是鼻子酸了,這里的人也許也會因為各種利益而不得不犧牲她,但是部落里的祥和,桑巴叔叔對她的真心疼愛她無法因為還沒有發生的事便拋之腦后,她知道,就算她要被犧牲掉,那也一定是不得已的,只要不和部落的大利益相沖,莫干部落從來就不會放棄族人。

  比如五年前失蹤的族人,當年不得不放棄對他們的尋找,但那並不代表族人就忘了他們,實際上,他們是部落里一道永遠都不會愈合的傷疤,不能提及,不能揭開。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0 07:41 PM

第二卷 過程有可能悲傷,但是最多的,一定是歡喜。

第二十一章 路上

  褚玲和海棠回頭了數次,偷偷抹了好幾次眼淚,這也是她們頭一次離開部落,對外面世界的向往也掩不住她們離家的不舍。

  左左抬頭望了望天,分不清東南西北的人在這深山里好吃虧,這明明走出來還沒多遠,怎麼感覺有點不對了呢?

  褚玲和海棠是也沒有出去過,根本不知道這個方向走得對不對,而和鸞卻是壓根沒想這些,這樣一步步走在路上踏踏實實的感覺好久沒有過了。

  對他們神來說,去哪里都是一個法訣的事。

  直到快天黑時,海棠才疑惑的提出她的困惑,“左左拉巫,首領說過,往東方走到天黑時會有一個可以休息的木屋,是部落為外出的人準備的一個落腳點,可是現在……”

  左左摸了摸鼻子,盡量讓自己臉不紅氣不喘的道:“我迷路了。”

  海棠一怔,趕緊認了下方向,“這……左左拉巫,我們不是往東方走嗎?我們走的這個方向是北方了。”

  意思就是他們白走了一天路?和鸞倒是無所謂,隨手一指,原本空無一物的地方出現了一棟木屋,不算寬敞,容下四個人還是沒問題的,“以我現在的法力,只能做到這樣。”

  有地方遮風擋雨就可以了,三人都很滿足,褚玲和海棠趕緊去忙活,左左想去被攔住了,把一尊神晾到一邊,褚玲自認沒那膽子。

  “卜一卦。”木屋里基本的家具都有,一坐下,和鸞就道。

  左左沒得選擇,半晌過后說出自己卜得的結果,“他們的情況沒有變化。”

  和鸞隨意的點了點頭,沒說對也沒說不對,專心致致的等飯菜。

  左左無聊,想著自己的力量還能卜兩次卦,便為自己這次的出行卜了一卦吉兇,和鸞看著卦象,不由得咦了一聲自己掐著指訣占了一卦,道:“明天繼續往北走。”

  “啊?往北走不是更往森林里面走了嗎?”

  “原來你知道。”和鸞難得的笑了她一句,顯然,他心情很好,“能遇上就是緣份,說明你福緣深厚……”

  無意中一句話,讓和鸞不由得深思起來,這小巫女好像確實是個挺福緣深厚的人,不止是身懷上古血脈,請神還能剛好把他給請來,也就是那個時間剛剛好,遲一刻早一刻都不行,再加上明天能碰上的……是他多心了嗎?

  “小巫女,把你的生辰八字說來聽聽。”

  左左雖然懷疑,還是沖口說出了自己的生辰,可是一說出來她就知道要遭,這並不是左左拉的生辰八字,而是她左左的,她們家算是中醫世家,往上數幾代都是中醫,一些觀念也很老舊,所以一般現代人記不得自己的生辰,她卻是從小就記著的。

  和鸞算了算,皺眉再算了算,左左覺得自己最好還是把左左拉的生辰八字也說出來,反正在神面前她的那點子秘密恐怕早就被看透了。

  說出另一個生辰,左左遲疑的開口,“你算算這個。”

  原本以為這次很快就有結果,沒想到和鸞卻算得更吃力,閉上眼想了想,雙手齊動,一手算一個生辰,奇異的很快就有了結果,睜開眼眼神奇特的看著左左,無意識的道:“沒想到……”

  兩個生辰八字分開算並沒有特殊之處,而且都顯示有離魂之癥,但是合到一起的話卻是相補相成,接近圓滿之狀,果然是福緣深厚的人,並且,福澤后人。

  莫干部落有了她,苦難算是都熬過去了。

  “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怯生生的口氣真難和那個敢質問他的小巫女聯系起來,和鸞散了法訣,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對不對,你不是很清楚?”

  這句話讓左左更是心上心下的懸著了,飯都比平時少吃了半碗,理所當然的,和鸞把她多出來的那份都吃了,左左攢著眉頭懷疑,他是故意那麼說的吧,可是就為了那點子飯菜,神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小木屋到底是在和鸞法力接近于無的時候弄出來的,里面真的就只有最基本的東西,床就是一塊木板兒架著,簡陋得和鸞坐在那里都不願意挪窩兒,左左兩世人都是個沒吃過苦的,一想到明天起來的腰酸背疼就沒了睡覺的癮。

  于是,一人一神相對而坐,頗有默契的開始了教學,現在和鸞已經不止單純的教她占卜了,總是想起來什麼就教什麼,也不管左左接不接受得了。

  也不知道是換了個靈魂還是左左拉體內的血脈被喚醒的原因,明明比之以前左左拉學的要復雜深奧許多的東西,她居然還學得挺快。

  褚玲和海棠對望一眼,無奈的一起出了門,如果只有左左拉巫一人不願意,她們還能說服她,但是面對神,她們沒那個勇氣。

  出來之前首領特意叫兩人過去殷殷交待,她們可一個字都不敢忘,不過首領,有些事您真的不用太擔心,神對左左拉巫其實挺好的,而左左拉巫,也不像一開始那麼和神針鋒相對了。

  “就是這種草,早先經過這里的時候我就有注意到。”海棠快走一步,指著前面那一大片長至膝蓋的綠色植物道。

  褚玲扯掉一根看了看,很光滑的手感,沒有凹槽,那就不會有小蟲子藏在其中,而且斷口的地方也沒什麼汁流出來,用這個去鋪床確實不錯。

  “你帶刀了嗎?”

  海棠笑笑,暗暗運力以掌代刀劃過,瞬間倒下一片,“這個比刀有用。”

  “確實。”褚玲拿起一把在手里感受了一下,滿意的點頭,“我來整理,你多弄一些。”

  兩人合作著,沒用多少時間就各抱了一大撂草返回屋內,看到一人一神疑惑的眼神解釋道:“這個可以用來鋪床,就算沒有床單也不會弄得身上不干凈。”

  話音剛落,有什麼東西從天而降,褚玲反射性的接住,柔滑的手感讓她不由得趕緊用力抓住。

  “床單。”和鸞眉眼不抬,淡淡的說出這兩字。

  就算只有簡單的兩個字,但是從沒被搭理過的褚玲還是受寵若驚般的趕緊彎下腰,左左覺得要不是她手里東西有點多,肯定會行大禮。

  看兩人進了屋,左左才好奇的問,“和鸞,你天天吃的都是褚玲準備的飯菜,怎麼從來都不理會她?”

  和鸞抬頭,眉眼舒展得像是一只吃飽喝足愜意的貓,“她不是你。”

  這話好有岐義……左左暗地里撇嘴,要不是她早經鍛煉,肯定會認為這男人是在說曖昧的情話。

  很快,褚玲就出來說床鋪好了,左左把東西一收就起身,“我去休息了,明天還要趕路。”

  和鸞也晃悠悠的起身跟在她后面,一點也沒有另外找個地方睡覺的打算,這小木屋就一間臥室一張床,雖然簡陋了點,總也好過睡地上不是。

  看他這樣左左也只能在心里翻白眼,算了算了,都同床共枕這麼久了,她那點可憐的名聲早就沒了,再說這神早晚有一天會離開的,到時候誰還會計較她和一個神怎麼怎麼的,就算真那啥了,人家也只會覺得她運氣好,雖然她也覺得和神有一腿是件挺神奇的事,恩,人和神那啥,人能承受得了嗎?

  褚玲和海棠沒有再跟進來,她們也習慣了一人一神的同進同出,再說了,趁著現在有時間,她們得去打點獵物做好了帶在身上,今天這一天不止是白走了,出山的路還更遠了,身上帶的干糧怕是不夠。

  按了按床鋪,比起光禿禿的木板軟和多了,左左脫了外衫往里床一滾就閉上了眼,她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自在的睡過一覺了,誰睡覺穿著這一身的衣服會舒服?可要當著一個男人的面脫得只剩一層里衣,她還真是沒那膽子。

  和鸞看著她的背影,他哪會看不出小巫女這是不高興了,真奇怪,在部落里的時候不就是這樣嗎?怎麼一離開那里反倒鬧上脾氣了?

  不解的搖了搖頭,想不到答案后把問題拋之腦后,施施然的上了床,拿出看了一半的書繼續看了起來,透過微弱的光線可以看到書面上的史記兩字,他已經不記得自己還是什麼時候來過凡間,這次因為意外來了這里,倒是引出了他的興趣,凡間好像也挺有意思的嘛。

  只是爭來爭去的,也不過是爭一個方寸之地,送他都嫌小了,他的地界就不比曾經一統的莫干國要小。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0 07:44 PM

第二十二章 動手

  “還要往北走多遠?”左左靠樹站著歇氣,明明知道這個方向不是出去的路卻還是往這個方向走,她真心覺得自己是個傻缺。

  偏偏那個神的堅持,她無法拒絕。

  官大一級還壓死人,這神和人比起來……完全沒有可比性。

  藏在袖中的手一直掐著法訣,看她確實是累了,和鸞難得的安撫道:“就在前邊不遠了,唔,我已經聽到響動了。”

  褚玲和海棠都是在大森林中長大的人,要論和人勾心斗角,一打這樣的也不會被左左看在眼里,但要論敏銳性和警惕性能把她甩出幾座山。

  兩人一前一后的把左左護在中間,力量在體內運轉,手眼銳利,隨時準備出手給敵人致命一擊。

  左左的戰斗值實在是不高,被人保護起來的感覺並不是很好,想起自己那能和植物溝通的自然之力,試探的把手按在樹身上緩慢的注入自然之力,這一次,她沒有在心里想這是什麼樹,有什麼作用,而是試探的,溫柔的詢問森林中可有異常。

  原本是沒抱多少希望的舉動,卻沒想到得到了最快的反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修為還太低,消息有些模糊,想了想蹲下來伸手握住一株滿山遍野都有的野草,詢問著同樣的問題。

  一開始傳來的是野草歡快的情緒,那種終于被人看重的,撫摸的高興直直的傳達到左左心里,讓左左感同身受。

  嘴角不由得露出個柔和的笑意,眉間的花苞慢慢綻放,美極,艷極。

  “褚玲,海棠,你們小心點,有七個人,在追捕一個孩子。”

  和鸞如同旁觀者一般站在一旁,對于才接觸自然之力的小巫女能這麼快就知道怎麼運用他還是很高興的,不管在哪一界,師徒都是最親近的關系,他和小巫女雖然沒有師徒之名,但是這師徒之實已經是差不離了。

  沒有誰不希望自己看重的人是個聰慧的人,顯然,小巫女讓他很滿意。

  褚玲和海棠沒有追問左左拉巫是怎麼知道的,對她們來說敵人只要殲滅就行,但是左左拉巫的安全卻比這重要多了。

  瞟了眼氣定神閑的神靈,褚玲鼓起勇氣提出建議,“左左拉巫,您要不要去神靈身邊,我擔心一會會顧不到你。”

  左左很有能屈能伸的氣概,毫不猶豫的點頭讓她們放心,“你們專心對敵,和鸞不會讓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把我怎麼樣的。”

  和鸞聽得一挑眉,這是拿話在套他嗎?他要是將心不管,就算你在眼皮子底下又如何?

  不過他心里也很清楚,至少目前,他不會讓人傷了小巫女,要是真讓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了傷,以后回了神界,在那人面前可交待不過去。

  對神來說,后代太稀罕了,要是誰家妻子有了身孕,那就是值得普天同慶的事,而且神界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就算是尋仇,也是不能波及孩子的,要是誰犯了這個忌諱,那就是和整個神界為敵。

  傳承了這麼多代還能有接近純血的血脈,這本來就是個異數,更何況,這居然還是個萬年難得一出的福緣深厚的人,那人要是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怎麼個激動法,嘖,真想看看他會拿什麼來謝他。

  命令的語氣隱隱傳來,左左細一聽聞,不外乎抓住他,不許再讓他跑了之類的話,七個人抓一個孩子還沒抓住,該說他們太窩囊,還是那孩子太厲害?

  一道影子風一樣竄了出來,在看到四人時稍一停頓,便直直的往左左拉的方向沖了過來,褚玲和海棠剛想攔住,卻發現自己動不了,心下大急,這要上傷了左左拉巫可怎麼好。

  左左下意識的伸出雙手抱住沖出來的一團,低下頭便對上一雙墨綠色的眼睛,不知道是因為眼睛的顏色,還是心理原因,左左覺得那是她見過的最冷漠的眼睛,和和鸞萬事不在心上的清冷不一樣,這個孩子所表露出來的,那是真正唾棄萬物的冷漠。

  但是奇特的,她又看出了他眼神中表達出來的救他的意思,沒有哀求,沒有希冀,仿佛知道她一定會救他似的。

  事實上,身為曾經的醫生,現在的巫女,她確實無法置一個孩子的生死不顧。

  “褚玲,海棠,留下他們,一個也不許放跑了。”左左甚至都沒有想過以兩個女人擋不擋得住這些人,她首先想到的,是不能讓這些人在看到她們的面目后再離開這里,那將會成為她們的大麻煩,她也擔心會給營救褚意他們帶來意料之外的困難。

  褚玲剛想說自己動不了,就發現束縛住自己的力量消失了,和海棠對望了一眼,點了點頭,一左一右把七個正端祥著她們的一行人給包圍在了中間,雖然七個大男人被兩個女人包圍起來的場面有點搞笑,但是那七個人一點也笑不出來。

  誰能告訴他們,為什麼在這深山老林里會碰到人?看那衣著就知道是某個部落的,而且還是三女一男,看著就不好惹。

  雙方僵持了片刻,褚意和海棠是在等對方先動手,她們收到的命令是不許讓他們跑了,可沒說要全殺了,她們少和外人動手,不知道他們的武力值,要是一個沒控制好殺了人不是會壞了左左拉巫的事?

  而左左,她也在等,和平年代長大的孩子沒有誰能開口就說殺的,私心里,她希望可以和平解決,雖然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在癡心妄想。

  至于和鸞……他根本沒把這些人類當一回事,他比較感興趣的,是此時小巫女懷里那個……恩,孩子。

  走近打算仔細看看,沒想到因為稍微安心而昏過去的孩子迅速睜開眼,和鸞相信,要不是在小巫女懷里,這小子現在肯定會給他一爪子以示警告。

  瞇起鳳眼,和鸞也不收回視線,沖著他散出一點點神威,沒成想那孩子根本就像沒感覺到似的,而且,他絕對沒有看錯,他眼神中帶上了挑釁。

  向他挑釁?找死!

  神的威嚴不容褻瀆,和鸞手指微動,就打算給他個教訓,沒成想左左一個措身,把孩子擋在身后,自己側著身子和和鸞說話。

  “和鸞,他還是孩子,你別和他計較。”

  他可不是你想像中的孩子,要不是他現在受傷,就那七個人,都不夠他玩的,和鸞收了法訣,不想再理會那錯把老虎當貓的小傻子。

  不知道為什麼,左左就是知道和鸞生氣了,就像剛才她就是覺得要是她不制止,這孩子肯定會傷上加傷一樣。

  柔了聲音,軟了腔調,帶著點哄的意味,左左繼續道:“你一直叫我往北邊來,不就是為了他嗎?既然有心救他,就別和他置氣了,晚上我做飯給你吃,恩?”

  被哄得心花怒放的神靈表面看起來卻什麼變化都沒有,只是眼里也柔和了下來,開出了他的要求,“三次。”

  左左一愣,旋即理解了,十分無力的應了下來,和一個神為了幾頓飯討價還價,她實在是覺得無聊得很,不就做飯嘛,不就煮飯婆嘛,她能做得來。

  內部矛盾解決了,那頭的人像是也商量完畢,走出一人拱手道:“在下余經年,貿然經過此地,打擾到各位是我們的不是,還請幾位原諒,此人我們追捕多日,不知道幾位能不能行個方便,把他交給我們,在下一定厚謝。”

  聽著這文縐縐的語氣左左就牙疼,她們那個世界的文明中,好像古代也是這麼講話的,怎麼形容來著?酸,迂,她原本還不以為然,現在她是真心認同了。

  左左把看起來大概只有五歲左右的孩子往懷里再摟了摟,還邊用手拍一拍安撫他,“不知道一個才幾歲的孩子能怎麼招惹你們?恕我眼拙,只看得到孩子傷痕累累,而你們,很完好。”

  那是因為我們傷的地方你看不到,那小子陰狠得緊,專挑不好示人的地方下手,余經年此時只覺得三角地帶又開始隱隱做疼,于是,說話的語氣便不那麼好了。

  “這是我們和他的恩怨,你們看樣子也是無關的外人,何必因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和我們結怨。”

  左左笑,“和你們結怨又如何?”

  “不死,不休。”話中的冷厲之意在告訴左左,他這話並不止是說說。

  低頭看了眼懷中閉著眼的孩子,睡著的模樣好像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只是,緊握的拳頭還是泄露了他的憤恨之意。

  輕輕嘆了口氣,左左也覺得失了意思,既然說不過,那就,“打吧,贏了的人才有話事權。”

  “是。”

  莫干部落但凡有戰事,巫女通常就是站在后頭指揮的那個,是絕對的精神首領,巫女說打,沒人會后退。

  褚玲和海棠戰意昂然,為左左拉巫而戰,是她們的榮耀,保護左左拉巫,是她們的責任,所以,那就戰吧。

  這一刻,左左才真正知道了莫干部落的武力值是什麼水平,七個男人,從他們的口氣不難聽得出來,他們平日里也是做威做福慣了的,這樣的人,要麼身居高位,要麼手底下有點真本事,顯然,這些人可能前后都占了點,可是,他們居然七個人聯手都沒有在兩個女人手底下走上幾個回合,混亂的開始,迅速結束。

  完勝。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0 07:46 PM

第二十三章 符現

  余經年不可置信的看著絕對沒有盡全力的兩個女人,想破腦袋也沒能想起來這究竟是哪方勢力,可是以這樣的實力,哪可能是泛泛之輩。

  又或者……余經年看了看被護著的小姑娘,他碰上隱世的家族或者勢力了?

  松了口氣,左左席地坐下,這小不點看著小小的一團,抱久了還真挺重的。

  “現在可以談談了嗎?”

  余經年也勉強坐起身,看其他人雖然傷著了,卻也沒有性命之憂后哪還不知道人家這是手下留情了,“請說。”

  指了指懷里的孩子,左左直言,“這個孩子和我有緣,我要留下,不知道你們需要我付出怎樣的代價。”

  余經年滿臉苦笑,“要是可以,我很想答應您,可是我們的主子絕對不會同意的,說實話,追捕這孩子已經一年有余,除了看出來他比別的孩子要厲害點,人也滑溜聰明的很,我也並沒有發現他有其他特殊的地方,可追捕他是主子的命令,我們只能執行。”

  說得還算坦承,左左順了順懷里孩子亂糟糟的頭發,不可避免的心下有了動搖,她出去並不是游山玩水的,而是去救人,帶上個孩子不說,可能還是個有很大麻煩的孩子,這些人進退有度,他口里的主子肯定也不是個易與的人物,惹上這樣的人物不是明智之舉。

  而能惹上這樣的人物,這孩子估計也不會是小白兔,也是,有那種眼神的孩子怎麼會是小白兔,看起來倒像個狼崽子。

  可是……就算能想得這麼明白,她也做不到丟下這孩子不管他的死活啊!暗暗嘆了口氣,唾棄自己的聖母心腸。

  “我要帶走他。”從腰間摸出幾張符讓海棠遞過去,海棠想都沒想的就照著做了,稍微知曉外面事情的褚玲倒是想制止,可已經遲了,左左拉巫知不知道巫女的這些東西,外面是沒有的……

  余經年看著手里鬼畫符似的東西,心里一動就聯想到了些不可思議的東西,眼睛一亮看向左左,希望能得個解釋。

  “這四張符咒從上而下是引雷符,凈身符,驅邪符,驅毒符,恩,你知道這是用來干什麼的嗎?”一看余經年忙不迭的點頭動作,左左就知道自己白問了,也是,這些符從字面上來說也是很好理解的。

  余經年壓抑著心下的激動,知道這次任務失敗回去應該也不會被罰得太厲害了,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有獎賞,別人可能不會知道這些東西有什麼用,偏偏他知道,因為他家里也傳下來了這麼兩張,十幾年前為了自保他用掉了一張,當時那電閃雷鳴的場面他至今都記憶猶新,要不是還有六個同伴也看到了這些東西,他真想把這四張符據為己有。

  沒想到無意中碰上的這小姑娘居然會這不出世的本事,要真的惹怒了她,他們七人只怕一個人也出不了這深山了。

  顯然,余經年把左左捧得太高了,大概在他的想像里,能畫出那麼厲害的符就是那麼厲害的,他哪里知道,他面前這個小巫女目前還廢材得很。

  想能這些,余經年迅速做出了決定,“能否請姑娘留下名號,回去后也好和我家主子交待。”

  左左再傻也知道這問題不能回答了,看向褚玲,褚玲上前一步,攔住余經年的視線,原本就冷艷的臉蛋更是冷得能刮下霜來。

  “要麼留下命來,要麼馬上離開。”

  對這個女人余經年印象太深刻了,他在人家手底下沒走過三招就折了,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他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深吸一口氣,忍著身上的疼痛站起來,向幾人施了一禮,什麼都沒有多說就帶著幾人迅速離開,算是個識時務的人。

  等到確定他們遠離了,褚玲才不贊同的道:“左左拉巫,您不該把符給外人,那會透露您的身份,而且,別人要是知道您身上有符,他們會打您的主意的。”

  左左一愣,“其他部落不是也有巫女嗎?我以為這樣身份的人並不少。”

  “會畫符的巫女只有您,其他部落的巫女怎麼能和我們部落的相提並論。”褚玲毫不客氣的貶低著外人,她聽父親說起過,現在還有巫女的部落已經很少了,就算有,也沒有什麼本事,父親原本還說他們部落的巫女太過弱小了,撐不起整個部落,以后恐怕也會變得和其他部落一樣,事實說明,是所有人都小瞧了左左拉巫。

  左左無奈的苦笑,就算她保持著小心警惕,對陌生人也防備著,還是沒能做好,避世而居萬千的好處,但是壞處也很明顯,和外面脫節太久了,很多信息都相對落后,至少左左拉的所有記憶里都沒有提到巫女是這麼稀少的,她每天都會畫上幾張的符在別人眼里居然是寶貝。

  她剛才做蠢事了。

  習慣性的想揉揉額角,手上沉重的感覺才提醒她懷里還抱了個人,一低頭就對上小孩直盯著她的眼。

  “醒來了?先別動,我看看你的傷。”手腕一翻搭上他的脈,很有力的脈動,但是……這時隔是不是太久了點?這不是傷至快死時才會有的脈象嗎?

  想都沒想的就去翻他的眼皮,小孩像是嚇了一跳,躲進她懷里就不出來了。

  左左著急,為了救他都把自己暴露出來了,要是人還死她面前,她不就白忙活了?

  柔了語調,低著聲音哄道:“不會痛的,我就是幫你檢查檢查,要不你告訴我哪里痛好不好?”

  小孩還是不動,也不知道是不知道要怎麼說還是不願意說話。

  左左又把了下脈,還是那樣的脈象,著急之下就想用強的,一直靜靜旁觀著的已經快被她忘了的和鸞道:“他只是脫力,無礙。”

  左左沒有多問他怎麼知道的,既然他這麼說那事實肯定就是這樣的,這個神最大的優點大概就是從不說假話,哪怕說出來的真話能把人氣死。

  知道孩子沒事后,左左才有時間想別的事,首先,“褚玲,海棠,以后別叫我左左拉巫了,就叫我左左吧,不然不用別人猜,一聽就聽出我的身份來了。”

  終于能光明正大的讓人叫自己真正的名字了,左左心情很好,把兩人猶豫的點也直接給堵上了。

  果然,一聽到她這麼說,褚玲和海棠只是猶豫了下就應允下來,反正在她們心里,左左拉巫就是她們要守護的左左拉巫這就可以了。

  眉開眼笑的舒展著眉眼,左左回頭,“和鸞,現在我們可以回到原來的路線了嗎?”

  看著她無垢的笑臉,和鸞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可以。”

  太好了,“褚玲,海棠,你們兩個人帶路,我方向感不怎麼好,免得又帶錯路了。”

  說罷,吃力的抱著孩子就要起身,大概是坐得久了,身下一個踉蹌又跌坐了下去,在重新壓上自己的腳之前,腰上搭過來一只手,男人的手,手指纖長,白皙圓潤,而且這種白不是慘白蒼白,而是瑩白,仿佛帶著光的那種,這樣的手她只在一個人身上看到過。

  “多謝。”

  和鸞收回手,順手就把她懷里的那一團給揪了出來丟給褚玲。

  小孩怒,想都沒想就揮爪子,左左眼疾手快的攔住他,手背上馬上被抓出五道血痕,咧嘴撕了一聲,左左輕拍了小手一下,“不許沒禮貌。”

  和鸞臉色不怎麼好看,憑空抓出一個藍色的瓶子,一手握住她受傷的手,摳出一團抹在傷痕上,就這麼一點時間,那傷痕就已經泛黑了,顯然,是有毒的。

  火辣辣的感覺被清涼的感覺代替,左左看著藥抹下后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最后只留下五道粉嫩的痕跡,那是才長出來的新皮。

  剛打算問小孩為什麼他的指甲會有毒,可是看著他抿著嘴角倔強的看著她的手,眼中清晰可見的后悔著急,她就什麼都說不出口了,這樣的孩子,應該是很獨的吧,不知道怎麼說乖話引人喜歡,犯了錯也不會撒嬌耍賴的逃脫責任,再一想到那些人追殺了他一年,才這麼小的孩子,對人的防備之心肯定是很大的,那麼他的舉動也就想得明白了。

  根本沒發覺剛才和鸞是握著她的手給她上藥,此時也是毫無所覺的收回手,蹲下身子重新把孩子的手握在手里左左右右的翻著看,“這指甲也不利啊,也不是黑色的,怎麼會有毒呢?”

  小孩嘴巴動了動,半晌才小聲的道:“他們一直要抓我,有一回還叫一個和我差不多高的人給我好吃的,那次我差點就被抓了。”

  這算不上解釋的話卻讓左左聽出了解釋的意思,笑著握緊了他的手,道:“所以你看到有誰靠近你就揮爪子?”

  小孩沒有答話,只是又抿住了嘴,顯而易見的答案。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0 07:49 PM

第二十四章 怒火

  左左也不揪著這事說了,站直了身體拉住他的一只手,“我抱不動你,可以自己走嗎?”

  看了下自己被牽住的手,小孩點頭,不再抿著嘴角的小臉蛋終于有了點孩子的可愛。

  “那我們走吧,盡快走出這里。”

  “是。”

  褚玲和海棠兩人背著行李走在前面帶路,左左牽著小孩跟在后面,左左身量不高,倒也不顯得突兀,和鸞在后面看了一陣,突然就快走了一步,走到了孩子的另一邊,從背后看去,倒隱隱的有一種這是一家人的錯覺。

  當然,他們后面已經沒人了,所以,沒人發現。

  小孩很粘左左,左左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對和鸞,他卻有著戒備,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不好惹,但是,屬于他的驕傲卻不允許他向任何人低頭。

  今天總算是趕上了落腳點,很簡樸的地方,看起來還沒有和鸞隨手一指弄出來的木屋要好,但是里面的東西卻是齊備的,光這一點就足夠讓左左知道怎麼選擇了,和鸞皺了皺眉,倒也沒有多糾結就隨著左左進了屋。

  因為多了個孩子,左左決定親自下廚,褚玲和海棠跟去打下手。

  充作客廳的屋子里就剩下一大一小兩個人互相對視著。

  “龍?”

  小孩瞬間全身緊繃,擺出攻擊的姿勢。

  和鸞不屑的撇嘴,如果是條成年龍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可能會傷腦筋,但是一條幼龍,他還不放在眼里,想起前不久小巫女還說起龍,原本以為凡間的所有龍都被遷走了,沒想到今天就碰上了,這該是怎樣的因果。

  “你覺得你能傷到我?”

  小孩眼神更冷,就算不是對手,他也不會坐以待斃。

  “你和小巫女有一段因果,從命理來說,小巫女是你的貴人。”和鸞對他的態度不以為意,淡淡的點出小巫女對他的重要性,不管因為什麼,要是能有條龍保護,就算以后他離開了,等閑人也不可能傷得了小巫女,這算是……他留給她的一道保護吧,只要他回去見到了那人,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會有新的機緣。

  小孩戒備依舊,卻收起了攻擊的意圖,“你是誰?為什麼會知道我是龍。”

  “我還知道你從沒見過你的族人。”

  小孩終于有了點緊張的模樣,“你知道他們在哪里?”

  和鸞點頭,“知道,據我所知,這里不應該還有龍的存在,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想了想這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小孩道:“我從出生開始就是在這里,那個地方很大,但是活著的,只有我。”

  被遺忘了?不應該的,龍之一族是出了名的護短,而且他們一族的繁衍能力雖然比之神要強一點,但也真的就那麼一點而已,他們要出生一個后代也很不易,沒道理會放棄龍蛋,除非……他們以為那顆龍蛋已經沒有了生命的跡象。

  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明明很想知道族人去向,卻死忍著不再追問的小孩,還真是龍族的死德性,高傲的不願意低頭。

  “你的力量是哪一系?”

  小孩咬著嘴唇,明明得意,卻也不願意讓別人知道屬于他的秘密。

  屬于龍的傳承讓他知道自己有多稀有,他始終相信,就算族人真的放棄了他,也不是因為他不夠優秀,而是有其他他所不知道的事情發生。

  和鸞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不等他反應過來便手一揚抽走他體內的一絲力量略一感受,饒是以他的見多識廣也不由得露出驚訝之色,“全系?”

  還沒從男人強大的力量中回過神來的小孩老實的點頭。

  和鸞坐正了身體,他是真的有些驚訝了,在他的記憶里,龍族總共也只出過一個全系能力的龍,也是這條龍把龍族帶到了一個巔峰,並且花了大力氣把所有的龍都帶離了凡界,等閑的神在那條老龍面前也是不敢輕辱的。

  一個接近純血的神之后人,一條全系能力的龍,和鸞不得不懷疑他這一次被設計是不是注定的,這個不算強大的界面是不是還藏著其他秘密?

  “我知道你的族人在哪里,要是你願意,我離開時可以帶你一起離開。”

  小孩眼睛先是一亮,旋即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你不是說她是我的貴人?那我要是離開了,是不是就會失去什麼?”

  聰明的孩子,和鸞閉上眼睛,藏在袖中的手飛快的掐著法訣,直到僅有的法力快耗盡才有了結果,泄露天機的果他不想承受,所以,怎麼決定還是讓小龍自己來吧。

  睜開眼睛,和鸞淡淡的道,“有得必有失,看你怎麼取舍。”

  小孩垂下視線,從出生到現在已經有近百年了,才出生時因為營養不夠陷入休眠中,能幻化成人形也是這兩年的事,為了尋找族人,他離開了家,但是族人沒有找到,卻一時不慎被人傷到了,因為流出來的黃金血引起了人類的注意,被追殺了整整一年,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再加上出生時便因為少了族人的加持而受損,底子本來就不夠好,這次要不是碰上他們,自己怕是要成為第一條死在人類手里的龍了。

  “飯菜好了。”左左幾人端著飯菜進來,看到兩人之間似乎有什麼不妥,不由得多看了和鸞幾眼,問道:“小溪,怎麼了?”

  全名龍溪的小孩抬起頭,先是看了和鸞一眼,再轉向左左,語調平平的道,“他欺負我。”

  左左抽了抽嘴角,在心里狠狠的給神靈抹黑,其實這小孩是和鸞的孩子吧,聽聽那語氣,看看同樣沒什麼表情的臉,五官雖然不像,但是神態太像了,五官像不像反倒在其次。

  和鸞隨了個響指,龍溪發現自己張不了嘴了,他餓了很久了,他想吃東西,看著菜以不快但持續的速度進了和鸞的嘴里,龍溪求救似的看向左左,他還是幼龍,需要食物的維持。

  左左原先還奇怪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小溪才不吃,看到小溪的反應才知道問題出在哪了,一下子也沒記起來這個男人是神靈,自然無比的踢了他一腳,眼睛也橫了過去,“別欺負小溪。”

  和鸞一愣,踢神靈一腳這樣的事除了小巫女還有誰做得出?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居然一點也沒有被褻瀆的不喜?

  左左此時也反應過來了,心里直哀嚎,她就說不能和神靈太過接近啊,她會完全忘了他們不是一路人的。

  “對不起,請原諒我的不敬。”放下筷子,左左起身,雙手交叉置于胸前,彎下了一直都挺得很直的腰,雖然她已經在盡量調整自己的心態,但是動不動就下跪她還是做不出來。

  褚玲和海棠也誠惶誠恐的彎下了腰,她們是想跪的,但是左左拉巫都沒有跪……

  和鸞突然之間就覺得胃口全失,放下筷子雙手交握置于小腹,“為什麼?”

  左左裝作沒聽懂,也不答話,心里卻在咆哮,你以為我願意向你低頭啊,可是你是神啊,誰知道你會不會有一天來算總帳。

  “說話。”

  左左還是低著頭,不吭不氣的,褚玲和海棠急得身體都有些抖了,要是可以,她們真想代替左左拉巫回話。

  和鸞覺得心里更不爽了,神威散發開來,不要說褚玲和海棠直接跪了下去,就連一直旁觀的龍溪都承受不住的后退了數步,直到完全離開那個圈子才松了口氣,心下也有了些了悟,這人,可能不是這個地方的。

  結合他前邊說的話,龍溪心里隱隱的有了概念,他的族人可能都離開這里了。

  左左憋得滿臉通紅,全身沉重的像是要倒下去,她也想順著這股力道跪下去,可是和鸞的舉動卻點燃了她心里的那股傲氣,她可以對一個人彎腰屈膝,因為那個人掌握著她的一切,還掌握著她所關心的人的一切,身為部落的巫女,她低頭得甘願,但是這種強迫卻讓她反感,她原本就長了根反骨,要不然也不會全家都是中醫的情況下,她不惜與爺爺斗氣幾年回不了家也要去學西醫。

  可現在她不願意低頭了,自從這個神靈出現在她身邊后,她的自由沒了,生命受到威脅,秘密也沒能守住,一切都被壓制著,連靈魂都被束縛住,這種感覺讓她喘不過氣來,可是她還什麼都做不了。

  和鸞太強大了,強大得她擔心真惹怒了他,不只她,連部落的人都會灰飛煙滅,神才不會管你們原本有多信仰他。

  但是現在,她就有一種豁出去的勇氣,現在族人離她也遠,就算遷怒,也只有褚玲和海棠在這里而已,欠了她們兩個人的命,她下輩子去還。

  要是死亡能讓她掙脫這一切,她會以歡喜的心態迎接死亡。

  好累。

  自從身邊多了這尊神后,她就覺得累得無以復加,她想離開,她想回家,她寧願做個孤魂野鬼自由自在,也不願意再伺候他了。

  因為占據了這具身體而強加于身的責任,她也不想背負了,莫干部落是想復國也好,是衰落也好,她都不想關心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0 07:51 PM

第二十五章 所想

  左左的死志讓和鸞失了神,明明他什麼都沒有做,甚至還在教她只有神界才有的東西,讓她變強,給她寶貝,可是為什麼她會想以死解脫呢?

  反射般的收回施加于幾人身上的神威,褚玲和海棠顧不得全身的虛軟,想搶在左左拉巫落地之前扶住她卻撲了個空。

  和鸞抱著她消失在房間內。

  把人放在竹屋的床上,和鸞還是滿心不解,他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讓這人寧願以死來逃離也不願和他服軟。

  當然,他想不出答案,無果之下打算干脆直接問,揚手招來一段竹子,手指在竹節上彈了一下,竹子分成八片裂開,里面紫色的霧狀東西被力量裹成一團落在左左的嘴巴上方。

  和鸞捏住她下巴輕輕往下一扯,嘴巴露出一道小口,霧狀的東西像是有生命一般從縫隙里流了進去。

  知道她要不了多久就會醒,和鸞拖了張椅子坐在邊沿,他打算和小巫女好好談一談,綜合自己在她面前的表現和態度,他真覺得自己已經是最好說話的神了,要是換成另外那些,不把人玩死了都是她命大。

  迷迷糊糊的,左左覺得全身連骨頭都輕了,是不是只要揮揮手就能飛得起來了?

  這麼想著,左左真的就動了動手,可是全身脫力的情況下,她連手指頭都沒能動得了。

  真舒服啊,她應該是死了吧,聽說靈魂才有這麼輕的,可是上次死后,她也沒感覺有這麼輕啊!

  “醒了就睜開眼。”

  她還沒死,不然不會聽到和鸞的聲音,真遺憾。

  不甘的睜開眼,左左直直的看向臉上沒什麼表情的神靈,就那麼看著,不卑不吭,不言不語。

  她都已經死過一次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呢?一個自由慣了的靈魂卻要面對各種責任,還要面對一個掌握著她生殺大權,並且有足夠的實力和身份讓她順從的強大神靈,哪怕是她盡力去改變,去適應,她依然覺得累。

  這是用他的靈魂之力創造出來的空間,在這里,小巫女的所思所想他一清二楚,這就是他的目的,他想要弄明白,小巫女心里究竟在想什麼。

  “你一開始就不怕我,為什麼還會覺得累?”

  大概是什麼都覺得不在乎了,左左也不想去深究為什麼和鸞知道她覺得累,無意識的望著床頂,懨懨的道:“我不怕你,是因為我沒有信仰,對于神靈有敬但是沒有懼,但是我怕你擁有的力量,就算我死過一次了,我也不敢說自己不怕死,但是我的生死我自己卻無法掌握,如果你想讓我死,我活不到下一刻,我要真的想死你又不想讓我死,你大概也有力量能讓我死不了吧,再加上莫干部落也讓我覺得累。

  要我只是個普通的族人,那部落是要崛起還是繼續沉默,我都只要隨大流就行了,可是你看,我是巫女,部落唯一的巫女,占著這個位置我就有太多必須要做的事,需要背負起巫女的責任,就算是以前的左左拉,面對這樣的情況都需要成長起來,何況是我,我是在一個天天叫囂著要自由,要獨立的環境中長大的,我家人在我小的時候就給了我想要的自由,給了我獨立的空間,但是相對的,也從小就教給了我責任兩個字的含義。

  只要我還活著,我就無法丟開莫干部落去過自在日子,要是我真像你說的福緣深厚,那就讓我再投胎一次吧,這次讓我回去原來的世界,說不定我還有機會見見我爸媽,見見我爺爺,和鸞,你有這樣的本事對不對,幫我吧,只是,我大概沒有什麼能夠付出的代價了。”

  和鸞靜靜的聽著,他一直都知道這是個復雜,但是又相對要干凈的靈魂,卻從來不知道,這還是個自由的靈魂,被壓制著壓制著,現在終于反彈了。

  大概是太久沒有真正說過心里話了,說完這麼一大段話,左左深深吐出一口氣,像是要把所有的污濁都吐出來,從內而外的覺得輕松。

  “能重新活一次,這樣的機遇本來就極為少見,你以為這事情是可一可二再而三的?”和鸞微微歪著頭,打量在這一刻無比真實的小巫女,沒有故意露于外的無懼,沒有試探著夾雜著發泄的叫嚷,也沒有因為想讓他厭煩而隱隱的挑釁,其實這真是個有著不少心機的小巫女。

  卻也是個從心底里對他沒有多少懼意的小巫女,就算想從他這得點什麼都是光明正大的,難道死過一次的人就真的能超脫至此?死后的靈魂他也見過不少,或不甘或瘋狂或放肆或寂寞,但是見著神靈沒有誰能做到無所求,小巫女倒是也有所求,只是這種請求中更多的卻是無所謂。

  左左扯了扯嘴角當是笑了,她當然知道不可能,可他是神靈啊,神不是萬能的嗎?她只是想再見一次家人而已,希望他們已經把她給忘了,那樣他們就不會那麼傷心了,可是,她又不希望他們那麼快忘了她,要是連最親的親人都忘了她,那她在那個世界存在過的痕跡就真的一點也不剩了。

  “神是萬能的,但也分願意做和不願意做,而讓你再重生一次卻是我不願意做的,也是違背天意的,小巫女,你要學會認命,很多事都是注定了的,你要做的就是順應天意,誰又知道下一刻你會不會遇到讓你開心的事呢?開始和結果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過程,能讓你有所收獲的,也是過程。”

  左左調轉視線望向他,莫名的笑了,“和鸞,原來你也會寬慰人,我很榮幸。”

  和鸞窒了一窒,他都不知道原來自己還有這種時候,見到小巫女這麼消沉,自然而然的,他就說了那些話,他更喜歡看到那個充滿活力的,並沒有把他當神供著的小巫女。

  並不是神願意高高在上,而是凡人把神供得高高在上,他們就算有心接近,也會在凡人敬畏驚懼的眼神中失了興致,誰又願意孤獨呢?只是一年一年過去,不知不覺中,他們就孤獨了。

  心里舒服了不少的左左現在有閑心打量所處的地方了,“這是哪里?”

  “我的空間里。”

  “空間?”晃著頭四下打量了一下,“你的空間這麼簡陋?”

  對于小巫女的不識寶,和鸞已經很習慣了,他不會告訴她這座竹屋全是用萬年紫竹建起來的,他不會告訴她剛才他喂她吃了十萬年以上的紫竹才有的竹髓,他更不會告訴她這竹髓已經完全改變了她的體質,其他附加的好處更不會告訴她,但是,他還是不想讓小巫女認為他很窮。

  淡定的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有力氣站起來了嗎?我帶你出去看看。”

  能見識一下神的空間,就算沒力氣她也會爬起來的,可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機會的。

  跟著和鸞出了竹屋,外面是一大片的紫竹林,左左囧囧有神的想起,觀音菩薩好像就是住在一片紫竹林中,也有傳言說觀音是男人,難道和鸞……

  “收起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和鸞的腳步頓了一了頓,接著又問道:“觀音菩薩是誰?”

  左左很老實的回答,“是傳說中的神。”

  和鸞回頭,“神里面沒有他。”

  左左默默的撇開頭,就算真有觀音,你們也不是一個空間里面的神。

  “有可能,不過他們肯定沒我強。”

  左左干脆不說話了,直接在腦子里想,“你可不可以不再看我的想法?”

  “……不小心的。”真的是不小心的,這是他的空間,只要他想知道的都會反饋給他,從一開始帶她進來他就是抱著想知道她在想什麼的心態,所以到現在他都在接收她的想法。

  “那就收起你的不小心。”想了這一句沒有得到回應,左左又試探的說了幾句,還是沒反應,又偷偷的罵了兩句壞話,和鸞還是沒有反應后在心里痛快的來了一通國罵,左左終于覺得舒坦了。

  和鸞后面確實是沒去聽她的想法了,不過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此時沒想什麼好東西,眼不見為凈的帶著她繼續往前走,終于走出了紫竹林,迎面就是一個望不到邊的湖,如鏡子般的清透。

  “可以喝嗎?”

  早就渴了的左左眼巴巴的望著和鸞,和鸞一把拉住打算用手去捧水喝的人,另一手突然變出一杯茶遞給她,“喝這個。”

  左左喝完才問,“這水不能喝?”

  “你可以伸個指頭去感覺一下它的溫度。”

  知道這水大概有什麼古怪,左左試探的伸出食指,入水一點點手趕緊收了回來,可是就這麼一會,她還是感覺身子僵了半邊,打了個冷顫,“好冰。”

  握住她的手渡了道力量過去,和鸞道:“你要是就這麼喝下去,舌頭都能掉了。”

  “那你弄這麼大一湖做什麼用?”

  “還是很多年前我在一處發現了一處水潭,覺得這水很有用后就整個挪了進來,后來它慢慢的自動生成這樣了,反正這空間大,我也就沒在意,用來煉器煉丹都有不錯的效果,平日里泡茶釀酒也挺好。”

  和鸞沒有發現,自從帶小巫女來了空間后他的話就多了,說話也不再是語調平平,他慢慢的,開始有情緒了,或者說,他開始恢復原本就有的情緒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0 07:53 PM

第二十六章 因果

  空間很大,左左沒有說要看什麼,和鸞也就沒什麼目的地的帶著她到處看。

  對于神的本事,左左又一次見識到了,要不是一開始和鸞就告訴她這是他的空間,她一定會以為這就是世上的某一個地方。

  有山有水,有活物,有美景,空氣也比外面要清新,左左深深的覺得,這真是一處養老的好地方,在她心里,這地方好養老的程度已經超過莫干部落現在的隱居地了。

  左左哪里知道,這還只是空間的一個角落而已,其他地方並不是全部都是這樣的景象,和鸞造出這個空間已經有太多年了,收在里面的東西多且雜,這里面的東西不管在哪個角落也只需要他的一個念頭就可以到他面前來,只是因為這個地方是他每次來時落腳的地方,他又太過于喜歡整齊干凈,所以空間自主的意識才會把這個地方整理得舒心通透,讓左左覺得這就是個隱居的好地方。

  “和鸞,我們講和吧。”突然的,左左如此說道。

  和鸞側過頭看她,“不一直都是你在反抗掙扎嗎?”

  確實如此,但是面對一個力量強大如斯的人,她做不到心如止水,她就想讓他消失在自己的眼前,離開自己的生命中。

  苦澀的笑笑,左左干脆不走了,在草地上坐下來,扯了扯和鸞的衣擺,示意他也坐。

  和鸞無可無不可的坐下,等著她接下來的話,依從自己的心意來說,他也是願意解開小巫女的心結的。

  左左雙手環抱住膝蓋,頭托在上面,歪著頭看向不遠處碧藍的湖,說出來的話像是在囈語,“和鸞,你知道的吧,我不是這里的人,我是被車撞死的,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里重新活過來,這兩個地方太不一樣了,在這里,強大的人可以肆意妄為,殺人也沒人管,但是在我們那里,我們的舉動有法律約束,雖然強者依舊是在站在權勢的頂峰,他們依然能為所欲為,但是表面上,他們還是需要一張遮羞布的,沒有誰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人還逍遙法外,我們那里的民眾雖然弱小,可他們已經不會被輕易愚弄。

  在那個世界,我是個醫生,恩,醫生就是大夫的意思,所以巫女的其他本事我不會,這醫理卻是會的,人不管在哪里都逃不開勾心斗角,可就算如此,我也活得開心,只要做好了自己的事,盡了醫生的職責,平時我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天塌下來也有高個的頂著。

  可是在這里,我成了部落的巫女,哪怕這個巫女已經很弱小了,可她還是需要背負很大的責任,和鸞,我無比希望莫干部落在我有生之年能一直安心的在深山里窩著,什麼野心什麼復國,通通都忘記,安份的在那里休養生息就行。

  可是你看,因為把你請來了,莫干部落已經有了外心,我還沒有任何反對的理由,他們在深山里都躲了八百年了,總不能要求他們一直躲下去啊,他們有力量,有本事,連一個帝國的框架都傳下來了,以他們的底氣,完全能夠在外面占得一席之地,我知道,他們都想恢復往昔的榮光,可是,我覺得很惶然,我熟讀過莫干國的歷史,在他們的人事版圖中,巫女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在重要時刻,甚至能代替國君下命令,這麼重要的位置,我……我只是個小小的普通人,沒有學過厚黑學,巫女的本事也沒有學到多少,說穿了,我現在就是個空架子,空有巫女的名,卻沒有巫女的本事。

  巫女的看家本領役獸術我都不會,一旦發生戰事,我能做什麼?我沒有殺過人,沒有見過血,要是真的開戰,我暈在前線都有可能,還怎麼去指揮別人作戰,巫女是精神領袖,我需要給他們指引正確的方向,需要給他們祈福,讓他們得勝歸來,這些統統都需要我來背負,我怎麼可能做得到。

  我們那里講究世界和平,就算開戰死的人也有限,可是這里不一樣的,他們的力量殺傷面積太大了,一旦開戰便是成千上萬的死去,這樣的責任,我背負不起,勝利也好,失敗也好,都是建立在別人的犧牲上,和鸞,一個人死在我面前我都夠嗆的,要是那麼多人……我會受不了的。”

  低低喃喃的,左左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她只知道自己說了好多廢話,但是和鸞卻理解了這段時間小巫女平靜下的焦躁,她在怪他吧,雖然表面上說他不把莫干部落放在心上,實際上,她是不希望自己出現的,因為自己的出現,便是給了莫干部落走出那里的理由。

  可是啊,和鸞低嘆,“小巫女,有些事是注定了的,比如你會在巫女的傳承快斷的時候出現在這里,比如你的血脈會覺醒,再比如,我在這個時間剛好醒來,又剛好在你請神時撕裂了空間裂縫,讓我真身至此,這麼多的巧合出現在你的身上,這就是你逃不開的因果。”

  “可是,為什麼會是我呢?我學的是醫,除了在有人生病的時候能貢獻自己的力量,其他什麼也不會,國師不都是需要狡猾如狐的人才能勝任嗎?”

  “世上的事沒有這麼多為什麼,選了你便是你了。”和鸞發揮萬年難得一見的耐心開解這個已經鉆進死胡同里的小巫女,這些事情就算他是神也是無法控制的,他能算出因果,卻無法改變,要是天道法則不允許,他便連參與的資格都沒有。

  左左覺得自己的未來暗無天日,她寧願承受被當成妖怪燒死的危險把西醫帶到這個世界來,也不想去做勞什子的國師,沒有那個本事就做不了那份事,她非常有自知之明,自己就不是那個有本事的人。

  可是在莫干國,巫女等于國師已經是代代傳下來的定律,不可能會有改變的,要是現在部落里出現了巫女的繼任者,那她還有點希望在未來多少年后脫身,可是現在,根本就沒有巫之力的孩子出生。

  把臉埋進膝蓋,左左恨恨的給了自己腦袋兩下,只要一想到以后,她就想崩潰。

  和鸞挪了個位置坐到她身邊,不會安慰人的神手伸了半天也不知道落在哪個位置好,干脆收回手扯開話題,“現在不怕我了?”

  “一開始就不是很怕你。”左左悶悶的聲音從膝蓋里傳出來。

  和鸞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不怕?凡人不都很怕神靈嗎?還是我表現得很好說話?”

  左左抬起頭,“你笑過嗎?”

  和鸞想了想,搖頭搖得有點遲疑,好像有在小巫女面前笑過?

  “你態度很好?”

  “怎樣算態度好?”

  “……褚玲和海棠侍候了你這麼久,你連正眼都沒有給過人家,你說這算不算是態度好?”

  和鸞又想了想,“應該不算。”

  左左翻了個白眼,“那你怎麼敢說自己好說話。”

  和鸞不說話,只是眼神卻像個孩子似的透著執著和迷惑,對這樣的和鸞,左左完全無法惡語相向,柔了聲音道:“和鸞,部落的人很怕你是因為你是他們信仰了幾千年的神靈,他們對你的怕首先是建立在敬畏之上,他們會把你的話奉為最高命令,但是我沒有信仰,在我原來的世界,傳說中也有各種神靈,他們神通廣大,本領通天,人的想像力是無窮的,我們能從各種渠道看到他們想像中的神靈的模樣和本事,看得多了,便感覺神靈就是這樣子的。

  也有很多人信奉他們,會在各種節日祭拜他們,但我是個無神論者,我以前從不相信世界上有神,來了這里后才開始對未知的事物起了敬畏之心,但是這點敬畏之心還不足以讓我推翻我二十多年的觀念,直到你的出現才讓我有種原來世界上真的有神這樣的想法,我對你是有怕的,我很怕你看穿我的秘密,但是我更怕的,是你出現后我需要承擔的責任。

  我想辦法讓你討厭我,想讓你一怒之下離開部落,神的離開說不定能讓莫干部落再次安心等待你的重新降臨,那麼我就有時間去等下一任巫女的降生,只有她出生了,我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把巫女該會的全教給他,要是有朝一日還是免不了要離開那里,也有人可以代替我去背負那些責任,去坐那個位置。”

  和鸞聽完若有所思的點頭,“說到底,你不怕我是因為你對責任的害怕勝過對我的害怕?”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左左長吁一口氣,抬頭看了看一朵云都沒有的高空,重又把視線轉向和鸞,只是這次,臉上終于有了笑臉,像是把所有的心事都放了下去,“你想要我怕你嗎?”

  和鸞反射性的搖頭,他心底對這樣的相處是有幾分喜歡的,輕松自在的讓他連回去的念頭都提不起來,甚至都想著那些人要是能多堅持堅持就好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0 07:55 PM

第二十七章 姐弟

  看到他的反應,左左滿意的站起身拍拍屁·股,“出去吧,褚玲她們只怕是著急了。”

  和鸞也站了起來,剛想照做就想起一個問題來,“你想通了嗎?”

  “想通?”明白過來他問的是什麼,左左笑容淡了下來,“你不是說了有些事是注定了的,逃不開躲不開的嗎?那我也只能認命了,真有什麼責任壓下來,我也無法拋開莫干部落獨自逍遙,但願這責任只是一時的,千萬不要是一世的才好。”

  要真是一輩子都得背著那個責任,她真要覺得生無可戀了,不知道再死一次是能再活一次還是真的就灰飛煙滅了。

  和鸞不喜歡看她愁眉苦臉的樣子,可是涉及天機的事又不可以泄露,要是影響了事態的發展,那才更加不可控制,終于伸手拉住小巫女的手,“走吧。”

  不知道離開了有多長時間,簡陋的屋子里什麼變化都沒有,杯盤狼籍的全在桌上擺著,褚玲和海棠還是跪在地上,而那個小孩……

  左左四處看了看,先把兩人扶起來才問道:“小溪呢?”

  海棠偷偷的看了神靈一眼,沒有想像中的怒火滔天后才在心里松了口氣,指了指外面道:“出去有一會了,別擔心,他沒有走遠。”

  看了看沒一點熱氣的飯菜,再看下驚魂未定的兩人,左左不是不抱歉的,因為她的任性,只怕兩人都嚇壞了,略帶歉意的道:“你們再去弄些吃的來,估計大家都沒有吃飽。”

  “好。”

  兩人麻利的把東西都收了,偷偷看了和鸞一眼后迅速離開。

  經過剛才的那番相處,左左對和鸞更加沒有了害怕,丟下一句去外面看看小溪就離開了。

  和鸞倒是很滿意這樣的后果,要是天天面對一個戰戰兢兢的小巫女,那他只怕是寧願食言也要獨自一個人離開了。

  龍溪就坐在門外的臺階上,小小的孩子雙手抬腮,抬頭看著被樹木遮擋住了的點點星光,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放松的時候了,從離開家沒多久就被追殺,睡覺他都要睜一只眼才能休息一會。

  他是全系的龍,在力竭時見到四人,他相信的人卻是那個看起來力量最弱,也最嬌小的女人,不止是因為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自然之力,還因為她身上的平和氣息,那是只有真正的沒有企圖,沒有見過血,對誰都沒有傷害之意的人才會有那樣平和的氣息。

  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樣,她想都沒想的就接住了他,把他保護了起來,更沒想到的是,他苦尋不著的族人,居然從那個男人口里得到了消息。

  那是個強大的男人,直覺這麼告訴他,而他完全相信自己的直覺,這一年來,憑著這直覺就救了他好多次。

  只是沒想到,那個明明力量弱小的女人卻那麼不怕死的敢惹怒他,當時他是想救的,但是這一年來都處于警戒當中,所以當時他第一反應就是保護自己,退出那個力量范圍之內,等到他反應過來想去救人時,兩人已經消失了。

  不知道現在他們怎麼樣了,那個巫女,應該還活著吧。

  “小溪,在想什麼?”

  龍溪身體一僵,果然是太放松了,居然讓一個力量如此弱小的人靠近了都不知道,要是她是敵人,他早就沒命了。

  “怎麼了?不舒服?”左左靠著他坐下來,順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旋即想起來這是個比她還要厲害的孩子,訕訕的把手收了回去,就算知道他厲害,可是這外表也太有欺騙性了啊。

  龍溪沒有避開,他很喜歡這個人身上的氣息,能讓他安心。

  “在想家人嗎?”

  在路上,龍溪就告訴了她他和家人失去聯系了,他一直找不到他們,左左倒是沒有懷疑他的話,只是忍不住罵了那做父母的幾句,哪有這麼不要緊自己孩子的。

  “沒想。”迅速否認,龍溪扭過頭,他為什麼要想他們,那麼粗心,居然把他一個人忘在這里了,要不是他命大,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虧得他還是全系神龍呢,哼,等我有機會回去了,我一定會讓你們后悔的。

  左左又摸了摸他的頭,五歲的孩子,哪能不想家人啊,這表情明顯就是鬧別扭了。

  “那你有想去的地方嗎?我們要去東離城,你要是不趕時間,等我們辦完了事,我再送你過去。”

  龍溪垂下眉眼,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我不知道他們都在哪里,我找不到他們。”

  左左瞬間就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小溪是找不到家人,她是找不到回家的路,再說滄海桑田,誰知道現在的地球到了哪個年份了。

  把孩子攬在懷里抱著,吹得有些涼的小身板很快就暖了起來,小溪臉紅了紅,沒有拒絕。

  左左捏了捏那小紅臉蛋,“要是你願意的話,暫時就先跟著我吧,要是到時候你不想和我回山里去,我再想辦法幫你找人。”說不定等再過一段時間,她那占卜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等的就是這句話,龍溪趕緊點頭,“我願意跟著你。”

  “恩,別著急,你的家人肯定也在找你呢,說不定根本不用多久,他們就能找到你了。”

  要真能找到,在它才出生的時候就該找到了,那些所謂的族人只怕根本不知道在這里還有他的存在,龍溪低下頭,不讓左左看到他眼里的淡漠。

  “我就一個人了,也沒有弟弟妹妹,小溪,要不你做我弟弟吧,這樣,我就有家人了。”想到自己能有個弟弟,左左興奮起來,把懷里的孩子抱到自己的腿上坐好禁錮起來,一副不答應就不放他下去的架勢,和他對視著等他的回答。

  龍溪人小鬼大,雖然在龍族他也還是絕對的幼年,但是對于接受了傳承的他來說,他還是很懂事的,此時坐在左左的身上,他恨不得趕緊滾下去才好,不要說只是當個弟弟,就算要他叫姨他都會答應。

  看他頭點得跟雞啄米一樣,左左笑開了,用力的親了小臉蛋幾下,也不管人家臉紅得要滴血一樣,只覺得她這新認的弟弟可愛得不得了。

  “快,叫聲姐姐聽聽。”

  “姐姐。”龍溪覺得自己都快要燒起來了。

  “哈哈,我有弟弟了。”左左大笑著抱著他沖進屋,對屋后的人喊,“褚玲,海棠,多做幾個菜,有好事要慶祝。”

  “是。”

  和鸞瞇起鳳眼,“什麼事這麼高興。”

  “和鸞,我有弟弟了,從現在開始,小溪就是我的弟弟。”左左把龍溪舉到他面前晃了晃,對襟小衣往上跑了不少,肚臍眼都若隱若現的。

  和鸞原本有些不那麼美好的心情看到龍溪一副羞愧欲死的表情后變得無比美好,還故意把視線在小孩圓潤的肚臍眼上多留了一會,拖著長長的音道:“哦,弟弟。”

  龍溪瞪他,被姐姐欺負了那是沒辦法,既然都認做姐姐了那就是自己的姐姐,以后就算真的去了那個地方,說不得他也要想辦法把姐姐也帶去,可是這男人他才不管他是誰,敢欺負他他以后一定欺負回來,還有,你在看哪里?

  就看了怎麼著,和鸞眉眼一挑,一大一小用眼神對話。

  打他現在打不過,這仇他記下了,龍溪動了動身子,提醒左左把他放下去,這樣實在太丟臉了。

  左左哪能想到這小小的孩子就有自尊心了,手一縮就把人抱在懷里,自己的手伸了出去,“和鸞,我今天收的弟弟,你是不是該給點什麼見面禮?”

  和鸞很想說你收的弟弟關我什麼事?可是這話都到了嘴邊了他就是吐不出來,看她亮晶晶的眼睛,拒絕的話就變成了,“想要什麼。”

  “當然是小溪用得上的,你沒看到他今天都還被人追殺了,要不是碰上了我們,說不定就被人欺負了去,雖然他已經很厲害了,但是他更厲害就更好了。”

  “你倒是替你這弟弟想得周到。”和鸞喝了口冷茶,這小龍哪里需要他們多事,他需要的只是時間,龍族血脈中傳承下去的東西足夠他學的了,以他全系的條件恐怕傳承會更多。

  左左也不多說了,伸著的手就是不收回來,她現在是真的不怕這神了。

  和鸞在自己空間里翻了翻,好東西他有,但絕大多數都是一般人用不了的,龍的修練心法他可沒有。

  左挑右挑,拿出顆珠子放到一直伸著的手里,“把這個帶在身上。”

  左左翻轉著看了看,就想掀開他的衣服給他貼身放好,小溪死命扯著自己的衣擺,甚至都把龍族高傲得自尊給忘了,龍是不願意接受別人東西的,“姐姐,我自己來放。”

  看他堅持,左左也就不強求了,放到他手里隨他自己去放,嘴里卻在問和鸞,“這個有什麼用?”

  對于她的不識貨和鸞已經不願意說什麼了,這東西就算在神界都算得上是個寶貝,“你以后問他。”

  不說拉倒,反正都給小溪要到好東西了,神出手,哪能有差的,左左很滿足。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0 07:58 PM

本帖最後由 lue-len 於 2015-12-20 07:59 PM 編輯

第二十八章 對峙

  聽話的把珠子放在貼身的內袋里,原本想著這是和鸞迫于姐姐才送他的禮物,就算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在珠子貼在身上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自己錯了。

  自從離開家以后,他就再也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龍,哪怕是幼龍,身體都不小,相對的,他們修練時也需要極其龐大的靈力做支撐,能讓龍安家的地方自然在這方面肯定是極好的,那個地方就算是不修練,那些靈力也會自動進入他們的身體,讓身體隨時都處于一個飽滿的狀態。

  他這次差點被擒,固然有因為不能好好修練的緣故,但是最大的原因,卻是因為外面的靈力不夠他修練所用。

  冷漠的眼神里出現了掙扎,要是不知道是這麼好的東西,接受也就接受了,可這明明就不是尋常物,要是接受了……

  咬了咬唇,龍溪把珠子拿出來,遞到和鸞面前,“我不能要。”

  左左詫異的想問為什麼,可是看到那孩子滿臉的堅持,她覺得還是讓他自己拿主意比較好。

  不管是和鸞平日里給她的東西也好,還是今天替小溪要的禮物,她都把這些債背在了自己身上,想著要是能給莫干部落留點東西,給自己的弟弟要點東西,就算自己欠得滿身債,到時候得拿命去抵她也是願意的。

  倒不是說她有多高的情操,而是,她沒把握在一個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的地方能堅持多久,曾經引以為傲的職業也得藏著揶著,用得上的卻是自己半調子的中醫。

  要是自己哪天堅持不下去崩潰了,那干脆就一了百了的把這滿身的債也還了,這也可以說是了了她和和鸞之間的因果吧。

  只是,她忘了別人的意願了,小溪雖然看著是個小小的孩子,但她不是瞎子,不會看不出來這孩子的不簡單,想必他的家人也是非常厲害的。

  她平時就是個非常喜歡孩子的人,見到小溪時尤其覺得投緣,想著為他好,卻忘了這不是個她能隨意擺布的不懂事的孩子。

  微微嘆了口氣,左左干脆坐下來,隨這兩人去了。

  和鸞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復雜難明,既有對龍溪的欣賞,又對他無意中讓小巫女難過而惱火,要不是小巫女開口,你當我這東西是撿來的,平白就給了你?

  “我以為你是個識時務的人,實力弱小,自尊心再強也是用來傷的。”

  龍溪把嘴巴都抿成了一條直線,他當然知道這東西對他有多大的作用,可就是因為太好了他才不能要,“我不能要。”

  和鸞眼中仿佛有暴風雨刮過,他不喜歡和龍族打交道是有道理的,那些高傲得蟲子倔起來能把天捅個窟窿再把自己的命陪進去,也不會向外人求援。

  束音成線,和鸞的話說得更難聽,“你以為憑你現在的本事能保護得了小巫女?你以為要不是她開口,我會平白便宜了你?我不能長留在這里,這珠子就當是你保護小巫女我給你的報酬,要是你不能強大起來,我會另托他人,就你這點本事,我還不看在眼里。”

  “她是我姐姐,保護她是我的責任,用不著你付出代價。”同樣的,龍溪也束音成線,龍族的傳承里,這是最簡單的伎倆。

  “哼,別忘了今天你都是別人給救下來的,要是碰上再厲害一點的,你敢說你能護她毫發無傷?”

  “我……”

  “你能?”

  龍溪臉上閃過懊惱,他不能,他現在還太弱小了。

  “既然一點用都沒有,那我還留你在她身邊干什麼。”

  龍溪惱羞成怒,“你不是說她是我的貴人?”

  “對,她是你的貴人,你可不是她的貴人。”和鸞眼睛一瞇,龍溪覺得他剛才沒有看錯,那個男人眼睛里透出來的是兇光,天生的直覺告訴他這樣的人要避開,不宜為敵。

  可是天性里的傲氣卻讓他無法退卻,就算再弱,他也放開了全身束縛的力量,一拼到底。

  龍這樣的種族真不應該存在,和鸞不得不承認,他這樣的性子和這個種族的人不可能有感情這東西存在,他們的性子太像了,也許暗地里會互相欣賞,但是口里都不會承認。

  “腦子廢了?以為小巫女和你一樣皮糙肉厚,可以承受得起你的氣機?”一道薄薄的只有和鸞自己看得到的透明罩罩住左左全身,原本的漫不經心變得凌厲起來。

  神界誰不知道和鸞護短,雖然他護得人不多,但是一旦被他納入自己人范疇,那就定是護得緊緊的。

  毫無疑議,左左現在已經被他定義為自己人了。

  龍溪趕緊收斂起自身的氣勢,回頭看向左左,卻看到那人根本就什麼事都沒有,也沒看向對峙的兩人,徑自發著呆。

  正好這時,褚玲和海棠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走了進來,左左幫著擺好,雙手抱胸望著兩人,“你們談好了嗎?”

  和鸞也不管龍溪,起身走到她身邊坐下,看著菜色滿意的點頭,“都坐下。”

  龍溪站在那里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手里的珠子沒有送回去,拿著卻又覺得燙手,剛才那個男人的話雖然很傷自尊,但是該死的有道理,實力不夠強大的人是沒有資格講究自尊的。

  “小溪,還在發什麼呆,來吃飯了。”

  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向那個從一開始就在保護她的女人,她不強,笑起來的樣子很有親人的感覺,雖然從出生起就跌跌撞撞的一個人走到現在,根本不知道有家人的感覺是怎樣的,他有的,能夠知道的,都是從傳承中了解到的,但是那些感覺中的東西遠不如近在眼前來得讓他留戀。

  是的,明明是才認識,卻讓他留戀。

  這一刻,龍溪完全忘了和鸞所說的左左是他的貴人,他只是單純的,想要靠近這個讓他感覺很舒服的人。

  一個人走了這麼久,他好累了。

  “小溪?”左左有些擔心的走近,摸了摸小小孩子的頭頂。

  龍溪先是一僵,然后便放松下來,順從的讓左左拉著他走到桌子邊坐下,吃著左左夾到他碗里的菜。

  和鸞這才垂下視線專心吃東西,龍的頭頂是他們一族防備最重,卻也最脆弱的部位,這小龍既然能讓小巫女摸他的頭,那說明他是真的把小巫女放在心上了。

  這樣就好,這樣,就算他離開了,也能放心點。

  不知道為什麼,滿口留香的飯菜突然覺得失去了味道,神界美則美矣,但是,太過寂寞了。

  簡陋的屋子要睡下幾個人不難,但是要睡得舒服就不容易了,唯一的一間床毫無疑議的給了和鸞,而和鸞又理所當然的把左左給捎上了,左左倒是想把新認的弟弟帶上,不過看到和鸞那臉色就知道不可能。

  再說,龍溪也有自己的主見,褚玲和海棠給他在外面搭了個簡易的床,離開前,龍溪很鄭重的下著保證,“姐姐,以后我會保護你的。”

  左左愣了愣,小小的一個小不點說要保護她……

  摸了摸他的頭,抱著他放到床上,把他的外套和鞋子脫掉,左左笑語晏晏的仿佛沒有剛才的心潮涌動,“好,姐姐等著你來保護我,不過在這之前好先好好長大才行。”

  “恩,我會變得很厲害的。”有了那顆珠子,龍溪這話說得底氣十足,要是以前,他每次修練都需要花其他龍雙倍的時間,效果還不那麼好,而現在,其他龍修練兩次都只抵得上他一次,這大大的縮減了他變得強大的時間。

  床上,一人一神照樣各占據了床的一半,神是向來沒什麼睡眠,左左卻是睡不著了。

  “和鸞,是不是你和小溪說了什麼?”

  “我能和他說什麼?小鬼一個。”

  這倒也是,雖說和小溪看上去不那麼對盤,但是依和鸞的性子,他也不會去偷偷的為難人,何況還是一個稚兒。

  左左半坐起來靠在床頭,“他還那麼小,怎麼會和我說要保護我呢?我看起來有弱到需要他那麼大的孩子來保護嗎?”

  “你以為你很強?”和鸞也坐起身,看著披散著頭發,在夜晚的微光中尤其顯得嬌柔溫暖的小巫女,要是沒有巫女該背負的責任,放到人類社會,聯慧的她應該會過得更開心吧,說不定就會有運氣好的男人能得到她的青睞,被人呵護寵愛的幸福一輩子。

  如果這是小巫女所希望的,他其實是可以幫她的,可是為什麼,只是想想他都會不願意呢?

  左左被打擊得有些蔫,她是在和平年代長大的,良民一個,哪會那些亂七八糟的本事,要是她上輩子不是玩手術刀的醫生,而是特種部隊或者更厲害的地方訓練出來的,那估計能混得如魚得水吧。

  “小巫女,人能依靠的始終都只有自己,你修練要勤一點,它比你想像中要強大很多。”那人可是沒幾個敢惹的,他沒指望小巫女能厲害到那程度,但至少,也得能自保。

  自然之力嗎?除了對醫理有幫助,還有其他作用?

  ********

  PS:看到有親說這兩章左左有些糾結低迷,我覺得這個過渡是必要的,一個受現代應試教育長大的人不管先天性子怎麼樣,被應試教育催殘過后都會加上乖巧的屬性,不管多少,一個這樣的人穿越到其他地方,觀念也好,思維也好,所聽所聞所見肯定都會有很大的沖擊,就比如說和鸞之于左左的影響。

  但是更多時候,她會有不適,現代社會是有多速食,多高效率你們應該也有感覺,反過來想想,要是你們去了左左去的地方,會馬上就適應嗎?

  左左雖然表現得一直都很適應,並且也在努力適應,但是有些東西並不是她想就能接受的,比如后面會說到的殺人見血,這是法制初會和以強者為尊的原始社會最大的不一樣,她二十多年養成的觀念需要改變,必須推倒,這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她放到現代,也就是個有點天分的主刀醫生而已,她玩手術刀厲害並不代表她能毫不手軟的殺人。

  而這些,需要一個消化的過程,不管是表現的崩壞還是默默的生咽下去。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0 08:00 PM

第二十九章 惠安

  像是看出來她心里在想什麼,和鸞冷哼一聲,“自然之力練到極至能讓天底下所有擁有生命力的花草樹木為己用,不要說自保了,要是在森林里,擁有自然之力的人就是無敵的。”

  不然那老家伙怎麼會把家安在神界最大的森林里,最可惡的是,那森林里不止花草樹木旺盛,連百獸都會聽從他的號令,到現在為止,還沒人在他面前占到便宜。

  “有那麼厲害?”左左驚呼,“花草樹木能制敵?總不會是我想的那樣把敵人綁起來吧?!”

  “你們那門功法最大的優勢並不是殺傷力有多大,而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力量,不管是人還是神,體內的力量都是越用越少的,唯有修練自然之力的極少會有力量不足的時候。”

  和鸞像是想起不好的回憶,眉頭都皺了起來,“我對自然之力的了解印象最深刻就是這點,至于其他的,你自己慢慢去挖掘,小巫女,你要記得一句話,沒有無用的功法,只有無用的人,任何一門功法存在就肯定有它的理由,而且,功法一說並不是前面的人怎麼修練,后面的人就一定要照著那樣修練下去,道有萬千,有康莊大道,也有獨木橋,萬事隨心就好,尤其是修練一道,不要把自己局限住了,你要是能走出自己獨有的路,不管是哪一界,都絕對不會有人敢小看于你。”

  神界尤其是以實力來論,要是有朝一日你入了神界,撇開那個人的血緣關系,這也將是你的立身之本。

  和那人打了數萬年的交道,和鸞太了解那個人的性格了,而且他那支向來不旺,要是知道有這麼個血親在下界,一定會想方設法的把她弄到神界去,要說修練,沒有哪個地方可以和神界的靈力稠度相比較。

  他要做的,就是在那個瘋子捅破天之前先讓小巫女實力增強,他也非常希望可以在神界再見到小巫女。

  左左不再說話,靜靜的體會著和鸞這種類似于教導的以往絕對不會說的話,是啊,誰有都不如自己有,就算她還有個未知的也許非常厲害的老祖宗,但是人家在神界享福,手伸不了這麼長,真要出點什麼事哪里能夠救得到她。

  而和鸞也是要回神界的,時間早晚的問題,關鍵時刻,她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安靜了許久,和鸞都以為小巫女已經睡著了,就聽到她低低的像是在和她自己說,“我會努力的。”

  得到承諾,和鸞嘴角扯開了點,他了解小巫女,只要她答應了的事她一定會盡力去完成,而且,小巫女很驕傲,驕傲得不願意依賴別人,更不願意把她自己的安危交到別人手上。

  從空間里拿出一樣接近于透明的圓球,這是空間里為數不多放了許多年他還記得的東西,他拿著作用不大,用在普通人身上卻可以稱得上是神品。

  以小巫女現在的速度,就算她天賦再好,強大也不是短時間內可以成就的事,要想擁有在神界也讓人不敢輕視的力量,對現在的她來說更是做夢,這個東西能幫她一把。

  這東西沒有名字,在世上的數量卻是有數的,就他知道的,神界絕不會超過兩件,其中一件就在他手里。

  有這東西在身上,以后小巫女的修練速度就算是那條小龍也比不上,他看順眼了的人,怎麼都是要護著的。

  掐了個法訣,把東西托到左左頭頂,法訣一散,像是終于找到了容器一般,透明狀的東西攀附到左左頭上,很快就消失無蹤。

  感應了下,知道那東西是真的融入到小巫女身體里后,和鸞才滿意的挪了挪身子往下躺,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睡著。

  在山里兜兜轉轉到第五天的下午,幾人才終于走出了延綿不絕的群山,原本用不了這麼長時間的,只是又迷路又救人的,時間就耽擱了。

  終于要見到外人了,左左有點激動,扯了扯很有漢家女子風味的衣服,長發褚玲是想盤個髻的,可左左覺得麻花辮更方便,最主要是她自己也會,堅持著梳了條長長的辮子。

  左左拉長年都穿黑色的長袍,頭一次穿著顏色偏淺淡的衣服,感覺整個人都活潑了許多,有了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活力。

  褚玲和海棠也換了衣服,避居多年,莫干部落的人早就有了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則,比之初時出山時換下衣服,改變發型的不甘,到現在的習慣,他們走過了許多年。

  和鸞覺得這樣的小巫女實在是太順眼了,尤其是那長辮子,總讓他有摸上去的沖動,讓一個神有沖動,這絕不多見。

  左左倒是想讓和鸞也換身平凡點的衣服,不過想到和鸞的性子她就滅了這心思,這神,她管不了。

  龍溪在外界跑了一大圈,衣著打扮方面早就和外人沒什麼兩樣了,依著這幾天的習慣讓姐姐牽著,眼光時不時的往姐姐身上瞟,引得左左直想逗他,“怎麼了,姐姐這樣不好看嗎?”

  被抓包了的龍溪有些羞赧,撇開頭不答話。

  左左偷笑,這幾天她已經充分的體會到了有個可愛弟弟的樂趣。

  “褚玲,我們現在往哪個方向走?”站在森林邊緣,往前一步就是官道,退后一步就是延綿的大山。

  褚玲雖然也沒出來過,但是首領交待的路線她卻是記熟了的,“往右邊走大概二十里就有個很大的鎮,首領說讓我們到了鎮上就雇輛馬車,速度會快些。”

  “二十里啊,剛好可以趕去那里吃晚餐,走吧,別耽擱了,小溪,還走得動嗎?要不要姐姐背你?”

  龍溪搖頭,他覺得他們這一行里最需要背著的應該是姐姐。

  左左卻也沒覺得有多累,自從幾天前開始她就感覺不管自己是站著坐著還是醒著躺著,她體內的自然之力都在自動運轉,要是她掐了指訣入定,更是能清晰的感覺到圍繞在身體周圍的靈力歡呼著往自己身體里撲,第一次有這種感覺時,她都被嚇得差點走火入魔。

  她有想過是不是和鸞耍了什麼手段,但是和鸞又和她說過自然之力是一門非常厲害的功法,說不定這是功法的特殊之處呢?

  切身的感受到自己得的好處后,她也就當作什麼事都沒有了,反正對自己只有好處沒壞處不是,就說這趕路,她也沒有覺得特別累。

  鎮名惠安,大概是因為這個鎮是這個方向離曉月森林最近的一個落腳點,經年發展下來就成現在這樣了。

  雖然沒人知道曉月森林到底有多大,里面有多少兇獸,但是這並不妨礙人們把這當成他們的活命之本,深入是不敢,可在外圍挖點藥堂會收的藥草,獵人去打點獵,再厲害一點的去活捉比人還要精的獸,一家老小也就有了收入來源。

  所以,惠安鎮一直都是熱鬧的。

  一行人到達惠安鎮時已經是天色將黑,走在青磚路上,兩邊的店鋪都掌了燈,進進出出的人不少,顯然,這個鎮子並沒有宵禁。

  “客官,您幾位是要用膳還是住店?”覺著一路走來就這家最好,左左毫不遲疑的率先走了進去,連續幾天趕路,她有些吃不消了,就想吃點東西趕緊攤床上去。

  “先用膳再住店,海棠,你在這里辦手續,掌櫃的,菜我也不點了,你挑你們店里的招牌菜里不油膩的來幾個,速度要快點。”

  “好勒,德子,快帶客官去落坐,我去廚房說一聲,姑娘您稍等。”

  “哎,客官您這邊請。”

  這種感覺太熟悉了,電視里不都是這麼演的嗎?原來還真是這麼回事啊!

  左左在桌子邊落座,看著店小二勤快的抹著干凈的桌子,掛著一臉的笑,有點油滑,但是不讓人反感。

  對于一個在深山里熬了幾個月的人來說,這真的挺親切的。

  從衣袖里拿出一點碎銀放在桌上,小二眉開眼笑的收了,伺候得更加殷勤。

  旁邊一張桌子上沉默的坐著四個人,只看了褚玲一眼就迅速低下頭,把飯菜吃得差不多后就去結帳返了屋。

  幸好今天他們還沒有離開,不然就要漏掉大魚了。

  若是其他幾人他們肯定會錯過,但是那個女人耳后的那一點她可遮漏了。

  這次算是立大功了,幾人對看一眼,眼中都閃過興奮。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0 08:03 PM

第三十章 烏龍

  左左幾人哪會知道她們才一出山就被盯上了,莫干部落的特點確實很明顯,但是只要遮掉了,也就和其他人沒什麼兩樣。

  左左的銀紋在眉心,本來她的是最不好遮的,但是和鸞在上面動了點手腳,布了個簡單的障眼法,除非是實力超過和鸞的人才能看到那個合攏的花苞。

  海棠的銀紋在腰上,這輩子除非是她的夫君,其他人是不可能看到的,她的最保險,倒是褚玲的讓她們傷了好一陣腦筋,想讓和鸞出手是不可能了,他根本就不搭理除左左之外的任何人。

  褚玲的銀紋從耳后蔓延進脖子里面,脖子那里的用高衣領遮掉了,只有耳后那里有點麻煩。

  想來想去,左左讓她去拿來一盒水粉,就算是封閉的部落也阻擋不了女人的愛美之心,這東西幾乎每個女人都有,每年出去采購的人都會自覺的帶些回來。

  把耳后的銀紋用厚粉遮了,只要不湊近了細看,是看不出問題的。

  前幾天都是海棠幫她弄,遮得嚴嚴實實的,今天早上恰好那會海棠在侍候比平日里早起了一點的左左,所以褚玲干脆就自己弄了,沒成想有一些沒有遮到,剛才她坐的位置又恰好是在靠近那一桌的地方,要是普通人自然不會多想,可是他們腦子里天天想的就是有銀紋的人,那麼趕巧的,一回頭那人就看出了異常。

  他們的主子教過他們如何辨識銀紋和其他紋路的不一樣。

  所謂無巧不成書大概便是如此了。

  吃了頓還算可口的飯,迫不及待的跟著店小二去二樓的客房,她想念柔軟的床鋪,非常想念。

  海棠訂了三間房,習慣性的,她就把神和左左拉巫放到了一起,于是,和鸞也就更理所當然的跟在左左身后進了屋。

  龍溪站在門口想了想,覺得這樣是對姐姐最好的保護后就進了旁邊的房間,還把門關上了,褚玲和海棠對望一眼,無言的進了另一間屋。

  這一路走來,對于她們所見的一切她們已經很適應了,不就是神靈總纏著左左拉巫嗎?不就是一個過于厲害的小孩子嗎?不就是……這些和一個活生生的神靈站在她們面前比起來有可比性嗎?

  完全沒有,所以她們適應良好。

  左左也被跟習慣了,早在訂好房間的時候她就讓人抬了一大桶熱水進來,她想好好泡個澡,只是現在……

  “和鸞,你可以先出去一會嗎?”

  和鸞望著她,等著她說明。

  左左指了指屏風后面,升騰的熱氣告訴他那是什麼所在,明白過來后他也沒有走的打算,“你洗你的,我不會偷看。”

  “就算要偷看,離開這間房你也防不了我。”

  左左認命的走進屏風后面,這沒什麼,真沒什麼,天天同床都過來了,這真的不算什麼。

  可是再怎麼安慰自己,左左都覺得不自在,恨恨的解開衣服,剛想甩手搭在屏風上,想起外面還有個神在,自己的里衣大刺刺的在別人眼皮子底下總覺得不那麼好,只好又恨恨的放在凳子上。

  就算以她二十一世紀的思維,也沒豪放到那程度,更何況她家有個傳統古板的爺爺,她穿個吊帶都得挨罵。

  和鸞倒真是沒有其他心思,活了太久了,欲望對他來說已經有些陌生,,凡人的生命對他來說轉眼即逝,今天看著還是紅顏,轉眼就是一捧骨灰,再說,神界的美人太多了,多得他對美丑的概念都已經模糊了。

  不過,這小巫女洗澡的時間是不是太久了點?

  聽了聽里面的動靜,水聲是沒有了,呼吸綿長……

  一時之間,和鸞有些理解哭笑不得的意思了,剛還在提防他,這會就睡著了?

  大概這幾天是真的累到她了。

  想著水快涼了,和鸞隨手抓了個木頭制成的玩意扔到屏風上,隨著一聲脆響,屏風搖晃了一下重新站穩,左左也驚醒了過來。

  “還不起?”

  左左打了個哆嗦,好冷,水怎麼涼成這樣了?她剛才睡著了?

  手忙腳亂的跨出木桶,搭的凳子沾了水氣有些滑,她又手軟腳軟,一步沒站住整個人都滑了出來,不止是私密處磕得痛,人也跌了個四肢著地,發出嘭得一聲響,還伴隨著一聲無意識的哎呦。

  “怎麼了?”

  “你別進來。”聽得外邊的響動,左左忍著痛高聲喊到,動了下手腳,感覺沒有扭到后才放了心,可是這個樣子她要怎麼出去?

  和鸞微微皺起眉,“摔了?”

  “沒事。”左左郁悶的看著胸前紅通通的兩團,她有些理解電影里演的那些片斷了,受創最重的居然是這個地方和下面的私密處,她還能更霉一點麼?

  忍著痛坐起來,在木桶里沾了點水清潔胸部,細密的痛傳來,果然是破皮了。

  抓著布巾擦干凈身體,慢吞吞的穿上褻衣褻褲,剛洗了澡感覺又出了一身的汗。

  “摔傷了?”

  聲音暮的從身后傳來,左左捂著胸口驚恐的轉身,這一刻,她好想尖叫。

  “怎麼了?”和鸞不解的看著她見鬼似的眼神。

  “我不是叫你別進來嗎?我在洗澡,你怎麼能進來,我衣服還沒穿好,我的名聲,你是男人,你……”亂糟糟的說了一堆,她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什麼,她還是想尖叫,想人道毀滅了眼前這個還一臉無辜的男人。

  和鸞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你不是穿著?”

  “……這不是重點。”左左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人和神果然是有差距的,這溝通方面就有很大問題。

  和鸞從來就沒把那些聖人口中的禮法放在眼里,在他來說,誰拳頭大誰就能在他面前囂張,至于拳頭沒他大的,那就守好自己的本份,別來他面前指手劃腳。

  看她赤裸的腳上有些破皮,眼中閃過不悅,直接把人打橫抱起繞出屏風,左左想著自己是不是要揪緊衣服領口,做出防狼的表情,可是,她現在就穿了褻衣褻褲,背上還裸露著啊。

  “你那是什麼眼神?受了傷還逞什麼強。”

  果然不是一個層次的人,左左挫敗的避開頭,他們想的東西完全不在一條線上。

  把人放到床上,扯了被子蓋到她身上就打算去叫人進來把那亂糟糟的一團收拾了去,旋即想起那人還衣衫不整的,又回過身來把帳簾放了下來。

  左左先是不解,待得看到他開門叫人才明白過來,瞬間就想大吼,你叫別人進來之前都知道要把我給遮一遮了,怎麼自己就不知道回避?

  很快就進來兩人把木桶抬了出去,等到屋內重新歸于安靜,和鸞才挑開帳簾,自在的穿了一身中衣躺到那一頭。

  左左低頭看著自己還是一身的褻衣褻褲,白眼一翻迅速下滑,把自己埋進被子里,正想著總算安全了時,就看到那人把腳也伸進了被子里,然后,毫無疑議的……碰到了。

  左左這會是真的臉紅了,咬牙切齒的看著一臉無所覺的男人,“和鸞,要不是知道你心如止水,我都懷疑你是故意的了。”

  和鸞又是一臉不解的看著她,“什麼故意的?”

  “……”左左把被子再扯上一點,把臉都蒙了進去,身體也往里面再移了移,盡量讓中間空出一點位置來,她真是沒臉見人了。

  和鸞在那頭扯了下被子,把左左紅通通的臉透出來,頭發凌亂,有種暴虐的美感,和鸞看得眼睛都瞇了起來,心跳,剛才好像快了一拍。

  “蒙著不難受?”

  比面對你要好受多了,左左腹誹,這一刻,她尷尬得直想死去,索性閉上眼,用行動表示她要睡了。

  大概是真累了,原本是裝睡的人很快就呼吸平穩綿長,睡得不知今昔是何夕了。

  和鸞這時才真切的表現出了一點愉悅的情緒,一開始他確實是沒弄明白小巫女是在不好意思些什麼,可他和鸞到底不是什麼都不懂的菜鳥,很快就明白了過來,不過為了不讓小巫女更尷尬,他便一直裝作不懂的樣子。

  頭一次看到小巫女臉紅成這樣,是……惱羞成怒了?估計是,看著他的眼神都快把他點著了。

  左左一個翻身,被子往下滑了一點,露出半個白皙的肩膀來,光滑的手臂也伸到了外面尚不自知,睡得香甜無比。

  和鸞光明正大的看了一會,不知道在想什麼,半晌過后才挪了個位置,重新把她用被子覆蓋住。

  一夜無眠,和鸞看著床對面的女人閉著眼睛伸了個懶腰,大概是睡得爽了,被子里的身子還扭了扭,肩膀隨著動,白得晃眼。

  好舒服,終于睡了個好覺了,左左心里美得很,直到好一會后,伸在外面的手臂覺得冷了才收回來抱著手臂重新縮成一團,摸著上面冒出來的雞皮疙瘩,想著也不知道現在什麼時辰了,褚玲和海棠起來沒有,小溪睡得好嗎?和鸞……

  和鸞……

  左左猛的睜開眼,掉入一雙黑得毫無雜質,卻也沒有感情的眼睛,如同有個漩渦般吸引著她,無法脫離。

  “都日上三竿了,還不起?”

  左左回過神來,連剛才的尷尬都忘了,拿起放在床里側的包裹翻出衣服一件件拿到被子里穿上,一邊想她剛才是怎麼了?不會是現在才發現那個男人好看,突然之間迷上了吧?!沒理由啊,她從來就不是花癡,那剛才是怎麼了呢?

  為什麼在那雙沒有感情的眼睛里,她看到了自己?

  和鸞給她蓋了一晚上被子,也可以說是看了她一晚上,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麼都沒想,若無其事的起身穿上衣服,看她衣服也穿好了,才揮了揮手,門從內打開,門口的褚玲和海棠這才拿著洗漱用品進來。

  從很早以前開始,她們很多東西就是準備雙份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1 04:24 PM

第三十一章 東離

  這一個早上,左左都有些恍惚。

  “姐姐?姐姐?”龍溪皺起小小的眉毛,輕輕的扯了姐姐的衣袖一下,這已經是今早第三次了,不知道姐姐發生了什麼事,叫她都沒反應的。

  左左回過神來,帶著歉意的低頭看向身邊的孩子,“小溪,怎麼了?”

  龍溪倒是想問她怎麼了,那個男人那麼強,有他保護,他實在想不到還有誰可以傷到姐姐。

  所以,小孩不知道世上有一種行動叫做監守自盜,雖然這離和鸞的舉動還有點距離。

  褚玲突然開口問,“左左,我們是馬上就動身還是在這里再休息一天?”

  知道她擔心自己的父親,左左也不打算在這里多耽擱,“馬上就走,你去租輛馬車,海棠,你去準備退房。”

  “是。”

  看到兩人都走了,龍溪才一臉警惕的看向和鸞,話卻是向左左問的,“姐姐,是他欺負你了嗎?”

  左左身體一僵,知道這孩子是真心維護自己,要是他實力強到超過一個神,她說不定還能告上一狀,訴訴委屈,但是眼前這情況,她能怎麼說?要說欺負她,和鸞根本沒動她一根毫毛。要說沒欺負……她又咽不下那口氣。

  怎麼都不肯抬頭看對面的人一眼,左左摸了摸小孩的頭道:“沒有,沒人欺負我,姐姐就是想點事。”

  是這樣嗎?龍溪還是有些不相信,不過在外面將近兩年,他早就學會了在實力不夠之前要忍耐,尤其是面對一個他根本不可能打得過的對手時。

  和鸞只是看著,聽著,卻什麼都不說,只覺得自己這一遭走得真好,回去后說不得還得好好感謝一下那幫人。

  褚玲租的馬車挺大,裝下四大一小五個人都不算擠,左左把龍溪攬在懷里時不時的拍上一下,眼光卻一直望著外面。

  倒退的景像讓她不由得感慨,兩個輪子的,速度和四個輪子的就是沒法比。

  “別浪費時間,修練。”

  和鸞清冷的話中帶著命令的口氣讓她下意識的就想反抗,可一想到自己那三腳貓的本事就沒了底氣,這一行人最弱就是她了,連小溪這個孩子都比她強。

  不甘不願的把龍溪扶正坐好,拍拍他的小臉安撫他,自己掐了法訣入定去了。

  龍溪怒眼看向和鸞,都怪這個人,害他都不能被姐姐抱了。

  “你不修練?”和鸞態度不怎麼好的瞇眼看向他,心里說不出的不舒服。

  “哼。”形式比人強,龍溪挪了挪小屁股背對著他也入定去了,他一定要快點變強,把這個討厭的人揍成豬頭。

  不用和鸞說什麼,褚玲和海棠識相的趕緊修練去了,她們沒有左左拉巫的勇氣,惹不起神靈。

  隨手扔了個保護罩,和鸞歪歪的靠坐著,看著左左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路上走走停停,晚上就會找個地方投宿,大概是這條路走得人多,倒也不覺得荒涼,時不時的還能碰上快馬奔馳而過。

  因為那次的不自在,左左雖然還跟和鸞在一起,但是明顯已經不如以往那麼自如了,和鸞不是感覺不出來,可是他也不知道要如何改變。

  他是有大神通的神沒錯,這世上少有他得不到的東西,但他不願意勉強小巫女。

  “就是這里嗎?”巍峨的城門下,一行人都下了馬車,海棠和車夫結了帳,車夫是個老實巴交的人,但是賺這份錢的,沒幾個是沒有眼力勁的,他看得出來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一路上都戰戰兢兢的好好侍候著,多余的話一句不說,所以海棠多給了他幾兩銀子。

  褚玲強壓著激動點頭,“是,首領說就是這里。”

  看著城墻頂上不知道承受了多少年風風雨雨的相城兩字,再平了視線看著城門兩邊站著的士兵和進進出出的百姓,左左不由得想到了電視里演到的畫面,窮老百姓交不出進城費,被欺壓得可憐巴巴的,萬能的主角看到了,仗著自己三腳貓的本事上前去解救,然后在城門口打得風聲水起,這時候,強大的另一主角出現了,王霸之氣一出,人人臣服。

  惡,那是多惡俗的畫面。

  暗暗摸摸衣袖下的手臂,安撫在跳舞似的雞皮疙瘩,她把自己給雷到了。

  “走吧,褚玲,你要注意點,不要讓人懷疑上,你父親他們要是真在這里,那敵人也會在,別人沒救出來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是。”褚玲應了,偷偷看了神靈一眼,這幾天左左拉巫好像和神靈出了什麼問題,私底下都沒什麼話了,而且,氣氛經常都會很壓抑,不過就算再怎麼樣,神靈應該也不會不管左左拉巫的死活吧。

  交了進城費,沒有想像中的刁難,也沒有可憐人給她搭救,左左牽著龍溪的小手進了城。

  東離城是莫于國的六大主城之一,繁華程度自然不是一般的城市可比的。

  一路走來經過的鎮子縣城左左一直都覺得挺有人氣的,可是和東離城比起來,那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

  主城道很寬,四輛馬車並行都還留有空間給步行的人,兩邊的商鋪大都是兩到三層的,屋檐很高,讓人打心眼里就有種檔次很高的感覺,初一進城,左左就感覺到了主城和其他地方的區別。

  主城的人精神面貌也很不錯,高談闊笑,看到外來人時微微揚著下巴,那是屬于主城人特有的矜持,他們在用這種態度告訴你們這些外來人,他們是這個城市的主人,你,只是過客。

  這讓左左想起了曾經求學時呆過的那個城市,她在那里呆了七年,但是七年的時間也只是讓她更確定了那個地方不屬于她,所以七年后,她很效率的包袱款款回了老家。

  那個城市的人太過排外,就算你能說得一口順溜的當地話,他們也能從你的話中聽出你藏得極深的那一絲鄉音,他們表現出來的那種優越感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

  現在,她在東離城又找到了這種感覺,討厭的感覺。

  左左想,她不喜歡這個城市,不只是因為這個城市此時禁錮著她的族人,還因為這個城市沒有她的容身之地,而這個容身之地並不是買個房子開個商鋪就能得到的。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1 04:26 PM

第三十二章 陷阱

  “先找個地方落腳吧,我們不能在這里停留太多的時間,兩天之內,一定要離開,褚玲,你要有心理準備,如果兩天之內救不出他們,我們必須要離開,我還是那句話,不能人沒救出來,還把我們全搭上。”

  褚玲抿著嘴唇點頭,她能理解左左拉巫為什麼這麼做,而且她知道,現在族里左左拉巫是僅有的巫女,要是左左拉巫出了什麼事……那才是莫干部落的大事,比父親他們十四人的性命加起來還要重要的大事,她分得清輕重,哪怕是心里難過。

  左左想解釋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想著只要褚玲追問一句,或者透露出一點點不滿,但是,她就那麼平靜的接受了,這讓她連解釋都找不到機會。

  離吃晚餐的時間還早,不過在馬車上呆了幾天,晚上住的地方又簡陋,此時到了大地方,左左沒打算再委屈自己。

  進了一間看起來最大的客棧,選了三間上等房,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注意著再沒有發生烏龍事件,左左披散著一頭半干的長發坐到了和鸞的對面。

  談話的意願很明顯。

  和鸞抬起頭,用眼神示意她有話就說。

  左左也不客氣,“我需要你的幫助。”

  和鸞倒也不為難她,仿佛這幾天小巫女的別扭都不存在一樣,“自己先卜一卦。”

  拿出工具,左左就想問褚意他們的動向,和鸞壓住她的手微微搖頭,“你現在的程度還算不出這些,留著你那點靈力占吉兇。”

  你也知道我這程度不行,怎麼以往就讓我去算呢?左左微一撇嘴,卻也只能乖乖的聽話,在這一道上,和鸞毫無議異是她的師傅。

  第一卦,大兇之卦。

  左左皺眉,扔出第二卦,還是大兇。

  看了眉目平靜的和鸞一眼,左左卜第三卦,仍是大兇,只是不知這血光之災會應在誰身上,以她現在的本事還算不出來。

  這段時間的修練還是有作用的,她已經可以算四卦了,正想著扔最后一卦,和鸞說話了,“你去修練,今晚就去,夜長夢多。”

  左左點頭,壓下心底的不安挪到床上入定去了,她可以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褚玲海棠,但是她信和鸞不會置她于不顧。

  這種自信,究竟是從哪里來的?恍惚間,左左這麼想到。

  確定她入定后,和鸞才皺起了眉,有他同行還會卜出大兇之卦,這不是好現象,他現在雖然說法力接近于無,但是對凡人,他還真沒看在眼里。

  想自己算上一卦,但是想起今晚之行,他只能壓下這種想法,他的法力受制太厲害,就剩下那麼一點點,要是算上一卦消耗掉一大半,以這個地方的靈力想要恢復至少得一個晚上,他沒有時間。

  他的靈力必須留著以防萬一。

  “是這里?”左左皺眉壓著聲音問,沒有想像中的高門大院,居然就是一普通的民居房,再說,這房子的格局是不是太奇怪了些?

  四四方方的就像是牢籠,還是說,這就是一個牢籠?

  而且,左左看了眼四周,這一片地方居然就這麼一戶人家,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

  想說撤退,但是看褚玲那恨不得現在就沖進去的神情也只能強壓下來這種沖動,感受到有人站到自己身邊,側過頭去,便對上了男人清冷的眼,奇異的,她安心了些。

  有他在,結果再壞也壞不到哪里去吧。

  低頭看向另一側,左左這次沒有用商量的語氣,“小溪,你非要來我也沒辦法,放你一個人我也不放心,但是接下來,你一定不能離開和鸞身邊,他能保護你,不許任性,聽到了嗎?”

  龍溪抿著嘴角點頭,沒有強調他能自保,還能保護她,反正只要姐姐有危險,他一定不會看著不管的。

  稍微放下了心,把龍溪牽到另一邊和鸞身邊,“和鸞,不要讓他有事。”

  “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和鸞看不得她安排這個安排那個,卻對自己的安危不在乎,“他要是自保的本事都沒有,回洞里呆著去。”

  龍溪惱恨的看他一眼,這個男人就是不喜歡他,就是看他不順眼,哼,他也不要喜歡他,他也要看他不順眼。

  這兩人啊,只要在一起就互相置氣,短短幾天時間她就習慣了,摸了摸龍溪的頭,松開牽著他的手,左左深吸一口氣,讓跳得過快的心臟舒緩一些,活了兩輩子,頭一次需要提著腦袋去救人,要是不緊張她就是神了。

  向褚玲海棠點了下頭,海棠一踮腳尖縱身上了屋頂,褚玲貓著身子靠近門邊,貼在門邊聽了聽,什麼聲音都沒有。

  很快,門從里打開,海棠做了個安全的手勢,幾人都自覺的小心翼翼起來,只除了和鸞,閑庭信步的像是在自家院子散步。

  左左也顧不得他,這些人里最弱的就是她,最需要注意不能露出馬腳的當然也是她,又是頭一次干這種事,緊張之下,心都提到了噪子眼。

  進了里邊才發現這屋子不算小,院子里甚至還有個小花園,九月的時候,一片萬紫千紅。

  兩邊的房子都是房門緊閉,而且,每個房間都沒有人的氣息,心里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左左覺得現在離開可能還來得及。

  “在里面。”在前邊探路的褚玲退了回來,小聲又激動的報告,滿眼期待的看著左左。

  一聲離開怎麼都說不出口了,咬了下嘴唇,松開一直握成拳的手,把手心的汗漬擦在褲子上,重新握成拳時,指甲掐進了掌心,這時候,她需要這種刺痛感。

  “海棠,你再去探一下,看有多少敵人。”

  褚玲趕緊說道:“左左拉巫,我已經探聽清楚了,就只有十四道氣息,沒有其他人。”

  “這樣才是最不正常的,他們千辛萬苦的抓到人,會連個看守的都沒有?要麼這就是個陷阱,那十四個人是別人偽裝的,要麼還是個陷阱,那十四個人也是我們的族人,他們是用他們來引我們自投羅網。”

  左左掐了掐眉心,壓下心底的不安和陣陣心悸,這是生理反應,她的心跳從進了這道門開始就一直過快。

  褚玲和海棠變了臉色,想都沒想就要帶著左左拉巫徹底,可是,已經遲了。

  原本空無一人的院子四個角落莫名出現了不少人,明明剛才就什麼人都沒有,左左也感應過。

  “哈哈哈,有點小聰明,可惜還不夠聰明,要是你在進這個屋子之前能想到這些,本王還拿你沒辦法,可是現在嘛,小巫女,你插翅也難飛了。”

  一個穿著雪白斗篷,五官陰柔頗為貌美的年輕男人從簇擁的人群中走出來,看著落網的大魚,心情頗好。

  知道入了陷阱,左左反而冷靜下來了,比起現身了的敵人,她更怕隱藏在暗中的。而且,這人明顯就認出了她的身份,要說和莫干部落毫無干系,她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你是誰?為何要招惹莫干部落。”

  男人走到近前,隨從擺了張鋪著華麗皮毛的靠椅侍候著他坐下,目中無人得讓左左牙癢癢。

  “我以為你會問本王為何會認得出你,莫干部落的小巫女。”

  左左笑,“認得我又如何?我不需要知道你為何知道。”

  男人以手托腮,像是打量著自己的獵物一般,嘴角淺淺的勾起,眼中滿是趣味,他太高興了,原以為能抓到那十四人已經是不錯,沒想到居然還有自投羅網的。

  幸好他留了些人在那鎮子上,他們也算是細心,居然真讓他們發現了,嘖,重重有獎。

  “可是本王想告訴你。”

  左左依舊笑,“請說。”

  要不是知道她確實沒那個心追問,男人差點都要以為這小巫女是在用激將法了,莫干部落的小巫女啊,只要一想到能從她身上得到長壽的秘密他就高興。

  “本王又不想說了。”

  左左也不惱,她有最大的底牌在,哪怕知道這個男人是在逗弄她,不過,她也有好奇的事。

  “你能告訴我是用什麼辦法隱藏了你們的氣息嗎?進來時我感應過,只有十四個人的氣息,我以為就算是陷阱,也應該是那十四個人。”

  “只能說你太小看本王了,或者說,隱居山林多年,你們已經完全不了解外面的世界了。”男人換了個姿勢,更顯得風情萬種,話是在和左左說,上勾著的眼神卻是落在和鸞身上,這個男人給他一種莫名的危機感,也是莫干部落的?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1 04:27 PM

第三十三章 法陣

  和鸞完全當他透明,從一進來開始他就知道這里不對勁,他還以為自己感覺出錯了,這個界面怎麼會有法陣?可是看到那些人從無到有他就知道自己大意了,那確實是法陣。

  到底是一開始就有,還是這個男人有這麼厲害,連這個都能研究得出來?多智近乎妖,這個男人要真有這本事,以后一定會是莫干部落的大敵。

  要是拼著被法則發現的危險,要殺了這麼個人類很容易,但是,他並不想現在就回去,這個時候,他還不放心。

  殺個平常人無所謂,也不會被法則盯上,可要是殺的是個很有影響力的,甚至都會影響到軌跡運轉的人,那才是麻煩。

  就比如他現在知道小巫女就算再惹怒他他也不能殺的,不止是因為那個人的原因,還因為小巫女現在已經在軌道之中,很多事正以她為中心發展著,可能連他都是其中的一環。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保她周全,其他的讓她自己去解決,這些事需要她自己面對,她必須成長起來了,以后她所要面對的只會比這更危險。

  看男人不說實話,左左也不想和他耗了,就算今晚救不了人,她也不能把自己搭在這里。

  “想動手?”男人看著她笑語晏晏,“好天真的小巫女,在明知道你們個個都厲害的情況下,你說本王會什麼都不做的干等著嗎?”

  褚玲和海棠臉色大變,她們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了,這一片空間的靈力居然全被抽空了,這……這是人能有的本事嗎?

  左左倒是沒有感覺,她吃了萬年竹髓,體質早就不是一般人可比,再加上身上有好幾樣和鸞給的東西,這個法陣對她還造不成影響。

  不過現在她還不知道自己身體發生的變化,看著褚玲和海棠難看的臉色也知道出問題了,雖然不知道問題出在哪。

  褚玲上前小聲的告訴她,左左反射似的去看和鸞,像是在確認她的最大底牌有沒有礙,和鸞清清冷冷的看她一眼,無法無視她希冀的眼神,朝她點了下頭,告訴她自己無礙。

  放下心來,左左定定的看著男人,“你想如何。”

  “如何?當然是留下你們,要找到你們可不容易,相信只要有你在手,莫干部落是不會再躲在老林里了,巫女對莫干部落的重要我可是知道的。”

  他的目的是想要把莫干部落拖出來?“為什麼?”

  男人大笑,“果然是和樹木為伍久了,腦子都成木頭了,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你說我就眼睜睜看著眼饞嗎?當然是要掌控在手里才安心了。”

  “你想要掌控莫干部落?讓我們為你所用?”這是,想讓莫干部落成為他手中的利劍?“我以為世上沒人再記得我們部落了,你為何會知道?”

  男人心情好得不得了,笑瞇瞇的繼續逗弄,“本王當然記得,嚴格說起來,我們……還是一家人呢!”

  左左終于確認了心中的猜疑,要是這人是留在外面沒有的那些人的后代,那知道莫干部落就可以理解了,甚至連為什麼要抓部落的人她都有些明白了。

  “你想要的,並不止是把莫干部落抓在手里吧,我猜你更想要的,是恢復你們曾經的長壽,不然本事再大,沒命去享受也沒用不是?再多的榮華富貴也只是為他人做嫁衣罷了。”

  一直笑著的男人終于變了臉色,左左的話正正擊中了他的心坎。

  沒有誰願意短命,尤其是這種短命還是非自然的,曾經的祖上也是長生種,只是因為一些原因而失去了這種資格,他要做的,就是恢復這種資格。

  知道了他的最終目的,左左更不急了,如果他真的有這個打算,那麼,她這個巫女就有大用了,至少這人現在不會殺了她。

  “你知道你們為什麼會失去這種資格嗎?”

  前人的記錄早就丟失了,就算有些記載的,也是各有原因,沒有一個統一的說法,雖然他意外得到了別的傳承,並且無意中得到了一個向神靈懺悔的莫干部落族人的遺書,知道了莫干部落和他們的關系,知道了他們的強大,這讓他本就不小的野心更加膨脹了。

  他們就像背負著一個詛咒,哪怕是本事再大,修為再高也只能活到七十歲,哪怕那時候他們氣血旺盛,毫無老態,也會在那一天無聲無息的死去。

  誰都知道莫于國的親王是個不出世的天才,年紀輕輕就坐擁半壁江山,連皇都顧忌他三分,沒人願意這樣輝煌的人生突然落下帷幕。

  所以,他想方設法的尋找莫干部落的人,在發現他們的蹤影后琢磨他們的行事風格,終于在布局兩年后抓住了幾人,但是這樣的打草驚蛇讓他們收斂起所有的尾巴,有幾年的時間徹底失去了他們的蹤跡,不過他耐心不錯,終究還是讓他又找到了他們的出山規律。

  在他認為,只要他們出山,就注定了他們的敗局,他對自己有著十足的自信,事實證明他成功了,不止是一次抓到了十四個人,還把他們寶貝一樣的巫女給順出來了,只要有巫女在手,他就不怕他們不順服。

  從那人的遺言中他知道巫女對于莫干部落的重要性絕對不亞于首領,在某些時候甚至都還要重要些。

  所以,這一刻的他是得意的,要是得到了這股力量,讓皇兄讓位便不是難事,說不定,他還能像曾經的莫干國一樣一統天下,讓自己永記史冊。

  太過美好的未來讓他壓不住笑意,仿佛那些美好已經近在眼前。

  這時候小巫女問他知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失去資格,那人的遺言中說是因為他們對神不敬,惹怒了神才會失去神的眷顧,可是他才不信,要是有這麼靈的神靈,他堅定不移的去信就行了,哪還需要付出那麼多才有今天的一切。

  “你願意說?”

  左左看了和鸞一眼,這個問題想必就算是和鸞自己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部落的人卻堅信是因為他們對神靈虔誠的信仰才擁有那些,有了另外那些族人的對比讓他們更堅信了這一點。

  也許冥冥中,確實有一些連神都不能解釋的事吧。

  左左看著這個妖嬈又強大的男人,這是除了和鸞外,她見過的最厲害的人,就算桑巴叔叔在這里估計都不是他的對手。

  可是這麼強大的一個人,卻也無法脫俗的面對壽命問題,或者他比其他人更執著于這件事。

  “你回答我前面的問題我就告訴你。”

  男人想了想,“隱藏氣息?”

  左左點頭,她好奇這個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她想要得到更多信息,好讓族人能想出應對之策,以免以后再在這方面吃虧。

  她幾乎可以肯定,褚意他們被抓住和這個有很大關系。

  仿佛是衡量了一下兩個問題的可交易性,男人考慮了一會,最終還是長壽的欲望占了上風,“那是一種法陣,你別想在這上面打主意,不可能的。”

  “法陣?意思是不是和陣法差不多?據我所知,這個大陸上並沒有這方面的修練方法,不要告訴我說這是莫干部落隱匿的八百年里出現的。”

  男人要笑不笑,“別人不會不代表我不會,小巫女,你是不是該說說你所知道的了。”

  左左也不是個好相與的,對方給她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她也同樣給對方一個這樣的答案,“誰讓你們對神不夠虔誠呢?”

  男人愣了下,真是這方面的原因?世上真有這麼靈的神?“要怎樣才算是虔誠?神又怎麼知道你們虔誠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1 04:42 PM

第三十四章 問答

  左左不說話了,也擺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回視他,男人了然,心里又氣又想笑,他一直活在別人的追捧恭維中,連句重話都沒人和他說過,莫說是這種交易了,他想要什麼,誰不是想著辦法的給他送?現在遇上個這樣的,對他來說很新鮮。

  “法陣和陣法不盡相同,卻也有相同之處,這是我意外得到的傳承,除我之外應該是沒人會了。”

  左左了然,也沒去懷疑他說的是不是真話,這樣的男人是不屑說謊的,接著回答男人先前提出的問題,“神是不是知道我們虔誠我不清楚,我只能打個比方,莫干部落都能拋下榮華富貴權勢滔天隱匿在深山老林中,這種程度的虔誠神還是看在眼里了的。”

  “所以莫干部落的人都長壽?”男人一說完就反應過來了,很進入狀況的道:“你還有什麼想問的?”

  “你抽空了這一片的靈力,也是用你說的那個法陣?”

  “不是法陣,法陣和陣法一樣的地方就在于它們都是用外力來助己制敵,靈力抽空是因為我把這一片都給鎖定了,靈力不流通,所以你們感覺不到靈力的活力度。”

  說得還算詳細,左左很滿意,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問。

  男人笑得開懷,這種感覺好像從來沒有過,他身邊的人對他要麼就是恭恭敬敬,要麼就是畏之如虎,要麼就是阿諛奉承,這麼自然的,他記憶中沒有。

  于是,他也就不介意說得詳細些,甚至,他有些喜歡這種相處了,很舒服,要是可以,他一點也不介意這種一問一答能一直繼續下去。

  “你們現在的壽命有多少?”

  這個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左左說了個折中數,“平均一百四十歲左右。”

  那就是說還有更高的?男人眼中光彩連連,和他們七十就到頂的歲數相比,一百四十歲足足多了一倍。

  “我想知道,五年前部落的人失蹤和你是不是有關系,他們還活著嗎?”

  男人眼角一勾,媚意天成,“你這是兩個問題,一會本王也要問兩個。”

  左左抽了抽嘴角,這真成了一場公平交易了,不過心里這麼想嘴上還是應了,五年前失蹤的人是莫干部落所有人心里的結。

  “他們在本王府里,為本王所用。”

 褚玲和海棠首先變了臉色,這話里的意思是他們背叛部落了?所以這個男人才能認得出左左拉巫?

  左左也想到了這點,不過她是外來戶,所以對這種背叛的感覺沒有原著民來得強烈,心里抽了一抽,擔心了一下桑巴叔叔知道這事的反應后就等著男人提出他的問題。

  男人看她這種態度不由得問道:“被背叛了,你不傷心嗎?要不是他們,我也不會知道你是巫女。”

  “不是非得表現出來才叫難過。”左左下意識的就道,旋即想到了什麼,緊接著道,“你的問題我回答了,換我了,他們是自願留在你府里幫你的嗎?”

  男人放聲大笑,這種被小小算計的感覺太新鮮了,向來是他明著暗著算計別人,被別人這麼占便宜的事還真是頭一次,今天好像經歷了不少第一次了,新鮮,真新鮮。

  不過,他高興,所以不介意被占這麼點便宜,“他們是不是自願的等你見過自然就知道了。”

  這種回答等同于什麼都沒說,左左不由得扁了扁嘴,小女兒態畢現,讓男人更是加深了笑容。

  “小巫女,我可以給你最好的生活,你要不要跟我?還是說……你已經跟了別人?要是我所知沒錯的話,莫干部落的巫女是不婚配的。”

  “這算不算是一個問題?”

  男人無所謂的點頭,左左這才道:“我寧願終生不婚配,也不想和城府深沉如你這樣的人在一起,你這種人,我守不住,我也玩不起。”

  看男人還想說什麼,左左做了個停止的手勢,“你的問題我已經回答了,我沒有問題再問你,所以,你問什麼我也不會再答了。”

  想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雖然還有很多想問的,但是那些問題這個男人絕對不會回答,所以,到此為止了。

  男人仔細想了想,好像這一路問答下來他什麼具體的東西都沒有問到,反而讓小巫女問去了不少東西,看著像是不解世事,腦子倒也真不笨。

  女人他見多了,能爬上他床的女人都是絕色,天真單純的,精明的,城府深的,心機不簡單的各式各樣的都有,就偏偏少了小巫女這一號的,既有深山中養出來的天真單純,也有天生的聰慧,有為部落打算的城府,卻也有讓他入套的小心機,真不錯,他有帶在身邊圈養的沖動了。

  和鸞一直沒有說話,可這並不代表他就沒看出來男人的打算,要是不和小巫女交談,也許沒人會知道她的難得,男人自是以美色為第一感覺,但是也有些男人是不會為外表所迷的,藏起了眉間的銀紋,小巫女的外貌也許算不上絕色,但是她性子的靈動多變,絕對是大多數女人所沒有的,顯然,這個男人發現了。

  對他來說,螻蟻一樣的男人。

  自己穩穩占著上風,男人倒也不著急,貌美如花的臉蛋因為淡淡的笑容更顯絕色,這樣一張臉要是生在沒有權勢的人身上,只怕是守不住的,左左享著眼前的美色如是想。

  “小巫女,你知道本王在這里埋伏了多少人候著你們嗎?”看左左沒有答的意願男人也不介意,自問自答的很是愉快,“一百人,本王手下一百精英,別說就來了你們幾個人,就是再來多些本王也自信可以拿得下你們。”

  一百人?左左心下大驚,她暗地里數了下露面的這些,足有四十人左右,那這意思就是說還有人沒有現身,要是只有這四十人,她倒有膽子一拼,以和鸞的本事應該也護得住,但是一百人,以和鸞現在受制的靈力奈何得了嗎?

  一文錢可以逼死英雄漢她沒見識過,凡人干掉神靈她也沒想見識!

  這時候,左左好像忘了和鸞曾經說過的,莫干部落整個加起來也不是他對手這樣的話,一個活了無數年的神會的東西並不是單一的,興致來了時,他連別的界面才有的黑魔法都會研究研究。

  “怕了?”看小巫女沉默,男人心情更好了,他是很喜歡有爪子的貓,但那是在床上,現在這里可沒有一張舒適的床讓他們大被同眠。

  悄悄把引雷符拿在手上,這是她目前為止能用的最有威力的符法,但願威力不會讓她失望。

  “我有怕的人,但絕對不會是你。”迅速念出一串咒語,符紙無火自燃,靜謐的夜晚剛才還是安靜的,這一刻卻隱隱傳來雷聲,像是來自四面八方,又像是響在心里。

  男人變了臉色,猛的站立起來,白色的斗篷劃出一個華麗的弧度,“制止她。”

  現在制止?晚了,左左笑,第二張丟出的是束縛符,莫名的力量束縛住向她撲來的幾人,同時丟出再一張引雷符。

  而這時候,雷聲已經一聲大過一聲。

  “走。”

  “想走?沒那麼容易,抓住他們,一個也別放跑了。”原本以為已經足夠了解巫女了,這些年極少有符篆現世,他也以為早就斷了傳承,那幾人沒告訴他莫干部落的巫女是會符法的,難道說,他們還隱瞞了其他事情?想到這點,男人臉色難看至極,幸好為了穩妥他帶了足夠多的人過來,不然今天能不能攔住他們還真得兩說。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1 04:44 PM

第三十五章 戰

  什麼叫電閃雷鳴?這才是真正的電閃雷鳴,以往所見的都太小兒科了,所有人心里都有這種感覺,這種仿佛要撕裂天空的,要萬物臣服的威力,讓人神經都繃緊了起來。

  打心底里,那些人此時沒人願意招惹那個小姑娘,但是他們也沒膽子反抗王的意思,沒錯,就是王,他沒有封號,所有的人都叫他王,他也一直都自稱本王,而這個王在莫于國的知名度甚至都要超過皇,尤其在年輕人心里,強大又美麗的王就是他們要超越的目標。

  左左心里恐懼,口里的咒語卻沒停,雷也需要引導,不然將會是無差別攻擊,以她的小身板,一下就會灰飛煙滅。

  第一下,雷落在了那張已經空了的椅子上,華麗的大靠椅焦黑一片,不,以大靠椅為中心都成了焦黑一片,離得最近,還沒來得及撤離的兩人抽搐著倒在地上。

  這是警告,這是示威,所有人都知曉,但是這一刻,就算是那個膽大包天的,卻也強大的男人也不敢冒犯這天地之威,不說他原本就是想活捉小巫女,就是起了殺心,他這時候也不敢出手。

  越是強大的人越是愛惜自己的羽毛,男人能以三十之齡達到現今這樣的程度,他比任何人都惜命。

  “褚玲,海棠,快走。”

  褚玲看向離她僅有幾步之遙的后院,那里羈押著她的父親,可是……她現在必須離開,取舍在瞬間就已經定下。

  嘴唇都已經咬出血了,褚玲卻毫無所覺,心里滿滿的無力和愧疚,父親,對不起,女兒救不了你。

  力量受制,兩人的實力大打折扣,可是除去這個,她們手底下的本事也是不弱的,兩人出手狠辣,就是這些人和部落過不去,就是這些人傷害了他的父親,他的族人,殺了他們,殺了他們給父親陪葬。

  第二道雷劈在了敵人中間,瞬間中間就空了一塊,除去被劈中當場成了灰的兩個,還有六個在地上抽搐,很好,看樣子就算沒死也失去戰斗力了。

  血腥暴力讓左左眼睛都紅了,人人心里都有個本拉登,想肆虐,想破壞,平日里沒有機會倒也罷了,藏在心底的最深處或者被壓下,或者侵蝕著理智,讓人瘋狂。

  這一刻,什麼軟弱什麼和平都被拋到了腦后,她要活著,就算救不了人,也要把跟著她一起來的人安全的帶回去,如果她們活著的代價是別人的死去,那麼,死吧!

  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雷聲一道比一道來得及,威力也一下大過一下,她知道這雷聲並不會無窮無盡,她必須得在引雷符失去作用前離開。

  “和鸞,帶我們離開。”

  和鸞一直都是在旁觀,凡人傷不了他,但是他也無法出手,感覺告訴他,這是一輪因果,他不能插手,要是插手,軌跡將會改變,小巫女會要承受得更多,付出得更多。

  可是對著小巫女的求助,他無法置之不顧,再說,他要是連想保的人都保不住,還傷在螻蟻一樣的凡人手里,他還有何臉面回神界?

  男人抬起手,纖白的手指在空中如同彈奏般劃動,仿佛是把關在門外的靈力放進來一般,失去活力的空間很快就靈力充沛,褚玲和海棠大喜,將力量提到極限,出手就是大招,和剛才比起來,殺傷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所以說,要對付莫干部落的人一定要封住他們的力量來源,不然想拿下他們就太困難了,男人正眼看向和鸞,這個人不會是莫干部落的人,要是部落里有這號人物,首領的位置非他莫屬,以他對莫干部落的了解,他們絕對不會因為十幾個族人就把首領和巫女都丟出來,除非是他們有了更好的人選。

  “你是誰?”

  和鸞根本懶得理他,眼神都沒施舍一個給他,解去這個法陣對他消耗不少,這種受制的感覺讓他非常不爽,他這輩子活了數萬年都沒有這麼窩囊過,要是能恢復全部的力量,哼……

  機不可失,褚玲和海棠馬上就想占據制高點,掩護身手相對要差不少的左左拉巫先行離開,可是,男人從一開始就是把他們往高了估計,帶來的人沒一個庸手。

  兩人被逼得一步步后退,剛剛占回的一點優勢又被持平了,該死的,他們人太多了,就是車輪戰他們也得死。

  引來的天雷傷了不少人,空中飄著人肉的焦臭味,但是站著的還是占多數,雷聲已經漸漸少了,引雷符很快就會失去作用,她手里不缺符法,但是,她的修為太低了,三次符法已經把她的修為耗得七七八八。

  眼神瞟向和鸞,這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帶她走?

  很快,左左就知道原因了,她一直就覺得自己忘了什麼事,可是生命有危險,她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和那個男人斗智斗勇上了,看到小溪帶著一串人跑過來的時候她才記起來,好像小溪失蹤挺久了。

  “姐姐。”龍溪眼中閃著得意,尤其是在看向和鸞的時候,看吧,他就知道自己能幫上姐姐的忙。

  “做得好。”真想狠狠的親那嫩臉蛋一口,左左神采飛揚的大聲表揚,看著向她跑來的人,小溪居然把人給救出來了。

  褚玲興奮得差點撲過去,到底還是褚意老成持重,哪怕是在暗無天日的地方禁錮著,他都一直保持著冷靜,還適時的開導師著身邊的每一個人,十四個人之所以能堅持下來,褚意功不可沒。

  “先突圍。”

  褚意應了,熟練的安排人手,一直緊繃著的左左毫不猶豫的把指揮權交了出去,她也快到極限了。

  男人突然大笑,“有意思,有意思,一個孩子居然也有這本事,這莫干部落的人連個小孩子都不能忽視啊!不過,你們還是太天真了,以為這樣就能跑得了嗎?”

  上前走了幾步,明明就是那麼幾步,左左便感覺到周圍的情況變了,以男人為中心,四周的房子漸漸消失,就連地上的那些屍體也不見蹤影。

  和鸞一直平靜的臉色終于有了變化,這不對,這不是這個地界會有的本事,這是術,人類不可能掌握的術。

  想到這個男人說過的意外的傳承,難道說……

  “你要是一開始就布下這個困陣,要是沒有我,今天你確實將立于不敗之地,可惜,你太自大了點,也運氣差了點。”和鸞清冷的聲音更添了幾分冷意,一個在形成中的困陣他還是可以破掉的。

  伸手拉住小巫女,和鸞交待道:“以我們為中心站好。”

  這里的人都不是傻子,迅速按他說的站好,和鸞咬破指尖,抵在自己眉心,嘴里無聲的念了一句咒語,一行人就這麼消失在這個院子里,而正是這時候,困陣形成。

  困陣中的男人大怒,居然還是讓人跑了,以他自己為陣心的困陣居然都沒有起到作用,可惡。

  “小巫女,本王叫清越,清越,你記住了,我一定能夠抓到你的。”聲音在空中飄出很遠,配合著偶爾還會有的小雷聲,就算是鬼,恐怕也不會願意經過這里了。

  城外不大的一座山中,一行十多人從天而降,和鸞身體晃了兩晃才站穩,不止臉色蒼白,就連平日里向來紅潤的嘴唇都白了。

  這真是他記憶中最弱的時候,和鸞心里苦笑。

  就站在和鸞身邊的左左趕緊扶住他,心里浮出愧疚,她不就是知道和鸞不會不顧她的生死才有恃無恐的麼?在明知道他的力量受制的情況下還是把他當作最大的底牌。

  要是沒有他同行,她敢這麼去救人嗎?沒謀略,沒人手。

  她不敢的,她心里很清楚。

  桑巴他們是因為知道有神同行才會放任,但是他們並不清楚他們以為無所不能法力強大的神靈這會並不強大,知道他情況的只有她而已。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2 11:31 AM

第三十六章 跑

  “左左拉巫,你……怎麼會是你前來?現在族里並沒有別的巫女傳承,要是你有什麼危險,你讓我們怎麼有臉再回去。”意本就不甚好看的臉色這會更是又冷又黑,話中都帶著責備之意。

  左左神色一僵,她冒著危險去救人,到頭來還要被責怪,這讓向來驕傲得人心里也來了脾氣,她本來就不是面團,不是別人想捏就捏的。

  一句‘那你回去繼續被關著’的話都沖到了嘴邊上,褚意就一個跟頭被踢了出去,龍溪雙手插腰站在姐姐面前,冷著小臉怒斥,“姐姐冒著危險去救你們,你們還怪她,有本事你們怎麼自己不逃出來,不要讓人去救你們?”

  褚意心下大驚,就算他現在虛弱,也不應該被一個小孩子踢翻,他向來謹慎,也不是不知道承了左左拉多大的恩情,只是對他們來說,莫干部落的傳承比他們的性命要重要多了,要是因為救他們而讓左左拉巫有了危險,他寧願死的是他們。

  可是,這小孩子什麼來頭?左左拉巫什麼時候有弟弟了?她爹娘不是早過就世了嗎?說她是首領的另一個孩子都不為過。

  海棠趕緊上前去扶起褚意,褚玲慌亂的跪在左左拉巫,實際是和鸞面前,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知道神靈絕對不會饒恕冒犯左左拉巫的人。

  “左左拉巫,父親並不是責怪您的意思,只是,只是您對部落來說太重要了,父親怕您有危險,使得巫女斷了傳承,這是任何一個部落的子民都承擔不起的責任,請您,請您息怒。”

  左左知道褚玲說的並不是推脫責任的話,在部落的幾個月時間里,她清楚的認識到了巫女對她們部落的重要性,不說傳承,就說整個部落,識醫理的就她一個,要是沒了她,幾千人等同于失去了大夫。

  更何況,巫女還是莫干部落的精神領袖。

  心里的委屈漸漸散去,左左攬著龍溪,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小臉蛋,既感激他的維護,又得意于自家弟弟的可愛。

  “褚玲,你起來吧,我不怪他。”

  褚玲抬頭看了左左一眼,確認她真的沒有生氣之后才站了起來,扶著父親上前來,她相信她的父親不是笨人,不會看不出現在的左左拉巫和以前不一樣了。

  確實,褚意發現了,並且激動于他們的巫女終于有了點巫女的樣子,讓兩人松開對他的攙扶,雙手交叉于胸前彎下腰,“我還是覺得您不該冒險,但是,我們感激您沒有棄我們于不顧。”

  這麼正式的來感謝左左又不習慣了,挪了挪腳步想避開,龍溪卻像扎根了一樣不動,無奈,左左只得承了這一禮,“褚意,你知道的,部落的人都是親人,不關乎部落存亡的情況下,絕對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族人。”

  “是,我知道。”褚意驕傲的道,腰卻彎得更低,另外十三人也同時彎下了腰,他們意外于來救他們的是一直不被看好的左左拉巫,卻也感激于她,能活著的情況下,沒人願意選擇死亡。

  他們不是沒發現那個陌生男人的不一般,有人心里甚至已經在想著,這該不會是左左拉巫出來后認識的人吧,看他們那親密的樣子,以及剛才男人拼命救他們的程度,兩人……不會是那種關系吧,他們的巫女,是不能婚配的啊!

  左左哪里知道他們心里在想什麼,大晚上的,就算有月亮星光,這地方也不是長留之處,鬼知道那個男人會不會找過來。

  “和鸞,這是到了哪里?”

  “城外。”丟出清清冷冷兩個字,和鸞繼續努力從空中吸收著能為他所用的靈力,相比于神界,這個界面能為他所用的實在是太少了,要是早知道帶人離開那地方會消耗掉他僅有的力量,他就該把那些人全放倒再帶著小巫女離開,管那個男人布下的法陣會不會困住其他人,反正是困不住他的。

  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有跑路的一天,要是讓那幫人知道了,他得閉關多少年才能讓他們忘了這事。

  “褚意,你們還有體力嗎?我們要趕緊離開才行,那人好像有本事找到我們。”

  “有,我們趕緊走。”那個男人的本事他見識過,以他們現在的狀態根本沒有一拼之力。

  十四人身上都沒有傷,身體又天生強悍,就算長時間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方,他們也只是虛弱了些,左左在自己的符篆里找了找,翻出十四張堅體符遞了出去,“一人一張,咬破手指沾上血,貼身貼好。”

  這是莫干部落的人頭一次見識到左左拉巫的本事,自從格格桑過世后,左左拉給他們的感覺就像是透明的,隨時準備把自己藏起來,這樣落落大方的左左拉巫讓他們驚奇,卻欣喜。

  照著左左拉巫的話做了,很快,虛弱的身體像是注入了力氣般,全身都有了使不完的勁。

  “感覺如何?”

  褚意面色激動,“鼎盛狀態。”

  左左松了口氣,這鬼畫符似的東西原來真的有用啊,想起那會引雷符的效果,恩,真的挺有用,以后得多準備一些,“那就好,走。”

  辨別好方向,褚玲和海棠走在了最前面,她們可沒忘了左左拉巫不識方向的事。

  左左一手扶著和鸞一手牽著龍溪緊跟其后,和鸞從來就沒被當成過弱者,這會被攙扶著怎麼都覺得不爽,可是,又不願意甩開小巫女的手,幾經猶豫,已經往前走了挺遠了,干脆也就坦然起來,小巫女這麼自然而然親近他的時候可不多,尤其是在那天以后。

  后面跟著的人詭異的有了種前面三口是一家的感覺,有男人,有女人,有孩子,這不就是組成一家人的最佳組合嗎?

  沒走多遠,左左就給自己也用了張堅體符,要說累,這一晚上沒人比她更累,要與人斗智斗勇,推翻此前所受的教育,用引雷符殺傷那麼多人,擔心所有人的安危,偏偏,這些人里實力最弱的也是她。

  這時候她最想要的就是一張大床,睡她個天昏地暗,天塌了也別叫她,可是還不行,見識到了那個男人的厲害,她只希望能盡量拉開他們的距離,離那人越遠越好,和鸞現在明顯還沒有恢復過來,她也不願意再把一個對自己好的神靈當成打手一樣對待,所以,逃吧。

  左左哪里知道,要不是和鸞給她吃的萬年髓心,她早就倒下了,就算有堅體符,也不能恢復她的心神。

  天漸漸亮了,左左抬起頭,看著漸漸染上紅霞的天邊,看著太陽冉冉升起,疲憊的身體和心神仿佛在這一刻都被淬練了。

  “原地休息,海棠,把干糧拿出來分分,一個時辰后繼續上路。”

  “是。”干糧是早就備好的,味道當然說不上好,但是頂餓。

  這一路上,他們都是在翻山越領,希望借由這樣的方式斷了所有的氣息,最不濟,也要給那個男人增加點難度,為自己爭取一點時間。

  左左拿著冷了的干餅低頭問龍溪,“這個你吃嗎?”

  龍溪嫌棄的搖頭,又冷又硬,他才不要吃。

  左左又拿出一點干肉脯,“這個呢?”

  這個龍溪倒是沒嫌棄,還挺喜歡吃的,小小肉肉的雙手都抓得滿滿的,還挺著自己的腰把腰間的小袋子送到左左面前,“姐姐,這里還要。”

  肉脯其實買了不少,但是人一多分下來也就很有限了,一路上需要這些來提供能量,光吃那些又冷又硬的干餅是熬不住的,左左摸了摸他的頭,把自己那份也給了他。

  拍了拍他的手讓他控制著吃,左左看向靠著樹干坐著的男人,這一路上,兩人基本沒說什麼話,她心里有愧,再加上和鸞反常的冷漠,讓她更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和鸞,大概也發現了吧,也是,要是誰這麼對自己,自己也會離得她遠遠的,再也不見。

  抿了抿嘴,左左還是走了過去,和鸞知道是她,也沒有睜開眼,他需要時間來恢復自己微末的力量,好帶著他們再走一程,不然那個男人要追上他們實在太容易了,他跟著的情況下再被人逮住了,他丟不起這臉。

  “和鸞,你要不要吃點這個?”

  和鸞氣息都停了停,終于睜開眼睛看向小巫女,這種討好的語氣居然是出自她嘴里?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嗎?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2 12:11 PM

第三十七章 逃

  被看得有些發毛,左左不自在的挪開眼神,干嘛這樣看著她,她愧疚了不行嗎?

  和鸞並沒有伸手接過她手里的肉脯,而是拉住了她的手腕,拉著她坐到自己身邊,低低的問,“怎麼了?”

  左左覺得自己心跳都停擺了下,他問她怎麼了,是啊,怎麼了,她怎麼能因為和鸞對她的善意就那麼利用他,怎麼能那麼有恃無恐的揮霍他對她的善意。

  “恩?”

  左左抬頭,這個男人真是好看,劍眉星目大概就是指他這樣的吧,其實他的外表一點也不溫柔,再加上他冷淡的神情,不管是人還是神,這樣的都不是好沾惹的,為什麼她會在這樣一個神面前有恃無恐呢?她憑借的,究竟是什麼?

  和鸞好看的劍眉皺了皺,小巫女不對勁,平日里她都是耀武揚威活力得很,今天怎麼了?還是說昨晚那樣的場面她嚇到了?

  在深山里長大,小巫女哪里會見過血腥,昨晚用的卻是威力還算可以的引雷符,人死傷了不少,在莫干部落的人面前她得忍著,所以才會有現在這副表情。

  想到這里,和鸞自認為自己想得沒錯,眼神溫和的拍了拍她的頭,像長輩對待晚輩一般,“別想得太多了,那些人死了只能說命該如此,你把這想成是他們的因果就行了。”

  左左所有的愧疚瞬間都收了回去,瞪了他一眼,雙手抱膝把頭伏了上去,她好不容易才暫時性的把昨晚上發生的事給忘了啊!

  這麼一說起,她仿佛又聞到了屍體燒焦的氣味,干嘔了一聲,硬生生的把翻涌的胃給安撫了下去,現在還不是放松軟弱的時候,要吐也好,惡夢也罷,這會都不是時候。

  把肉脯塞他手里,“要是不吃就收著,別讓我看到。”

  和鸞哪還不知道剛才小巫女的失常根本就不是因為昨晚殺人的事,那是因為什麼呢?

  接過肉脯撕了點丟進嘴里,有些干澀,卻也有著嚼勁,倒是別有一番風味,比他預想的要好不少。

  “你吃了?”

  “吃不下。”腦袋換了個看不到肉脯的方向,左左懨懨的答道,她也知道自己需要吃點東西補充營養,他們還在逃亡中,她不能拖也大家的后腿,可是……現在吃下去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吐出來,連同胃里面本來的那點子存貨一起。

  和鸞也不勉強她,對這個比他小了不知道多少輪的小丫頭,他一直都在不自覺的縱容著她。

  從空間里拿出一些新鮮的水果,“吃一點,這個能補充體力。”

  左左無可無不可的轉過來,看到是水果時才眼睛亮了起來,抓起一個邊吃邊問,“你還帶了這個?”

  “這是我空間里種的,你上次只是看到了一個角落,我那個空間很大,它是有意識的,依賴我的修為自動生成,我修為越高,它就越大,你吃的這個果子是我種來釀酒的,味道不錯。”和鸞眼神中帶了點得色,他這個空間就算是在神界也是獨一無二的,這和他修的功法有關。

  當然,他也不會告訴小丫頭,這水果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水果,而是神界才有的靈果,吃這個對她有益,應該說吃這個對所有人都有益,不過他的東西一般人得不到而已。

  又甜又脆還汁多的水果讓左左吃了個滿口留香,滿身的疲憊仿佛都褪去了,這果子好像不止是補充了她的體力,連精神也一並補充了。

  把和鸞拿出來的幾個吃了,還沒吃過癮的左左眼巴巴的看著和鸞,希望他能再拿幾個出來,和鸞卻搖了搖頭,“再吃你的身體會承受不住。”

  “小氣。”左左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往人堆里走去,剛邁出兩步就停了下來,轉過身伸出手,“多給幾個,我給他們吃。”

  和鸞鳳眼瞇了瞇,相處久了,左左也看得出來這是他不高興的預兆,但是,這次她理由充分的很,“我們還要趕路,大家都沒有恢復過來,堅體符不多了,我想省著點用,路還遠著呢。”

  和鸞無奈了,他一直都知道這丫頭不把寶貝當寶,這些東西並不是這個界面有的,她也不怕別人心懷不軌,懷壁其罪她就不懂嗎?

  “和鸞,他們不是別人,是我的族人和弟弟,就算,就算他們真有其他想法,那也是我該承受的果,誰讓這是我種下的因呢?”左左笑了笑,有點苦澀,她並不是沒有入過社會的單純孩子,在醫院那幾年,什麼齷齪沒見過,而且她從來都知道和鸞出手的東西沒有差的,只是,“我們現在要逃命,和鸞,要是我們能靠自己的力量逃離最好,我不想你再脫力了。”

  這是……不願意累到他的意思嗎?和鸞的心情指數刷刷的上升了不少,大方的拿出一堆的果子,把左左塞得裙子都兜不下了,“等我恢復了,我能再帶你們一程,這于我無礙,休息一陣就好。”

  想到自己剛才吃的那幾個果子的效果,左左不禁問道:“這些你不能吃嗎?”

  “能吃,不過對我沒什麼作用。”

  左左點頭,了了,這果子對她這種修為低微的人來說當然是大補,但是對和鸞這種就算是修為受限了也能把她甩出無數條街的神來說,這確實起不了什麼作用。

  看著小巫女離開,和鸞再一次覺得自己的決定英明,昨晚那樣的場面並不是唯一可走的一條路,要是他介入,事情絕對不會落到這種程度,但是這是小丫頭要走的路,她必須成長起來,才能面對以后他不在時的各種困難,如果見血腥背人命是她成長的條件,那麼,他不會攔著,他沒有希冀小丫頭能強到他這樣的程度,但是,她要能自保,要有足夠堅強的心智,她的命格注定了她以后的路不會平凡,而他,不可能一直在她身邊保護她。

  小丫頭昨晚的表現他很滿意,到現在都還能壓制住后遺癥,他同樣很滿意,慢騰騰的又撕了塊肉脯到嘴里嚼著,和鸞如是想。

  左左抱著一堆的果子過來,除了龍溪外其他人多多少少都表現出了吃驚,襯玲和海棠還好,稍一聯想就知道和神靈有關,但是以褚意為首的那十四人卻是疑惑的。

  “左左拉巫,您這是哪來的?”

  左左把果子放到地上,先拿起兩個塞到龍溪手里,道:“是好東西,哪來的你們不用管。”

  並不是沒人看到她是從那個男人那里來的,但是那個男人並沒有行李,附近又沒有果樹,這還能是變出來的?

  有人還想追問,褚意卻制止了,率先上去拿了一個,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吃起來,他也許會因為左左拉巫的冒險而責怪于她,但是從心底里,他維護她,這一路上左左拉巫的表現,足夠讓他收起以前的輕忽態度,真正把她當成了一個部落里不可或缺的巫女。

  褚玲和海棠也先后拿起果子吃起來,其他人就算心里還有疑問,這會也知道要怎麼做了,也是,目前這些人里,誰也不會要誰的命,他們只管吃就行。

  數量剛好一人三個,吃完這三個大家也就發現這果子的好處了,尤其是那十四人,他們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方,被人折磨都不是主要的,最可怕的是意志的消沉,就算他們心里明白抓他們的那人就是在用這樣的方法軟化他們,可他們也無力阻止。

  精神上的疲憊遠不是身體上的疲憊可比的,可這一刻,他們居然詭異的感覺到精神的飽滿,這……

  對望一眼,他們哪還不知道是這些果子的原因。

  遲疑了一下,褚意還是忍不住問道:“左左拉巫,這是什麼果子?”

  “我也不知道,都恢復了吧?恢復了就趕路,別忘了我們還在逃命。”左左看了褚意一眼,帶著警告。

  褚意頓了頓,率先起身響應左左拉巫的話,現在確實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不管這是什麼果子,給了他們幫助就行,就算想要弄清楚,也得等安全無虞了再說。

  龍溪撇了撇嘴,眼中帶著不屑,人類的貪心從來就不是幾句話能打消的,以后他一定要謹慎一些才行,這些人肯定不會就這麼算了。

  哼,有他在,誰都別想傷害姐姐,就算要現出真身才能護得住姐姐,他也不在乎。

  姐姐是他的姐姐,他一定要好好保護。

  經過了剛才的事,原本就沉默的隊伍更加沉默了,左左清楚原因所在,卻無力解決,說到底,她並不是個合格的領導者,以后也必定不會是個合格的國師,如果莫干部落真打算復國的話。

  一想到這事左左就覺得傷神,逃不開避不了,后路也沒有,除非是她把自己給了結了一了百了,不然,她的未來真的會暗無天日。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2 01:20 PM

第三十八章 網

  “主子,他們離開山林了。”

  清越睜開的眼睛透出紅光,這是他興奮時才會有的眼神,起身走到跪著的人面前,又圍繞著他轉了幾圈,直把人嚇得都快不能呼吸了才問,“他們的路線沒有改變?”

  “是,一切都在您的意料之中。”

  奉承的話也沒有讓清越更高興,曉月森林有多大沒人知曉,他也一直都知道莫干部落是隱藏在森林里,相信不止是他,還有其他人也知曉,但是卻從來沒人去尋找他們,這並不止是因為曉月森林的未知性和危險性,還有莫干部落的人本身的強悍。

  他們在森林里生活了幾百年,他非常相信這幾百年下來他們一定比他們所有人加起來都還要熟悉那座森林,哪怕是他們也不敢深入,但是莫干部落的巫女卻是會役獸術的,和人動手他們不怕,就算力量有懸殊也有限,可是和森林里的猛獸相比,他們到底還是肉體凡身,拼不起消耗。

  這大概也是莫干部落能一直安穩至今的原因,他們找了個好地方藏身。

  所以在知道他們是進入山林后,他並沒有急于動手,巫女的看家本領他暫時還不想見識,而且,和巫女同行的那個男人給他的感覺,很強,他們會突然消失也是那個男人的手段,那個男人,是他所有計劃之外的,不該出現的人。

  “通知前面的人,讓他們把網給本王張好了。”

  “是。”

  “下去吧。”

  聽到這句話,緊繃的背脊松動了些許,然后再度緊繃起來,悄無聲息的往后退。

  “等等。”清越優美的聲音響起,“其他人只要留一口氣就行,但是,巫女要毫發無傷。”

  “是。”

  小巫女?你該怎麼感謝我呢?我可是讓手下別傷了你呢,以身相許如何?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清越的頭高高昂起,像是在想著什麼,嘴角勾起愉悅的笑意。

  左左莫名的打了個冷顫,真是奇了怪了,這一路逃亡,她都熱血沸騰了,怎麼還會打冷顫?

  “累了?”

  行進的速度慢了下來,左左干脆停下腳步,“原地休息半個時辰。”

  所有人都沒有異議的原地坐下來,他們已經走了很久了,翻山越嶺的本來就要比走平地來得累,更不用說連續走了這麼遠。

  干糧已經不多了,他們得找個地方補充,清水倒是還好,不久前經過一條小溪時他們把皮囊都裝滿了。

  可是最大的問題還是這速度,翻山越嶺是為了斬斷追兵的追蹤,也是左左下意識的決定,她的力量是自然之力,就算是再弱小,也能和植物有簡單的溝通,這就相當于多了許多的探子。

  可是,兩條腿的速度怎麼都是比不得四條腿的,人的體力有限。

  松開掌中的小草,收回靈力,左左嘆了口氣,頭領哪是那麼好當的,什麼都要管著顧著,操盡了心,她好希望有個人能把自己也給管了顧了去。

  “姐姐,是有追兵嗎?”看姐姐一直嘆氣,龍溪不由得問道,他現在能覆蓋的范圍還不大,知道姐姐有能和植物溝通的本事時,他又吃驚又驕傲,他全系神龍龍溪的姐姐當然不是一般人。

  左左搖了搖頭,摸了他腦袋一把,“沒有,就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我才覺得奇怪,太反常了。”

  龍溪小鼻子一皺,想要安慰姐姐又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他從出生起就是一個人,連說話的人都沒有,也就養成了少話的習慣,可是,現在這樣的姐姐他好想安慰的。

  看他一臉的糾結,左左失笑,捏了捏他的小臉道:“姐姐沒事,你好好恢復,一會還要趕路。”

  轉了個方向,面對一直旁聽的男人,“和鸞,傳送陣什麼的,你不會嗎?”

  “……我們用不上那個,想去哪里掐個法訣就行。”傳送陣?那麼低級的東西他怎麼會用,“再說,就算我會,你想把你們都傳送到哪里去?傳送陣是雙向的你不知道嗎?”

  左左眨了眨眼,她確實是不知道還有這回事,也是,要是沒有出去的那張門,從這張門進去不就是再也出不來了?

  “累了?”和鸞再一次問道。

  在和鸞面前,左左沒有隱藏,所有的疲憊顯露無疑,這種壓力她快承受不住了。

  沉默了一下,和鸞放開了神識,他是想讓小巫女成長起來沒錯,但是,他也不想逼得她太狠了,更不想讓她受傷。

  “要是你想按直線回去,再往前走不多遠就出了山了,有一個不小的縣城,你有什麼打算?”

  左左眼睛一亮,“進城,我們需要買一些馬匹,要是有了馬,我們的速度能快上很多。”

  看了看天色,“那就別在這里休整了,走吧。”

  左左跳了起來,告訴大家這個消息,很快,大家就收拾東西準備再次動身。

  和鸞眼睛不離小巫女,袖中的手掐算得飛快,原本他是打算留著這點剛恢復的法力再帶他們一程,可是前面既然能買到馬匹,速度自然也就快了,那還不如算上一卦,對于頭先的那卦大兇之卦,他無法釋懷,因為到目前為止,那卦象還沒有靈驗。

  這時候,和鸞終于有點力不從心的感覺了,平日里有強大的法力傍身,就連隨侍在他身邊的都沒有弱手,一旦有點什麼事根本用不著他自己動手,總有人辦得妥妥當當的,突然之間少了侍候的人,少了傍身的法力,他就像是被綁住了手腳一般,什麼都做不了,甚至連自己的照顧不好,披散的頭發就是證據。

  現在就連算卦都得算計著來,他總想留點法力,要是真碰上小巫女無法面對的情況時能帶她離開,他只想鍛煉她,而不想傷害她。

  心如止水的心境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有了情緒翻涌了,和鸞苦笑,現在他應該是在煩躁吧,這種情緒,真是久違了。

  又是一個大兇之卦,那個縣城,只怕不安全。

  可是,小丫頭想走直線回去,這路線是近了,可是,危險卻避無可避。

  那個人是算準了他們的路線的。

  “和鸞,走了。”

  走到他身邊,左左看和鸞像是在想什麼,不由得拉了拉他的衣袖。

  和鸞看向她,直言相告,“前面可能有危險。”

  左左眼睛微張,她相信和鸞的話,非常相信,可是,“就算我們繞過了這個縣城,他們也不會罷手,后面照樣有危險,還不如直接在這里就把他們給收拾了,只要讓他們亂上一天,我們就有希望能擺脫他們,我設定的路線並不是我們出來的那個入口,我們在曉月森林有東南西北四個入口,我換了個。”

  和鸞點頭不再說什麼,左左雖然口里說得堅定,心里卻忐忑不安,她害怕面對血腥,尤其是那種直白的紅刀子進白刀子出的,還不如直接一個引雷符,把人雷得看不出面貌來,這樣的她還能接受些。

  看她堅持,和鸞也不反對,有些事,是避不開的,就算在這個縣城避開了,后面他們會用更大的力量來追捕他們,就像小巫女說的,那還不如在這里拼上一場,只要能從這里離開,那后面再要追捕他們就難了。

  “左左拉巫,前面就是城門了,您在這里等著,我帶幾個人進去買東西就行。”褚意看了那個神秘的男人一眼,試探的提出意見。

  左左搖了搖頭,要是可以,她也不願意去拖人后腿,可是,這個縣城里明顯就張了一張網,在他們必須要進去添干糧買馬匹的情況下,她還是跟著比較好,至少她跟著和鸞也就會跟著,關鍵時刻,和鸞還是很抵用的。

  又利用他了,左左心里發虛,暗暗發誓,就這一次,不,就這一路上了,等安全回了部落,她一定會侍候祖宗一樣好好侍候他,以身相許都沒意見。

  “我不妨實話告訴你們,城里有危險,但是我們別無選擇,水沒了還有辦法可想,干糧沒了也能在外邊將就,但是我們的速度太慢了,避開這里他們要追上我們也很容易,只能進城去購買馬匹,有了馬匹,我們一天就能進入最近的曉月森林,一旦入了山,我們就安全了。”

  看大家都聽懂了,左左繼續道:“你們都改變一下自己,不要讓人一眼就認出來,三三兩兩的進城,褚意,你們分散了去買馬,先買到的就先出來,到現在這個位置來等著,褚玲和海棠跟著我先進城,去一個離馬廄最近的地方買些肉脯之類的。”

  看大家都聽得仔細,左左也找到了些成就感,加重了語氣道:“不過,一定要注定安全,看到不對勁先跑出城再說,其他人注意接應。”

  “是。”

  褚意心下欣慰,他們的巫女終于有了點巫女的樣子了。

  習慣性的牽起龍溪,側過頭對和鸞道:“走吧。”

  和鸞眼睛閃了閃,聽話的邁了腳步,小巫女對他好像越來越沒有顧忌了,這種改變,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不過,也挺好的不是。

  城門上有著息木縣三個字,因為和去時走的方向不一樣了,所以他們並沒有來過這個縣城,第一感覺就是這個縣城大則大矣,就是太蕭條了,路上都沒見到幾個人。

  不止路上行人少,兩邊的店鋪雖然門都開著,里面也有顧客,但是居然沒有一點喧嘩聲,這,不尋常。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2 01:22 PM

第三十九章 打

  馬她是一定要弄到的,但是,她也一定不能折在這里。

  左左看向和鸞,“你能不能幫我通知后面的人,讓他們換個方向翻城門進來,這里不用他們管,只管先把馬匹弄來再說,我們就在城門口這里候著。”

  和鸞並不是沒有經歷過爭斗的人,所以他看得出來小丫頭的計劃有多簡單膚淺,但是,他不想提醒,人都是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他不想拔苗助長,還讓小丫頭厭惡于他。

  用神識告知了幾人小巫女的原話后,和鸞沖小巫女點了點頭,左左這才放下心來,一進城門就是這個樣子,要說沒有埋伏,鬼才信。

  褚意諸人面面相覷,剛才……是不是有人在他耳朵邊上說話?要是他沒聽錯的話,這明明就是那個神秘男人的聲音啊!

  “你們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所有人都點頭,褚意吞了口口水,繼續道:“他是不是說左左拉巫讓我們從別的方向翻墻入城去弄馬匹,城門口匯合?”

  “是。”

  異口同聲的回答讓褚意既放心,又驚恐,這得是多大的本事才能做到這樣,左左拉巫這是從哪找來的幫手,也太厲害了吧。

  抹了把臉,褚意壓下這些心思開始分配,“三個人一組,避開城門等易暴露的方向進城,要是有人阻攔,不要戀戰,盡快弄到馬匹,左左拉巫那里肯定遇到了麻煩,我們一定要快。”

  “是。”

  左左看了眼離她只有幾步遠的城門,果斷的退后幾步,要是可以,她真想就這麼退出城去,可是她還要把那些人都吸在這里,讓褚意他們能順利弄到馬匹,就算那邊仍有阻力,也會要少上許多。

  褚玲和海棠一前一后的護著左左拉巫,眼光四掃,她們感覺到了危險。

  龍溪護住了一邊,和鸞再護住另一邊,這時候的左左是安全的。

  奉行敵不動我不動方針,左左就那麼站在那里,她是巴不得他們永遠不要現身才好,拖得一刻是一刻。

  暗中的人心里發苦,他們怎麼都沒想到這年紀不大,看著也沒什麼心機的女人會那麼有危機感,進城第一刻就發現了,王又命令他們不得傷著她,這要怎麼辦?

  想要關上城門來個甕中捉鱉也不行了,沒看那巫女就站在城門合攏的中間點上嗎?

  僵持了有將近一刻鐘,那邊的人終于打出了動手的手勢,一時間,路人,店鋪顧客,掌櫃都現身了身形,隱隱把一行五人圍在中間。

  “巫女,我們王請你留下。”

  “他說要我留下我就得留下?我是他養的一條狗嗎?”左左柳眉一豎,刺耳的話張嘴就來,被部落束縛是沒有辦法,他們是一條船上的人,息息相關,聽命于和鸞更是沒得選擇,他掌握著她的生殺大權,她不得不聽,可這些人是什麼東西,他們的王又憑什麼來管制她?

  “王說要留下的人我們就一定要留下,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什麼酒姑娘我都不喝,有本事來拿人吧。”

  挑釁的話效果很好,那邊的人果然有些忍不住了,可是王的交待他們心里還是謹記,不能傷著她,不能傷著她,那傷別人總行吧,王可是說了,其他人留一口氣就行。

  領頭的男人很有氣勢的一揮手,“動手。”

  左左手上拿了幾張符,現在引雷符是她的保身之本,時刻準備著是必然,但是,她現在是真的沒有勇氣再丟出去一張了,一張引雷符奪去的豈止是一條人命,她不想有朝一日她也變得和這里的人一樣,草芥人命。

  褚玲和海棠這幾天也很憋屈,幫不上左左拉巫的忙不說,還要左左拉巫為她們忙上忙下的,這時候能光明正大的拼上一場了,手底下自然不客氣。

  兩人的武力值本就不低,不然也不會讓桑巴派來跟在身邊,這下發了狠,只有兩人,居然沒人能越雷池一步。

  頭領眉頭一皺,他知道莫干部落的人都強悍,可是沒想到兩個女人居然也能強成這樣,一揮手,又出現二十余人圍過來。

  龍溪掙開姐姐一直牽著的手,小小的包子臉板著,一正本經的道:“姐姐,我保護你。”

  那副小大人的模樣讓左左莞爾,她就弱到需要一個孩子保護的地步?想把他拉回來,和鸞卻開口了,“讓他去,他需要多練手。”

  ……感情這些人不是來抓他們的,是給小溪練手的?嘴角抽了抽,左左不出聲了,既然和鸞這麼說,想必小溪是真有些本事的。

  等等,一直不得空閑多想的腦子突然想起來,昨天晚上好像是小溪帶著那十四人出現的,那就是說,那十四人是被小溪救下來的?那麼多人圍著,他是怎麼離開的?守護的人肯定也不少,他居然就那麼把人帶出來了。

  現在想來,小溪可能是真的很厲害的。

  眼光不由得看向小溪,還是眼見為實吧。

  龍溪下手很狠,專挑人的脆弱處下手,一點也不留余力,而且他的動作沒有一點花稍的地方,出手就是奪人命。

  左左呼吸都亂了一下,她相信了,小溪真的很厲害。

  “他不需要軟弱,更不能有婦人之仁。”和鸞淡漠的告誡著,他清楚小巫女的那點子心思,說到底,這還是個心軟的孩子,雖然已經見了血殺了生,本質上也沒有什麼改變,說不定事后她就會去和那條蟲子說仁慈那一套,龍族最不需要的就是這一套。

  弱肉強食,這在神界就是生存定律,他不能放任小巫女教出來一條心軟的龍。

  左左抿了抿嘴,沒有說話,話卻是聽進去了的,她無權干涉別人的人生,目前來說,她能保住自己的本心就不錯了,她真擔心再這麼下去,她也會習慣,習慣奪人性命,習慣面對血腥。

  龍溪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氣勢,氣場全開的情況下,連褚玲和海棠都被帶動了,下手更加狠戾起來,倒下的人就更多了。

  首領面無表情的再一揚手,這次出現的人是前面人數的總和,可能還要多,一龍兩人壓力開始大了起來。

  左左咬著唇,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在她面前上演的殺戮,她不能后退,不能軟弱,這里不講究世界和平,這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對敵人要狠一點,不能心軟。

  看著一個個倒下的人,左左不由得慶幸,幸好小溪和褚玲海棠都不是使用武器的人,沒有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場面,幸好。

  剛慶幸完,場中便血珠飛濺,左左失聲大喊,“海棠……”

  海棠踢飛了圍攻她的五人,回頭笑了笑,便又重新被圍住了,這一刻,左左也怒了,再這麼下去累也要累死她們了,“下重手,別讓他們再站起來,有武器就使用武器。”

  褚玲和海棠無語的對望一眼,左左拉巫怎麼忘了,他們部落最厲害的不是武器,而是……

  褚玲手按上脖子,那里是她的銀紋所在,“吾神,請賜與我力量。”

  海棠同樣按上腰部,“吾神,請賜與我力量。”

  場中的和鸞輕咦一聲,他因為算卦失去的法力恢復得快了些許,這是因為……信仰之力?瞇起眼睛看向如得神助的褚玲和海棠,這時候的她們才無愧于莫干部落所謂的強悍。

  此時的褚玲和海棠都是念念有詞,再也不是頭先那樣簡單的出拳出掌踢腿,而是退后幾步,像法術一般開始遠程攻擊,仿佛無形之中還有一雙手在帶動著一樣。

  褚玲的是風之力,海棠的是水之力,兩人同時動手,呼嘯的風和旋轉的水到了對手身上便結合成了冰之力,一個個奇形怪狀的冰狀物凝固在那里。

  左左目不轉睛的看著,仿佛在看電影一般,心里隱隱有種感覺,自己好像遺忘了什麼,是什麼呢?

  看向對面的頭領,左左的感覺更明顯了,明明對方處于下風,可是那個男人的臉上卻並沒有著急或者擔心的神色,反而是帶著興奮的,這是因為什麼?又不是頭一次見到這種元素之力……

  她知道問題出在哪了,據她對這個世界的了解,並不是只有莫干部落會這種攻擊,外面的世界同樣有人會,而且擁有這種元素之力的人要麼就是被人榮養了起來,要麼就是屬于世家中人,百姓中要是出了一個這樣的人,那整個家族都會提高地位。

  這對一般百姓來說也許少見,但是對于那個是什麼王的人來說,這應該並不稀奇才對,身為他的屬下,也不應該沒見過,再說,身為王,手底下這樣的人應該不少,那為什麼……

  左左全身都哆嗦起來,她怎麼能忘了這麼重要的一點,褚意他們那麼輕易被擒,肯定是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昨晚那一戰也基本是她使用的引雷符,所以說,外人並沒有見過莫干部落的人是怎麼使用元素之力的,所以說……他們是故意在引他們出手?!

  用那麼多人命來引出他們的底牌,這就是他們的目的。

  什麼叫視人命如草芥,她算是真正見識到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2 01:25 PM

第四十章 陰風箭

  果然,頭領男人打了個響指,前邊拼殺的人都退了回去,重新出現了一批人,很明顯的,這批人才是主力。

  一出手,便是各種元素之力齊飛,火球,水箭,能當刀用的風,地上也出現了變化,在應付上面的攻擊時,地面上也會時不時的出現小小尖尖的土筍,讓人防不勝防。

  這樣下去,他們敗定了,左左知道。

  他們這邊畢竟只有那麼幾人,而對方,顯然還沒有出盡最后的底牌。

  龍溪看到現在都使出了真本事,他也就不再隱藏了,不過他還是留了個心眼,只使用一系的本事,他人雖小,卻也知道他是全系這事一定不能泄露。

  “和鸞,怎麼辦!”左左難掩慌亂的向和鸞求救,她沒有發現,在她有解決不了的事的時候,第一個想要求救的對象就是和鸞,而不是這具身體最親近的人桑巴,或者其他任何人。

  和鸞還是那副樣子,仿佛眼前的場面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他早就放開了神識,褚意他們入城后的所有舉動他都看在眼里,這時聽到左左問便道:“他們快了。”

  左左眼睛一亮,心也定了下來,被人保護的感覺很好,她也不厭惡被人保護,但如果成了別人的拖累,她還是會覺得挫敗,要是可以,她也希望自己可以變得強大起來,至少,她希望可以有自保的本事,要是她現在修練的功法真有和鸞說的那麼厲害,不,一定有他說的那麼厲害,從認識開始,和鸞就沒有騙過她,她一定要努力修練才行。

  城門這邊這麼大的動靜褚意他們當然聽到了,心下著急之余動作就更加迅速起來,像是知道他們的目的一般,每個馬廄周圍都埋伏著不少人。

  為了爭取時間,所有人都沒有保留,按向處于身體各個部位的銀紋,雖然很多人的姿勢都不太好看,“吾神,請賜與我力量。”

  十四個人的信仰之力讓和鸞舒服的瞇起眼,大概是這次的信仰太過強烈,算卦失去的力量已經全部補充回來了,這樣,危險的時候也就能再次施展一次瞬移。

  擁有了神之力量的褚意等人很快就解決了敵人,用獵人的眼光挑好了馬匹便往城門奔去。

  聽到‘得得得’的馬蹄聲,左左終于松了口氣,再不來,褚玲和海棠就危險了。

  到底只有兩個人,對手卻一直在增加,要不是龍溪分擔了大部分敵人,褚玲海棠早就撐不下去了。

  這會不只是她們兩人快力竭,就連龍溪也快撐不住了,要不是他現在力量充沛,這次也不會這麼逞強,他就是要讓那個男人看看,他有保護姐姐的能力。

  可是畢竟年幼,一時半會還行,時間長了就熬不住了。

  好在,援手也來了。

  頭領心下暗道,終于來了,這次還讓你們跑了,老子回去讓王扭了腦袋也認了。

  手放進嘴里吹了個很長的響哨,從屋頂,城墻各處出現了無數穿著黑衣的人,不止是把趕來的褚意等人都給圍住了,就連沒法關起來的城門也沒放過,外面圍得緊緊密密,相當于是多了一道人墻城門。

  左左心下冰涼,她沒把握了,這架式,他們還跑得了嗎?

  所有人都默契的停了手,頭領帶著得意的聲音傳來,“是要老子動手還是自己主動受縛?老子先把話放在這里,要是等老子動手了,你們不死也得脫層皮,勸你們還是主動點的好。”

  左左手心里的汗把手潤得濕滑,連拳頭都握不緊了,她害怕加諸于她身上的任何暴力,怕哪怕是扯掉一根頭發的痛,但是,她卻必須挺直了背脊,做這群人的主心骨,所以說,她真的討厭做領導者。

  她沒有領導者該有的氣魄,也沒有領導者該有的能力,她唯一有的,就是那點責任心,她無法置這些人于不顧,哪怕是得賠上自己的性命,她多希望自己能無恥一點,讓和鸞帶著自己逃命,她知道,和鸞一定有這個本事,但是她也相信,和鸞一定會看不起她。要是和鸞現在恢復了就好了,再帶他們消失一程也好啊。

  閉了閉眼,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左左小聲問著身邊的人,“你們可以上馬做戰嗎?”

  “可以,我們都有練過。”他們還是在森林里訓練的,那樣的環境下都不會摔下馬,平地上更不可能。

  那就好,左左看向和鸞,“你一會要帶我,我不會騎馬。”

  和鸞原本想讓她單獨乘一騎,看到她祈求的眼神心下一軟,罷了罷了,也不能把她逼得太狠了,遂點頭應允下來。

  松了口氣,左左鄙視自己又利用了和鸞對她的心軟,只是現在這樣的時候,她別無選擇,總不能因為她,而讓大家再次被擒。

  “小溪,你讓褚意叔叔帶著可以嗎?”

  龍溪小眉頭都皺到了一起,“我可以單獨乘一匹的,我會。”

  “真的會?”

  “會。”

  左左點頭信了,現在也沒有時間去考慮更多,對方已經不耐煩了,只怕很快就會下達攻擊的命令,留他們一口氣應該就是那個王的命令,這中間的彈性太大了。

  “那好,馬上的人攔下他們的攻擊,其他人上馬,快。”

  果然,看到他們的動作,對方哪還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頭領臉色一厲,“攻擊。”

  四面八方來的攻擊讓褚意等人都受了輕傷,可到底還是勉強攔住了所有攻擊,左左修為最差,速度也是最慢的,要不是和鸞伸手拉了她一把,她差點都掉了下去,坐在和鸞懷里,左左大喊,“沖出去。”

  “攔住他們。”頭領在身后大喊,並且以最快的速度沖了過來,手里也沒停,攻擊越加凌厲,火龍緊咬著最后的人不放,雖然最終還是被打散了,可是頭領知道,有人受傷了,而且還不止一個。

  上馬后他們的防線變弱了,頭領體會到這一點,馬上傳達命令,“不要攻擊他們中間,就攻擊他們外圍的人,快。”

  中間是被他們護著的巫女,他收到的命令也是要讓巫女毫發無傷,要是傷到了巫女,這次不要說是功勞,只怕還會被王修理得脫層皮。

  果然,外圍的人斷斷續續受傷了,防線變得更加脆弱起來,明明離城門只有幾步之遙,可是后面的人追上來了,他們卻還是沒能破開城門,要是讓后面的人追上了,他們只怕是要死得很慘。

  左左慘白著一張臉,回頭看向和鸞,什麼話都不說,意思卻表露得很明顯,‘幫我。’

  和鸞皺眉看著她的臉,怎麼氣色這麼差?明顯的氣血流失……氣血流失?迅速按上她的手腕,居然是受傷之象?

  顧不得問她什麼,掐起法訣,很快一行連人帶馬都消失在城門前,頭領目光呆滯的看著空空如也的地上,片刻后蹲下身扯著頭發大嚎,“這是什麼妖術,王會剝了老子的皮!!!”

  一個個子不高,看上去有些陰險的男人湊過去,一臉討好的道,“頭,您不用擔心,王一定不會怪您的。”

  頭領猛的抬頭,目光疑惑,“怎麼說?”

  男人把腰彎得和頭領蹲的高度差不多,得意的道:“我的陰風箭射中那巫女了,沒有我的獨門秘法,誰也別想把那箭拔出來,要是她還想活命,就肯定得來求我……不,肯定得來求王,這不就是立了大功了嗎?”

  頭領只覺得晴天霹靂,王刻意叮囑過要不傷巫女一分一毫,居然給了她一陰風箭,這陰風箭是那麼好拔的?就算拔出來了只怕人也殘了一半吧?不然陰風箭怎麼會成為六大陰招之一?

  怒目看向還笑得一臉得意的人,這下好了,王不止得剝了他的皮,還會抽了他的筋,剔了他的骨……

  一想到王的手段,頭領的臉色就灰敗了,他是不是自己了結了會好點?

  在了結自己之前,他先得把這東西給了結了,閃電般的伸出手掐住他的脖子,慢慢的站起身來,恨恨的道:“陰風箭?你居然是陰風箭的傳人?你知不知道王要的分毫無損?啊,懂不懂什麼叫分毫無損?那是一根毫毛都不能傷,你居然給了人一支陰風箭,老子掐死你個污糟東西。”

  男人死命掙扎,聲音斷斷續續的給自己找活命的理由,“頭……陰風……箭……只有……我會拔。”

  頭領動作一松,也是,要是巫女找來了卻沒有人會拔箭,那……

  把他用力往地上一丟,看都不看他的狼狽樣,吼道:“出來兩個,把他提溜著回去復命。”

  知道出了岔子,誰也不想回去面對王的怒火,出來的兩人用暗勁把男人扣住,小心的問,“頭,那您不回去?”

  頭領眼睛一瞪,“老子不回去你們交待得了?王還不得治老子個帶罪落跑的罪?”

  “王最看重您了,一定不會怪您的。”知道有人在前頭頂著,所有人都安下了心,王是個大方的主子,跟著他金銀財寶女人都不缺,可是王也是個嚴厲的主子,要是辦事出了岔子,就算不會要你的命也絕對會讓你寧願丟了命。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3 09:22 AM

第四十一章 傷

  大概是信仰之力讓他恢復得很好,這一次和鸞帶他們離開了挺遠,而且沒有脫力,也沒來得及看到了哪里,和鸞抱著左左跳下馬,小心的放在地上,邊檢查邊問,“傷在哪里?”

  左左指了指左小腿,“上馬的時候傷的,不知道是什麼武器。”

  難怪那時候她會差點掉下去,和鸞臉色難看的皺在一起,要是他能早點帶他們離開,不是非得逼著她成長,這傷是不是就免了?難道那大兇之卦非得應在她身上?掃了眼周圍下馬的人,不也有其他人受傷嗎?

  小心的撩起褲腳,白皙的小腿露出一小截后就停了下來,抬頭冷冷的看著他們,“女人留下,男人離開。”

  褚意知道是左左拉巫受了傷,也顧不得這人有沒有資格對他們呼喝了,只要能救下左左拉巫就行,率先就后退了幾步,其他人心下再不滿這會也只能忍下,連帶著龍溪也滿臉擔憂的跟著離開了。

  褚玲和海棠識相的蹲下身子,卻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只是緊張的看著臉色白得跟紙一樣,汗如雨下的左左拉巫。

  和鸞繼續他的動作,再往上一點點,腳踝處那里就出現了一個細小的傷口,既不血淋淋也不有皮開肉濺,只是從那個傷口處開始有一條黑線在往上延伸,和鸞把褲子一直往上推,終于在快到大腿跟部的地方看到了還在往上走的黑線頭。

  白與黑,鮮明的對比,和鸞不認識這個界面的東西,但是能看得出來這東西一直向上走不是好事,手指按上大腿跟部,用僅剩的那點法力攔住那條黑線,原本以為他的法力可以慢慢消融,沒想到這東西會這麼頑固,在他法力耗盡時也只是后退了一指長。

  扔了顆丹藥進口里,再在自己身上幾個部位拍了幾下,枯竭的法力又恢復了些許,和鸞用手指在那黑線頂端快速勾勒,隨著他手指的動作,一個六亡星似的陣法出現在那里,閃著白色的微光,襯著那黑線,詭異非常。

  “先這樣,等回去再解決。”

  輕吁了口氣,輕揉的擦掉小巫女臉上的汗,溫聲道:“我的錯。”

  左腿漸漸失去了知覺,沒有疼痛困擾的情況下,左左輕易的就感受到了和鸞心中的自責。

  能怪和鸞嗎?這一路上明明就是她在利用他,從頭至尾都是,和鸞不過是坐壁上觀,沒有事事插手罷了,而且還存著要鍛煉她的心思,哪里又說得上是他的錯。

  “總會好的,和鸞,我沒那麼厚的臉皮把這事賴在你身上,這並不會讓我的心里舒服一點。”

  和鸞摸了摸她的頭,有些事並不能因為她的三言兩語而改變,他心里清楚要不是他太過心急于讓小巫女成長起來,她這傷原本是可以避免的,他要是一開始就插手,那些人連動手的機會都不會有。

  不想讓他多想,左左繞開這個話題,“這是到哪了?方向沒改變吧。”

  “沒有,沿著這條路往前走,騎馬不用一天就可以到森林入口了。”要是有足夠的法力支撐,他的神識能覆蓋整個大陸,現在這麼點距離自然不在話下。

  “扶我上馬,你帶著我,我們趕緊走,別讓他們追上了。”

  褚玲和海棠一聽就想把人攙扶起來,和鸞卻彈開她們,環上她的腰,帶著她一起縱身跳上馬背,輕松自在的像是走了幾步路一般。

  兩人的姿態有多曖昧左左這會根本就沒心思想,失去知覺的腿讓她有些慌,只想趕緊回到部落里去想辦法恢復。

  “都速度上馬,出發。”

  “是。”

  四條腿到底是比兩條腿要快了不少,一路上的縱馬奔馳雖然引起了別人的怒罵和猜疑,可是在凌晨時分就到達了預定地點。

  在這里,有部落的人接應,可以說,只要進入了森林,他們就安全了。

  長時間的顛簸讓左左臉色蒼白,在馬上是死命忍著不願拖了大家的后腿,一下了馬便蹲下身吐了個天昏地暗。

  和鸞怕她摔倒一直扶著她,輕拍著她的背,吐出來的污穢物味道不太好聞他居然也沒有皺眉頭。

  接過海棠遞來的水漱了口,看向前來接應的桑巴叔叔一臉焦急,勉強扯出一個笑臉力證自己沒事,“就是跑得太急了,吐出來舒服多了。”

  十四人的平安脫險並沒有讓桑巴有多吃驚,在他的想法里有神靈跟著去了,解決那些人還不是隨手的事,只是在看到人人身上都帶著傷時才覺得自己有些想當然了。

  來不及去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桑巴先向和鸞行了大禮,無比的誠心,然后便率先牽過和鸞旁邊的馬道:“我們不走常道,所以馬只能牽著了,要是大家都還撐得住現在就走,這地方還不安全。”

  褚意等人萬分驚訝的看向和鸞,原來這人不是左左拉巫在外面認識的人啊,剛才首領向他行的可是最尊敬的禮節,可是部落什麼時候有個這樣厲害的人物了?

  顯然,現在不是打聽這些的時候,所有人都整了整行裝,隨時準備出發。

  海棠想上前去扶住左左拉巫,被褚玲暗地里拉了一下,她算是看出來了,有神靈在的地方,左左拉巫是用不上她們了。

  左左剛想撐著站起來,被和鸞攬住,雙手一抄就把人抱了起來,不理會眾人就那麼消失了。

  褚意瞪大眼,“這……首領,這……”

  桑巴也是臉色一變,旋即想起那人的身份,心里一輕就放下心來,“他們應該是先行一步了,我們也別耽誤了,走。”

  褚意還想再問,畢竟這實在是太驚恐了,他們部落可只有左左拉巫這麼一個巫女,還沒有傳承下去的,要是她出了什麼事,那……

  褚玲挽上了父親的手臂,朝他輕輕搖了搖頭,這些事只要回了部落自然就知曉了。

  看女兒的神色也是正常的很,褚意這才按下心頭的疑惑,要是左左拉巫真有危險,首領應該不會這麼冷靜才是。

  不說那些人要在森林里走上多久才可以到家,左左卻只是一個眨眼間就回到了她自己的石屋,和鸞小心的把她放在床上,桌上的油燈無風自燃,撩起她的褲子就要往上推。

  這會左左反應過來了,一把按住他的手,惱羞成怒的道:“喂,你是不是也得先和我打聲招呼。”

  和鸞頓了頓,直接拍開她的手繼續動作,“我要看你的傷勢。”

  左左重新又按上去,“等等等等。”

  和鸞不悅的看著她,等著她給個比查看她的傷勢還重要的原因,左左其實也沒想真攔他,她就是需要一點點時間來過渡,不說在這個年代,就說在自己那個開放的地方直接撩女人的褲子直到大腿根也不是那麼理所當然的事吧。

  靈光一閃,左左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你不是說你的法力有限嗎,怎麼能直接把我帶回家?這距離不短吧。”

  “就問這個?”和鸞這下是不縱著她了,輕而易舉的拿開擋著她動作的手,邊撩褲子邊解釋給她聽,他多多少少也知道小巫女是不好意思了,如果說話能讓她自在點,那也無妨。

  “在馬上趕路那段時間恢復了一點,到森林后信仰之力讓我完全恢復了,只帶你一個人的話要容易些。”至于那時候用秘法解開了一點束縛的法力他當然不會說,這並不是不用付出代價的,小巫女聰明,說前面她就能猜到后面,他並不願意見到小巫女的愧疚,比如說那時候,他不是看不出來的。

  他喜歡看到小巫女充滿活力的樣子,哪怕是暗地里對他不滿,是的,就是喜歡,喜歡到他想護著她。

  只是沒想到還是讓她受傷了。

  左左也想引開自己的注意力,樂得繼續這個話題,“和鸞,我說句實話你別生氣。”

  “說。”

  抓起床頭的枕頭抱在胸前,這是她來了后讓海棠幫她縫制的,硬硬的那些她睡不慣。

  小心的看著他,“我覺得身為神,你太不厲害了,神不是本事大得很嗎?翻江搗海無所不能,可是你居然……居然連帶著我們一起跑都這麼費力。”

  越說到后面,左左聲音越小,和鸞的那個眼風掃過來讓她有些心虛,利用了人家還說人家不夠厲害,她好像確實是欠揍。

  看那道黑線沒有繼續往上延伸,和鸞稍微放了點心,要是連這個界面的傷勢他都解決不了,那才真的像小丫頭說的那樣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3 09:24 AM

第四十二章 前兆

  瞟了她一眼,看她一副我是實話實說的樣子,為了自己的形象,和鸞不得不詳細的解釋了一通,“不同的界面有不同的規則,每個界面所能承受的力量也不一樣,所以界面與界面之間的虛無中是有一道結界的,一旦過界的人力量超過那個界面所能承受的極限,便會無限制的壓制,我的力量超出這個界面能承受的太多,就算有人動了手腳把我過界的事遮掩了過去,在過界時結界還是自動削減了我的力量,我現在和你們這個界面最強大的人力量相差不多,要是他能突破變得更強,那我身上所加的束縛就會松動一些,讓我的力量也隨之增強,只是我會的東西多,就算力量和我相差不多的人,我也有把握能瞬殺他。”

  停了停,和鸞覺得自己解釋得應該挺明白了,便問道:“理解了?”

  左左趕緊點頭,“理解了。”

  “那就休息,我需要恢復一點法力才能給你處理這傷勢,這傷……很陰損。”一個處理不好,這腿就廢了,后面這話和鸞沒有說,但是不自覺皺起的眉頭還是泄露了其中的意思。

  左左心里一慌,下意識的就問道:“我會變瘸子嗎?”

  “有我在,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呼,那就好,那就好,她剛到這里,地方都還沒摸熟,要是真殘了,她真會了結了自己的。

  看她乖乖的躺下去休息,和鸞輕輕笑了笑,帶著左左看不到的遺憾和點點不舍,這個意外來到的地方居然讓他產生舍不得的情緒了。

  扯過被子給小丫頭蓋好,和鸞起身,環視這個在他的生命中來說只居住了短短時日的稱得上是簡陋的石屋,真要離開了卻覺得處處熟悉,處處親切。

  那個架子旁是小丫頭呆得最多的地方,就算是瘸著腳時也會在那里坐著,處理那些在他來說無用的雜草,唔,他都還認識了好幾種。

  回頭看向床上假寐的人,也不知道他教的那些東西她是不是都記住了,就算現在不會也沒關系,以她的聰明總能學會的,唔,他空間里應該還有不少好東西,去挑一挑,給小丫頭留一些,也算是……相識一場,給她的保身之本吧。

  揮手間滅了油燈,背靠著床頭,和鸞閉上眼睛在空間里翻翻撿撿,沒多久便聚起了一堆,想著這屋里也沒地方放,要是被別人拿了去他更是不願,便拔拉出一個空間手鐲,把東西都裝了上去。

  他和鸞的東西寧願一輩子都只能在那里發霉也不會給不相關的人。

  這東西在神界普遍得很,在這里卻應該算得上是個寶貝,得叮囑小丫頭別讓人發現了去,嗚,這個不行,層次太低了點,記得自己好像煉過一個戒指,用的是墨玉,樣子他挺喜歡,在尾指上還戴過一段時間,后來被老家伙看到了說女氣,他就再也沒戴過了,給小丫頭用正好合適。

  神念一掃,在一堆雜七雜八的裝飾品里把東西找出來,太久沒用,外表已經失去光澤了,人養玉,玉養人,再戴上一段時間就會恢復。

  就這麼挑挑撿撿的,東西當然是找了不少,只要他覺得小丫頭可能用得上的就都放進了戒指里,直到……

  “和鸞,你睡著了嗎?”左左坐起來,伸了個懶腰,看和鸞閉著眼睛在那里便問道。

  和鸞睜開眼睛,“怎麼起來了?”

  “我都睡了一覺了,也不知道現在什麼時辰了。”掩嘴打了個呵欠,左左就想起身去解決個人衛生,直到左腿不聽使喚才想起來自己這腿現在是沒知覺的,褚玲和海棠這會又不在……

  總不能讓和鸞抱著她去吧,她這臉還要不要了?

  和鸞看了看窗戶外邊,果然已經是白的了,原來天亮了,他在空間里呆了這麼久?

  回頭看到小丫頭一臉想死的表情,和鸞哪還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原本他是想在部落里找個女人來侍候她,這會倒是有了別的想法。

  起身披上外衣,走到她那頭一把抱起她,在她的驚呼聲中淡定的解釋,“你不是要如廁?我送你去?”

  我噴你一臉啊,左左臉紅得都快成一塊紅抹布了,羞惱的死命推他,“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我不用去如廁。”

  “真不用?那我就給你處理傷勢了?會要很長時間。”

  左左糾結的想撓死他,很長時間,她會尿在床上吧,會吧,一定會的。

  “到底要不要去?”和鸞好整以瑕的看著,等著。

  恨恨的瞪他一眼,左左咬牙,“去。”

  和鸞心情不錯,慢條斯理的抱著她去了后面的小屋,就算處理得再干凈,小屋里還是有些異味的,左左想著這人有潔癖,肯定會受不了在門口放下她就離開,沒想到和鸞居然推開了小門,徑自把她抱了進去。

  看他一副準備解自己褲腰帶的動作,左左緊緊的拽住,忍無可忍的怒了,“和鸞,我以為活得久和臉皮厚度沒有關系,你不要打破我這個認知。”

  和鸞終于笑出了聲,第一次笑得那麼歡顏,把左左那一腔的惱羞成怒都給笑沒了。

  “我在門外等你。”

  直到和鸞出去了半晌,左左才有所動作,至于剛才的時間里她在想什麼……天知道。

  解決了生理問題,慢慢的挪到門口,小門從外打開,和鸞修長的手伸了過來,先是扶住她,然后攬住了她。

  左左低著頭,臉有些紅。

  在和鸞面前,她最糟糕,最丑陋,最邋遢的一面都被看過了,這一輩子,應該不會再有別的男人有這個機會吧,畢竟,不是每個男人都能近得了她的身,也不是每個男人,都能被她允許靠近。

  而和鸞,先是身份上的不允許拒絕,再者,便是這個男人的強勢,那種理所當然的,溫吞的,卻無可拒絕的強勢,就那樣走入了她的生命里,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部落里沒人知道他們回來了,所以,當然也就沒人來給他們做飯,左左從來就不是會虧待自己的人,尤其餓不得,“你扶我去廚房,我要做飯。”

  和鸞沒有理她,徑自攬著她到了床上,給她脫了鞋子,拿出幾個碧綠的果子遞給她,“先吃這個,你這傷再不處理會更麻煩。”

  左左沒有異議,這傷在她身上,她比任何人都要擔心。

  和鸞一直靜靜的看著她把果子吃完,直把左左看得臉紅心跳,吃的速度都快了不少,吞下最后一口,感覺到和鸞的注意力移開了,這才悄悄的松了口氣,剛才那種果子是什麼味道她都沒感覺到,真是,和鸞干嘛那麼看著她。

  “躺好。”

  左左聽話的躺了下來,垂下視線看著自己的褲子被卷了上來,直到根部,看著那雙修長白皙的手按在她的腿上,輕輕移動,若是有感覺的話,應該是癢的吧,左左如是想。

  陰風箭不愧為讓人最厭惡的六大陰招之一,就算是施術的人來拔箭,也會留下殘疾,陰風箭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箭,而是一種特殊的功法,修練到一定的層次后便能以指風為箭,一旦進入人體內便會沿著筋脈在身體里游走,沒有特定的路線,但是一旦進入心脈,便是施此術的人來也救不了了。

  要不是和鸞用靈力畫出陣法攔住了陰風箭,左左的第二世估計就徹底廢了,就算莫干部落有能拔出陰風箭的人,她也得殘。修練此種功法的人本就是心性陰狠之人,雖沒到人人得而誅之的程度,卻也是沒人願意招攬的,他原是想立功,得到重用,卻沒想到清越要的,本就是一個毫發無損的巫女。

  這個馬屁拍馬蹄子上去了。

  和鸞利用本體的優勢,呼喚被限于界外的法力,法力和他本就是一體的,感應到他的招喚循著路線歡快的奔了過來,不止是結界感應到了,全力阻攔,神界的幾人也感應到了,知道和鸞不是遇到了什麼事絕對不會蠢得和天地生成時便自動形成的保護結界對抗,紛紛從各個地方趕到結界處,放出所有的力量壓制結界,讓和鸞的法力得以順利回到主人身邊。

  和鸞嘴角勾了勾,相識數萬年,他們互相之間都很了解,平日里怎麼互相陷害取笑都沒關系,一到關鍵時刻,沒人會留有余力。

  這時候,這個曾經孕育出過神龍的界面仿佛不堪重負的哀鳴了一聲,隨時處于崩潰邊緣,和鸞把一半的力量渡了過去,用神識安撫著,“我只需要一刻鐘,這些力量都給你。”

  有了這些力量的幫助,界面終于穩定下來,從深里說,它還得到了不少好處,比之以前承受力上升了至少一個層次,所以,它也就默認了這次的交易,沒有聯合保護結界一起把他推出去。

  而此時,曉月森林深處的某個洞穴里,沉睡了許多年,身上灰都積了厚厚一層的某個生物睜開了眼睛,這麼強大的力量,這種施加于身上的壓力……這是來自哪里的強者?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3 09:29 AM

本帖最後由 lue-len 於 2015-12-23 09:32 AM 編輯

第四十三章 分離

  法力的恢復讓和鸞不再束手束腳,對別人來說難以全身而退的陰風箭在他面前就不算什麼了,把靈力壓制為人類可以承受的程度從傷口直接輸進去,黑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從動手到腳恢復知覺,左左算著只花了幾秒鐘,這就是神的力量?

  “可……可以了?”

  和鸞並沒有停下動作,而是繼續輸出靈力在左左身體內游走,用最溫和的手段擴充了筋脈,最后,把力量留在了她的體內,以她能夠承受的極限。

  先是給出一半的力量給這個界面,和結界的纏斗中也消耗掉了不少,再加上留在左左體內的,他現在體內剩余的還不到鼎盛時期的兩成了。

  和鸞苦笑,要不是自信那些人會在那里等著接他,他還真不知道會是個什麼后果。

  以他現在的力量是跨越不了空間的。

  看向已經被動修練消化他的力量的人,這麼個小丫頭,他怎麼就為她做了這麼多呢?

  一刻鐘的時間過得很快,和鸞摸了摸她的臉,柔軟的讓他向來波瀾不驚的心仿佛都軟了下來。

  拿出戒指,比了比指頭大小套在了無名指上,大小剛好,墨黑的戒指,雪白的手指,鮮明的對比,卻又奇異的覺得就該如此,沒有比這更合適的了。

  “喲,終于上來了,你要再不來我們就只能幫你收屍了。”看到他完好無缺的出現在半空中,被結界收拾得想罵天的半闕終于松了口氣,這結界無形無體甚至還無色,無處不在又無處可見,他們只能憑感覺出手,結界卻能隨意攻擊他們。要是保護結界不是以保護為主,他們只怕全部要交待在這里了,遠遠的牽制著和直接對上完全是兩回事啊。

  “看我笑話是要付出代價的。”和鸞僅存的法力連護身都少了。剛一會的功夫便額頭見汗,半闕見狀趕緊給他一個護身罩,邊罵道:“怎麼虛弱成這樣子。不要命了?”

  和鸞低頭看了眼遠處那個藍色的星球,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疲累得不願意再說什麼了,“回去吧。”

  半闕朝另外四人打了個只有他們幾人才懂的手勢,幾人同時撤離,瞬間就消失在空中,他們現在比較關心和鸞弄成這副模樣的原因。

  左左覺得,從來沒有一刻有現在這種感覺,身體輕飄飄的。連骨頭都是輕的,好像只要張開手臂她就能飛得起來,于是,她真的就張開了手臂,也真的……飛了起來。

  “啊……哎呦……”一只手摸向疼痛的頭頂,一只手揉著摔疼的屁.股,她剛才到底是做夢還是真的飛起來了?

  “和鸞,我剛才是不是飛起來了?”

  沒有回音,環眼看了下,人也沒在。他不是向來都只呆在她的房間里的嗎?去哪了?

  屁股挪了挪準備下床找找,手下紙張的觸感讓她隨手拿起來,原本還以為是畫符的黃紙,打眼一看。人便愣住了,“小丫頭,我要走了,有緣的話,會再見的,你要好好修練,你手上的戒指里有我送你的禮物,這戒指是我練的小物件,里面的空間不算大,但也足夠你用的,要是不想被人奪走的話,記得不要告訴任何人,還有,滴血認主吧。”

  就那麼坐著,就那麼看著,簡短的幾句話翻來覆去的看,心里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只是覺得,屋子里怎麼這麼空落落的呢?那個總是霸占著她一半床的神走了,和她一張桌子吃飯的神走了,那個對她耐心很好的神,走了。

  抱住自己的膝蓋,深深的把頭埋了進去,惹亂了她的生活,突然又消失無蹤,這樣的人,最討厭了,這樣的神,更討厭。

  很久很久過后,天黑了又亮了,迷迷糊糊的,左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著沒有,全身僵硬的像是生了銹一般。

  眼睛轉了轉,不大的屋子看了個透,真的走了啊!

  伸了個懶腰,幾處骨頭抗議似的響,左左也沒在意,等腿麻的勁過后便起了床,走進廚房忙活起來。

  半個時辰過后,桌子上擺著熱騰騰的幾道菜,紅紅的,有點嗆人,兩副碗擺相對擺著,拿起筷子,左左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想了想,哦哦哦,不是少了點什麼,而是多了點什麼,起身默默的收起對面那副碗筷,沒人搶菜吃了,全是我的,真好。

  一鍋米飯,四大盆菜,一點一點的全吃進了嘴里,連辣椒也沒有放過,左左覺得奇怪,為什麼一點也不辣呢?是放少了嗎?

  把空盤子疊好,艱難的站起來往廚房走,灶有點高,左左想把碗洗了,抬了抬手臂,喉嚨眼里的飯菜便噴了出來,趕緊側了側頭,接著吐出第二口,第三口,第很多口。

  眼淚婆娑的吐著,難受著,左左想,怎麼會有這麼多眼淚呢?不就是吐一次嗎?以前喝酒還吐得天翻地覆過呢,在這里才呆了兩三個月就嬌氣了?肯定是這身體不爭氣,太弱了。

  既然是身體的問題,那好吧,原諒你的嬌氣,你哭,就哭吧,誰讓你吐了呢?可以原諒的。

  神界,一面大大的水鏡浮在半空,屋里的人也從一開始的調笑到最后的沉默,和鸞默默的起身,轉身離開,心底蔓延的是什麼?心疼嗎?那個傻丫頭,嘴巴都紅腫成那樣了,那菜得有多辣,怎麼就一氣全吃下去了。

  要不是他們好奇,他又想讓他們看看他喜歡的小丫頭,怎麼會看到這一幕,要是沒有看到就好了,那他就不會知道心疼的滋味,可要是不知道這種滋味,他又怎麼會知道他會那麼喜歡小丫頭。

  屋里的人對看一眼,這要怎麼辦?活了這麼多年,他們怎麼會看不出和鸞的異常,他們或多或少都會有伴侶,不固定,但是相處愉快,千年見一面也屬于正常,可是畫面里這個孩子她和他們本質上就不一樣,他們是有無限壽命的神,而她,是只有短暫壽命的人類。

  他們是想在和鸞這里找點樂子沒錯,可是,他們從來就不想讓相識數萬年的老友體會什麼叫傷心。

  看向還在邊吐邊哭的孩子,明明是污穢的畫面,卻讓他們覺得很溫暖,牽掛和被牽掛,其實都是幸福的,像他們,想找個牽掛的人都找不到。

  揚手收了水幕,半闕率先離開,其他幾人互看一眼,嘆了口氣,這樣的事情,他們無能為力,從別的界面帶個人到神界很容易,但是人類在神界根本無法活下去,神界的靈力粘稠程度能把他們撐死。

  除非……有冥珠,他們也只知道世間只得兩顆,還不知道具體是在誰手里,要是在那些人手里,那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他們寧可毀掉也不可能給他們的。

  不停的吃,不停的吐,手都已經辣得通紅,微微的腫了起來,更不用說嘴巴了,慘不忍睹,可她還是覺得餓,是病了嗎?左左想。

  海棠在外面敲了敲門,還等了半晌都沒人理會,為難的低下頭道:“小公子,左左拉巫可能不在,我先帶你去首領那里好嗎?”

  莫干部落很多年沒有來過外人了,可是這是左左拉巫認下來的弟弟,又是個孩子,所以他們心里也沒有其他想法,就這麼帶著回來了。

  可這孩子好像就和左左拉巫親,一路上回來誰都不搭理,給他吃的他就吃,說趕路就第一個站起來隨時準備著,就好像他只是個同行者,和他們並無干系,剛好順路而已。

  一進入部落,他也不理會首領,直接就叫她帶著去找姐姐,桑巴無奈之下只得叫海棠帶著他過來,桑巴是有戒心的,哪怕是個孩子,但是他想得也比任何人都要多,這是在神靈指點下救下來的孩子,能得神靈認同,應該是不一般的,要是普通人,也不會被人追殺。

  這樣的人要是沒有麻煩,他很歡迎。

  海棠和褚玲是和神靈接觸最多的人,桑巴看得明白,神靈並不待見他們其他人,只有一開始就在左左拉身邊的這兩人被允許靠近,他早就告誡過族里其他人,誰都不許靠近左左拉的屋子。

  被左左拉巫認作弟弟的孩子和神靈的性格有點像,一般人入不了眼,一旦入了眼,卻會厚待,因為海棠褚玲跟的時間長,也只有她們兩人給的東西那個孩子會吃,警惕心強得很。

  褚玲要回去伺候父親,所以這帶路的人就成了海棠,大概是和和鸞相處久了,心里素質好了許多,對上冷臉的龍溪她也不覺得如何,神她都能伺候了,這麼個孩子還能比神靈難搞?

  龍溪放出神識籠罩住整間屋子,輕易就找出了姐姐的位置所在,臉色一變,推開門就跑了進去,才兩天不見,這麼虛弱是怎麼回事?

  海棠一驚,這麼做不會冒犯了神靈嗎?腦中想中,動作卻絲毫不慢的跟了進去,小公子的神情不對。

  推開廚房的門,一股辛辣嗆人的氣味撲面而來,遂不及防下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再定睛一看,被眼前的場景驚得瞪大了眼。

  隨后跟來的海棠捂住差點脫口而出的驚呼,這是怎麼了這是……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3 09:39 AM

第四十四章 失去

  「小溪?」左左抬起頭看向門口,愣了愣不好意思的笑了,「真是糟糕,姐姐把你給忘了。」

  踢開一個個泛著紅色的碗,龍溪走到姐姐身邊蹲下來,輕輕踫了踫姐姐又紅又腫的嘴,「姐姐,疼嗎?」

  左左搖頭,「不疼,又沒受傷,怎麼會疼。」

  這雖然不是利器形成的傷口,可是,可是還是會疼的吧,他看著就覺得疼啊姐姐這是怎麼了,那個人怎麼會讓姐姐變成這個樣子,對了,那個討厭的人呢?

  剛才放開神識的時候明明就感覺到這屋子里只有一個人,他不是帶姐姐一起回來的嗎?

  「姐姐,那個那個誰呢?」

  左左呼吸都停了下,隨即笑道︰「他不是這里的人,自然是回他該回的地方去了,你不是討厭他嗎?他走了高不高興?」

  「姐姐不高興。」龍溪一語中的,又摸了摸姐姐紅通通的嘴,「姐姐不高興,我就不高興。」

  不知道為什麼,左左就那麼紅了眼眶,眼淚就那麼掉了下來,輕易的,就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終于被人疼惜,自己的傷處終于被人看到,理所當然的用眼淚來博取關心。

  在這個半路認來的弟弟面前博取點關心應該也不為過吧,他雖然小,但是厲害著,所以不丟臉。

  龍溪嚇壞了,總是笑得很好看很舒服的姐姐怎麼突然就哭了?手忙腳亂的抹掉她臉上的淚,可是那眼淚就像開了開關似的,就有那麼多要流出來,不流干了不罷休。

  「姐姐,姐姐,你你別哭啊,我還沒哭過的,我不要哭。」

  亂七八糟的安慰取悅了左左,啞著聲音道︰「你哭什麼,又不是我哭你就要哭。」

  「可是姐姐哭我會難過,你是我姐姐,我要保護你,你哭了就是我沒保護好你。」

  「那小溪以後都要好好保護我,不能再讓我哭。」

  「恩恩,小溪保護你,誰讓你哭我就讓誰哭。」

  「恩,要讓他哭。」無恥的得到承諾,左左決定再也不要記起那個人了,是的,在她心里,和鸞就是人,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神,越是相處,她越是沒有感覺到男人的高高在上,反而分明的感受到了男人對她的維護,要是再這麼相處下去,再多一點點時間,說不定,說不定她就會愛上他吧。

  幸好,幸好,還來得及。

  應該,還來得及吧。

  環視四周,廚房已經亂得像是被搶了一遭,地上到處都是碗,灶上尤其亂,但是不管是哪里都有同一個顏色,那就是紅,她這幾天到底吃了多少辣椒……

  可是,為什麼她感覺不到辣?

  摸了摸嘴唇,明顯已經腫了,可是她唯一的感覺是麻,木木的,像是再麻一點這嘴巴就不是自己的了,手也紅紅的帶著微微的腫,有著密密麻麻的痛感,到這程度嘴巴不是應該火燒火辣的痛嗎?可是,為什麼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看向岸板上的篩子,原本裝得滿滿的辣椒居然只剩下少少的幾個了,踉蹌著跑過去拿起一個塞進嘴里,這個有多辣她是體會過的,要是生吃,能直接讓人涕淚橫流,可現在為什麼她完全沒感覺。

  再吃一個,還是如此,她不相信的還要試,海棠忍無可忍的抓著她的手,緊緊的,「左左拉巫,這個太辣了,您不能再吃了,您會難受的。」

  「我不覺得辣。」左左歪過頭看著她,帶著茫然。

  海棠嘴巴微張,四處看了看,從灶台上捏起一撮鹽塞進她嘴里,緊張的看著她,「這個呢?」

  這是鹽,應該是咸的,左左知道,可是為什麼還是什麼味道都沒有?

  不信邪的跑到灶台,拿起裝鹽的罐子抓起一大撮往嘴里塞,還是一樣,不該是這樣的,怎麼會這樣?

  對了,角落里有她指揮著海棠和褚玲做的酸菜,酸的,用酸的刺激一下說不定就好了。

  抖著手把泥砂蓋挪開,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抓起半拉,撕開一點放進嘴里,還是這樣,還是這樣,求救似的看向海棠,把手里的酸菜遞到她面前,「海棠,你吃吃看是什麼味。」

  海棠也蹲下來,撕了一柳到嘴里,眼楮一亮,飯桌上可以多一道菜了,「又酸又辣的還很脆,味道很好。」

  「可是我吃不出來,我吃不出來……」

  不該是這樣的,不能因為她的人生注定了要失去甜這道味,就連味覺都要同時剝奪。

  「不會的,不會的,您別著急,一定不會的。」邊說著,海棠邊把廚房里所有有味道的東西都拿到岸板上聚攏,「您再試試這些。」

  抱著希望,左左把那些東西全都試了一遍,明明知道那該是甜的,她感覺不出來,苦的,她沒感覺,腥的,她也聞不到……所有該有的味道到了她嘴里都只有一個感覺——寡淡如白開水,她最討厭喝的白開水。

  海棠擦掉不知道什麼時候流出來的淚水,扶著失魂落魄的人往屋里走,「您只是吃辣椒太多了,一時有點受不了,休息好了就沒事了,先去休息,等養好了精神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左左木木的跟著回了屋,在床上躺下來閉上眼楮,一定是這樣的,她吃太多的辣椒麻痹了舌頭上的神經,等她休息好了吃點降火的,再給自己開副藥熬著吃了就會恢復的,她自己是大夫,怎麼就亂了陣腳呢?

  對,就是這樣,休息,休息,一睜開眼就什麼事都沒了,一睜開眼,那人說不定就在床那頭看著她。

  龍溪一直像個小尾巴一樣跟著在後面走,他心里很慌,一個人真的很孤單,好不容易有個關心她的姐姐了,他一點也不想失去她,他說過要保護她的,他還想著,以後找到族人了,一定要把姐姐也帶走,他要給姐姐很多東西,讓姐姐天天都開心。

  可是,現在的姐姐很難過,他卻什麼都做不了,是因為那個人嗎?那個人離開了,所以姐姐才這麼難過。

  那個人果然是最討厭的,欺負姐姐的都討厭。

  小骨子皺了皺,龍溪毫不猶豫的把和鸞打入了最討厭的人這一行列里。

  海棠伺候著左左拉巫躺下,第一時間就想把這事告訴首領,可是……左左拉巫一定不會高興她這麼做的,而且,說不定這只是暫時的呢?要是睡一覺就恢復了呢?要不,還是等左左拉巫醒來再說吧。

  咬了咬牙,海棠一跺腳去了廚房,東西要收拾歸位,污穢要打掃,還得給左左拉巫弄點清淡的飯菜,吃那麼多辣椒,起來會難受的。

  一想到左左拉巫剛才的樣子,海棠眼淚又掉了下來,以前不接觸,對左左拉巫的印象也單薄得很,膽小,懦弱,沉默,可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她才知道左左拉巫笑起來那麼好看,那麼溫暖,就像是,就像是冬天的太陽一樣,她喜歡左左拉巫,很喜歡。

  冷清的房間里沒有點燈,只有浮在半空中的一片水幕反射出的光線,讓這屋子不至于漆黑一片。

  跨了大大的一步,和鸞站在和水幕齊高的地方,伸手摸向水幕中沉睡的臉龐,往日里清淡沒有情緒波動的臉上此時帶著深沉的心疼。

  這麼難受的感覺,讓他有砸毀一切的沖動,讓他想不顧一切撕裂空間去到她身邊,讓她恢復味覺,那個連草都要嘗嘗味道的丫頭,失去味覺對她而言得有多痛苦?

  可是不行,不說那個界面承受不住他的力量,結界肯定也會防著他,而他現在遠沒達到鼎盛時候,硬闖的話連兩敗俱傷都做不到。

  水幕在他的觸摸下一陣波動,泛起的漣漪讓那張臉都變了形,可是在和鸞眼里,那個人一直就是那個模樣,生氣勃勃的,開心的,又帶著點小心機的,靈動的讓他移不開眼。

  要是到現在他還不知道自己對小巫女是抱著怎樣的心思,那他這麼多年就是白活了,可一個是人,一個是神,他們兩人之間隔止的何止是一個界面一個結界。

  就如那人,要不是這次機緣巧合得知莫干部落和他的干系,誰又會知道他居然會有血脈遺落在外,他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讓錯失了自己的血脈,但是也由此可知,人和神相戀,最好的結局也不過如此。

  在他的印象里,半闕等人多多少少都有伴侶,他很多年前也曾經有過,不過後來對這方面心淡了,把這方面的關系給斷了,可是那人,卻從來都不曾有過,至少,他從來不知道那人有過,要他相信那人是個沒有欲念的人,他更相信他曾經經歷過什麼,或者說是曾經愛過什麼人,讓他無法忘懷。

  他不想自己落個這樣的結局,他也了解小巫女,以她驕傲的性子要是知道在他的幫助下也只能活短短數百年,而他卻會一直以這個年輕的模樣活下去無數年,只怕她是寧願兩人沒有牽扯兩兩相忘也不想這樣吧。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3 09:44 AM

第四十五章 生死關

  好在冥珠已經在她體內,當時是想著要是她爭氣也努力,他再幫上一把,以他們神界對血脈的看重,那人一定會把她接到這里來,現在看來,這一步倒是走對了。

  有冥珠在身,她就能安然在神界活下去,到時候那人肯定也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血脈早早死去,再加上她體內的上古血脈,說不定也有他所不知道的奇妙之處。

  越想越覺得是這樣,現在就悲觀還太早了點,只要有一點點希望,他都不會放棄,雖說是那人的後代,但也不一定非讓他去接不是,自己去接當然更好。

  再次輕觸了觸水幕中的人,和鸞整個人都柔和下來,小丫頭,等我。

  「從今起,本神君要閉關,事物交由清風明月打理,如非遇滅府之禍,不得打擾本君。」冷冽的聲音在整個和鸞府響起,不管是在忙碌的神人,還是修練中的都低下頭,用最恭敬的姿態應,「是。」

  他已經接近瓶頸了,要是能沖關成功,那……就算在神界,又還有誰能耐何得了他?護一個凡人誰又敢說三道四?

  不要說千萬年來沒人成功過,他和鸞想做的事,絕不會失敗,就算萬一真是失敗了,也不過是灰飛煙滅罷了,比之看著小巫女慢慢老去,死亡,這樣也未嘗不好。

  而且要快,小巫女等不起。

  處處華麗的親王府里,清越慵懶的斜躺在鋪著厚厚皮毛的軟榻上,襯得他更是面如冠玉。

  「這麼說,本王派給你兩組的人你都沒能把人給帶回來?」

  跪在下首的壯碩男子汗如雨下,說不出一個字來,王讓他服氣的並不是他的權勢滔天,而是他本身的厲害。

  雖然王並不常出手,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王會眼睜睜的看著巫女逃走都能忍著不動手,但是他知道,要是王出手了,莫干部落那一行人絕對一個都跑不了。

  「不止沒把人帶回來,還傷了她?」

  清越越說越輕聲細語,就像是和情人在呢喃般,可是親王府里的人都知道,這樣的王才是最恐怖的。

  「居然還是……用陰風箭傷的?恩?」

  男人把頭低得不能再低,心里狂罵那個王八蛋,他不就是忘了說不能傷著那巫女嗎?那也是因為他不想讓手下的人心有顧忌,束手束腳啊怎麼就沒人告訴他新帶的這一隊人里居然有會陰風箭的?

  我呸,王八蛋,要是老子皮被剝了,一定會留著一口氣去活剮了他的。

  「本王是怎麼說的?恩?」

  男人吞了口吐沫,結結巴巴的道︰「王……王說,說不能傷著,傷著巫女。」

  「那你們是怎麼做的?恩?別說她不可能回來找本王解這陰風箭,就是解了,她還稱得上完好無損嗎?恩?」暴怒的一揮手,面前小幾上的所有東西 里啪啦摔得到處都是,清越眼楮都泛起了紅,就像是……魔王一般。

  男人縮了縮脖子,這樣的王好可怕。

  「來人,把這頭蠢熊給本王拖出去,兩百鹽水鞭,一鞭都不能少,死了給本王鞭屍。」

  鹽水鞭……完了,男人覺得全身肌肉都自覺的夾緊了,他會死的,不死也會要躺上一個月,媽的,那王八蛋最好能被王剮了,不然他會給他四百鞭,鹽水鞭。

  「把他帶上來。」

  已經被收拾得精神萎靡的矮個子男人被帶了上來,看到王時更是用盡了力氣盡量慢的往前走,一步一挪的,恨不得這條路能無邊無際的長。

  「連個人都壓不住,本王要你們何用。」男人只看到亮光一閃,壓著他的力氣驟然就松了,側頭一看,頓時驚恐得眼楮瞪得像是要掉出來一般,這下哪里還記得前面是讓他裹步不前的人,只恨不得長了一對翅膀,好離開這人間地獄。

  兩個比他都要高上一頭的男人,他在他們手里走不過三招,此時卻是手腳腦袋皆分開,四只手四只腳兩個腦袋兩個身子混在了一起,甚至連衣服都是一樣,根本分不出哪一部分是誰的來。

  「能走了?」

  聲音就在耳邊響起,男人嚇得跳起來,閉上眼楮陰風箭亂飛,清越的身體像是成了虛體,明明陰風箭穿過了他的身體,他身後的牆上卻留下了痕跡。

  「就這點本事也敢對本王出手?」

  瞬間,男人便覺得自己體內的力量都被抽空了,身體軟軟的往地上倒去,瞳孔放大,從沒有一刻讓他覺得死亡離他如此之近,對王出手,他會死得很慘。

  不過,「王,王,手下,只有手下會解陰風箭,要是,要是巫女前來,手下能幫她解,求王留下手下的性命,王,王……」

  「你以為巫女和你一樣軟骨頭?她就是哀嚎至死也不會求助本王,」一想到那敢和他針鋒相對的巫女會香消玉殞,清越就火從心來,身為男人,憐香惜玉是最基本的,不然就白長成個男人。

  看他一臉的求饒,清越重新坐下來,「下輩子記得投胎成個絕世美女,本王一定疼你,現在嘛……來人,給本王好好招待他,別讓他死得太痛快,中陰風箭的人是怎麼個死法就讓他也怎麼個死法。」

  「是。」

  屋里重新安靜下來,清越自言自語道︰「小巫女,本王有給你報仇哦,要是你能看到就好了,說不定……就把那長壽之因告訴我了,真可惜。」

  好像睡了很久很久,在夢里,她還是那個有車有房,有疼愛她的家人,有喜歡的事業,還有那麼一點點善心的醫生,心情不好時會開車上高速瘋狂飆一會,更多的時候,她活得肆意又幸福。

  可是她清楚的知道這只是她的曾經,現在的她,是莫干部落的巫女,佔據了別人的身體,背負著這具身體該背負的責任,認了一個可愛的弟弟,有關心她的族人,還有,他。

  果然是不可能忘記啊,無奈的睜開眼,眼角濕潤著,卻沒有眼淚流下來。

  有什麼可哭的,分開不是遲早的嗎?兩人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最好……不相識,不相知吧。

  「左左拉巫,你終于醒了。」海棠悄無聲息的進來,看到左左睜開的眼時大喜。

  「姐姐醒了?姐姐……」伏在床沿睡著了的龍溪聽到聲音跳了起來,他是要守著姐姐的,怎麼就睡著了?

  在海棠的幫助下坐了起來,全身酸痛的感覺提醒她應該睡了挺久了,把龍溪攬到面前抱了抱,問道︰「海棠,我睡了多久?」

  「睡了兩天一夜,我都嚇死了,您餓了吧,我給您熬了稀飯,您起來吃點。」

  「先等等。」左左按著絞痛的肚子,味覺失去了,這腸胃功能還在,她該慶幸嗎?「我先去如廁。」

  「好好,我扶您過去。」

  躲開她要扶上來的手,左左笑,「我可以自己走,這段時間天天被伺候著,以後可怎麼得了。」

  「我天天來伺候您。」海棠認真的點頭,巫女本來就是金貴的,以前格格桑巫還在的時候就一直有人伺候,後來格格桑巫過世後,左左拉巫就不肯再讓人伺候了。

  只要左左拉巫同意,她隨時都可以,相信首領也會同意的。

  解決了生理問題,左左覺得身體都輕了幾斤,只是……屁股很痛,辣的。

  洗漱好,桌上已經擺著一碟子酸菜和一碗粥,看著就很香。

  「你們都吃了嗎?」

  「吃過了。」

  龍溪也點頭,眼神擔心的看著姐姐,海棠同樣也是,左左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麼,慢慢的把桌上的飯菜都吃完。

  海棠是一直忍著,龍溪可不會,直白的就問,「姐姐,您吃出味道來了嗎?」。

  摸了摸龍溪的頭,左左笑了笑,「沒關系,這不重要。」

  這很重要,要是什麼味道都吃不出來了,那多痛苦,龍溪好險沒有把這話說出來,他雖然還小,但是比很多大人都懂事。

  他不想戳姐姐的傷心事。

  海棠低頭收走了碗筷,直到回到廚房才蹲下身伏在膝蓋上無聲的掉淚,左左拉巫那哪是笑,那明明就是在哭。

  不行,一定要告訴首領才行,首領都還不知道神靈離開了,平時都只有她和褚玲在這里,首領他們沒要事是不會過來的,她得去告訴首領。

  匆匆洗好碗,回到里屋剛想說話,左左就攔住了,「海棠,你坐,我有話和你說。」

  海棠猶豫了下,還是乖乖的在桌邊坐了下來。

  「海棠,你還沒把這里的事告訴桑巴叔叔對嗎?褚玲也不知道?」

  海棠點頭,「我沒說,褚玲過來了一趟,我說你受傷精神不好在休息,一直在睡,她進來看了下就回去了,褚意叔也受了叔,她要在家里照顧,差我和您說一聲。」

  左左點頭,只有一個人在這里更好,她向來注重隱私,有些事只有自己知道就好了,海棠已經知道了,她不想再讓其他人知曉。

  「海棠,你去告訴桑巴叔叔一聲,就說神靈走了,讓他過來一趟,具體的我和他說。」

  「是,我現在就去。」

  「等等。」左左壓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海棠,我失去味覺的事你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桑巴叔叔在內。」

  「褚玲也不能說嗎?」

  「褚玲……先不說吧,到時候瞞不住她的時候再說。」褚玲看著酷酷的,實際上是個再細心不過的人,要是她一直跟在她身邊,那肯定是瞞不過的,但是,她現在並不在不是嗎?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5 01:51 PM

第四十六章 戒指

  海棠比褚玲膽子要小些,做了好一會的心理準備才鼓起勇氣道左左拉巫,您……可不可以容許我追隨您?”

  他們敬誰,就會禮讓誰,就像對她這個巫女,從一開始的僅于身份上的敬,到這次出去帶回那十四人后,桑巴等人對她打從心底的佩服,她不是感受不到的。

  “左左拉巫,不可以嗎?”

  左左不解,“跟著我有什麼好?”

  “我覺得您什麼都好,就是不太會照顧自己,我也不會別的,就想著好好照顧您。”

  好實誠的回答,左左忍不住笑,這次她的笑到達了眼底,溫暖好像又重回了她的身上,龍溪敏銳的感覺到了,挪了挪凳子向姐姐靠近了一點。

  “海棠,你來照顧我我當然是願意的,那樣我就可以什麼都不用做的,飯也吃現成的,屋子不用收拾,衛生有人打掃,我還巴不得呢,可是,你的家人會同意嗎?”

  海棠連連點頭,“會的,我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他們會照顧好爹娘的,我在家里也沒什麼要做的,在您這里我很開心。”

  左左並沒有一口就應下來,就如她說的那樣,她本質上是個懶人,有人把她當大小姐似的照顧她當然巴不得,家里那些瑣事她本身就不太願意做,可是,她希望海棠不是一時沖動提出這事,還是讓她想清楚比較好。要是做了巫女的追隨者,以后就連她的婚配,其他人包括她父母在內都是沒有資格做主的,界律者全方閱讀。要是她不同意,她也得和自己一樣,終生不嫁。

  “海棠。這事你多考慮幾天,現在你先去一趟桑巴叔叔那里把他請來。然后你不用過來了,回去和你爹娘說這事,要是他們都同意,我就點頭。”

  “是,我這就去。”

  等待的時間里,龍溪端端正正的坐在桌邊,正經嚴肅的神情里透出疑惑。“姐姐,有人照顧你不好嗎?為什麼你不要?”

  “當然好啊,只是我們部落的巫女追隨者和你知道的伺候主子的仆人不一樣,要嚴厲很多,姐姐是不想讓海棠后悔。”左左不知道該怎麼和小孩相處,卻也知道對待孩子是不能敷衍的,他好奇什麼,就給他解答什麼,她家的弟弟和別人可不一樣,聰明得很。也懂事得很。

  龍溪點頭,挺著小腰板自己琢磨去了,他一直就是這麼長大的,什麼不解就一定要弄明白什麼。這樣他才能繼續往下修練,不過以前他都要自己去弄明白,現在嘛,有姐姐了。

  輕輕旋轉著無名指上的墨色戒指,黑白相襯下,尤其顯得這雙手十指纖長非常漂亮。

  居然就給她戴在無名指上了,他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嗎?他知道在無名指上套上戒指對一個女人的意義嗎?

  她是個普通人,也曾憧憬過披上潔白的婚紗,旁邊站著帥氣的新郎,兩人幸福笑著,一起接受家人的祝福,被親愛的人套上戒指,在眾目睽睽之下宣告對她的占有,這應該是每個女人都幻想過的時刻吧,至少,她曾經想過。

  只是上輩子還沒來得及,而這輩子,巫女的身份注定了她沒有這樣的機會。

  那現在這樣,算什麼?連私定終生都算不上吧。

  笑了笑,咬破手指把血抹在戒指上,墨色的戒指把血漬吸收得干干凈凈,卻什麼變化都沒有,試探著閉上眼睛,精神力探上戒指,果然看到堆得滿滿的空間,明明該是值得興奮的事,可是為什麼,她連笑都覺得無力呢?

  空間戒指啊,嘆息了一聲,意識在里面跑得飛快,她想知道這個空間有多大,想知道,那個男人留給她的由他親自煉制的,親自給她戴上的禮物究竟,有多好。

  “左左拉,神靈走了?”人還沒進來,聲音就先傳了進來,意識一頓,潮水般退了回來。

  睜開眼睛看著急匆匆推門進來的人,笑容下意識的揚起,“恩,他走了。”

  桑巴本就是個心思很細的人,這會看到只有短短幾天沒見的人就憔悴得像朵枯萎了的花,哪還會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巫女啊,是部落必不可缺少的,一輩子就為了部落付出,但是除了她們自己,誰又知道她們失去了多少常人的樂趣。

  格格桑是,左左拉,也會是,真要比較起來,左左拉只怕還要更難熬一些,起碼他和格格桑還能天天相見,雖然絕口不提感情,但是他們心里都知道對方的感情,而左左拉,所托非人,而是神。

  這樣的離別對常人來說也許還有見面之期,可是對象是神靈,誰又敢保證他不會一睡幾百年?等到他一覺醒來,左左拉已經黃土一堆了。

  他很想問問左左拉神靈知不知道她的感情,可她現在這副模樣,問這樣的話不吝于在她傷口上抹鹽吧。

  嘆了口氣在桌邊坐下,左左拉順手就給倒了杯茶推過去,不想去研究桑巴叔叔臉上的心疼是所為何來,迫不及待的進入了主題,“他是兩天前走的,當時我受了傷,他給我治傷時我昏睡過去了,等我醒來的時候他就不在了。”

  “你受了傷?嚴重嗎?現在怎樣了?”

  要不是男女有別,這會桑巴都要去好好看看了,難道說左左拉這麼憔悴並不是因為神靈走了,而是受傷的原因?他是不是想岔了什麼?

  “已經沒事了,哪會有神治不好的傷。”左左下意識的把手放在大腿上,那個地方曾經有個男人觸摸過,現在好像都能感覺出那種觸感。

  閉了閉眼,左左果斷的把手拿到桌子上放著,眼神明亮的望著桑巴,“桑巴叔叔,我有事想要和您說。”

  桑巴點頭,靜靜等著,他現在已經不把左左拉當一個不懂事的孩子看待了,這一次外出之行讓他看到了他們的巫女有多優秀,從褚意等人的嘴里他知道,救人的事並不是神靈一手包辦的,大多時候,居然是以左左拉為首,連逃亡時也是如此。

  他多多少少也看得出來,神靈這麼做並不是不管左左拉的死活,而是在磨礪她,這樣很好,真的很好,現在的左左拉讓他非常滿意。

  就算巫女的本事學得差了些,只有心智堅定,一樣能成為一個好的精神首領。

  莫干部落的巫女可以不強大,但是一定要夠堅強,不能在上戰場之前就自己先倒了。

  組織了一下語言,左左把這一次在東離城遭遇到的事全都說了一遍,最后說了她的傷,“桑巴叔叔,我聽和鸞那意思這傷很不一般,您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武器造成的?”

  “陰風箭?”桑巴聽得臉色大變,低低的喊出聲,雖然居住在這深山老林,但是莫干部落並沒有真正與外界脫節,只有最近這幾年才限制了族人的外出,所以外界的六大陰招他們也是有特別記錄在案的。

  左左拉居然中了陰風箭,桑巴顧不得其他,起身繞到左左身邊道:“快,給我看看傷口。”

  知道是擔心她,左左也沒有避諱,把裙子拉到膝蓋處,指著腳踝上還留著一點的印跡給他看,“就是這里,有一根黑線一直往上走,和鸞用陣法困住了,回來后才拔除的,是陰風箭嗎?但是我並沒有看到所謂的箭。”

  看傷口是鮮紅色,並不泛黑,其他地方也沒有異常,桑巴這才放下了心,把她的裙子拉好,坐下來喝了口茶壓驚,這才解釋道:“照你所說的應該是陰風箭沒錯,所謂的陰風箭並不是箭,而是一種以指為武器的邪功,一旦被他們傷著了,擊出的指風就會進入筋脈,全身游走,沒有規則可循,什麼時候它進入了心脈就是死期,陰風箭之所以被推為六大陰招之一並不是說它有多厲害,而是因為一旦中了,就算是施展出的陰風箭的人把陰風箭拔出去了,也會殘廢,傷在哪里殘哪里,要是時間過長,全身筋脈會寸寸皆斷,讓人痛不欲生,與其活著,還不如死了痛快。”

  左左心下暗暗后怕,幸好當時有和鸞在,幸好那時候他還沒走,不然她還指不定有多慘。

  靜默了一會,桑巴平靜了心情,重新開口道:“法陣我沒有聽說過,以我對外面的了解,這不正常,四五年的時間,不足以出現這麼一種強大的力量,我會讓人出去收集關于這方面的消息,這事先放一邊,左左拉,你確定那人是說五年前失蹤的六人現在在他手下為他效命嗎?”

  對莫干部落來說,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莫干部落的人對部落好像天生就有一種凝聚力,不管再怎麼樣,就算是當年被拋棄在外的人混得無比輝煌都沒有想過要調轉過來對付部落,更不用說這種明目張膽的背叛。

  “桑巴叔叔,我覺得我們不能憑他的一面之詞就給人定了罪,等到有機會接觸上他們再來做決定,說不定中間有我們所不知道的事呢?”

  桑巴深深的吐出一口氣,苦笑道:“左左拉,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們有苦衷,部落不會原諒背叛者。”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5 01:59 PM

本帖最後由 lue-len 於 2016-1-4 09:38 AM 編輯

第四十七章 躁動

  左左低頭喝了口茶,掩飾掉眼里的不在意,身為外來著,她是真的沒有桑巴這麼強烈的情緒,雖說她在努力的代入左左拉的生活,但是,她一直覺得她的心大部分還是遺忘在地球了,這次請神的成功讓部落人心浮動,龜縮于一角這麼多年,不就是因為神的拋棄嗎?那現在,他們是不是有了出山的資格?這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做為和神接觸最多的人,左左有絕對的發言權。

  桑巴問得很慎重,“左左拉,神靈走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麼?或者說,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們遵守的要求之類的?”

  就知道避免不了會說起這個話題,會提起他,左左拉搖了搖頭,“他走的時候我在昏睡,只是留下話說讓我好好修練,還給我留了點東西,其他的就沒有了。”

  “給你留了東西?”桑巴神情激動了,“是什麼?”

  戒指里有些什麼她還沒有去仔細看,這個時候更不能在桑巴面前使用空間戒指,和鸞的話她記得牢牢的。

  想了想,把腰間的袋子解開拿在手里,倒轉過來把里面的東西倒在桌子上,三塊泛著瑩光的占卜工具,一顆泛著五顏六色光彩的珠子,一本關于占卜的線裝古籍,還有一塊古玉。

  每一樣東西看上去都非凡品,也是,神靈拿出來的東西哪有普通的,桑巴想拿起來看看,旋即想起這是神靈給左左拉的,不好意思的又收回手,神情中透著尷尬。

  左左拉失笑,把東西朝桑巴的方向推了推,“沒事,本來我就打算將這些東西給巫女一代代傳下去。死了我也帶不走不是。”

  “姐姐你不會死。”一直沉默的龍溪突然開口道,小眉頭皺得緊緊的,滿臉的不高興。

  桑巴一直都太激動。根本就沒發現小小的孩子存在,再加上龍溪又一直都很安靜,直到此刻。桑巴才發現當著外人他說了太多別人不能知道的秘密,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左左怕桑巴對龍溪動手。趕緊把他拉到身后護著,甚至不惜提起和鸞說過的話,“桑巴叔叔,這個孩子是我認下的弟弟,還是在和鸞的指引下救下來的,他要是會對我不利,和鸞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這就是左左的自信。她相信和鸞一定不會害她,甚至相信他會護著她,就如此刻她護著龍溪一般。

  “不能直呼神靈其名,左左拉。”桑巴無奈,心里卻再次泛起左左拉和神靈之間不尋常的想法,搖了搖頭把這念頭甩出腦海,繼續道:“知道了,他是你弟弟,我也會告知于族人的,不會讓人對他有敵意。”

  莫干部落的排外沒人比他這個首領更清楚。桑巴既然這麼應允了就一定會做到,左左放下心來,拉著龍溪站到身側,正式介紹道:“桑巴叔叔,他叫龍溪,是不是很可愛。”

  滿意的看到首領點頭同意她這個觀點,左左笑容滿面的轉頭對龍溪道:“小溪,叫桑巴叔叔。”

  眼高于頂的龍溪哪會願意叫一個和他毫無關系的人叔叔,可是看姐姐這麼高興,笑得這麼好看,他根本無法拒絕,抿了抿嘴,心不甘情不願的叫了聲,“桑巴叔叔。”

  “乖,聽說你很厲害,要保護好你姐姐。”

  那不是廢話嘛,都是他姐姐了,他當然會好好照顧,在左左的眼光盯人下,龍溪點了下頭。

  桑巴是個人精,哪會看不出他不樂意搭理他,能被神靈認可的人肯定是不一般的,他非常相信這一點,所以孩子的小小毛病,他也能縱容,都叫他叔叔了,以后說不得就得好好護著了。

  “這曉月森林很大,你不要太深入了,里面有很多兇獸,越往里越危險。”

  能比他厲害?神龍是萬獸之王,他才不怕那些兇獸,不然當時被追得走投無路了,他也不會往森林里來,打的就是那些兇獸的主意,只是沒想到會在那里遇上姐姐。

  “桑巴叔叔你放心,我會看好他的,小溪也會很乖的是不是?”

  姐姐的話當然要應了,龍溪乖乖的點頭。

  桑巴笑了,俗語說一物降一物,果然是有道理的,這麼驕傲的一個孩子被左左拉治得死死的。

  “那我讓人在你屋子旁邊再建一間給他居住,隔得近些你們也好互相關照。”

  左左還沒來得及拒絕,龍溪就冷了臉,“我要和姐姐一起住,我答應了那人會保護姐姐。”

  桑巴好脾氣的笑,“這里是部落里,沒人會對左左拉不利,而且,這是歷任巫女居住的屋子,不是特殊情況或者巫女的追隨者,是不能居住在這里的。”

  “我要保護姐姐,就住在這。”

  左左摸摸他的小腦袋,扯了扯他的嘴角讓他別擺臉色,抱歉的對桑巴道:“桑巴叔叔,就讓他住我這里吧,他還是個孩子,不礙事的。”

  可是……桑巴還是覺得這樣不行,這麼多年的規矩不能破了,“建個屋子不難,很快就行。”

  龍溪很想把這人打暈了丟出去,真是太討厭了,他要和姐姐住一起怎麼了,怎麼就不行了,他才不要和以前一樣一個人住,只有在姐姐身邊他才能安心。

  左左用力拉著他,暗示的在他手心掐了掐讓他別說話,“桑巴叔叔,您也知道我沒有親人了,好不容易有個弟弟,您就讓他陪陪我好不好。”

  “左左拉……”

  “桑巴叔叔……”

  對著撒嬌的左左拉,桑巴一點辦法都沒有,脾氣也發不起來,無奈之下只能允了,“你們啊,行了,那就住著吧,對了,還有一件事,海棠剛才和我說要做你的追隨者,你怎麼看,願意收她嗎?”

  “我當然願意收。海棠很好,但是桑巴叔叔,追隨者有多嚴格您也知道的。我不想海棠以后后悔,自由自在的多好。”自由啊,她想要卻沒辦法擁有。海棠卻想把一切交到她手里,奉上忠誠和自由。何苦。

  “能成為巫女的追隨者是一種榮耀,左左拉,你別小看了,要是……”要是復國,她便是國師的追隨者,這遠沒有左左拉以為的那麼不可為。

  吞下到嘴邊的話,桑巴繼續道:“這些你就別管了。以海棠的性子敢這麼說自然是考慮好了的,她要是再提起,你也覺得她合心就收下,有個人在你身邊照顧你,我放心。”

  左左低頭想了想,應了下來,了不起,她不那麼嚴厲就是了,要是海棠真有了心儀的人,她成全了就是。要是年紀到了還沒有,到時候再給她選一個好夫婿也不遲。

  該說的事都說了,桑巴終于能順著自己的心意去仔細翻看桌上那些寶貝了,那三片骨頭一樣泛著瑩白光的東西自然就是占卜用的。那古籍應該是神教給左左拉的那種,以前的左左拉是不會占卜的,他記得很清楚,也不知道學得怎麼樣了。

  至于那顆珠子,桑巴只覺得好看得很,至于有什麼用,他還真看不出來,伸手想拿在手里看看,沒想到那珠子奇怪的很,居然排斥他的接近,他近,那珠子就慢慢往后滾,就是不願意被他拿在手里。

  “這是什麼東西?”

  左左拿在手里拋了拋,漫不經心的道:“我也不知道,和鸞說以后我就知道了,我也就沒追問,不過,我覺得它是有意識的。”

  像是在回應她的話一般,珠子在她手里滾了滾,猶如在和她親近,左左拉覺得有趣,又拋了拋,直把桑巴看得心驚肉跳,這可是寶貝,神給的寶貝。

  別開眼不去看左左拉糟蹋寶貝,他拿起最后那塊古玉佩,入手冰涼,左右翻了翻,還是看不出什麼名堂來,他也不想問了,知道是好東西就行了。

  把玉佩放回原位,桑巴起身,和藹的看著左左拉,溫聲道,“你精神看著很不好,好好休息,想必以后的日子要怎麼安排你心里已經有了打算,我也不會多管,左左拉,你長大了,叔叔很高興,你師傅在天神的懷抱中一定也安慰不已。”

  天神的懷抱,和鸞的懷抱嗎?左左拉嘴角抽了抽,她無法想像和鸞抱著一個女人的樣子,更何況還是一個已經死了的也不年輕的女人,恩,或者還是個靈魂。

  “我知道的,桑巴叔叔,和鸞教了我占卜,我會認真學的。”

  像以往一樣摸了摸左左拉的頭,桑巴笑著離開了,他是真的欣慰,左左拉的成長出乎他的意料,比他以為的要好了太多太多。

  倒不是他對著寶貝沒有貪心,他也是有的,只是他的驕傲支撐著他,他做不來搶奪晚輩寶貝的事,再說左左拉不是說了嗎?這是她準備傳給巫女一代代傳下去的,這是對部落有益的事,他高興都還來不及,哪還能去搶奪。

  屋內,龍溪把玩著玉佩不是太相信的問道:“姐姐,那個人真的是神嗎?”

  要他真的是神,那是不是說他的族人也全部成神了?這……可能嗎?

  “恩,是神。”左左拉把東西一樣樣收起來,就留了那塊玉佩在外面讓小溪玩耍,這東西玩不壞,放在身上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讓小溪帶著也好。



第四十八章 好東西

  龍溪卻在姐姐把腰袋系好之前放了進去,左左笑了笑,沒有強求,她已經很清楚的了解到這孩子的驕傲了。

  “小溪,記著桑巴叔叔的話,不要去森林深處知道嗎?姐姐可沒本事救你。”

  他才不怕呢!那些別人眼里的兇獸在他眼里就是玩具,拿來練手倒是可以。

  點了點他的鼻子,左左知道他膽子奇大,肯定會聽不進去,她要多注意看著點才行。

  旋著指上的戒指,左左起身,“小溪,姐姐休息一會再去幫你收拾房間。”

  “海棠已經給我收拾好了。”龍溪也起身,走到左左身邊仰起小臉蛋,嚴肅的叮囑,“姐姐,你精神不好,要多休息,我不打擾你了,回屋修練去,你不用管我。”

  太過懂事的孩子會讓人心疼,她這輩子估計是不可能有孩子了,以她的年紀,把小溪當成自己的孩子也不差,以后好好寵著他吧,看著邁著小步離開的小孩,左左微笑,直達眼底。

  在床頭坐定,抬眼的剎那,反射性的以為對面坐著他,可空空如也的地方更突顯了屋子的靜謐,備顯孤單。

  忘記,哪有那麼容易。

  閉了閉眼,干脆躺下不看那個位置,全副心神都沉入了空間戒指里。

  和和鸞那個有山有水有活物的當然是沒法比,但是對左左來說,這個一眼望去通透無比的空間依然不小,以后要藏點東西就不用擔心會被人找到了,這是完全屬于她個人所有的世界,誰也奪不走。

  看著地上凌亂放著的東西。左左不知道從哪里下手比較好,而且,總不能一直這麼亂丟著吧。

  已經認主的東西,應該是可以隨她的心意改變內部結構的吧,想著要一棟自己現在所居的石屋一樣的房子。果然,空間里出現了一棟一模一樣的石屋,意識穿進去看了看。房屋結構也是一般無二。

  既然這樣,那現代的屋子應該也沒問題吧,想著曾經在網上看到過的老式花園式洋樓。左左切身體會了一把平地起高樓的感覺。雖然這樓只得兩層。

  不止這些,房子建好后,外邊開始出現圍墻,鐵門,以及小花園,只是那花朵看起來就像假的一樣,完全沒有生命力,啊,居然還有老爺車。

  饒是以左左現在的心情也不由得激動起來,那個她不可能回去的世界,活在其中時會嫌這個嫌那個。覺得處處不如意,可是一旦離開了卻又會無比想念。

  就算眼前這一切是假的。也讓她心情愉悅,決定了,空間里就這模樣了。

  在那一堆小山包樣的東西面前坐下,想像著那人為她挑選東西的模樣,應該……是費了很多心的吧。

  那人對她,從來就沒有敷衍。

  拿起離她最近的一個玉盒,上面龍飛鳳舞的寫著玉續膏,接斷骨幾個字,痕跡很新,應該是怕她不認識新弄上去的,左左仿佛看到了那個男人勾畫字跡的模樣。打開看了看,黑色的膏狀物散發出清香,一看就是好東西,也是,神出手哪會有差。

  放到一邊,手伸向下一個玉瓶,一觸之下居然是溫的,光這玉瓶只怕就是好東西了,瓶身上寫著維心露救命用六個字,雖然痕跡是新的,但是一眼看上去卻一點也沒有破壞玉瓶的美觀,仿佛那幾個字是長在上面一樣。

  救命用的,好東西,左左放到了另一邊,這東西要放在最容易找的,最好是觸手可及的地方。

  下一樣,是個木盒子,只是這材質她也認不出來是什麼木,通體都是紅色,仿佛烈焰一般,這里面會裝的什麼呢?

  帶著好奇,左左把它打開,目光所及之處,居然是一根透明的項鏈,完完全全的透明,襯著那盒子的紅,紅的更紅,透的更清透,這東西要是戴在身上,不注意的話應該不那麼好發現吧。

  這東西沒有說明,不過愛美是女人天性,左左已經決定一會拿出去戴上了。

  才開了三樣東西,可三樣都是好東西,這讓左左有一種尋寶的感覺,不知道下一樣會是什麼。

  恩,那本線裝古籍太打眼了,就它了。

  通天印?這是什麼?打開瞧了瞧,是……手印?左左想起曾經看過的密宗手印,臨兵斗者什麼的都有對應的手勢,這個,應該也差不多是那意思吧。

  和鸞既然給了她,那應該就是她能學的,不用客氣,學,保命的本領不嫌多。

  一樣一樣的拿起來看,不求現在就能全用上,至少也得知道自己有些什麼,關鍵時刻說不定就用上了。

  感覺過了很久很久,精神已經疲累不堪了,可是那個小山包仿佛才去了個頂,這得整理多久?

  左右看了看,很明顯左邊是大堆,右邊是小堆,左邊的是弄懂了它們的用途,卻現在用不上的,右邊的嘛,一會出去就可以用上了,啊,中間盤著的腿上還有幾樣,這都是可以用來救命續命的東西,得收到她最容易找到的地方。

  感覺人特別累,連意識體都有些搖搖欲墜了,左左趕緊退出了空間,身體的強烈虛弱感讓左左不適的睜開眼睛。

  “左左拉巫,您起了?”

  海棠無比自然的走到床邊把人扶起來,左左茫然的看著她,“什麼時候來的?現在什麼時辰了?怎麼沒叫醒我?”

  “天已經大亮了,我看您好像是在修練,沒敢打擾。”

  已經天亮了?昨天她明明連午飯都沒有吃就上床躺著了,在空間也沒呆這麼長時間吧。

  撐著手臂想起床,手卻像軟了骨頭一樣,一點力氣都沒有,這到底是怎麼了?該不會,該不會是那什麼陰風箭的后遺癥吧?

  左左心下大急,也顧不得海棠在身邊,沉下心神去查探自己現在的身體情況。

  還好,沒什麼異常,那是怎麼了?

  下意識的查了下體內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就無時無刻不在自動修練的內息,這一查直把她嚇得直接彈出了心神。

  她的修為怎樣自己再清楚不過,可怎麼才一個晚上加半天的時間就精進了這麼多?這還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精神力,以前她的精神力外放只有十米左右,可現在,居然連桑巴叔叔家里的情況她都看得清清楚楚了,而且精神力很活躍,像個得到誇獎在撒歡的孩子。

  和鸞沒在,沒他耍手段的情況下,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想了好一會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左左干脆懶得理會了,反正這也不是壞事不是,總歸是對她有利的,說不定是和鸞給她的這堆東西有什麼古怪呢!

  這麼一想,心就寬了,左左朝一臉擔心的海棠眨了眨眼,“我沒事,就是修練得狠了,小溪在干什麼?他吃東西了嗎?”

  “小公子也在修練,中間來看過您一次,看您沒醒就回去繼續修練了,我是昨天來的,中午和晚上小公子都吃了東西。”

  剛從那樣的狀態中醒來,左左一時間也不想修練了,拍了拍床沿示意海棠坐下來,她們需要好好聊一聊。

  海棠知道左左拉巫想說什麼,一坐下就先開口了,“左左拉巫,我已經決定了要做您的追隨者,我父母兄姐都知道了,並且也都同意,首領說只要您點頭他就沒有意見,除非您看不起我本領低微,不然我是不會改變主意的。”

  連激將法都用上了,左左無奈,“海棠,我之所以沒有馬上同意是想讓你考慮清楚,巫女的追隨者不是那麼好當的,一旦契約建立,你連后悔的余地都沒有,要是哪天你后悔了可也沒有退路了。”

  知道左左拉巫是這個意思,海棠放下心來,臉也不繃著了,帶著點心事得償的笑意,“您放心,我考慮得很清楚了,不瞞您說,還沒有跟著您出部落前我就有這個打算了,只是當時要去救人,就暫時沒有和您說。”

  “也沒有和褚玲說吧。”左左到底多活了幾年,對人性了解要多一些,人都容易人云亦云,如果褚玲知道了海棠的決定,在不想被比下去的心態之下,說不定她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可是,這個決定並不是那麼理智的。

  從本質來說,在這種情況下做出的決定,遠沒有海棠的堅定,她不會認可。

  “沒有,我就是一個人想的,沒和她說。”

  “那就好,暫時不要和她說。”

  “是。”爽快的應下來,海棠追問道:“那您是不是答應了?”

  “先不急,海棠,要不先這樣,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跟著我,和我住一起,就當是我們兩人做個伴,也算是給你一個考慮期,要是一段時間過后你還是這麼決定的,那我就同意了。”

  海棠很想說她一定不會動搖,在這里的這段時間是她懂事以來過得最充實的,不會一天天的都不知道該做點什麼,就算有個神靈壓著,可是左左拉巫很好說話,而且有什麼事也不會讓她們去當頂著,在很多時候,左左拉巫都會特意支開她們,這是左左拉巫對她們的保護,她和褚玲都很清楚,這樣的左左拉巫,她願意追隨。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5 02:42 PM

第四十九章 異變

  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適合繼續修練,吃了點什麼味道也吃不出來的東西后,力氣也恢復了許多,一時之間左左也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了。

  以前這個時間,她是在做什麼?看著對面木架子上差不多要空了的篩子,左左想了起來,對了,是鼓搗藥草,或者在和鸞的教導下習占卜之術。

  那麼,去采點藥吧,早前采的都已經晾曬拾掇好了。

  換了身爽利的衣服,拿起角落里的藥簍和小小的藥鋤,左左推開門,陽光正好,斜斜的照了進來,瞇起眼抬起頭看向晴朗的天空,連云都少有,怎麼也感覺不到熱呢?

  “左左拉巫,您要上山?”把廚房整理好的海棠擦著手進來,看她這一身行頭問道。

  左左點頭,看她打算相隨的模樣趕緊給她安排事做,“你再去摘些菜回來,就照我那天教你們做的那樣再做點酸菜,等我回來送些到桑巴叔叔家里去。”

  那味道應該會受歡迎的,想起記憶中的味道,左左吞了口口水,可惜,現在她什麼味道都吃不出來了,就算飯菜全是苦的她也能照吃不誤。

  “可是您一個人入山……上次您一個人就被蛇咬傷了。”

  “這次我會注意,放心好了,我就在邊邊上采些藥,不進去很遠。”

  “姐姐,我和你一起去。”人未至聲先到的龍溪不知道什麼時候收了功,擺著小臉蛋站在姐姐身邊,一副保護者的姿態。

  左左失笑,忍不住揉亂他的頭發。這孩子到底是怎麼長大的,怎麼這麼點大就小大人似的。

  “姐姐是去采藥,又不是去玩,你跟著干什麼。”

  龍溪扁了扁嘴,“姐姐在哪我就要在哪。”他才不要一個人在這里。而且,要是姐姐出了事怎麼辦,他都答應過那個男人會保護好姐姐的。

  想著他初到這里。對他而言完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左左也就同意了,“海棠。還有吃的嗎?”

  “有給小公子留一份。我去拿來。”對小公子的身手海棠有著盲目的信任,那天龍溪獨自一個人把人全救出來的事不止海棠,就連其他人也無人敢小看他。

  牽著龍溪在桌子邊坐下,“不急,你先吃點東西,今天姐姐沒什麼力氣,要是一會背不動藥簍了,你可要幫姐姐背。”

  龍溪連連點頭。瞄了眼比他人還高的藥簍,“我背,我有力氣。”

  捏了捏小臉蛋。左左笑容淺淺淡淡卻是從心底發出來的,被人保護心疼的感覺很好。哪怕這個人還是個孩子。

  一大一小手牽著手往山上走去,藥簍暫時還在左左背上,她的原話是這樣的:現在是空的,很空,等重了的時候小溪你再背,龍溪一想也是這樣,就同意了。

  比之上一次上山,這一次她的修為顯然提高了不止一個層次,把手按在樹上試探著發出善意的氣息,感受到樹木發身內心的高興,樹葉也簌簌的搖擺著仿佛在歡呼,左左陰郁的心情終于松動了些,笑模樣也多了起來。

  忘了和海棠說過的不進去很遠的承諾,一株樹一株草的溝通著,不知不覺間就走進去了很遠,遠到超過了莫干部落劃定的安全界線。

  龍溪到底還是有著孩童的心性,一入了山表現得尤其明顯,這里摘個果子,那里采朵花,玩得不亦樂乎,要不是不放心姐姐的安危,他早就跑得沒影了。

  “姐姐,等等。”龍溪警惕的跑到左左面前站定,擺出攻擊的姿態,眼睛四處掃著,從剛才開始就感覺不對,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們一樣,龍族的警惕心是很強的,尤其是他還一直惦記著要保護姐姐,就算在玩心神一直掛著呢!

  左左正在奇怪手底下這棵樹是怎麼回事,怎麼不管她輸入多少力量,散發出多大的善意都不理睬她呢?而且,隱隱的像是在畏懼著什麼,看到小溪的神態后,左左也捏了雷符在手。

  此時才注意到現在她所處的地方和前邊完全不一樣了,大概是沒什麼人來過的原因,樹葉積了很厚,樹木也是縱橫交錯,難以通行,就連地上的雜草都要青蔥不少。

  糟糕,她過界了,該不會是碰上兇獸了吧。

  精神力全開,覆蓋的范圍內什麼都沒有發現,不要說兇獸,就連一般的沒什麼攻擊力的獸都沒有,可就是這樣才不正常吧。不要說這里已經過了安全界線,就是在安全界線內也會有各種動物,不過大多是見了人會躲的,也不會主動攻擊人,兇獸大都有地盤意識,一旦進入他們的地盤,除非是本性上比它們更厲害的獸才能另它們顧忌,從而收起爪子。

  那她現在是不是……被動物反狩獵了?

  想到這個可能,左左手心都濕了,她一個人還好,了不起再死一次,老天爺說不定還會給她再活一次的機會,可是她還帶著小溪,要是小溪出了什麼事,以后碰上他爹娘,她拿什麼臉面去面對。

  真是該死。

  緩緩蹲下身子,靠近孩子的耳邊,左左低聲道:“小溪,一會我用引雷符對付它,你先跑,我多丟幾張符就來找你。”

  龍溪頭都不回就拒絕了,“姐姐你騙我,你就是想讓我先離開,我才不要,我可是要保護你的,姐姐,我很厲害的,你怎麼都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是不敢冒這個險啊,左左這會完全沒了主意,要是小溪自己不願意走,她根本不可能趕他離開的,他會不會比兇獸厲害她不清楚,但是一定比她要厲害多了。

  此時,龍溪臉冷了下來,轉了個方向準確無誤的看過去,對上一雙貓眼似的大眼。

  好強大,他完全感覺不到這人的修為有多深,就像當時他也感知不到和鸞有多高的修為一樣,可是和鸞是神,這人該不會也是吧。

  一想到這個,龍溪緊張起來,在和鸞面前,他連出手的機會都不會有,要是這個人也有那麼強,那……

  原本因為敵人的強大而驚懼的心智瞬間變得更加堅定,眼神凌厲,姐姐的安全第一,就算不想這麼快讓姐姐知道他的身份,這時候也顧不得了。

  左左正因為突然出現的貓眼美青年而驚奇,部落的人她不說全認識,至少也是面熟的,左左拉的記憶明確的告訴她這人不是部落的人,可這里又是離莫干部落不遠的后山,怎麼會莫名奇妙出現其他人?

  桑巴叔叔也絕對不會允許在部落周圍出現其他人的。

  這時,小溪的動作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原本的攻擊姿態居然放了下來,仰天長吟一聲,清脆的,還帶著稚氣,身體向空中彈去,密林里他的身體施展不開,就算是戰斗,密林也是不適合的,他必須恢復到最強大的狀態,把下面這一片的樹木清空掉。

  美青年眼光閃了閃,小孩原本他根本就沒放在眼里,包括那個弱小的女人也一樣,只是,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這個女人身上不一樣的氣息,和那天他探到的一樣,她身上有那人強大的氣息在。

  可是他又明明確確的知道,她不是那人。

  可是沒想到那小孩居然會發現他的存在,這讓原來沒打算現身的他來了興趣,于是干脆也就不隱藏了,冒然出現在另一側,果然,那小孩準確無誤的發現了他的行蹤,這讓他很興奮。

  那麼,他接下來會怎麼做呢?又能怎麼做呢?在他面前,那點力量無異于是以卵擊石,他有點期待了。

  而此時,神界的神龍殿中,假寐中的男人張開雙眼,眼神中的錯愕清晰可見,高大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大殿中,循著剛才那點感應出現在虛無中,瞪視著那隱隱透出威脅的保護結界,一咬牙恢復了真身硬闖了過去,此時的結界就像個被下了挑戰書的孩子,不完整的心智讓它下意識的就做出了攻擊,不久前才被挑釁過,這會居然還有生物敢硬闖,當它不存在嗎?打死你!

  出現在半空中的碩大龍身抽搐了一下,血淋淋的龍尾胡亂擺著,以這種波動的方式來減輕疼痛,這一擊讓他的力量大大受損,力量如同被一層層剝離一般生生的消失掉一半,再加上這個界面莫名的壓迫,居然連恢復人形都不行了。

  多少年沒受過傷的龍覺得憋屈不已,可這口氣他還得生生吞下去,高界面的人不得踏入低界面這是定律,是他違背在先,再加上和自己受傷比起來,剛才感應到的事情更加重要。

  這個界面並不陌生,就算無數年沒來,這里的氣息還是讓他覺得熟悉,且舒服,他在這里誕生,在這里成長,在這里進化,直到這個界面再也承受不住他的力量把他驅離,但是這個生他養他的界面對他是善意的,離開時他能真切的感受得到其中的高興以及祝福,並且,他被驅離到的地方居然是在更適應他成長的神界邊緣,那個強大的界面給了他太多機會,以及太多的成就,他能有今天固然離不開他自己的高天份以及努力,但是從心底里,他也感謝這個生他養他,並善待他的地方。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5 02:48 PM

第五十章 北方

  越強大知道的東西就越多,后來他才知道他有多幸運,其他界面也不是沒有過他這樣超出界面能承受水平的強者,但是大多的,都是被絞殺了,就算偶爾有那麼一兩個,也是在被驅離后死于虛無中。

  那些人的天分不亞于他,努力也不亞于他,可是唯獨沒有他的幸運,這讓他如何不感激,想至此,龍把自己僅剩的力量只留下修復傷痕需要的一些,其他的全返給了身下的大地。

  熟悉的善意延伸至心里,早就被鍛煉的水火不侵的心也不由得柔軟下來,如同在外取得成就回來見到最親的人一般,有驕傲,也有眷戀。

  細細的體會了一陣,滿身閃著金色的神龍才往他感應到的方向飛去,他要弄清楚這里怎麼還會有龍的存在,龍族不是都被他帶到神界去了嗎?當時檢查得很細致,絕對不會有遺留,難道……是像他一樣由天地孕育出來的?要真是這樣,那可真是龍族天大的福氣。

  此時,龍溪已經變身完成,和龍族來說,他僅只有九米的身體絕對稱不上強壯,但是在左左眼里,這絕對是在做夢,龍不是傳說中的生物嗎?龍溪不是她認作弟弟的小孩子嗎?怎麼就,怎麼就變成龍了呢?

  一定是她還沒睡醒,一定是這樣,強撐著不暈過去,左左緊緊抓住腦中的神智不放,龍的強大她沒有親眼見過,但是她知道龍溪是個敏感的孩子,要是她表現出害怕或者直接暈過去,只怕都會打擊到他,這樣,非她所願。

  就算是在夢里,她也是心疼那個懂事的孩子的。

  一個甩尾,除了左左所站的地方還完整,她前面幾步遠的地方起很大一片已經成了中空地帶,樹木整齊的連根拔起,一瞬間,左左隱約覺得全身都疼了起來,就像……樹木被拔起時根莖斷裂時的疼痛她也感受到了一般。

  空地上,那個貓眼美青年就那麼站著,仿佛剛才龍溪的舉動避開了他一樣,實際上龍溪知道,剛才他是存心以那人為中心甩尾的,他是打定主意要先下手為強,讓那人不敢輕易對他和姐姐動手。

  可是,那人毫發無傷。

  恢復身體變得尤其自信的龍溪動作都滯了一滯,這人,好強。

  降下身體來到左左面前的空地上,左左遲疑的向走,停在巨大的龍眼面前一尺處,試探的喚道:“小……溪?”

  龍頭點了點,龍溪稚嫩的聲音響起,帶著鼻音,“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騙你的。”

  左左現在哪還會在意他的道歉,狠狠掐了自己手臂一下,疼,那這不是在做夢?慢慢伸手在龍頭上摸了摸,是和身體差不多的溫熱,莫名的,左左的心定了下來,能看到傳說中的龍,這得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再加上和她同住過的神……這輩子就算就這麼死了,她都覺得不冤了。

  可惜沒有后代,要是有的話,老了她一定要和子孫講講她見過的神,見過的龍,不過,他們會信麼?

  思維有些潰散,左左不合適宜的跑神了,直到對面那人輕笑出聲,帶著點沙啞,就像是不常說話的人一般。

  “我看到了什麼?真是有意思,居然在這里看到了龍,還是一條一點也不謹慎的龍,小家伙,龍血可是大補之物,尤其是對有點修為的獸來說,你應該強大了再現出原形的。”

  左左緊張的看向他,可很快又笑了,帶著點篤定,帶著點輕松,“你不會。”

  “哦?”男人貓眼里滿是好奇,“為什麼?龍血對我同樣是大補,我正琢磨著要拿什麼來裝血才不浪費。”

  “你不會。”左左說得肯定,“你的眼里一點都沒有貪婪,充其量,你對小溪就是有點興趣。”

  男人愣了愣,是他太久沒出來走動了嗎?怎麼一個小姑娘都能看透他,眼珠子一眨,男人道:“那可不一定,小姑娘,你不想要龍血嗎?你修為低微,要是喝點龍血,修練起來能事半功倍,恩,還能長壽哦,人類不都是想長生不老?”

  左左嘴角抽搐了下,怎麼感覺她家小溪成唐僧了?在她心里,小溪就是人,一想到喝人血,她胃里就在翻涌了,她至少能活一百歲,寂寞的人生一百歲她都嫌太長了,真要長生不老她才痛苦,長長久久的一個人,她受不了。

  不過這樣的論調估計不會有人信,左左跳開這個話題,“你是住在這個森林里還是路過?”

  貓眼美青年用和他一點也不符的沙啞聲音道:“整個森林都是我的地盤,我想如何便如何,想去哪里便去哪里,誰又能耐我何?能允許你們住在這森林里就已經是我開恩了,要不是你們這些年一直都安份,早就被我驅趕了,哪會容你們一直住在這里。”

  整個曉月森林都是他的地盤?左左瞪大了眼,不信,“你騙誰呢,曉月森林什麼時候有主了?你也不怕牛皮吹破了。”

  男人也不解釋,看著在半空中擺著尾巴的龍,“你們是什麼關系?你一直不知道他是龍?”

  “這不關你的事。”左左伸手摸了摸龍溪的大頭,安撫的拍了拍,“要是你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就先離開了,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是不是住在這森林里。”

  “這也不關你的事。”男人原話奉回,把左左噎得直瞪眼。

  看到她這靈動的表情,男人突然覺得他以前的生活太寂寞了,一天天的覺得漫長無比,只能靠修練或者睡覺來度過一天又一天。

  是不是要出去走走了呢?或者,跟著這小姑娘也不錯,能在這里出現的人應該是那個部落的,據他所知,這個部落的祖先好像挺有來頭,再加上前段時間出現的強大氣息也和這小姑娘有關系,男人越發覺得跟著她錯不了。

  這樣想著,他也就不想得罪她了,“我確實是住在這里面沒錯,不用瞪我,那些獸我還不看在眼里。”

  左左想說這里是莫干部落的地盤,可又想到她們部落好像也是外來者,這話說出來還真是站不住腳,只是啊,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要是桑巴叔叔知道了,只怕是寧願冒著碰上兇獸的危險也會要來趕他走的。

  那,她回去到底要不要說?這人看著也不像壞人,至少,在明知道小溪是龍的情況下也沒有動手的意思,自從她修為稍微增強點后,她對人的氣息感興強了不少,別的也許她看不出來,但是這個男人沒有敵意她還是感覺得到的。

  “小姑娘,我們做個交易吧。”

  交易,左左莫名的想到了和和鸞做的那些個交易,下意識的,她不想再和別人交易了,剛想拒絕,男人就先開口堵上了,“我很多年沒有外出走動過了,想跟著你出去走走,要是你答應的話我當然就不再住在這里了,還不會把這條小龍的秘密說出去,要是你不答應的話……”

  話中的未竟之意左左不用深想都明白,要是讓世人知道小溪是龍,后果她無法想像。

  龍騎士,屠龍英雄,這都是曾經聽聞過的,以前她不相信世界上真有這種身份的人,可是龍都出現在她面前了,其他的誰又敢保證沒有。

  她不能冒險,有個龍弟弟是很能滿足她的虛榮心,可是龍對她來說太夢幻,私心里,她還是只記得那個白白嫩嫩的,經常板著臉賣弄小嚴肅的,說要保護她的小溪。

  “如果你是想出去走走,那跟著我沒用,我也不瞞你,我是部落的巫女,平時並不常有機會出去,而且前不久才出去過,沒有非我出去不可的事,首領不會同意我離開部落。”

  哦?還是巫女?難道這就是她的特別?特別到有條龍在身邊養著,特別到那麼強大的人會出現在她身邊,特別到,她身上有那種與眾不同的波動?

  男人覺得自己更是非跟著她不可了,明明是二十來步的距離,微微一挪動,就站到了她面前,左左瞳孔都緊了緊,身為一個現代人,天天經受這樣的刺激是件很考驗心臟的事,可這還由不得她。

  “我有個名字,叫北方。”

  “北方?為什麼是北方,你還有兄弟叫東方西方南方?”

  “我沒有兄弟,天生地養,一直都只有自己。”北方不在意的笑,大概是他的眼睛太寂寞,再真心的笑,也進入不了眼底。

  左左這次終于有了點要打聽清楚人家來路的提防,“你為什麼一個人在這里?家人呢?”

  顯然,他說的天生地養人家當他是在說笑了,北方也不去糾正,回道:“我在這里修練,住了很長時間了,只是我不常離開修練的地點,所以你們部落的人並不知道我的存在。”

  想到部落劃了許多年的警示界限,再看看眼前的人,這就是差距嗎?人家就住這深山里修練,一點事都沒有,他們部落卻沒人敢走得更深。

  “你跟著我可以,但是我怕首領那里我交待不過去。”她的親人早沒了,和她有關系的就是部落里的人,長這麼大也只有前不久出去的那一趟,能把小溪帶回去就已經是桑巴叔叔開特例了,再帶一個回去……桑巴叔叔那里怎麼交待?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5 02:54 PM

第五十一章 禁制

  “你就說······你是在這山里救的我吧,說我被別人追殺也。”北方對這些事完全不在意,就算全部落都反對,他想留在哪里,還沒人能把他怎麼著。

  又是一個蠻橫霸道的人,好像本領大的人脾氣也是跟著長的,和鸞如此,這個也不差,左左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那個人,心情陡然間下落了不少。

  “小溪,恢復原來的樣子,我們要回去了。”

  很久沒有恢復原形的龍溪舒展了下筋骨,覺得全身都舒坦了,聽得叫喚,乖乖的變回小孩子模樣,還主動牽住了姐姐的手,眼睛一瞟看到空空如也的藥簍,想起今天進山來的目的了。

  “姐姐,沒有采藥。

  左左一僵,一入山她就只顧著和植物溝通去了,后來又碰上這樣的場面,壓根就把采藥這事給忘到了腦后,這下倒好,正事沒做,還要帶個無法解釋的男人回去,左左覺得頭開始疼了。

  “算了,明天我再上山,就在山邊上采點就行了。”

  循著原路往回走,三個人都很沉默,北方獨自呆了太久,根本就忘了要怎麼和人相處,左左是心情回落了,而龍溪······實在不能期待一個孩子能挑起什麼話題。

  沒多久,這一片又重新安靜下來,就像過去的無數年一樣,要不是中間空出來的那一塊和旁邊東倒西歪的模樣,打眼看去,還以為這里和過去沒有什麼兩樣,剛才那一切也不過是錯覺。

  “在山里救的?”桑巴看著那個不善于說謊的孩子·想不明白為什麼她要這麼做。

  左左死咬著就認準了這個答案,“對,他被山里的兇獸襲擊,我和小溪救了他。”

  可是他這個樣子哪里像被救的樣子,身上一點血跡都沒有,衣衫整齊,就連頭發絲都沒亂一根,更不用說神情了,那副悠然自得的表情是怎麼回事?要說他是來這里游山玩水的他會更相信·畢竟他們部落占據的這個盆地不止四季如春,景色也是非常漂亮。

  “桑巴叔叔,你信不過我嗎?”不得已,左左用了這樣的方式來為北方做保,桑巴叔叔那里私底下可以解釋,她不能給北方肆意傷人的緣由,連小溪都提防的人絕對不是等閑人。

  人家現在擺明了是賴上了她,那讓他賴著就是,她就當是多了個強大的保鏢,等他對她失去了興趣,說不定就會痛快的離開了,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桑巴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看著長大的孩子怎麼會不信任?可是,一個龍溪也就算了,那是神靈相中的人,現在又來一個是怎麼回事?他們部落避居在此幾百年也沒來過外人,這短短幾天就來了兩,對這樣的改變,他心里很不安。

  “桑巴叔叔,我先帶他們回去安置,一會我再來找你。”

  無奈之下,桑巴只能點頭,他相信左左拉不會做對部落不利的事·他更相信莫干部落強悍的戰斗力可以對付得了外來者。

  左左拉的石屋不算大,以前就是一個巫女,一個繼任者,再有人數不等的追隨者這樣的配置,北方是一個比左左拉還在大的男人,也不是她的追隨者,按理,他是不能和左左拉住一起的。

  回去的路上·左左頭發都扯掉了好幾根,怎麼覺得她那房子要擴建才行,但願人數不會再增加了。

  “左左拉巫·您回來了。”

  聽得門響,海棠趕緊從廚房里快步迎出來·不看到人完整的回來,她怎麼都放不下心。

  看著魚貫進來的三人,海棠張了張嘴,這人又是誰?部落里沒這個人吧?!

  “認識一下,這是我可能的追隨者海棠,海棠,這是北方,會在這里做客一段時間,有空置的屋子嗎?”

  被那雙貓眼掃過,海棠臉紅了紅,不過還是謹守本份的提醒左左拉這事的不妥,“左左拉巫,巫女的屋舍不能讓追隨者之外的人居住,您看是不是由我去召集人手來在旁邊搭建一處比較好?”

  北方眼睛挑了挑,樂得看小姑娘為難,自己自在的尋了個坐處坐下來,靜待她們商量出個一二三來。

  左左自己也不想和男人共處一室,當時和······和鸞是沒辦法,但是現在,她卻不想再和男人有什麼牽扯了,一個人的感情有多少沒有東西可以稱出來,但卻也經不起揮霍,既然她這輩子和男人無緣,無法擁有一個家,那她就該好好收起自己的感情,不要傷己,傷人。

  曖昧什麼的,最可怕,她生平最厭惡的一是曖昧,二是背叛,可她寧可別人是痛痛快快的背叛了她,也不要日復一日的曖昧。

  “這樣,海棠,你先收拾一間屋子出來給他住,這兩天你先和我睡一張床,今天時間也不早了就算了,明天首領會派人過來幫忙建房的。”

  “是,我這就去。”

  左左在桌子邊坐下,拉著小溪坐到身邊,倒了杯茶放到他手里要他喝掉,手頓了頓,順手也給北方倒了一杯推過去。

  北方心安理得的喝了,若有所思的道:“你這屋里有一股很強的氣息,不是你的。”看她看向那條小龍,北方搖頭,“也不是他的,比起龍族全盛時期,他還差得遠。”

  左左當然知道他說的是誰,這一刻,她也知道了為什麼這個男人非要跟著她了,還找了個出來走走的借口,“如果你的目的是他,那我只能告訴你,你要失望了,他已經離開了。”

  “我知道。”對上左左驚疑的眼,北方再一次肯定,“我知道,那天我感覺到了,比我要強大的力量。”

  他要不是在多年前就開始壓制自己的力量,並且把后來修練所得的力量散于大地,只怕也被這個界面推出去了,就像那條龍一樣,可是……他是個很戀舊的人,也沒什麼野心,在這個生他養他的地方他活得很開心,森林深處他安家的地方千萬年來也從來沒有人踏入過,他一直都生活得很滿足,他就想這麼過日子,多麼輝煌的成就他不需要,也不想多出來一串后代羈絆住他,就這樣,挺好。

  他一直認為只有當年那條龍能和他比肩力量,當然,現在就不一定了,人家在外面混得好,早就把全族都帶了過去,而他卻日復一復的安于一禺,只怕是沒有什麼可比性了。

  可是那天的力量卻讓他連動一下都不敢,那種仿佛能和天地抗衡的威壓讓他顫栗,也就在那一刻,他才知道外面有那樣的強者,第一次,他臉紅于自己的懈怠不作為。

  等到威壓消失,循著他留下的氣息找過來,卻沒想到見到的是個小姑娘,以及一條遠沒有成長起來的小龍。

  要是他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和那條張狂的龍一樣是全系的,只是實力比起來差遠了,不,根本就沒有可比性,他連龍族一條普通的單系龍都比不上。

  不過他最想不通的不是這點,而是,龍族不是全遷走了嗎?怎麼還會有遺留?龍族子息不旺,怎麼都不會留下后代在這里置之不顧才對。

  總之,他有出來走動走動的想法了,于是,就這麼賴上了。

  左左想不明白了,“既然你知道,那你為什麼還要跟著我出來?”

  北方給自己續了杯茶,端在手里有一口沒一口的啜飲著,仿佛吃的是什麼瓊漿玉露一般,“我就是想出來走走看看,可我很多年沒出來了,甫一出來只怕會很不適應,跟著你這些問題不就沒有了?”

  “如果是因為這個,你跟著我完全沒用,我長這麼大就只出去過一次,還是有目的的,直接往那里走,然后返回,統共加起來不到半個月,我沒比你更熟悉外面的世界,要是我們兩個一起出去,只怕被人騙了還會當人家是好人。”

  一想到那樣的情景,左左笑了,一個在現代長大的人在什麼都不一樣的古代被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騙他?他會把他丟回娘肚子里去,北方要笑不笑的喝著茶,又開始續第三杯。

  看他挺能自得其樂,左左也就不想管他了,她現在要解決的,是桑巴叔叔那邊的事,要是她把這事好好解釋下,只怕她的日子不會好過,桑巴叔叔也許不會把她怎麼樣,可是部落里不是還有長老團麼?

  在她的印象里,但凡是長老就不是什麼好打交道的人,小說里不都是這樣麼,叛變的有,做壞事的有,扯后腿的有,彼此陷害不和更是正常,她一點也不想面對他們,還是她好好和桑巴叔叔解釋了,讓桑巴叔叔去解決吧。

  拍了拍龍溪的肩,“小溪,我出去一下,你回屋休息去,或者在附近玩玩也可以。”

  龍溪眼神閃了閃,乖乖應下。

  “北方,在你的身份沒有解決之前,你先不要出去,我們部落對外人有很大的警戒心,我不想你們起沖突,他們都是我的族人,沒有壞心,只是不想被打擾罷了。”

  “放心,就沖著那人在這里留下的禁制,我也會收斂的。”這麼厲害的禁制,要是誰攻擊這屋子,只怕那力量全會反撲在攻擊的人身上,那人對這小姑娘的照顧可謂不留余力。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5 02:58 PM

第五十二章 猜測

  禁制?和鸞留下來的嗎?為什麼她感覺不到?她自認對和鸞的氣息已經很熟悉了,至少不會差于這個才見面的陌生人。

  “你感覺不到是你修為不到,就算小龍只怕也沒感覺到,不信你問問他。”

  龍溪抿了抿嘴,別開了頭,他確實沒感覺到,可是這人真討厭,他不喜歡他,一點也不喜歡,除了姐姐外,他誰都不喜歡。

  左左也想和小溪一樣做同樣的動作了,這人,真不會說話。

  拉著小溪起身,把他送回他的房間后,左左直接就從廚房那邊的小門出去,隨那人怎麼著了,反正真正的好東西她全裝到了空間戒指里,反正暫時她是不想見到他。

  桑巴坐立不安的在那里走來走去,一會看看門口,一會又看看,這孩子,怎麼還不過來?要是長老那邊收到消息就麻煩了,不是說長老們會對左左拉不利,只是他們都太固執,尤其是對一些老祖宗留傳下來的規矩。

  “桑巴叔叔。”

  桑巴迅速站定,“終于來了,快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一向不是那麼不慎重的孩子。”

  說到底,還是信任她的吧,左左頓時眉開眼笑,“桑巴叔叔,我就知道你不會怪我。”

  “先別把話說得這麼滿,你要不解釋清楚,你看我怪不怪你。”對現在這笑得眉目舒展的孩子,桑巴真怪不起來,以前的左左拉太沉悶了,他心疼,卻無奈,他以為那是她的本性,無法改變,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每每和他說話時語調都是軟的,會撒嬌,會說好聽話哄人,要不是這人還是這麼個人,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活著,他真要懷疑內里是不是換了個人了。

  “桑巴叔叔,我確實是在曉月森林里遇上他的,不過不是救的他,今天我和小溪去采藥,沒注意走得遠了,已經過了界限,您別生氣,先聽我說完,那人突然就出現在我們面前,都沒有預兆的,要不是小溪警覺,可能他摸到我身后了,我都發現不了他,桑巴叔叔,他很強大,非常強大,和……神靈離開的時候他都感應到了,他是對那氣息好奇才找過來的。”

  桑巴瞪大眼,話脫口而出,“神靈那麼強大,人類怎麼可能發現得了。”

  “可他就是發現了,剛才過來之前我有和他聊過一會,他是這麼說的,他不是我們部落的人,應該是不可能知道神靈來過不是嗎?”

  桑巴坐不住了,來回轉著圈走動,速度快得讓左左頭暈,“你說你們是在森林深處遇上的?”

  “恩,走進去挺遠碰上的。”

  “這更不可能,要不是這里是個天然的盆地,面積還不小,並且不適合兇獸固守,我們也不可能安然在這里扎根,這周邊都有不少獸出沒,老祖宗劃下的安全界限並不是胡亂劃的,而是經過無數次試探才決定在那里,再往深處就是兇獸出沒的地帶,而且每只兇獸都會劃下自己的地盤,只要不是天生敵對的,一般也不會去冒犯,他怎麼會出現在那里?是不是他一開始就跟著你們,只是你們沒發現?”

  左左不贊成的搖頭,“桑巴叔叔,那人是個很驕傲的人,我相信他不會撒謊。”

  “那里面人類怎麼可能進去還全身而退……等等,你說你們進去了很久?沒有碰上兇獸嗎?”

  “沒有,”左左說出她當時的發現,“而且,當時那一塊不止沒有兇獸,就連普通的獸都沒有,說得更確切點的話,那里不止沒有獸,好像連活的生物都沒有,就我們三個在。”

  這得是多恐怖的力量才讓所有獸都自動回避?左左拉不可能會有這樣的力量,那個孩子是很厲害,但是還沒到那種程度,那唯一的可能就是……

  吞了口唾沫,這曉月森林里怎麼還有這麼強大的人在?要是他成心對部落不利,只怕他屠盡了他們,他們都不會發覺……

  這才是左左無法拒絕他的原因吧,桑巴拍了拍左左的肩膀,“左左拉,你受累了,這人我們不能得罪,枉我們平日里目空一切,覺得這天底下除了我們信仰的神靈外不會再有能威脅到我們的人,是我們坐井觀天了。”

  話中的蕭索意味讓人心酸,對于一個一直驕傲于自己的強大,自己部落的強大的首領來說,這是個很大的打擊。

  左左忍不住安慰道:“桑巴叔叔,您不要這麼灰心,那人就算放到外面去,也絕對是個無人可逆其鋒的強者,依我看,他既然住在曉月森林里,應該是個避世而居的隱者,不會介入世俗上的那些事,只要我們不得罪于他,他應該也不會和我們過不去,而且我聽他那個意思,他知道我們部落的存在很久了,可是他也從來沒有來打擾過不是嗎?”

  “他真這麼說?”

  “是,我聽得很清楚,我覺得他不是那種會肆意制造殺孽的人,不然也不會隱居于此了,以他的力量,就算去外面打下一個王國也是足夠的。”

  人類天生就會服從強者,只要他站出來,自有人追隨。

  “那就好,那就好。”桑巴稍微放下點心來,不過,“該有的提防還是要有,你不要掉以輕心了,你要時刻謹記你是我們部落唯一的巫女,沒有了我,再選個首領就可以,要是沒有了你,我們部落就完了,你知道嗎?我知道你想變強,可是左左拉,我寧願你不那麼強大也要保證安全,現在的你讓我既安慰又擔心,看看你惹上的人,就連個孩子都不一般,不會所有人都如神靈那般對你存著善意的,你不可自大,知道嗎?”

  “是,桑巴叔叔,我知道的。”左左鄭重的應下,雖然她無時無刻不在期待著新巫女的降生,好把這責任甩給她,可是在沒有把這一身巫女的本領傳下去之前,她會以自身的安全為第一。

  這是她必須要有的自私。

  “還有一件事,他不能住在你那里,要是他有什麼歹心,你防不住,這樣,部落還有空屋子,我派個人給你們帶路,你把他帶過去。”

  左左搖頭苦笑,“只怕是不可能的,他現在對我屋子里的禁制很感興趣。”

  “禁制?什麼東西?”

  左左沒打算瞞他,真有萬一的時候,那還可以是一道最強有力的保護,“和……神靈離開時在我屋子里布下了制禁,本來我也是不知道的,是北方,哦,北方就是那個男人的名字,他看不出來了,說沖著那禁制,他也會收斂一些,還說我修為太低才會看不出。”

  能讓強者都顧忌的東西可是好東西,桑巴激動起來,這樣也好,就算部落真遇到什麼,說不定那禁制能起大作用,可惜左左拉那屋子小了點,不然那作用可就大了去了。

  可一想到那男人要住在那里,桑巴剛剛那點小興奮又消了去,他們部落的巫女和神靈共處一室還想得通,畢竟是他們侍奉的神靈,就算真把左左拉怎麼樣了他們也只能認了,可是一個外人,就算是個強者也不能辱了他們的巫女。

  “我是這麼和他說的,讓他先在我那里住幾天,這幾天讓海棠和我睡一屋,明天您多派一些人在我屋子旁邊搭建一個房子,這應該用不了多久吧。”

  好像也只能這樣了,桑巴無奈,“行,明天我多派點人去,人多不用幾天就能建好。”

  “恩,還有一點。”左左想了想,把心里的顧忌說了出來,“就算部落的人不能接受北方的存在,也要讓他們不表現出敵視的態度來,我怕北方會傷人,對他那樣的人來說,能只傷人就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這個我來處理,你不用管,他那樣的人只怕也不會喜歡我們多來打擾,和他交流又只能交給你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桑巴是真擔心了,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她要注意安全,左左再一次應下,她從不會不識好歹的拒絕別人的關心。

  “先只能這樣了,哎,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左左拉啊,你要做好準備,安穩日子怕是沒有多久了。”

  左左大驚,猛的站了起來,“那些人找來了?”

  “暫時還沒有,不過我們也不能總是處于被動,要真是被他們找到了這里,這還沒戰就已經先泄了氣,不妥,而且部落里的年輕人在神靈來了后就不安份了,天天磨拳霍霍的,也是,誰願意天天被困于此,有理由走出這里,只怕不止年輕人,其他人也是希望的吧。”

  桑巴抹了把臉,最近他們一直在商討的就是這件事,做為首領,他不能輕易做下決定,他得為部落這麼多人的生命負責。

  可是他同樣也很清楚,他們不能再固步自封了,他們部落再厲害也是需要磨礪的,平和的生活只會消磨掉他們的銳力,和當年比起來,現在的莫干部落戰斗力只怕下降了一半,想要恢復,便需要戰斗。

  可是戰斗啊,沒人會手下留情,那是會死人的,身為首領,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7 08:05 PM

第五十三章 龍翔

  帶著滿心的惶然,左左回了家。

  在網上看到戰爭時,她會義憤填胸,會為某個大國的無恥而心生激蕩,但那完全是因為戰爭離她太遠而已,她看到的都只是片面的東西,而諸如戰爭的殘酷,諸如死了多少人那都是她所不知道的,所以,她能坐在電腦前發泄她的不滿。

  可一旦戰爭發生在眼前,發生在她的身邊,她還得被人保護著,看著將士們在前方拼命,這是冷兵器和以元素之力為本衍生出各系能力相結合的時代,一旦對戰,絕不會是一槍一個眼,而是大炮的威力。

  一想到血肉橫飛的場面,左左不可避免的又想到了她那天使用引雷符時造成的強大殺傷力,人肉的焦臭味仿佛還在鼻尖飄蕩,臉色一白,蹲下身子就是一陣干嘔,好在中午就吃了點果子,早就消化過了,而晚餐還沒吃,不然就難看了,左左苦中作樂的想。

  仔細一想,好像和鸞的離開也是有好處的,至少他離開的影響遠遠超過了她頭一次殺人這種讓人無法輕易接受的不那麼好的事。

  身邊一個人蹲下來,貓眼清澈無比,“怎麼了?”

  左左搖搖頭,站起來時身體晃了一晃,北方猶豫了一下,還是迅速伸出手扶住她,柔軟的,帶著體溫的肢體讓他覺得很舒服。

  一站穩,左左就掙脫開來,“海棠應該已經做好飯了,我們回去吧。”

  北方無可無不可的跟著,實際上剛才小姑娘和那個男人的對話他一句都沒漏,從他說的那麼幾句話里能推斷出來這麼多。他是有幾分佩服小姑娘的,原本還以為她真的完全相信了他的話呢!

  不過他也沒打算去否認什麼,給他安上一個在森林里隱居的人類強者這樣的身份挺好,他很滿意。

  晚上左左吃得不多,只要一想到將要面臨的戰爭。她就有再死一次重新投胎的念頭。

  要是不想在戰場上被人捏了軟柿子,她還是增強自身的實力吧,就算是死。她也希望能全屍而退,東一塊西一塊的,這一輩子也太過悲慘了點。

  毫不猶豫的把人趕走沉下心神進了空間。既然在這里挑撿東西都能增強修為。她怎麼可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夜深人靜時,在左左不知道,海棠沉睡后,龍溪睜開了眼睛,輕手輕腳的開門跑向后山。

  北方毫不遲疑的跟上,他一直沒說不代表他就沒發現,還以為是那個強大的人去而復返,只是因為他所不知道的理由才沒有現身。卻沒想到是和小龍有關系,真有意思,這小姑娘身邊好像有不少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發生。

  來到今天被他夷為平地的地方。瞬間恢復龍形甩尾飛身而起,聲音警惕中難掩暗藏的激動。“是誰,出來。”

  話音剛落,剛才還空無一物的高空中風云變幻,威風凜凜的黃金巨龍現出了身形,那種金色就算在夜晚也遮掩不了,比之龍溪的淺金色要耀眼了不知多少倍。

  居然……居然……

  龍溪大驚之下身形急速往下墜,黃金龍輕輕松松的把他接住,兩龍一起下墜,離地面不遠時黃金龍吐了口龍息,清出更大一片的空地來,足夠兩條龍面對面的交談了。

  直到此時,龍溪才看到了應該是他長輩的黃金龍尾巴上的血肉模糊,心下大驚,下意識的就問,“怎麼會受傷?你應該很強大。”

  看了看自己的尾巴,黃金龍同樣口出人言,“我感應到你的氣息跨界而來,虛無中有很強的守護結界,這是為了保護低界面而自動生成的,我的力量過于強大,它不允許我來這個界面,不止攔住了我的力量,還傷了我。”

  要是有其他龍族在這里一定會嚇一跳,他們的龍神居然會說這麼多話,這都趕上他一個月的量了。

  龍神的寡言在神界和他的強大一樣有名。

  可此時的龍溪並不知道龍神這是專門在為他解惑,就怕他和他當年一樣心高志大,知道他來自何處后直接就去闖結界。

  “你叫什麼名字?不會龍語嗎?”

  “龍溪,我會龍語,傳承中有。”

  “那你為何不用龍語和我交談?”

  龍溪抿嘴,撇開頭,像個鬧脾氣的孩子,“我從來沒說過,說不出來。”

  是了,這個界面早就沒了龍,就算會龍語也沒龍可以交流,這和不會根本沒有差別,說起來,這是全龍族的錯,居然讓一個全系龍遺留在了這里,要不是他這次感應到了,真不知道以后會發生些什麼。

  而且,沒有龍族長輩的加持,他是怎麼出生的?一不小心就會傷到根本,他有太多想知道的了,可得先把偷聽者給解決了。

  “既是老友,何不現身。”

  北方施施然的走出來,悠然自得的像是在月色下起舞,一點也不覺得偷聽別人說話有何不對,在看不透對方實力的情況下,除了感嘆了一下果然變強大了外,居然就再也沒有其他情緒。

  龍溪目瞪口呆的看著北方,老友!!這個明顯是他長輩的龍居然和北方是老友,那他……

  “好久不見了,老朋友。”

  大大的龍首點了點,“確實如此,你還是老樣子。”

  “能變小點和我說話嗎?仰著脖子累。”

  面對最初的好友,就算這麼多年沒變,實力也是天差地別的懸殊,可是面對他時的無奈卻一點也沒變,“不是我不想恢復人形,而是我現在做不到,力量被攔截在外了,我又受了傷。”

  “那你就不該在這種時候把你的力量反哺給母親,等你離開時再給也沒有關系。”

  是的,母親,對天生地養的他們來說,這個還只是有最初意識的界面就是他們的母親,雖然比起強大如神界來說它真的過于弱小了,但是,這依然改變不了這是他們母親的事實。

  “你也說了是母親。”黃金龍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疑惑于他此時的狀態,“為何你的修為和我當年離去時並沒有多大差別?”

  北方倚在一棵根須全露在外,樹桿也歪著的樹上,笑得很是無所謂,“我要是再強大,母親不是也得送我離開了?我不想離開這里,也沒有想要變得多強大,只要能壓得住這森林里的大大小小就行了。”

  饒是黃金龍再淡定,這會也有些無語了,他活了這麼多年,從沒有再見過誰像北方一樣這麼沒有上進心的,明明就比他還要出生的早,偏偏不愛修練,就他現在的這身修為都還是睡覺睡出來的,偏他自己還嫌棄得很。

  “就算你天天睡覺,你的修為也不該只是這樣。”在這里是強大,但在神界,這真的不算什麼,他族里隨手抓出一個都要比他強。

  “你離開這麼多年也不回來,還不許我把力量反哺給母親?”北方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沒有直言他這些年其實有在修練的,只是把修練所得的力量全給了母親,這是他這些年的樂趣所在,看著母親慢慢的變得強大,意識也越來越清晰,高興不高興時他也會自言自語的和母親簡單交流幾句,母親會用滿滿的善意回應他,母親一直都是快樂的,他因著母親的快樂而快樂。

  龍神若有所思的點著巨頭,怪不得這次回來發現母親的意識要強大了不少,要是這些年北方都是那麼做的,那就怪不得了。

  比起北方來,他的好勝心功利心都要強些,他有一整個族群需要照管,而北方一直就只要顧好自己,所以他能隨心所欲,而自己卻得已龍族為重,想想,他這個老友確實是極其難得的。

  “你怎麼會想跟著那個人類?她並不強大。”

  “她很有意思,前不久有個很強大的人和她在一起,再說,我太多年沒有出來過了,想出來走走。”

  “他是神,不是人。”龍溪脆生生的糾正,雖然那神總是針對他,但是也給了他不小的好處,他記著呢!

  神?龍神眼睛不自覺的又瞪得更大了,誰願意冒著被結界攻擊的危險跑這來了?看向自家小輩,“他叫什麼名字你知道嗎?”

  “和鸞。”

  “是他?”龍神更想不明白了,要說神界高手眾多,但是真正頂尖的也就那麼幾個,這和鸞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和鸞最有名的不是他有多強,而是他的淡漠,雖然活得久了的他們大都是淡漠的,甚至是寡情的,但是和鸞比所有人都更甚,他對自己都不甚在意,他能在大家都想著法子找樂子的時候獨自轉身,在某個偏僻的角落一坐數天。

  或者煩了膩了時招呼都不打一個就打著閉關的名義休眠,用這個世界的話來說和鸞有著厭世心理,和他關系不錯的那些人雖然表面是以看他變臉為樂,但大多時候還是想看著他,不讓他做出什麼傻事來,只是到目前為止好像都沒有成功過幾回,難道這次也是被他們設計了?

  前不久好像有傳言說他閉了生死關,難道是在那之前來了這里?

  “龍翔,別總是用你的復雜頭腦去想事情,有時候簡單的思考未嘗就不好。”北方像是覺得這個姿勢累了,輕輕一點腳尖就蹦到了樹枝上坐著,隨著小小的枝條起伏,悠然自得的很。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7 08:18 PM

第五十四章 兩龍

  龍翔,龍溪的祖先,龍族的龍神沒好氣的開始趕人,“和龍溪有事要說,你先回。”

  “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回去。”

  “問。”

  扯了片葉子把玩,北方問得直白,“你現在修為高到了什麼程度?”

  “為什麼想知道這個?”

  “突然覺得換個地方透透氣也不錯,既然換地方,當然得去有人罩得住的地方,要是你隨便就被人放倒了,那我還是老老實實的在這里窩著吧。”

  龍翔搖了搖巨頭,“這麼多年你還是老樣子,不管我修為如何,讓你自由自在總沒有問題。”

  輕飄飄的在枝條尖上站起,北方身影就那麼慢慢消失了,只留下聲音在空中回蕩,“不打擾了,要是不急著走我們再敘,陪你喝酒。”

  看著就這麼消失的人,龍溪才知道自己小看了他,幸好當時沒有真的打起來,他一分勝算都不會有。

  “羨慕?”

  龍溪變回人形,小小的一團在巨大的黃金龍面前尤其顯然只有一點點,縱身跳到龍頭上,在眼睛旁邊站定,想了想,又坐下來,一副要長聊的打算。

  龍翔先是愕然,然后是想大笑,多少年沒人敢在他面前放肆了,更不用說像龍溪這樣踩著他的龍頭。

  “不羨慕,總有一天我會比他更強。”

  確實有他當年的風范,初生牛犢不怕虎,對于龍族這麼多年才又出現的一條全系神龍·龍神很滿意,只是有些事還是要弄清楚,要是族里誰膽大包天的起了什麼齷齪心思,他絕對容不下。

  “龍溪,把你有意識后的所有事都告訴我,我想知道你是怎麼長大的。”

  一想到那個空曠得讓他以為全天下都是長成這樣的家,龍溪黯淡下臉色,那時懵懵懂懂的難過,后來漸漸知事后的怨恨·以及被人類無盡的追殺,這些不愉快的記憶讓他心情瞬間變差,面對這個滿滿都在散發出善意的親人,他更覺委屈,被拋棄的難過無數倍的放大。

  “我還在龍蛋里時就有了意識,也是在那時候接受了傳承,后來,后來破殼而出時因為力量不夠暈過去了,等我再一次醒來時已經不知道過去多久了,那時候我很虛弱·動都動不了,蛋殼是我唯一的食物,為了節省我就一直睡一直睡,好在這樣一段時間后就可以動了······”

  把自己出生后的點滴實打實的說出來,已經是過去的事了,雖然仍然覺得當時很慘,但是龍溪已經能夠像是說別人的事那樣說出來了。

  可聽的人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龍翔記得很清楚,當時全族遷移時是要族人萬萬不能落下龍蛋,對繁衍艱難的龍族來說任何一個都是比性命都重要的·任何一個出事都是他們族巨大的損失,可是看看,看看·他們都做了什麼。

  因為他們的不慎,讓龍溪受了這麼多苦,要不是他命不該絕,這將是龍族無法彌補的損失。

  要說責任,龍翔覺得他是最大的,為了能帶著族人順利遷移,他那段時間除了口頭上面的要求外全花在修練上面了,修為強一分·他越有把握·雖然在那樣萬全的準備之下應該是出不了什麼事的,更何況他還欠下人情請了幾個強者幫忙·可只有自身的強大他才能更安心。

  所以,在聽到他們回報說一切都準備好·並且沒有遺留下龍蛋的時候他就信了,沒有親自去感應一遍,所以才有了這次的事。

  回去后他得好好查查這事,希望不是因為某些齷齪事才導致這樣的后果。

  “那個人類救了你?她會不會是別有居心?”

  龍溪不滿的皺起小眉頭,“就算你是我的族人也不能抵毀姐姐,她是我的姐姐,永遠都是。”

  好像踩到小家伙的底線了,龍翔趕緊安撫,“我沒有輕視她的意思,只是······人類對龍族有太多異想天開的想法,你還小沒見識過,我不能不防。”

  “姐姐很好,姐姐就是姐姐,姐姐對我很好,姐姐是第一個關心我的人,比族人都要好,比你也要好。”被踩到小尾巴的龍溪不高興了,站起來跳下龍頭,他要回去了,族人又怎麼樣,以前沒有族人的照顧他不也長大了,現在他還有姐姐呢,更不怕。

  “好好好,她是好人,她是你的姐姐,我承認,我承認。”龍翔用前爪輕輕抓住他放在掌心,抬高到眼睛的高度,小小的孩子身上小小的眼睛要不是因為氣憤而發亮,龍翔幾乎都要看不出來了。

  當然,只是幾乎。

  龍溪哼哼了兩聲別開頭,他的眼睛是沒這麼大,可你也沒我的小,比大我比不過你,比小你也比不過我。

  龍翔卻只覺得開心,這是……撒嬌吧,這小家伙。

  從沒感受過的天倫之樂讓龍翔心情好到極點,這是誰的孩子對他來說無關緊要,既是全系那便只能是他的孩子,相信族里還沒有誰敢和他搶。

  同系龍天生的親近,再加上龍溪合了他的眼緣以及小家伙那可愛的性格都讓龍翔起了些旁的心思,現在帶回去是不可能,小家伙還太弱了,只能讓他先在這里成長,雖然時間上來說可能要久點,但是·……對有無限壽命的他來說,這點時間根本不算什麼,睡一覺罷了。

  “我會在這里停留幾天,以我現在的狀態離開在虛無中會堅持不住,今天你先回去,明天晚上再過來,我引導你修練。”

  終于有人在修練上指導他,龍溪有些興奮,姐姐對他再好,在這件事上也是無能為力的,他只能一直一個人摸索著前進,好在現在都還算沒走錯。

  想到這個·龍溪便想起了和鸞給他的那顆珠子,趕緊從貼身的地方拿出來給龍翔看,“這是和鸞給的,很有用。”

  龍翔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天髓珠,算得上是少見的寶貝了,想想也是,憑和鸞那性子,一般的東西哪會被他看在眼里進而收藏起來,被當成禮物送出來的東西自然也是沒差的。

  對自己的后輩這般照顧·龍族又欠他一筆了,不過既然和鸞早知道有龍族遺珠在這里,為什麼回去也沒有通知他而是直接閉生死關去了?

  “這是姐姐問他要來的。”

  那個人類?“那個人···…你姐姐跟和鸞有什麼關系?她要和鸞就給了?”

  “什麼關系?他們住一起啊,姐姐要的東西從來不用說的,和鸞都會給她,這個是姐姐認我做弟弟那天她向和鸞要來的禮物。”

  這幾句話里的信息量太大,龍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歪了,很久沒有聽說和鸞在神界有伴侶了,難道說……

  不,這不可能·一個人是短命的人類,一個是有著幾乎永恒壽命的神,要是這兩人真是那種關系那才是悲劇,和鸞是個聰明人,應該不會動這樣的念頭才對。

  等等,難道說這才是他閉生死關的原因?以他的修為,要是能從生死關里出來,那要帶一個人類去神界就是小事一樁,要真是這樣,龍溪是不是也能跟著一起去神界了?

  一想到這點·龍翔差點控制不住興奮飛了起來,他願意把龍族的所有好運給他,只希望他能突破。

  和坐在空曠冷清的大殿時相比·龍翔這時候才覺得自己還是活著的,還有可期待的事,很好,這樣真的很好。

  熱血在血管里翻涌,這是他還活著的證明。

  “我回去了,姐姐發現了……我能把你的事告訴姐姐嗎?我不想騙她。”

  龍翔很遺憾這時候不能變成人身,他很想摸摸他的小腦袋,這樣一本正經仰著小臉說不想騙人的小家伙很可愛·“最好還是不說·小家伙,她也許並不想知道她身邊還有一條龍存在。”

  “可是那天我現出原形的時候姐姐都沒有嚇到。”

  “那是因為你的體積還不大·比一下我,你覺得要是她看到我會不會嚇到?”

  龍溪想了想·得出的結果是可能會,那還是不主動說了,要是姐姐問起他再說,這樣就不算是撒謊了吧。

  點了點頭算是應承下來,“我走了,你好好養傷,啊對了,這個先給你用。”

  把珠子放到龍的爪子里,龍溪一溜煙的跑開了。

  看著掌中小小的幾乎可以忽視的珠子,龍翔大大的龍嘴往旁邊扯了扯,真是個不錯的小家伙,這東西雖然起不了大用,但對現在的他來說確實還是有幫助的,受傷至今,他根本沒恢復多少,這個界面的靈力對他來說太過稀薄了。

  有這珠子的幫忙倒是能快點恢復。

  “被后輩關心的感覺怎麼樣?”北方帶著笑的聲音突然出現,人影也緊跟著出現在半空中。

  握緊天髓珠,感受著靈氣以比剛才活躍了數倍的速度撲進他身體里,龍翔碩大的龍頭上下點了點,“很好。”

  北方知道自己的行蹤並沒有瞞過龍翔,他也壓根不想瞞,趁著剛才的時間他回去了一趟,原本沒打算要跟在一個人類身邊的,所以什麼都沒準備,剛好趁這個時間回去收拾些東西。

  沒想到返回時心血來潮來看看兩龍相處得怎麼樣了,就看到那小子翻開貼身的衣兜把那顆他看著都眼饞的珠子給了老友,這才忍不住調侃他。

  “臉皮變厚了,你以前可不這樣。”

  不接他的話,龍翔反問,“怎麼又過來了?”

  “順路。”北方答得滑溜,走到他尾巴邊看了看,那血肉模糊的樣子讓他都覺得疼,“那結界這麼強?”

  “壓制一切的強。”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7 08:21 PM

第五十五章 試探

  北方滴溜溜的繞著圈看了看,最后把手按到龍翔接近尾端的腹部,溫和的力量緩緩的送了過去。

  龍翔沒有拒絕,離開這里后認識了太多的人,但是真正能讓他當成朋友的一直就只有這麼一個,他很高興這麼多年他還是沒變,要是他真有心離開這里去神界,他一定會最大程度的幫他。

  體內的力量只剩兩成了,北方才收回手,倚著巨大的龍身一屁股坐下來,調侃道:“虧大了,原本還想從你這衣錦還鄉的龍身上挖點好東西,到頭賠的居然是我。”

  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巨大的龍身突然變成了人形,北方的身體依在了龍翔背上,背靠著背的兩個不算人的生物明顯心情都不錯。

  “你想要什麼。”

  北方仰頭望向天空,他想要什麼呢?這麼多年就這麼簡單的活著,他一直覺得很滿足,他沒有龍翔的野心,也沒有族人的牽絆,他一直都是獨自一人。

  從來沒覺得這樣不好,可要是能不獨自對著空氣說話,不管說什麼都能有個聲音回答他……他突然之間就有了這樣的期待。

  “當年我就這麼問過你,你說你沒什麼想要的,現在呢,還是沒有嗎?”

  “有。”北方不再倚著他,龍翔也回過身來,兩人相對而坐,“我想要個伴。”

  龍翔怎麼都沒想到他想要的是這個,眉毛不自覺的就皺了起來,“據我所知,世上並沒有第二只白澤。”

  “白澤的伴就非得是白澤嗎?”北方懶懶的伸了個懶腰。身體往后倒去,就那麼神情自若的在一片連泥土都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看著星星滿布的天空。

  “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跟在人類身邊?”和北方相反,龍翔坐得端端正正,仿佛他此時還是在他的神龍殿里一般,以最不失態的坐姿面對摯友。

  “不。我是剛剛才想到自己想要什麼,那個人類小姑娘你別小看,她以后的發展誰都說不好。那個神在她的屋子里留下的禁制讓我在那屋子里完全不能露出一點點敵意,要是我有歹心,第一時間就會攻擊我。”

  要說神界最讓他看不清的便是和鸞和水水心這個有著可笑名字。卻讓他最心存忌諱的人。和鸞留下的禁制就算是他去都得悠著點,更不用說以他現在受傷的模樣了。

  和鸞這麼護著的人,要說他們之間沒有特殊關系,他絕不相信。

  靜默半晌,龍翔突然道:“你要是想現在就跟我走,我能做到。”

  “不先帶著你的后裔?”北方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在你心里,只怕全族加起來都沒有這小子來得讓你放在心上吧。”

  “話不可亂說。”龍翔輕飄飄的看他一眼。“就算這是事實,你也不該說出來。”

  “哈哈哈,也就你們龍族那些家伙把你奉若神明。看不透你冷心冷情的真面目。”北方站起來拍了拍屁股,天快亮了。他該回去了,初來的頭一個晚上就不安分,小姑娘要不高興了。

  “我暫時不走,那小姑娘讓我很感興趣。”

  龍翔靈光一閃,“你選擇的伴是她?別忘了,她是人類,你睡一覺的時間她可能就只剩一把骨頭了。”

  “別告訴我你沒看出來那神界來的人對她有心思,我這點本事在他眼里估計也就是抬抬手就能解決的事,我惜命的很,不會做這樣的傻事。”想起那天感應到的強大氣息,北方只覺得背脊一涼,和那樣的強者搶人,他睡傻了還差不多。

  龍翔擔心的也就是這一點,看他確實沒這樣的心思也就放下心來,不說他龍族欠了和鸞不止一次人情,就算互不相欠,他也不想和和鸞對上,那種性子的人一旦瘋狂起來只怕是會毀天滅地的。

  北方就這麼走了,連個道別的話都沒有,龍翔不由得失笑,活得這般肆意的人就算實力和他不在一個層次,他還是有幾分羨慕,那是他從一開始就失去了資格這麼做的。

  恢復龍身閉眼休息,這樣雖然占地方了點,但是這個形態他的傷勢會恢復得快一些,他必須快點把事情解決掉離開這里,界面法則的對抗他占不到便宜,而且,他也不想傷了母親。

  把握著時間從空間戒指中退出來,充沛的精神告訴她沒有過度消耗果然對她的修練是有好處的,左左很滿意。

  “左左拉巫,您醒了。”海棠好像一直就在旁邊等著她醒轉,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她的醒轉。

  左左不由得笑了起來,伸了個懶腰起了床,“海棠,你不用把我侍候得這麼好,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你這樣會把我寵壞的。”

  海棠幫她整理好衣服,邊給她梳發邊道:“身為您的追隨者,為您做什麼都是應該的,照顧您只是最基本的事。”

  歷任巫女的追隨者數量都是不限制的,多的可以無上限,少的可以一個都沒有,這麼看來其實巫女才是部落最尊貴的人,首領反而算不上什麼了,左左頭一次這麼清晰的認識到巫女對莫干部落的重要性。

  可越認知到這一點,她就越覺得責任重大,雖然這生活也算得上是享受了。

  內心嘆了口氣,現在她已經有些認命了,反正和鸞給了她這麼多保命的東西,她再勤快點修練增強實力,好好把中醫發揚光大,就算真沒有什麼作為,救救人這樣的事她還是能做的,這樣的話,總不會成為一個無用的人吧。

  洗漱整理好,屋子里已經飄蕩著粥香了,北方一臉自在的坐在那里把玩著筷子,龍溪則一臉糾結的望著他,看到左左進來才收斂起情緒脆生生的喊,“姐姐,吃早膳了。”

  “乖,以后不用等我了,餓了就先吃。”

  才不要,龍溪用眼神如此表示,左左笑著捏了捏他的小臉蛋,“快吃吧,今天我們一定要去采藥,要是部落里誰生病就沒藥材了。”

  “恩,好。”

  原本的上山之行變成了三人,北方居然悶不吭聲的也跟在了身后,反正也沒什麼不能見人的,左左干脆就無視了他。

  看小姑娘把一株株在他眼中就是雜草的東西挖出來放進藥簍里,北方不由得也蹲下來拿起一株細看,沒什麼特別的啊,這滿山遍野的多得很,真能用來治病?

  “這東西有用?”

  “當然,這是最常見的藥材,不過要處理了才能用。”一邊和草藥溝通,記下每一株她記憶中從來沒發覺過的藥性,左左決定回去后要開始一一記錄下來,記憶力再好也是有限的,時間一長總會因為其他事而把這些逐漸忘掉,記下來傳給下任巫女也不錯。

  北方若有所思的點頭,看小姑娘完全沒注意他,沖龍溪眨了眨眼,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龍溪很不滿,雖然這人看樣子和他的族人關系不錯,但是這麼做會讓姐姐發現的,到時候要是姐姐問起來,他要怎麼說才不算撒謊?

  他最討厭說假話了,這人,真討厭。

  好在很快,北方又出現在了原地,手里拿著幾株還帶著泥土的植物,“這些,你認識嗎?”

  左左很順手的接了過來,拿起里面顏色暗紅的那株輸了點力量過去,意識也跟著,這是駕輕就熟的事,她完全沒提防。

  可是當她的意識居然清晰的接收到一道喊疼的聲音時,她驚得把藥草都丟了開去。

  這和她平日里接觸到的感覺太不一樣了,這……這就像是有個人在她心里向她訴委屈一樣。

  “怎麼了?”北方眼光微閃,緊盯著她的眼睛問。

  左左搖了搖頭,定了定心神撿起來,做好心理準備重新把力量和意識一起送過去,小心翼翼的,既怕嚇到對方,同時也怕嚇到了自己。

  “好疼,嗚,好疼,討厭,好疼……”還是那道哭訴的聲音,又粘又軟,像是在撒嬌一般。

  左左心下緊張,手下就沒了分寸,拿著植物的手加大了力度。

  “啊,疼,疼,輕點輕點,都是壞蛋,壞蛋。”

  趕緊松了力道,意識試探的像哄孩子一般的安撫道:“對不起,弄疼你了。”

  “啊,好吃,好吃,還要,還要。”

  好吃?什麼好吃?左左想了想她目前和這株植物所有的聯系也不過是她的意識和力量,意識不可能好吃,那就是……

  加大了輸入力度,果然聽到了軟軟的笑聲,還一邊喊著,“真好吃,真好吃。”

  這笑聲太純粹,左左受到影響,心里也高興起來,“剛才你為什麼說很疼呢?”

  “根須斷了,修為壞了,疼,討厭他。”

  居然真的能夠溝通,和前頭那些藥草相比,這株植物顯然已經有了幾乎完整的意識,左左忍不住興奮起來,“現在還疼嗎?”

  “咯咯咯,不疼了,修為也補上了,好吃,還要。”

  貪吃的家伙,左左繼續不停的輸入力量,看來她的力量並不是只能作用于熟知它們而已,好像還能起其他作用呢!

  等等,她是不是忽略了什麼?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7 08:23 PM

第五十六章 新發現

  啊!它說修為補上了,是吃了她的力量補上的,那……那是不是說,她的力量對它們有用?

  要是這樣的話,它們該不會把她吸光吧!

  想到這麼嚴重的后果,左左后怕的趕緊撤了出來,睜開眼睛看著手里的植物出神。

  “怎麼樣?”

  這個男人在試探她,左左清楚的知道,但是她又實在想要這幾株植物,這附近的藥草都是最普通的,形成了完整意識的植物絕對不應該是這附近的。

  以她現在的修為根本無法從森林深處采得……

  “要是我回答你這個問題,這幾株植物能給我嗎?”

  北方毫不遲疑的點頭,對這些才初有意識的小東西他沒有維護的意思,不管小姑娘是要把它們給煮了還是怎麼著都沒關系,對于在森林里生活了一輩子的他來說,叢林里弱肉強食的森林法則他比誰都要深刻。

  目前他感興趣的只有這個小姑娘,付出這麼點無用的東西換得一個答案,他覺得很值。

  “它說你扯斷了它的根須,很疼。”

  北方目光一凝,“你能和它溝通?”

  左左想了想,沒有騙他,“我不知道,也許可以,但我修為太低了,不能肯定。”

  “那你剛才說……”

  扯了扯頭發,左左盡量解釋的通俗易懂,“就是一種感覺,好像是它在說話,我能聽懂,我和它說話它能簡單的回應,但是字句很少。感覺……感覺像個剛學會說話的孩子,對,就是這種感覺。”

  真是不得了,他知道這個部落的巫女可以驅使百獸,當然是那些沒有啟智的獸。啟了靈智的都不會搭理人類,當時他還好奇的來旁觀過,但是那也只是驅使。並不是溝通。

  獸畢竟是和人類最相近的生物,人類能驅使它們他非常理解,可這些植物不一樣。它們要修練有成非常艱難。哪怕是活得比獸更要長久許多,能夠形成意識的都非常之少,有些幸運的有了意識,啟了靈智,也會不幸的因為叢林法則而被剝奪資格,比如他今天弄來的這些,幾乎就是被判了死刑。

  “小溪,回去了。”招了招手把玩得開心的人叫回來。龍溪非常自覺的要背起比他個頭還高的藥簍,北方長手一伸藥簍便到了他背上,挑釁的揚起眉毛。“等你再長高點再背吧,小不點。”

  龍溪鼓起腮幫子。好想撲上去咬他一口,長輩怎麼了,長輩還在欺負他呢!

  左左才不管藥簍是誰背了,寶貝似的把幾株草捧起來,看龍溪跳腳的模樣趕緊放了兩株到他手里,自己拿著剩下的三株,催促道:“我們快回去,小溪,我們回去把它們種起來。”

  龍溪看姐姐那小心翼翼的模樣也有樣學樣的小心起來,生怕摔了掉了它們,哪還記得北方對它的戲弄,跟著姐姐原路返回。

  北方若有所思的看著小姑娘的背影,這麼寶貝?人類什麼時候有這善心了?還要種起來,不該是趕緊弄來吃了增進自己的修為或者求個長生不老什麼的嗎?

  小姑娘那修為淺薄得夠可以的,一般這樣的人不是迫不及待的想強大起來?

  聳了聳肩,北方興味十足的也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這是不是想先把那幾株小東西養鮮嫩了再宰還是……真有那麼好心。

  左左這時候已經什麼都忘了,回到家里就找鋤頭,海棠擦著手走過來幫著找,邊問,“您找這個做什麼?”他們部落可沒有讓巫女去做重活的例子。

  “我要種藥草,先要整塊地出來……在這里。”拿著份量不輕的鋤頭,左左心里暗暗叫苦,活了兩世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這事她真做得了?不會挖著自己的腳吧。

  北方手一伸拿了過去,在手里輕飄飄的挽了個花,“在哪里種?”

  “啊?哦,就在屋子右邊……對了,海棠,你讓旁邊建房子的人幫我這里圍個院子,圍墻可以建寬一點,我可以用來曬藥材。”

  “是,我這就去說。”海棠收回已經伸出去的手,只要有人代勞了就行,是不是她無所謂,左左拉巫就不行。

  一鋤頭下去,泥土翻出來老厚,左左想提醒一聲,不過想想泥土翻松點沒壞處,也就不理會了,走到一直蹲在那里看著藥草好像生怕它們跑了的龍溪身邊,好笑的問道:“都看出什麼了?”

  龍溪搖頭,“我要守著,這是姐姐的,姐姐很喜歡。”

  心里一暖,左左回屋一趟,從空間里摸出幾個靈果出來,想了想又多拿出來幾個,用手兜著出來遞給龍溪,“去吃吧。”

  “怎麼還有?和鸞不是走了嗎?”龍溪沖口而出的話讓左左呼吸都亂了一亂,又聽到那個名字了,雖然平時自己也經常會想起,但是,她都只會記那個人,而不會提起那個人的名字,她用這樣的方法欺騙自己,她記得的只是那個對他好的人,而不是一個叫和鸞的神靈。

  摸了摸他的頭,“別管這麼多,去吃吧。”

  北方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后,一副耍賴相,“我辛辛苦苦的幫你鋤地,也不給我一個?”

  左左不想給他,這人太過深不可測,只要他吃一口就能知道這果子不尋常,她不想讓人知道,可她也不好拒絕,畢竟表面上看來這東西太過尋常,要是不給才會讓人覺得不正常吧。

  知道他和龍溪互看不順眼,左左眼珠子一轉,很是無辜的道:“我都給小溪了,你去問他要吧。”

  龍溪是不想給,這東西好吃著呢,而且還對他的修為有幫助,他自己都舍不得吃,誰知道姐姐還有沒有了,可是這人是他長輩的朋友,他不給是不是太沒教養了?

  以龍族的驕傲哪會願意被人認為沒教養,就算想想都不行,心不甘情不願的選了個最小的遞過去,在左左的驚詫的眼光中道:“就給你一個,沒有了。”

  北方笑著撇了左左一眼,一手拄著鋤頭柄,一手拿果子往衣服上擦了擦就送進嘴里咬了一大口,帶著點得意。

  果子他早就吃到膩了,森林里什麼沒吃過,只是聽到這是那個強大男人留下的,再加上他也想逗逗小姑娘才有了這一幕,可是一入口他就知道人家為什麼不願意給他了。

  他非常確定,這絕不是這個世界會有的東西,里面充裕的靈力對一般人也許只有個強身健體的作用,但是對他來說,這無疑是大補之物,昨晚過后他並沒有刻意修練恢復,反正也沒有需要動手的時候,慢慢恢復也沒關系,可是這果子一吃下去,靈力居然以極快的速度在恢復,只是速度雖快,卻后繼無力。

  趕緊又吃了一大口,果然又是如此,接連不斷的啃完整個果子,體內的力量居然沒有恢復總量的多少卻異常有活力。

  眼睛不自覺的又看向龍溪手里兜著的那些,龍溪手一縮,身體都側開了去,“沒了,這些都是我的。”

  搶一個小輩的東西這樣的事他還做不出來,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左左一眼,繼續未完的鋤地大事。

  左左不自然的避開他的視線,她也是昨晚才發現那一堆東西里最大的箱子里裝的居然全是這種果子,足足有二十箱,當時她還擔心果子會不會壞,轉念一想那人肯定考慮過這點,總不能叫她幾天之內就解決掉這麼多吧。

  她知道他的意思,是想要她用這種方法提高修為吧,而且應該是沒有什麼副作用的。

  小溪是她弟弟,有好東西當然是要分享的,只是……北方在她意料之外。

  沒想到小溪居然真會給他,她想不通,兩人明明關系不好,互相看不順眼,小溪怎麼會給他呢?

  “姐姐,我回屋去修練了。”

  “好,一次不要全吃掉了知道嗎?我擔心你身體會受不住。”

  “知道了姐姐。”

  北方暗地里朝天翻了個白眼,龍的身體會承受不住,開玩笑,再來這麼多都撐不壞,雖然小家伙年紀是小了點,但是論身體的強度,十個人類加起來都比不上他,這還是幼年的龍,要是龍翔那樣的成年龍,這東西估計根本起不了作用了。

  左左對北方有一定的提防,但是每每一想到兩人之間的差距,她又自暴自棄的什麼都放下了,就她這樣的實力,能防得了什麼?要是北方真有什麼企圖,她根本無力阻止。

  反正那天他不是說了嗎?那人在她屋子里下了制禁,他不會在這里對她不利,那她還要想什麼?高枕無憂吧,哪怕只是暫時的。

  把前面挖出來的地好好整理了下,左左也不知道還要做什麼,干脆就只是把雜草拔干凈,挖了個坑把那株暗紅色的草種了下去。

  拍緊了土,左左把手搭在葉子上,意識渡了過去,這次卻什麼聲音都沒聽到,仿佛那個說話嬌嬌軟軟的家伙已經睡著了一樣。

  算了,看看下一株吧,這麼想著,左左就想退出來,可一想她還不知道這是什麼植物,趕緊問了一聲,平時會出現的信息這會什麼反應都沒有,到底是因為它休眠了的原因還是她的修為太低?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8 11:30 AM

第五十七章 心結

  不出原因,左左干脆放開了這一株,另外拿起了一株碧綠的顏色仿佛里面的汁液脈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錯眼間,好像那些汁液是在流動的,左左被自己突然出現的想法嚇了一跳,再定眼一看,哪有流動,明明就是很正常的,只是比之其他植物顏色要深了許多。

  深呼吸了一口氣,調動體內的力量小心的渡了過去,果然,原本有些懨懨的葉子瞬間就精神起來,歡快的情緒傳了過來,連帶的讓左左嘴角也勾起了笑意。

  北方拄在鋤頭柄上深思起來,這小姑娘的這種本事究竟是那個男人傳授的,還是她本身就會?唔,這是個好問題,不知道問她的話她會不會說。

  “好吃,好吃,要,還要。”

  左左馬上加大了力量,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好像聽到了吞咽聲…

  “你叫什麼名字?”

  沒有回應,那小東西還是很歡快的在‘吃,她的力量,于是左左換了個問題,“好吃嗎?還要嗎?”

  “好吃,還要。”

  這回答得好快,左左失笑,它到底是沒有聽懂她前面的話還是說它沒時間理會她?

  又等了等,左左換了個方式繼續問,“你是什麼草?”

  “碧洗草,碧洗草,還要,還要吃。”

  再增加了些渡過去,左左繼續追問,“那你有什麼作用?”

  這次沒有得到回復,以往會出現的信息也沒有出現這次她基本可以確定了是因為她的修為不夠,所以這草不願意搭理她。真是,連草都只喜歡強者啊。

  老老實實的把碧洗草也種了下去,擦了把汗,臉上沾了泥土還不自知,興致勃勃的又拿起一株普通得像是滿山遍野都有的三葉雜草。

  剛準備渡力量過去,北方蹲下來按住她的手,“你現在要做的是去修練恢復,就你這樣子再和它們接觸小心被反噬。”

  左左心下一驚看了下自己的身體情況,嚇得冷汗都流了出來,她現在的力量剩下還不到一成了。

  “謝謝提醒。”真心的道了謝,左左把剩下的三株草都種了下去,要了解它們有的是時間,不急。

  不過她一定要記住北方剛才的話,力量不足的情況下可能會被反噬的,她覺得北方這不是無的放矢,這人看著雖然總是帶著股漫不在乎的勁,但是從來沒有妄語過。

  看著她帶著一臉泥土進了屋北方抬頭望天,好像越來越有意思了。

  再看了看鋤頭,他白澤居然也有拿鋤頭的一天,不知道被森林里那些家伙知道了會不會笑死,當然,當著他的面肯定是不敢的。

  不過感覺不壞,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像人了。

  這地得再多鋤一點,他有預感以后一定用得著,這麼想著,手也虎虎生風的動起來純粹的靠身體力量感覺也不賴嘛,他還是很有力氣的。

  圍墻搭建得很快,聽得是左左拉巫要求的建房子的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活先來建圍墻,及胸的圍墻不過用了一天功夫就搭好了。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啊,左左向大家微微躬身道了謝,帶著點巫女該有的矜持和驕傲,顯然,部落的人很吃這一套,連忙還禮,興高采烈的離開了。

  右邊的整塊地都被北方翻了一遍海棠看不得左左拉巫跪在地上除雜草自己趴了過去,用比左左快兩倍的速度做得飛快。

  這就是四肢不勤和能手的區別左左聳了聳肩,識趣的讓了位置。

  那三株草她早就試探過了和前面兩株一樣,都只知道問她要吃的,每當那時候,她就有種自己是人參娃娃的錯覺,現在她每天都要喂食兩次,不然那幾株草就懨懨的沒了精神,真是,和吸毒的人有得一拼了。

  不過感覺它們一天比一天強,意識也越來越清晰,左左很有成就感,這事情也就做得更加駕輕就熟,伺養者當得身心愉悅。

  “要走了?”看著恢復了人形的龍翔,傷勢的好轉讓他看起來更威嚴,不過北方完全感應不到這些,或者說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恩,我不能在這里多呆,母親已經提醒過我幾次了。”龍翔神色溫和的看著老友,“你好好考慮,要是願意離開這里,到時候我來接龍溪時帶你一起走。”

  北方沒正形的斜睨他,“怎麼,想帶著我私奔啊!你可不是我要找的伴。”

  龍翔懶得理他的瘋言瘋語,繼續道:“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幫我看著點龍溪,他還太弱了,要是被人知道了他的身份,后果不堪設想,那個人類我這幾天有仔細觀察過,心性確實不錯,可我不信人類,背叛對于他們來說太正常了,龍溪對我很重要,我不能冒險。”

  “你不說我也不會看普他出事的,那小子好玩得很,還有,你最好別當著他的面說左左拉的壞話,他會不高興的,要我看來,那小姑娘對龍溪確實不錯,那個誰應該給媯‘留下了不少好東西,以我對她的了解,小家伙能占不少便宜。”

  “你看到什麼了?”

  “有一種果子我沒見過,聽說是那個男人留下的,她大概是獎賞小家伙的聽話,拿了些給他吃,我從小家伙那里拿到了一個,里面蘊含了不小的靈氣,對你來說沒用,對他卻是有用得很。”

  這種東西在神界很平常,在這里卻確實是稀罕物,龍翔有點后悔自己來得太倉促了,沒帶一些過來,對龍溪確實是有用的。

  和鸞倒是想得周到,看樣子白澤說得對,小家伙能跟著占不少便宜,龍族不受人恩惠,不過小家伙顯然沒那麼想,他是真把那人類當他姐姐了,根本沒把她的照顧當成什麼恩惠,小家伙可以這麼想,他龍神卻不能,以后龍族自會回報這一恩情。

  “小家伙要來了,我走了,老朋友,珍重。”北方微笑著揮了揮手,灑脫的轉身離開,每走一步人影就淡一分,直至再也不見。

  還是這性子,龍翔暗暗嘆了口氣,其實白澤才是這世上活得最開心的人吧,別人爭來爭去的東西他完全看不上,連對自己的修為都沒多少要求,肆意得讓人眼紅,卻學不來。

  “要走了嗎?”龍溪是個聰明的孩子,看龍翔的神情就知道了即將到來的離別。

  龍翔把他抱起來和自己平視,“恩,這個界面承受不住我的力量,必須要離開了,龍溪,你要好好修練,只要你強到讓這個界面不得不驅逐你離開,我就會來接你,只有這樣,你才能在神界活下去。”

  “你保護不了我嗎?”

  “不是保護不了,而是我不能這麼做,還是說你願意一直受我的庇護?終身不能離開我身邊?”

  龍的驕傲不可能讓他活得這麼窩囊還無動于衷,龍溪果斷搖頭。

  “那不就是了,神界靈力是這個界面的無數倍,不到那個程度你會承受不住。”

  頭靠過去額頭貼著額頭,龍翔把他認為對龍溪有用的東西全傳了過去,信息量太多,龍溪消化了許久才睜開眼。

  “你現在力量還弱,打不開自身的空間,我放了一些東西在白澤那里,到合適的時候他會給你,你有什麼事也可以找他,放心,他值得信任。”

  “白澤?是誰?”

  龍翔凝目,“你們不是認識?就那天在這里出現的那人。”

  “他不叫白澤,他叫北方。”

  北方嗎?“這大概是他的新名字,我指的人就是他。”

  龍溪遲疑的點頭,好吧,長輩的話他還是要信的,一想到才見面的唯一親人又要離開,龍溪臉色黯淡,低下頭掩藏自己的難過。

  龍翔微微嘆了口氣,把小小的孩子抱緊了些,就這樣把他丟在這個地方,他心里未嘗就好過了,可是龍族需要的是強大的戰士,而不是只有身體強壯而已,尤其是全系的黃金龍更是如此。

  “努力修練,我們會再見的,神界還有你許多的族人,我們全是你的親人,龍溪,你一定要記得,我們並不是拋棄了你,龍族子息不旺,絕對不會無故放棄族人,這是大罪,當年一定是有什麼原因讓你滯留在此,回去后我會查清楚,一定給你個交待。”

  白天時他回去了龍族在這里的聚集地,也找著了龍溪出生的地方,空空如也的地方,真不知道當時他是以怎樣的毅力生存下來的,這樣的孩子他怎麼能埋沒,這時的殘忍是為了讓他有足夠自保的能力翱翔于更廣大的天地。

  龍溪出生的地方是在地宮深處,和一堆失去生命力的龍蛋一起,他幾乎可以肯定當年一定是族人把龍溪當成了死蛋丟棄的,他需要弄清楚的是,全系龍明明生命力強悍,為什麼會被人當成死蛋丟掉?

  就因為這個,他還刻意把那些死蛋又全部檢查了一遍,生怕再有龍溪這樣的遺漏,好在那些都確實是沒有生命力的了,以他的實力,他相信自己的判斷。

  得到那樣的保證龍溪心里的結松動了些許,被拋棄一直是他心里的死結,可要是有什麼原因,他想他也不是不能原諒,他是心胸最寬闊的龍。

  看小家伙心情好了些,龍翔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放下了他,轉眼間變成威風凜凜的龍,親昵的挨了挨龍溪,“小家伙,我期待我們的再次見面。”

  看著騰空而起的巨龍,龍溪仰著小腦袋小小聲的道,“我也是。”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8 11:50 AM

第五十八章 追隨者

  和鸞離開后的日子,左左終于從幾株植物那里重新恢復了活力,把曾經相處的那一段記憶壓入心底深處,要是哪天提起那個人時她不再傷心了,那麼,那段記憶便能夠再提取出來了。

  把自己的力量分成五股送給五個才形成意識的小家伙,因著它們的高興和軟軟糯糯的撒嬌而笑了。

  “它們長大了一些。”對于北方的突然出現左左已經很適應了,就像有人總是在你身后拍你肩膀,時間一長你也會適應不是?

  只是,長大了一些嗎?湊近去觀察了半晌,左左抬頭“我看不出來。”

  “誰讓你用眼睛去看了,你不是經常和他們的意識聊天嗎?就感覺不到它們的變化?”

  左左把長長的麻花辮拿在手里甩了甩,仔細回想這幾天和它們聊天時的感覺“好像是說話連貫了些,其他的也沒變化啊,可能是我現在的修為還太低了。”

  北方忍耐著不去搶了她的辮子拿來玩,一屁股坐下來曲指彈了彈暗紅色那株的葉子,直把它痛得縮起來,想怒又不敢的樣子“它們現在就像是人類的孩子,一開始只能幾個字幾個字的蹦,慢慢長大了就能連貫的說話,所以我才說它們長大了。”

  左左受教的直點頭,旋即腦袋嗖的一下轉過頭來,蹲身在他面前“你也能和它們溝通?”

  “算是。”

  左左激動了,終于碰上個和她同技能的了“什麼叫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北方失笑,如願得償的抓起了那根長辮子甩了甩,漫不經心的道:“我這是天生的本領你學不了。”

  “我這也是天生的,不對,是突然就有的。”她到現在都不知道為什麼,有時候她會想這是不是她穿越老天爺給她的附加技能…

  “就算是天生的,你也學不了。”用辮子尾巴掃了掃她的臉,直把左左掃得直躲,可又實在想問出點東西來,忍了。

  “你說說唄,可能我學得了現在都沒人教我我都得自己摸索,進展好慢。”

  這是物競天澤,一物降一物,神獸壓萬物的本能,他怎麼解釋得清楚,干脆就轉了話題“那個叫和鸞的應該是給了你不少好東西吧,我把屋子找遍了也沒找著,都快掘地天尺了你到底放哪了?我不要你的,就瞅瞅。”

  陡然之間又聽到這個名字,左左情緒明顯下降,搶回自己的頭發半死不活的拖著空了的身體回屋,下次一定要給自己一點力量,這骨頭軟得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北方瞇起眼,更加確定了心中的想法,一開始他不明白那麼強大的人怎麼會看上這麼個小不點,本領微弱長得雖然挺順眼,但真算不上是傾國傾城的美色,可那人怎麼就看上她了呢?

  相處了一段時間后,他覺得自己有點明白了,這小姑娘本身有種特殊的磁場,好像她的所有情緒都能傳遞給別人,要是她一直是快樂的,她身邊的人就算心情不好也會很快好轉,可要是像她最近這樣天天繃著,他都覺得有點難受了,要知道他是誰?世上唯一一只神獸白澤,能影響到他的情況得是怎樣的修為才可以做到?

  可這修為低微的小姑娘偏偏就做到了,那個人大概也是被她這種特質給吸引住了吧,他旁敲側擊的也打聽了點東西出來,那兩人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兩人都是開心的,他猜那個強者應該是個很孤獨的人,所以才會被那種簡單的快樂所吸引。

  這世上的笑聲有很多種,假笑,冷笑,獰笑可真正能笑得開懷的又有幾個?

  尤其是對他們這些活了無數年的生物來說,他們就只是活著,高興與否,誰在意?

  呼出一大口氣,北方仰躺了下去,也不管會沾上一身泥,所以說啊,這一趟出山挺好,跟的人,也還不錯,挺有意思的。

  偏頭看了幾眼幾株被左左照顧得精神抖擻的幾株草,手癢的又每株都曲指彈了下“我再去弄些出來陪你們。”

  幸好它們聽不懂這話,不然它們一定會抱枝狂哭,它們不要厲害的家伙來,會欺負它們的,而且,她會分心的吧,到時候對它們就沒那麼好了,幸好,它們聽不懂。

  “小家伙,我回去一趟,今天不回來了,你和你姐姐說一聲。”

  在玩蟲子玩得不亦樂呼的龍溪胡亂點頭,看都沒看他一眼。

  北方搖了搖頭,施施然的背著手消失在原地,這樣老人的動作一個無比幼齒的貓眼美青年居然做出了美感,原來不止人類的心,連老天爺的心都是偏的。

  晚上,自打回來后便沒出現過的褚玲突然過來了,還帶著她父親一起。

  放下古籍,左左挑眉,沒有看褚玲,視線落在褚意身上“有事?”

  褚意很多年沒來過這屋子里了,最后一次來還是他年輕時,那時候格格桑也正當年輕,他們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伙伴,看著她和首領相戀,看著首領結婚時她送上虔誠的祝福舞,看著她眼中的火光漸漸熄滅,最終,香消玉殞。

  還記得小時候加加紅巫還在時,他們幾個會經常偷偷的來找格格桑,加加紅巫會給他們很多好吃的小果子,那時候,這里是他們快樂的殿堂。

  現在,住在這里的已經是新一代的巫女左左拉了,頭一次他承認,這是個很合格的巫女。

  她有著格格桑甚至加加紅都沒有的果敢,甚至有時候他在想,也許左左拉巫會是個比前面任何一位都要優秀的巫女。

  所以,今天他來了,許多年后,他再度踏入了這里,並且是在一個並不是那麼合適的時間。

  朝女兒微一點頭,褚玲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的跪了下去,左左想都沒想的就要避開,卻被褚意一句話鎮在了那里。

  “我知道您還沒有追隨者,請您收玲兒為追隨者。”

  看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這是你的意思還是褚玲的意思?”

  褚玲抬頭,意志堅定“是我的意思,我和父親說了后,父親同意了。”

  下意識的看了海棠一眼,這前幾天才冒出一個要做她追隨者的,今天又來了一個,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主角光環?

  撫了撫手臂,左左看向褚意“我有幾斤幾兩,想必以你的眼光應該早就看出來了才對,我想知道,為什麼你會同意?真有那麼看好我嗎?”

  褚意昂起頭,直言不諱“論本事,您是我所知的幾任巫女中最差的,但是你卻有其他巫女所沒有的特質,恕我直言,您的好運氣便是其他人望而興嘆的。”

  好運氣嗎?因為請神成功?或者再加上小溪的存在?左左旋轉著手上的戒指,神情莫名“那也有可能不是我的好運氣,而僅僅只是巧合。”

  “或許。”褚意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繼續道:“但我依然因為您是我們部落的巫女而慶幸。”

  她該榮幸嗎?左左起起褚玲“海棠比你先一步做了這個決定,我暫時沒有接受,你要是願意也可以和她一樣,先和我就這樣相處.給你們后悔的時間,如何?”

  褚玲訝異的看了海棠一眼,她怎麼都沒想到海棠也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和海棠相處了這麼長時間,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伙伴,要是能一起侍奉左左拉巫也未嘗不好。

  “是。”

  褚意也松了口氣,他家里就他和女兒兩個人,他也不需要女兒光宗耀祖,一開始女兒說要做巫女的追隨者他是不同意的,可是女兒的脾氣隨了他,就算他不同意恐怕也沒用,再一想到左左拉巫那遠超常人的好運氣,以及她對自己人的真心照顧,再加上也算從小看著她長大,她怎麼都不會是那種不許追隨者成親的那種人。

  做追隨者也好,說不定還能多學本點事,要是真有戰事,巫女的追隨者是最危險的,幸好現在無戰爭。

  “你的房間還留著,東西也沒人動,你看是要回去拿東西還是就這樣入住都隨你。

  “我留下,父親,您回去吧。”

  拍了拍女兒的肩膀,褚意背著手出了屋,這屋子啊,他是真不想再進來了,也許這就是最后一次吧。

  “海棠,有些事你和褚玲說說,好好記住我的話,不要招惹北方,不然我也救不下你們。”

  “是。”

  森林深處的北方鼻子發癢,打了兩個震天響的噴嚏,繼續他的拔草大業,要是左左在這里看到他是這麼對待她眼中的寶貝,再顧忌他說不定都會指著他的鼻子臭罵。

  拿出和平日里差不多數量的果子,褚玲來了北方走了,這位置倒是填得快。

  還是每人三個果子的分配,也不洗,在袖子上擦了擦就往嘴里塞,倒不是左左不識好東西,這些果子她也想留著一個人慢慢吃,可她真的做不到吃獨食,小溪是她弟弟,虧了自己也不能虧了他啊,不能少,海棠和褚玲在爭取做她的追隨者,要是她首肯了,以后就是她們照顧侍候她,怎麼說都是自己人,也不能虧了。

  至于北方,那是賴著來的,想不給都不行。

  算了,刨去北方,其他幾人吃了還是有作用的,那點子不舍的心思也就淡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8 11:53 AM

第五十九章 異變

  北方回來時直接就把一堆的草丟在地上,對著瞪她的左左擐呼道,“快貢獻點果子出來,多給點,我餓了。”

  “那東西不抵餓,海棠,去給他做吃的。”

  “是。”

  吃的?也要,可是,果子更是非要不可,提起一只腳在草堆上方,“給不給,不給我就讓它們變渣。

  這個可惡的男人,用這樣一張臉擺出這樣的姿態這樣的表情,她好想撕了那張臉皮,她真懷疑那張臉是假的,這種性格的人不是該長得猥褻無比嗎?糟蹋了這張美人臉。

  恨恨的回屋,在空間里拿出一堆,用一個竹籃裝著提出來,要是她再高點,真想掛他脖子上去,不甘的放到他伸出的手里,忍無可忍的一腳踢了過去,“一邊吃去,最好全吃完,肯定長蛀牙。”

  咬了一口,滿口香脆,北方無比滿足的快速吞下,再咬一口,這才問道:“蛀牙是什麼?”

  左左一屁股坐在地上,小心的拿起一株全身都像是長了刺的植物左看右看,漫不經心的回答他的問題,“蛀牙就是有蟲子來吃掉你的牙齒,再吃掉你牙齒下面的肉,讓你再也張不了口,再也吃不了東西。”

  “嘁,嚇唬誰呢?”北方不屑的冷哼兩聲,白澤的牙齒誰敢蛀?還想吃掉他的牙齒他的肉,有那本事嗎?有那利齒嗎?就算真有那膽子的,他也得繃掉它滿口牙。

  左左根本沒有聽到他說什麼了,精神力放出去.滿耳滿心都是好疼好疼的抱怨聲,聽得她頭也疼心也疼,這男人,到底是下了怎樣的狠手?

  看著一堆的草,大概得有百來株,要是一株一株去送力量接觸,這得要多長時間才能全部弄好?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想了想,把藥草攏得更成堆了些,慢慢的壓縮精神力.控制著以草堆為范圍不再擴大,再試探的輸送了一小股力量在其中,意識跟了過去,果然聽到小家伙們的口氣變了,“哎呀,好吃,好吃,好少,還要。”

  斷斷續續的基本都是這幾個字,像是才牙牙學語的孩子.說不出更完整更多意義的話來,可是就這樣左左也由衷的開心。

  這樣居然也可以,那要是她的修為能夠再高些,是不是一次就能把它們喂飽了?

  這樣想著動作卻沒停,力量源源不絕的輸入那個精神力壓制而成的空間里,讓它們自由的去吸收,像是在對待一群嗷嗷待哺的孩子一般,讓左左很有成就感。

  在左左壓制精神力時,北方就凝了目,這麼短的時間就能另辟蹊徑.好快的反應,而且把精神力壓縮到這程度,以她的修為來說真是不可思議.是和鸞教她的嗎?

  把果子的核隨手一丟,龍溪腮幫子鼓得像個青蛙似的瞪著他,“姐姐說了要留著,你又忘了。”

  “留著有什麼用,這地方又種不活。”本就不該是這一界該有的果子,靈氣的灌溉遠遠不夠,怎麼都是種不活的,除非......

  低頭看了小姑娘一眼.除非她的修為能夠增加.以對待那些雜草一樣去對待果核才有可能。

  龍溪哼了一聲不再理他,從屋里拿出來一個小籃子放到他腳邊.並且把那個果核放了進去,再看他一眼.意思非常明顯:放在這里面,不許亂丟。

  北方失笑,這小家伙比龍翔可有意思多了,而且一天比一天情緒多變,這可真是個好現象,逗起來好玩多了。

  第一次這樣大范圍的輸出力量,左左覺得以她的修為應該快到極限了,便趕緊收回了精神力,不過看到那些原本嚷嚷著喊疼的小家伙們這會精神抖擻的向她撒嬌,她覺得非常的值。

  哎?感受著比前面還要精神的精神力,再內視一下......她原本應該快告罄的功力居然比之前還要充沛,這…...這......

  臉色連著變了幾變,什麼都顧不得就那麼坐著入定去了,旁邊的屋子已經基本上建好了,只是小范圍的還在修葺,海棠讓褚玲護法,自己去了隔壁。

  沒多一會那邊的聲音便消失了,北方仰天長嘆,有些人類還是很可愛的。

  此時,誰也不知道左左心內的驚駭,和平時一樣的修練,體內力量運行的路線是她早就爛熟無比的,功力的增長情況她也心中有數,可問題就出在這有數上了。

  平日里功法運轉一周絕對不可能恢復這麼多,是不是哪里出問題了?

  心里一慌,功法運轉的速度就慢了下來,直至變得艱澀無比,寸步難行,左左身體都開始顫抖,走火入魔四個字出現在她腦子里,瞬間冷汗直冒。

  正想著我命休矣,心中驀然泛起一股清涼之氣,靈無比的鉆入筋脈中四處游走,每到一處便通一處,很快不止功法運行通暢了,就連原本閉塞的筋脈都通了好幾條,就像出現得突然一般,那股氣消失得同樣突然。

  說起來慢,可這些事從開始至結束不過是幾息的時間,沉下心神再也不敢分心多想,左左專專心心的修練去了,有了這一遭經驗,她是再也不敢那麼漫不經心了。

  直至這一輪走完,左左睜開眼時還是心中驚懼,按著狂跳的心臟,忍不住嘲諷自己,不是總說想投第三次胎嗎?這次要是沒撐過去不就實現願望了?那還怕個什麼勁?

  所以說啊,人天性中不止自私,還怕死,她也免不了俗。

  “剛才怎麼回事,你氣息亂了。北方頭一次那麼正經的問話,剛才他嚇了好大一跳,那氣息亂得他苃點以為她會走火入魔。好在很快就穩定下來了。

  左左無力的揮了揮手,站起身回屋,“我先弄清楚點事。”

  回到床上,入定細細感受功力的變化,有增加,但是和平時並無差別,那就是說功法沒出問題,難道是地方的原因?

  換到海棠的屋里,情況沒有變化,褚玲屋里也是一樣,再在幾人不解的目光中回到院子里她剛才入定的地方,很快,左左肯定了,問題確實是出在地方上,一坐在這里,她的力量就增長得飛快。

  這里有什麼不一樣嗎?不就是多了一堆草......

  等等,眼光落在那幾株被她拾掇得無比精神的植物上,再看向那一堆雜亂無章的植物,問題該不會是出在它們身上吧?!

  分出一道意識給常聊天的碧洗草,嘗試著問它剛才有沒有什麼不一樣,原本不抱什麼希望,沒想到碧洗草卻連連搖頭他新長出來的嫩葉,高興得直往她手里蹭,“好吃好舒服,還有嗎?”

  “是剛才嗎?”

  碧洗草幾片葉子都狂動,生怕她不相信,“好吃,比以前都要多,舒服得想睡覺。”

  好在碧洗草現在說話已經很容易懂了,左左忍著激動繼續道:“那我再試試,要是還有這感覺,一會你就告訴我好不好?”

  “好好,快快。”

  迫不及待的催促聲要是平時準能讓左左笑上一番,可現在的新發現對她來說太有用處了,她實在是保不住平常心。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花了比平時多幾倍的時間才終于入定,運轉一周,修為果然又有增長,這種看得見的增長讓她控制不住心里的興奮,一個一直在角落悄悄生長的想法這一刻變得有了希望。

  “碧碧,怎麼樣?”

  “好舒服,要睡覺了,左左,我要睡了。”

  沒有得到確定答案,左左大急,哪里肯放它去睡覺,意識體頭一次大吼起來,“不許睡,趕緊告訴我是不是比以前要多?”

  “要睡覺,左左,碧碧要睡覺。”

  “快說,不說不讓你睡。”

  “左左,碧碧不喜歡你了。”碧洗草葉子一卷就緊緊的纏住了左左的手指,那地方的肉看著就比平時要壓下去了不少,麻麻的疼,是真用力了,看樣子也是真怒了。

  “你說了我就讓你睡,等你睡醒了再給你吃好吃的。”

  這個交易不錯,碧洗草一反剛才的睡意朦朧,小嫩葉變成一個勾的樣子勾住左左戴戒指的那個手指,脆脆的道:“拉勾,要多給碧碧一點。”

  “還趁火打劫上了?行行行,給你,給你。”左左扯了扯手指,這碧洗草很奇怪,每次拉勾都非得拉她戴著戒指的那個手指,換一個還不行。

  “嘻嘻嘻,剛才的也很好吃,比以前的要多,左左,以后還要,你以后要給碧碧多多的,不然我就不告訴你了。”

  你已經告訴我了,左左扯出自己的手指,順手又送了一道力量過去,“知道了知道了,去睡了,快點長大。”

  “長大,碧碧要長大。”

  這麼簡單的快樂啊,左左整個臉都在發光,她曾經也是很容易滿足,快樂來得很簡單的人,可這段時間,她好像變了不少,難道這是第二次長大?

  搖了搖頭,奔三的人要是才長大,她自己都要臊死了。

  冷靜的分析著剛才的發現,左左總結出了兩點,一,她在植物中修練對她會很有利,至于是只限于這些有了意識的植株還是所有植物都可以還有待考證,二,她用精神力壓縮成一個空間喂養植物,它們會反哺于她,至于具體是如何,同樣有待考證。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8 11:56 AM

第六十章 互惠

  “說說,什麼事讓你樂成這樣?”北方蹲下身子和她面對面,這段時間里他都好奇死了,按理說活這麼久,他這好奇心早該沒了,可這段時間好像復蘇了,對這小姑娘的一切他都好奇得很,要是不弄明白,心里就癢癢的難受。

  左左也不瞞他,帶著幾分掩不住的興奮得意,“我找到快捷的修練方法了。”

  北方卻瞬間斂了神色,正色道:“小姑娘,修練沒有捷徑,你不要自誤。”

  左左低下頭,和鸞的離開是她心里的結,她總覺得和鸞的離開是她害的,要是她厲害一點不受傷,和鸞就不會因為要給她治傷而提前離開,她不傻,在發現這個更快增長修為的辦法之前,她的修練速度早就不是以前可比的,身體里有一股力量被壓制著,她修練時會一點一點解開被她吸收,除了和鸞,沒有人會對她那麼慷慨。

  她一直在自責,在后悔,她覺得和鸞的離開大半的責任都在她身上,從那時候開始她就憋了一口氣,想變強,她想變強,最起碼她要有自保之力,不再有這樣被迫的分離,她很不喜歡。

  現在終于有了變強的機會,就算有什麼隱憂她也認了,這對她的誘惑太大,她控制不住,真的,控制不住。

  “左左拉……”

  “叫我左左。”左左抬頭,臉上有著不顧一切的堅定,“北方,不要阻攔我,我要變強,沒人可以阻攔我。”

  “好吧左左。我理解你想變強的心理,可你變強后卻一朝沒了,你甘心嗎?腳踏實地我也相信你終有一天會變強。”

  “可我最缺的就是時間,北方,你不懂。我也不希冀你懂,你只要不攔著我就行了,就算我走火入魔或者自爆身亡。你也沒有責任,這都是我自願的,全部的責任都是我的。什麼結果我都自己擔了。”

  這麼強烈的信念。這麼的不顧一切,北方突然覺得目眩神迷,這樣的人類,真的很可愛,罷了罷了,要真有什麼的時候,他會拉一把的,誰也沒有資格以任何理由來阻攔一個人變強。任何人。

  有了希望,外面的事左左基本不管了,也不像以往一樣總是呆在房間里。要不是還有點理智,她連晚上都不願意回屋。

  北方弄來的那些植物她都一一種好了。原本空置的地上又填滿了一大塊,左左看得無比滿足,心中更是充滿了動力,要是好好巴結巴結北方,說不定他能再多弄一些來,只是她空間里那些果子怕是要被他拿走不少了。

  旁邊的屋子已經建好,北方倒是很主動的搬了過去,還想帶上龍溪一起,他倒是沒有其他心思,只是想著這好歹也是他老朋友的后代,離開前還拜托他照顧,把人放在自己身邊還能在修練上指導指導他,沒想到那小子不識趣得很,就算把龍翔搬出來他也不願意挪窩。

  在龍溪心里,一個離他天高地遠,都不在一個界面的長輩哪有近在眼前的姐姐來得重要,當然不能離開姐姐身邊了,而且姐姐對他好著呢,天天都給他好吃的果子,要是他不住這里了姐姐不給他了怎麼辦,龍溪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劈里啪啦響。

  “左左拉巫,您不能住在外面,更深露重,您要是病了怎麼辦?”海棠和褚玲急得口里都起了泡,這段時間在左拉巫太瘋狂了,除了修練還是修練,以前還好,至少晚上還是在屋里休息的,這里極少下雨,白天在外面呆著也沒什麼不好,但是現在左左拉巫居然想晚上也去外面睡,這怎麼能行,絕對不行。

  左左也就是這麼一提,真要去睡外面她也怕自己會受不住,畢竟現在已經是深秋了,晚上還是挺涼的。

  可是她也真的很想去外面睡,那樣明顯對她更有益,這對她太有吸引力了。

  她知道自己魔怔了,現在除了修練,什麼事情都入不了她的眼,白天在那一百多株植物中喂養它們,聽著它們的稚言稚語歡聲笑語,無意識的,它們也會散發出一種只有它們心甘情願時才會有的綠色氣息進入左左身體,雙方互惠互利之下,左左的修為增強了,而植株們也長高的長高,抽條的抽條,小小的院子里一片欣欣向榮。

  于是,左左晚上不願意回屋了,琢磨著是不是能在外面建個容她棲身的地方,既不影響了植株們對太陽的喜愛,也能讓自己免于被風吹寒侵。

  部落的工匠一臉為難,左左拉巫這要求要麼就是存心為難人,要麼就是她完全不懂,哪有既要能容人棲身躲風寒,還要能不遮太陽的,神才能做到。

  左左多少也知道自己太心急了,“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吧,海棠,送客。”

  工匠出了院門,回頭看著那個院子里看得出明顯是特意種的草,左左拉巫怎麼種了這些無用的東西?難道是藥草嗎?想了想,工匠往首領和長老們議事的地方走去,這事有點奇怪,要告訴首領才好。

  “你告訴我這樣修練到底對你有怎樣的好處,我就幫你。”北方坐在院門上,晃著長腿高高在上的道。

  左左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對他她不是不好奇的,他太神秘了,居住在兇獸盤踞的深山中,往來于深山毫無壓力,院子里那些只有深山中才有的植物就是證據,可是到目前為止,她都沒有見他出過手,只是隱隱感覺他很強。

  越想越是好奇,左左衡量了一下,點了頭。

  “摸索了幾天我發現,要是在這里修練,能和它們形成一個循環,對我對它們都非常有利。”

  海棠和褚玲驚得瞪大眼,左左拉巫這是什麼本事?

  北方已經從植物那里得到了差不多的答案,之所以想聽小姑娘說就是想看看她會不會說實話,人類說假話的機率和說真話是一樣的,甚至更多。

  滿意的晃了晃腳,揚起手在空中隨意的勾畫,弧度美得像是在勾勒一幅絕世名畫,院子里的幾人都看呆了。

  左左平日里修練的地方只有一個蒲團,那地方比其他地方要陷進去幾分,此時那上面卻有著一個透明狀的繭。

  “這東西不會妨礙到它們,且風寒不侵,合你心意嗎?”

  左左連點頭都不會了,伸手摸了摸那不仔細看會錯過的橢圓形蛋一樣的東西,有彈性,那怎麼進去?

  抬頭望向院門上的人,左左無聲的問。

  北方曲指彈了一指指風到左左身體里,“再試試。”

  下意識的又伸出手去碰觸,剛才的阻隔再也不見,手就那麼探了進去,心下一動,左左整個人都靠了過去,果然,毫無阻攔。

  除了感受不到風和溫度,好像和外面毫無區別。

  “晚上你一個人呆外面也用不著護法,這東西只認你,其他人進不來,攻擊也無效,除非他比我強。”

  那要是能帶著跑,不就是大范圍的無敵了?以她對這個界面的了解,等閑人應該強不到北方這程度吧。

  “你還是別打那主意的好,不經風吹雨打怎麼能成才,這不是你們人類常說的話嗎?”北方盤起腿,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左左當沒聽到他在說什麼,“褚玲,你來攻擊看看,用你最強的力量。”

  “是。”手按上脖頸上的銀紋,“吾神,請賜與我力量。”

  風之力起,龍卷風一般的風呼嘯而來,可是在到達左左拉所處的位置時卻消融了,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褚玲吃驚的瞪大眼,這樣的防護,好強。

  “海棠,一起上。”

  “是,吾神,請賜與我力量。”

  有了剛才的試探,海棠和褚玲心里有了點底,下起手來也就放開了許多,風之力和水之力融合成冰之力向左左拉砸來,同樣的,一接觸上那樣透明罩便消融了。

  左左很滿意,這樣她晚上呆在外面總沒人能說什麼了吧。

  龍溪小腳用力,彈跳到院門上眼光灼灼的望著北方,“教我。”

  北方暗笑,小屁孩子,叫你來和我住都不願意,現在知道找我學東西了?

  “來和我住就教。”

  龍溪看了下面的姐姐一眼,搖頭。

  “那就不教。”

  “教我。”

  “來和我住就教。”

  搖頭。

  “那就不教。”

  “教我。”

  “……”北方笑得直打跌,差點從院門上摔下來,這娃兒太可愛了,龍翔那家伙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后代。

  龍溪抿著嘴角看著他,忍無可忍的踢了他一腳跳了下來,不教就不教,哼,不稀罕。

  好不容易等到他願意主動來找他學東西,北方當然不會惹翻了他,只要常來找他,哪會沒有逗弄的機會,忍忍,再忍忍。

  終于忍住了笑,北方拖著長腔道:“晚上來找我,反正你姐姐也要在這里修練,怎麼樣。”

  龍溪想了想,點頭,反正隔得近,姐姐要是有什麼事他也能很快的過來。

  左左從透明罩里出來,胡亂蹂躪了龍溪的頭發一番,然后低下頭狠狠的親了小臉蛋一下,小溪對她的維護,她感覺深刻。

  龍溪瞬間就臉紅了,紅得滴血,北方又笑了,這一次終于從院門上掉了下來,龍溪跑過去狠狠的踢了他幾腳跑開了,哼,他要修練去,總有一天能把他打敗。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8 12:00 PM

第六十一章 分享

  “什麼事注麼高興?”桑巴站在院門口,看著院內一片的歡聲笑語,這讓他心情很好,左左拉這樣開懷的模樣不多見。

  左左回頭,笑意漸漸收斂“桑巴叔叔,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嗎?”“沒事我還不能來看看你?”話是這麼回著,視線卻在院子里四處觀望,建院子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了,今天卻是頭一遭來,果然,就像細阮說的那樣種了很多植物,左左拉醫理學得不錯,這些應該是藥草吧。

  左左哪還能不知道桑巴的來意,對這個一直關心她的長輩,她雖然無法據實相告,卻也想給他個交待,讓他不為她憂心。

  “這些是北方去深山里給我弄來的藥草,很珍貴,我就種在這里,而且這些藥草對我的修練很有幫助,建個院子也免得讓人沒注意之下踐踏了。”原來是珍貴的藥革,那建午院子就是當然的了,桑巴釋了疑,但是“晚上住在院子里還是不行,會生病的。”

  左左有心讓北方在她這里呆得更加理直氣壯,也想讓桑巴叔叔見識一下更厲害的人,莫干部落的人是很厲害,但是他們有一個非常要不得的毛病,那就是自視甚高,看過歷史后,她承認莫干部落的厲害,但也並不能因為他們自身的厲害就覺得天下無敵,抓捕他們族人的那個人就比他們都要強。

  拉著桑巴來到一堆植株的平間,拉起他的手按到中間的透明罩上“桑巴叔叔,感受到了嗎?、“這是?”頗有彈性的薄薄一層,是什麼?

  “這是北方給我弄出來晚上呆的地方,我剛才讓海棠和褚玲兩人一起用最大的力量攻擊,這東西也絲毫無損,而且寒暑不侵,我晚上呆在這里面不會生病的。”桑巴一臉復雜的看向閑閑倚著的北方,那個神秘的男人原來這麼強大,怪不得左左拉當時會那麼說,這樣的敵人,拖加帶口的莫干部落確實惹不起,哪怕是莫干部落人人皆不是庸手,就算是小孩也早早在鍛煉身手。

  要形成這樣的保護罩不止需要技巧,還需要強大的功力做支撐,說白了,這就是一種功力外放,在他的認知里,就算有強者能這麼做也是只能自己用的,沒想到這個人居然能做出來給左左拉用,這得是怎樣強大的力量才能做到。

  看來褚意說得沒錯,左左拉就是有一種吸引強者的特質,這一特質用得好了,說不定會是莫干部落的一大助力。

  想到部落幾次的商討中都是入世占了絕大多數的優勢,桑巴不由得考慮得更遠了。

  有些事既然避不開,那在有限的條件和不傷害左左拉的前提下,能為部落爭取一些東西就爭取一些吧。

  桑巴對北方笑了笑“謝謝你對左左拉的厚待。”北方是誰?是和龍神活了同樣久的神獸白澤,智商遠在人類之上,哪會看不出桑巴的那點小心思,不過這樣的人他倒也不討厭,一門心思為部落著想,對左左也是真心關愛,比起他曾經見識過的人類來說,他的齷齪心思真不能算多。

  點了點頭做回應,也當是給小姑娘一個面子了。

  左左松了口氣,對北方這人她其實心里沒什麼底,他不像和鸞一樣能得她全心的信任,但是感覺又告訴她北方對她是沒有敵意的。

  龍溪對人的防備心很重,但是對北方卻不是很抵觸,雖然平日里會你來我往的互不順眼,可她知道那是那兩人的相處方式,和喜不喜歡無關。

  而小溪,卻是和鸞都肯定的人,既然如此,那說明北方應該也是無害的吧,換算之下,她得出如此的結論。

  “桑巴叔叔,我們進去說吧。"

  桑巴揮了揮手,背著手在院子里走動“細阮來和我說你要他造一間既能遮風擋雨又不妨礙你曬太陽的屋子,他覺得你在故意為難他,我也好奇,就過來看看,既然問題已經解決了,我就不打擾你了,努力修練是好事,但是也不要太過了,身體最重要。”

  “是,我會注意的。”細細打量她沒有上次那麼憔悴了,桑巴滿意的拍拍她的肩走出了院子,他很忙,這會也是抽空過來,既然沒什麼可操心的,那還是把其他事先顧著吧。

  出乎所有人意料,這天晚上左左並沒有去外面,而是把幾個人叫到了身邊來,北方不在其列,他現在之所以站在這里純粹是因為沒人攔得住他。

  “你當我是透明的就行,放心,我絕對不插嘴。”但是有些事她並不想被外人看到,就算相信北方對她沒敵意,她現在依然不敢完全相信他,更不用說把一些秘密攤在他面前。

  可這人是姓賴的,根本不把她的拒絕當一回事。

  “姐姐,他認識我的族人。”

  龍溪絲毫不知道他的話在左左心里造成了怎樣的影響,記得和鸞說過龍族全族都遷到神界去了,小溪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遺留在這里,而小溪剛才卻說北方認識他的族人……

  難道北方也是神?

  這不可能的,北方雖然強,但是和鸞那樣的程度到這里都被壓制了幾乎全部的力量,北方卻顯得游刃有余,而且他也說過他隱居在這深山里,她相信他這句話,總覺得那樣的人驕傲得不屑說謊。

  總結不出個所以然來,左左卻相信小溪的那句話,既然和龍族有牽扯,那暫時就先信了吧。

  不再理會北方,左左讓幾人在桌子邊坐下,自己回房實際是從空間里拿出準備好的東西拿在手里走出來,想了想,又多拿了一個瓷瓶。

  北方眼睛瞇了瞇,依舊懶洋洋仿佛事不關己的看著幾人。

  把其中一瓶最大的放到龍溪面前,對自己的弟弟她向來不小氣“小溪,你的體質不同于旁人,先試著吃一點看看對你有沒有用。”

  龍溪也不問那是什麼,聽話的倒了點在口里,口齒留香,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體內的變化,半晌睜開眼睛不解的道:“什麼變化都沒有,是要有什麼變化嗎?”“不是,沒有變化我才敢讓你全部喝下去。”龍溪聽懂了,抓起那一大瓶倒進了嘴里,考慮到小溪那龐大的龍身,左左是準備了足夠份量的,要是這東西真有那人說的那麼好,那對小溪應該很有用才對。

  不知道那人心里怎麼想的,居然給她留下了那麼多,明明還給她留了話只讓她喝一小瓶。

  既然有剩的,自然就不能漏了自己人,海棠和褚玲已經鐵了心要做她的追隨者,而且,自打到了這里,這兩人就是她接觸得最多的,也是對她照顧最多的,明明不是她的侍女,卻照顧得無比精心,她記得她們點點滴滴的好,有了好東西,自然也不想漏掉了她們。

  把桌上相對要小許多的另外兩瓶給了海棠和褚玲一人一瓶“你們的體質和小溪的沒得比,有這些就夠了,對你們的身體有好處。”兩人對望一眼,拿起來毫不猶豫的喝了下去,既然有心做巫女的追隨者,那麼就算是巫女給她們一瓶毒藥,她們也會面不改色的喝下去。

  “修練消化它。”

  不用左左說,三人都已經入定去了,看著桌上其他東西,左左撇開頭便拿起手邊的占卜書看起來,這上面的東西她看得懂,那人當時教的就是這本書上的,她只要循序漸近的學下去,並不難弄明白。

  無人的時候她會練習通天印,繁復的手勢很考驗她的記憶力,好在她現在腦子很好用,很多東西多看兩遍基本就差不離了,讓她少吃了許多苦頭。

  這通天印不好學,也不知道威力如何,她現在舍不得浪費一分一秒,去山上試驗威力什麼的雖然也讓她心動,但是一想到這樣會浪費很多時間就挪不動步了,還是先忍忍吧。

  “為什麼他們都有,就我沒有?”

  終于忍不住了?左左斜眼看他“你不是說不插嘴的?”

  北方慢慢的踱到她身邊,拿起剩下的那個比海棠和褚玲的還要大上一倍的瓶子“這不是給我留的?”

  “留著也不會發霉。”“我可舍不得讓它發霉。”拔掉蓋子聞了聞,清清爽爽的香氣撲來,很好聞,用手沾了點放進嘴里,味道不錯。

  毫不顧忌的把一整瓶全倒進嘴里,一個兩個全是這樣,小溪他們這樣她能理解,可北方為什麼也不擔心她動什麼手腳?左左忍不住問出了心里的疑問。

  北方舔了舔瓶口,把最后一滴也彈入嘴里,不浪費一點,這才轉過頭用看笨蛋的眼神看著她“你能動什麼手腳?就算你真動什麼手腳,用這東西當誘餌你可虧了。”“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不知,味道挺不錯,還有嗎?”

  左左覺得自己一定是迷糊了才會去理會北方,這個占了便宜還嫌少的混蛋。

  “繼續呆那里去。”指了指門口,左左不再搭理他,低下頭繼續看自己的書。

  北方聳聳肩真就往那里走去,在左左看不到的地方眼中卻帶上了真心的笑意,這東西它雖不識,卻能肯定不是這個界面會有的,要真有,輪不到別人,這小姑娘,居然真的有備他的份,還真舍得,有這東西在手,就算要一個人獻上生命獻上忠誠別人都會願意給,她是真不知道還是不屑于如此做?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8 01:19 PM

第六十二章 好處

  頭一個醒來的是海棠,褚玲比她要慢了一步,顯然,褚玲的修為要高過海棠一些。

  看小溪沒有轉醒的跡象,左左也就不等了,拿起桌上剩下的兩本書的其中一本遞過去,“這是一本手記,里面記載的是對元素之力的使用之法,我看你們一人是風之力,一人是水之力,合起來會融合成冰之力,這里面也有講到,還有其他的融合之法,我對這些沒有研究,所以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神靈留下的東西想必是很有用的。”

  兩人大喜,很想伸手去接下來,可是,不敢,褚玲為難又舍不得的道:“左左拉巫,這是神靈留給您的東西,您給我們,沒關系嗎?”

  “他人都不在這里了,還管這些做什麼,給你們就拿著。”要是不高興,那就回來阻止她吧,左左煩躁的想。

  兩人看左左拉巫情緒不對,趕緊接了,兩人都不笨,再加上那時候看兩人天天以那種方式相處,多少心里都猜測得到左左拉巫對神靈應該是動了心了,可是這樣的話她們不敢說出口,更不敢告訴他人,莫干部落的巫女有著最高的地位,卻沒有婚配的可能。

  而且,說她們不想要這本手記那絕對是說謊,要是讓外面的人知道她們手里有這樣一本手記,那絕對會是部落的災難,所以兩人打定主意,就算家人她們也不說。

  顯然,左左也想到了這一點,“盡快背熟了,再還回來給我。”

  “是。”兩人想提醒一下這書的重要性。可是兩人心中同樣的疑惑,左左拉巫的房間是兩人輪流著收拾的,屋子里有些什麼東西兩人可能比左左拉巫本人還清楚,可是今天拿出來的這些東西在屋子里是絕對沒有的,包括她們天天吃的果子在內。左左拉巫到底是放在了哪里?

  反過來想,連她們天天貼身照顧的人都找不到,那其他人更找不到了吧。這樣一想,兩人就放心了,至于左左拉巫究竟是放在了哪里。兩人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樣。沒有去細想。

  和神靈呆過一段時間后,左左拉巫好像也變得神秘起來了,這就是兩人的感覺。

  最后剩下的這本左左是千挑萬選出來給小溪的,小溪是龍,要是在他族人身邊肯定有他們龍族的本事要學,可是小溪並沒有族人在身邊,做為姐姐,只能由她來張羅了。

  那人雖然留下的東西不少。但也不是都適合小溪的,這本古籍里記載的是一種身法,從字面上的意思來說她也覺得很適合龍溪——游龍變。

  北方眼睛利。遠遠看了一眼就看清楚了,游龍變。這小姑娘倒是真費了不少心。

  “你們倆先去休息吧,我在這里等小溪醒來。”

  “是。”雖然不願意,兩人還是順從的應了,追隨者需要擁有的不止是忠誠,還有毫不猶豫的順從。

  北方又湊過來想說什麼,左左眼睛一橫,“孤男寡女的,不適合共處一室,你能不能給我留點名聲?”

  北方指著龍溪,“我離開了才是真正的孤男寡女,我得在這里守著,免得你犯錯。”

  左左……好想罵人。

  只聽過大叔戀童,難不成在北方心里,她也會戀童?

  成功的讓小姑娘頭頂冒煙,北方施施然的起身往外走,就在左左以為這混蛋終于走了時,那人的腦袋出現在門外,“記得,不要犯錯,他還太小了。”

  左左的回答是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扔過去,打不打得中兩說,這心里的火不出一出,她一定內傷。

  這北方才來的時候多好一美青年,怎麼就變成這樣了?還是說,這才是他的本性?一想到以后還要和他相處不知道多久,左左就覺得頭疼不已,一般人惹不起總躲得起,可面對這人,她躲的地方都沒有。

  平靜了好一會,左左才重新拿起書看起來,屋子里也重歸安靜,這種安靜再也不是和鸞才離開時的清冷了,有兩個追隨者的照顧,小溪的陪伴,還有北方的時不時逗弄,這個沉寂了一段時間的屋子終于又恢復了原有的活力。

  龍溪一直到第二天午時才醒轉過來,只來得及和姐姐說一聲離開一會就消失了蹤影。

  左左還以為他是出了什麼事,著急的在屋子里走來走去,以她的速度根本追不上小溪,北方在一邊吃著從左左那磨來的果子邊閑閑的狀似安撫,“他們那族哪那麼容易出事,你別想多了。”

  想想也是,左左重新坐下來,吃一口冷掉的茶,讓急速跳動的心安定下來,小溪也只說離開一會,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

  強壓著體內橫沖直撞的力量跑到山后那塊空地,龍溪才迅速恢復了原形,淺淺的金黃色比之以前要深了不少,龍身也長長了一些。

  不過此時的龍溪完全顧不上觀察這些,巨大的龍身在空中翻滾,一時間,整個后山風起云涌,兇獸們老老實實的低下了頭,不敢有絲毫動作,就算只是一條幼龍,龍威也讓它們感受到了來自本能上的害怕。

  壓制的力量終于有了順暢的途徑游走,迫不及待的沖向瞬間寬大了許多的筋脈,龍溪松了口氣,剛才差點就把他憋得自爆了,力量增強得過快,他完全沒有做好準備,姐姐到底給他吃了什麼?

  兩個時辰后,在院子里來回踱步的左左終于看到了精神抖擻的小溪興奮的邁著小步飛跑回來,左左迎上去,龍溪猛的撲進她懷里,第一次笑得像個孩子,“姐姐,我變厲害了,哈哈哈,我能保護你了。”

  左左懸著的心終于落回了原地,狠狠揉亂了他一頭隱隱泛著金光的黑發,“沒事就好,嚇死我了,還以為你吃出了毛病。”

  在姐姐懷里扭了扭,實力的明顯增強讓他太興奮了,完全沒注意到自身的變化,左左太高興了也沒注意到,可這不代表其他人也沒有注意到。

  海棠已經捂著嘴返回屋內去了,北方哪會放過這個逗弄的好機會,坐在被他劃為寶座的院門頂上大笑,“哎喲,小家伙,這麼大人了還撒嬌,羞不羞啊,嘖嘖,你這模樣我怎麼看都覺得你是在耍流氓,誰家孩子衣服破成這樣還敢在外面跑的?”

  聽到前面的話,龍溪是真羞了,可聽到后面,再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衣服,瞬間臉又紅爆了,再一次的惱羞成怒,跑進屋之前還和左左打商量,“姐姐,咱們的果子不給他吃了,討厭他。”

  左左很堅定的點頭,最近北方以各種原因在她這打劫果子,每次她都抗不住給了,這次她一定要頂住。

  北方完全不當回事,小姑娘雖然聰明,就是有個非常明顯的弱點,就算再堅定,到后面也會如了他的意,誰讓人家沒時間和他耗,而他卻有無數的時間陪人家耗呢?這就是他的優勢。

  很快,龍溪換了一套新衣服出來了,臉還有點紅,狠狠瞪了北方幾眼,為什麼他的族人會有這樣的朋友?真討厭,真討厭。

  “喲,果然是長大了啊!”

  左左定睛一看,可不是,這新衣服是海棠比著給小溪做的,現在看著卻短了點,褲腳和袖子尤其明顯。

  摟到身邊比了比身高,已經快到她胸口了,長高不少。

  海棠笑,“我就說我量的尺寸應該沒錯,怎麼就短了這麼多,小公子,你先穿這套,我這就給你做。”

  龍溪小腦袋連點,長高了對他來說就是長大了,這真是個再好也沒有的消息了,其他都是小問題。

  實際上,他們吃的東西是和鸞留下的萬年髓心,和那次和鸞在空間里給左左吃的差不多,但是左左吃的是紫竹林里活得最久的那株紫竹王的,而這些,稍差了些年份。

  同樣都是外界求都求不到的東西,在神界,這東西雖然直接吃對他們作用不大,但卻是練藥的最佳調劑。

  萬年髓心最大的作用便是洗筋伐骨,把人體內的功力提至最純,拓寬人體內的筋脈,強韌骨頭,吃了萬年髓心后修練會更事半功倍,和鸞當時只是一時興起留下的,他自己留著用處不大,卻沒想到左左會那麼大方給了別人。

  而獲利最大的就是龍溪了,他當時出生時沒有長輩加持護法,留下了暗疾,身體在龍族來說偏弱了,龍翔也看出了這點,可是他無有為力,大部分的力量被壓制在虛無中不說,他做的準備也太少了,只想著等他強大到能入神界時再想辦法給他鞏固,卻沒想到和鸞留下的萬年髓心給他解決了這個問題。

  也因為這個問題解決的早,龍溪的天分才沒有被壓制,再加上和鸞留下的其他寶貝也有不少被左左用到了他身上,兩龍再次見面時,龍翔才會被龍溪的修為嚇了一跳,還以為他是用了秘法才做到的,后來一檢查,才發現他身體的強橫居然絲毫不比他差,他們之間差的,就是時間的累積而已,龍族毫無疑問的又有了一位強橫的龍神,雖然那頭龍並不常在龍族呆著,但這同樣是龍族的驕傲。

  也是因為這樣,龍翔以及龍族在之后的無數年里才一直對左左心存善意,更是隱隱以她的娘家人自居,當然,這都是后話。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8 01:21 PM

第六十三章 誕生

  好像除了和鸞的離去,所有的事情都很美好,找到了新的修練方法,修為增長迅速,追隨者的事事用心,生活上的事完全不用她費心,小溪的意外長大,北方雖然愛逗弄他們,卻時不時給她弄來各種植株,極少有重復的,她知道北方花了不少心思,這份情,她記著的,所以在分配好東西的時候,也不會忘了給他一份。

  她的秘密可能從一開始就沒有瞞過他,可他卻從沒提過,就沖這點,她就對他更多了兩分善意。

  再一次收回精神力,在感覺到這種喂養的方式能讓她的修為和精神力都增長得更快后,她白天便一直是以這樣的方式來修練了。

  只有晚上時才會入定修練來代替睡眠,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彈了彈向她撒嬌,用嫩葉纏著她好幾圈的碧洗草,就這小家伙最會撒嬌了,偏偏她還就吃這一套。

  “再不解開我繃斷了啊!”

  “左左,再給我吃點嘛,我好餓。”聲音脆脆的在腦海中回蕩,讓本就不硬的心更是軟得一踏糊涂,無奈的又送了一道力量過去,“撐死你算了,就你吃得最多還好意思說餓。”

  “嘻嘻嘻,好吃,左左最好了。”乖乖的收回力道,嫩葉一點點收了回去,直至變回原來短短嫩嫩的樣子,迎風招展得精神十足。

  這些擁有了意識的植株在她的喂養下已經漸漸有了自己的技能,雖然沒見過他們攻擊的力度如何·但是每每碧洗草纏住她時,她根本無法掙脫,有時候她也忍不住在想,她該不會養出一堆妖來吧,養妖師?這可真是讓人熱血沸騰的職業,至少比巫女有意思多了。

  正和碧洗草玩得高興,突然心中一個激靈,莫名的感覺讓她抬起頭看向某個方向,那里發生了什麼?讓她有這樣的反應。

  想也不想的,左左拔腿往那個方向跑,海棠和褚玲反應過來,趕緊跟了過去。

  心中有感應的地方正人聲沸騰,進進出出的人不少,男人全在外屋等著,其中一個男人滿面紅光。

  女人們則前前后后的在幫忙,屋內時不時還傳來一陣笑聲,很快,一個婦人抱著一團穩步走了出來,“恭喜恭喜·生了個姑娘,眉眼漂亮極了。”

  “快快,我抱抱。”男人推開眾人,想好好抱抱自己的孩子,可是第一次當爹,他伸出手卻不知道要怎麼抱,婦人理解的笑,手把手的教他,很快,男人終于小心翼翼的抱住了自己的女兒·果然是個眉眼漂亮的姑娘。

  “哈哈哈,以后誰家小子有福了。”

  “來來來,我瞧瞧·喲,可真漂亮,青子,我們結個娃娃親吧,我兒子也才三歲,正好相配。”

  “滾蛋,你那兒子淘得都上房揭瓦了,還想和我結娃娃親。”

  “哈哈哈·就是·天天就看到你家小子被你揍得哭,還是我家兒子好·文靜得很,青子·要不我們結個親?”

  “左左拉巫······”不知道是誰驚呼一聲,所有人都停下了話題,驚愕的看向門口站著的三人,現在的左左拉巫雖然還是不常出來,等閑人根本見不到,但是再也不像以前那般被人輕視了。

  所有人都知道,褚意等人是被左左拉巫領著人求出來的,他們的巫女很厲害。

  叫青子的男人身為主人趕緊放下孩子走過來行禮,“左左拉巫,您怎麼來了?”

  “我心里有奇怪的感應,順著直覺過來了。”回著青子的話,眼睛卻是望向婦人懷里的孩子。

  不少人已經恍然,格格桑巫已經去世快三年了,部落里卻一直沒有巫之力的孩子出生,這是首領最擔心的事,能讓巫女有感應的,大概也只有繼任者的誕生了,每一任的繼任者都是這麼發現的。

  更多人明白過來,再看向那個孩子時五味雜陳,部落里沒有新巫女出生他們都很著急,他們希望自己的孩子會是巫女的繼承人,但又矛盾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

  巫女有至高的榮耀,同時也有著傳承的責任,責任當然責無旁貸,但是沒有一個做父母的願意看著自己的孩子孤苦一輩子,而身為巫女,卻注定了一輩子的孤苦。

  歷任如此,沒有特例。

  青子也明白過來,臉色先是一喜,旋即又慘白一片,看向自己的孩子時臉上多了憐惜,可再不舍,他也無法改變。

  把孩子抱到左左拉巫面前,左左也不伸手抱住,只是靜靜看著這個將繼承她的嬰兒,才出生的你可能感應到你將面臨的是什麼?

  眉眼沒有他們說妁邢麼漂亮,小小的孩子皺著小眉頭,五官緊緊擠在一起,仿佛隨時準備大哭。

  就是她了,感覺如此告訴她。

  左左無法形容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但是這一刻,她卻有種塵埃落定的心安,大概私心里,她也期盼這個孩子太久了,沒人知道她有多想這個孩子趕緊長大,把她身上的擔子挑走。

  “下一任巫女,取名依依蘭。”

  預想中的答案,有人歡喜有人憂,拉著的布簾突然被拉開來,一個面目憔悴的婦人扶著墻走出來,神色中有著凄惶,她都聽到了,她剛出生的孩子,這個叫依依蘭的孩子將是下任巫女。

  從一出生就剝奪了她結婚生子的資格,對一個女人來說這是多殘忍的事,做為母親,她心疼,恨不得沒生出來才好,可是做為部落的人,她沒有反駁的權利。

  她也如同許多人一樣在為下任巫女的遲遲不誕生而著急,但是她卻忘了,她的孩子也很有可能會是大家期盼中的人,而且很不幸的,就是她的孩子成了巫女繼承人。

  帶著哀求,婦人軟軟的求情,“左左拉巫,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讓我先帶一段時間?她都還沒有吃過我一口奶,我······我······”

  當年左左拉是如何腦子里沒有印象,但是她做不到生生剝奪了母女在一起的機會,她希望等依依蘭長大后回憶起自己的人生時不是蒼白一片,至少,她的親情是完整的,左左拉卻是方方面面的欠缺,大概也是因為如此才造就了她那樣的性格。

  “我不會帶孩子,依依蘭在三歲之前可以一直由你帶,就算以后她必須跟在我身邊學知識了,我也會讓她回家和你們居住。”

  婦人和青子大喜,恨不得跪下來磕上幾個頭才好,莫干部落沒有輕男重女一說,這個部落的女人也很爭氣,方方面面都不比男人弱,所以女兒他們同樣寶貝。

  “謝謝您,謝謝,謝謝。”

  婦人的喜極而泣和青子紅了的眼眶讓左左感慨,不知道當年左左拉的父母把她交給格格桑時是怎樣的心情,也會如她們一般舍不得嗎?應該……會吧。

  收回莫須有的情緒,左左拉把和鸞給她的那塊古玉拿出來放到依依蘭的懷里,“貼身放好,就算洗澡也不要取下來,對她的身體有好處。”

  “我我記住了,不取,一定不取下來。”只要孩子能在身邊,以后還能回家來住,什麼條件她都答應。

  再看了孩子一眼,左左轉身離開,來時這里的熱鬧和她無關,走時這里的沉默卻全是因為她,這巫女的身份啊,有時候想想真像是個詛咒。

  “左左拉巫,我聽父親說過,小巫女從小就是要和巫母住在一起的,要是小巫女和父母的關系太深,對以后無好處,人心會有偏向的。”回到屋里,褚玲才忍不住提醒道。

  “我知道,也能理解為什麼要這麼做。”左左攤開手掌看著自己的掌紋,“但是我做不到奪人孩子的事,她已經注定了要失去太多東西,我不想再因為我的關系讓她失去親情。”

  褚玲什麼勸誡的話都說不出來了,這樣的左左拉巫雖然太過軟弱,但是卻讓人心生溫暖,她喜歡這樣的左左拉巫,也更堅定了自己追隨的決心。

  部落里誕生了繼任巫女是大事,桑巴很快就收到了消息,並且也知道了左左拉留下的話,沉默半晌,他默認了左左拉的決定,當長老們說這樣不好,是破壞了祖宗傳下來的規矩時,桑巴道:“左左拉是在憐惜依依蘭,這沒什麼不好,我們可以成親,可以和喜歡的人共組家庭生下血脈親人,可是巫女從出生起就被剝奪了這個資格,這對她們已經是一種殘忍,左左拉是心軟了,不願意再剝奪她們的親情,從心而論,你們有何資格反對?要是繼承巫女是你們的親人,你們是否還會反對?”

  長老們不做聲了,現在的左左拉本就不是他們可以隨意左右的了,或者說,現在的左左拉在部落里的地位已經無可動搖,哪怕是他們,都不行。

  事情就這麼定下來,青子和家人沒有等來首領的反對后,心下也安了下來,對左左拉巫,他們無比感激。

  依依蘭的滿月酒左左拉沒有出現,只是讓海棠送去了經過祈福的禮物,從心底來說,她不是太早願意和那個孩子接觸,卻無比希望她快些長大,無比的希望。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8 01:25 PM

第六十四章 五年

  時間一晃就是五年,北方依舊那麼吊兒郎當,龍溪依舊那麼、大人樣,只是表情豐富了許多,海棠和褚玲也正式成了左左的追隨者,可要說變化最大的,是左左。

  這個變化倒不是指外貌上的變化,相反,現在的左左和五年前比起來幾乎毫無差別,變的,是左左修為上的天翻地覆。

  同樣變化巨大的,還有那已經擴建過一次,看起來卻還是顯得有些小的院子,整個院子里,沒有哪個角落沒有種滿植株,連條過道都沒有留出來。

  倒不是左左不願意,一開始她是留了的,可是這些植株的意識越來越完整,也越來越像個淘氣的孩子般不安份,沒有外人在的時候它們會滿院子跑,或者嬉鬧,或者纏繞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在親熱,還是扭只是看著它們,左左就覺得一天天都過得很歡樂,連某些記憶都可以壓在心底,某些人假裝淡忘。

  石屋的門打開,依舊一身黑色巫女服,扎著麻花辮的左左走出來,在臺階上站定仲了個懶腰,熟練的用精神力籠罩住整個院子,力量源源不絕的輸送出去,笑語晏晏的打招呼,“早上好啊,都休息好了嗎?”

  “啊,左左,我最愛你了,我昨晚做夢都夢到你了。”

  “碧碧,你真不要臉,左左,碧碧騙你的,我們不可能做夢的。”

  不少聲音附合后面說話的植株,左左含笑聽著它們互相拆臺一早的好心情從它們開始,不錯。

  “左左,我的早餐呢?別只顧著喂它們,你先來喂喂我。”

  能說得這麼流氓又這麼無賴還理所當然的只有北方了,左左越來越覺得白瞎了這麼張好臉皮不過這家伙也只在她面前會這樣子,一旦桑巴叔叔來了他就什麼話都不說了,能點頭打個招呼都算是給足了面子。

  五年的相處,就算沒到完全交心的程度,兩人卻已經算得上是極好的朋友了,除了不提起那人,她連自己活了兩世的事都說了,懷念那個世界的時候她就會和他講起那里的事以前覺得再平凡不過的事現在卻只能懷念。

  而北方是最好的聽眾他會端著一壺酒聽她說個不停,卻只給她倒茶,從不許她沾酒,她問過原因,他卻從不說,時間長了,她也就習慣了,反正對那個能麻痹人神經的東西她不是很感興趣。

  望向那個院門上坐著的人,左左再一次無奈了“你就不能有一次能從門口進來嗎?次次都是爬墻。”

  北方痞痞的一笑,從院門上翻到門外,背著手一步一步特慢特穩的走進來,“合格嗎?”

  左左都懶得理他了,和他斗嘴,她就沒占過上風,和植株們打了招呼,左左返身回了屋,她還沒吃早餐呢只是習慣了每天早上先和它們打個招呼。

  北方得逞的笑,徑自往前走去,原本堵在前面的植株趕緊朝兩邊退去,不敢惹這尊煞神,惹毛了他,他會拔光它們的。

  屋內,龍溪已經占據了一方拿著筷子在巴巴的等著了,看都不看他一眼,聞著飄進來的香氣直吞口水,好餓好餓,怎麼還沒好啊!

  “沒出息,不就是一碟子小菜嗎?至于饞成這樣?”

  龍溪哪還有五年前那麼好欺負,這幾年他長高的可不止是個子,還有他的智商,揚高了聲音喊道:“姐姐,北方說他不愛吃酸菜了。”

  帶笑的聲音從廚房傳來,“知道了,他那份給你。”

  龍溪瞬間神采飛揚,姐姐做的酸菜越來越好吃了,可惜她自己吃不出味道來,好可惜,想到這里,龍溪覺得他沒那麼餓了。

  北方閃電似的敲了龍溪腦袋一下,“你個白眼狼,我白對你這麼好了。”

  “我是龍,才不是狼,你才是狼,你才是。”龍腦袋摸不得的龍溪瞬間炸了毛,跳著腳的要敲回來,北方左搖右晃的躲得剛剛好,總是差一點點就敲著了,可就是差那麼一點點,把龍溪挑拔得更是火冒三丈,不敲到誓不罷休。

  左左和褚玲海棠端著早餐出來,看也不看鬧得歡的兩人,熟練的把桌子移過來一點,讓兩人繼續鬧去,她們三個坐下來吃早餐。

  海棠忍笑,這桌子她每天都要移三次,不多不少,由此可見這樣的場面有多常見。

  最后兩人都被香味吸引過來了,同時收手伸向自己的早餐,左左不客氣的一人一巴掌拍開他們的手,“我剛才好像看到你們手都撐地上去了。”

  兩人飛快的往后邊跑去,又爭先恐后的跑回來,北方端回自己的那一小碟酸菜一股腦全倒進粥里,用筷子攪幾下,沖龍溪一揚眉頭,“你要一根根挑出來嗎?”

  龍溪默默的把自己那碟也倒進粥里,這個一點也沒有長輩樣的流氓一會肯定會搶他的,這樣的事他沒少做。

  從一開始的哭笑不得,再到無奈,左左現在已經能做到無視了,對北方,她真不知道能說什麼,要說缺點,他除了愛逗人一點,嘴巴上不饒人一點,偶爾耍個流氓,其他真沒什麼可說的,行動上他一直把那個度把握得非常好,不能越界的地方不越界,也不許別人越界,可以說,龍溪是左左形于外的保護者,北方就是暗處的那個,而且比龍溪更強大,更全面。

  “巫母,依依來了。”嬌嬌嫩嫩的聲音從院門口傳來,從兩年前被依依蘭叫巫母雷得外焦里嫩,到現在的淡定,左左適應得非常好。

  喝下最后一口粥,擦了下嘴,看海棠和褚玲碗里的都吃得差不多了,那兩人還剩大半碗,左在丟下一句誰最晚吃完誰洗碗就去院外接人去了,也不管那兩人又鬧得快打起來。

  也不知道這些植株是怎麼回事,屋里的四人進出時它們都會老老實實的讓出道,有時候還會拉上他們玩一玩,可是依依蘭從三歲開始進入這里到現在,就沒有一次被它們主動放行的,她不解,便去詢問它們,按理來說,孩子的心不是最單純無垢的嗎?怎麼連海棠和褚玲都能放行,卻不給一個孩子通行呢?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它們逗依依蘭玩的,沒想到它們卻異口同聲的說不喜歡她,說不出原因的不喜歡,還強烈不滿她抱著依依蘭進屋。

  兩年下來情況依舊沒有得到改善,她也依然沒有得到原因。

  依依蘭是個嘴巴很甜的孩子,左左雖然恨不得把全部巫女該學的東西都一股腦教給她,但最后的理智提醒她,孩子才三歲,完全無法理解那些高深的東西,只能一步步慢慢來。

  兩年里,她沒有留依依蘭在這里留宿過一夜,有時候依依蘭自己要求,她都會讓海棠或者褚玲送她回去,大概是受了植株的影響,雖然該教的沒藏私,但到底還是留了個心眼。

  今天是青子親自送依依蘭過來,左左拉打開院門時他便看到了她身后長得囂張的各種草,果然和女兒說的一樣,向左左拉行了禮,恭敬的道:“又要辛苦您了。”

  左左拉牽起依依蘭的手淡淡的笑,“我份內的事,依依蘭,和父親道別。”

  這是第一天便形成的習慣,青子和依依蘭都習慣了,熟練的告別,依依蘭跟在巫母身邊進了院子,看著各種草自動讓開路,有些還會纏上巫母的腳,巫母會彎下腰曲指彈開它們,像是在和它們玩一樣,可是那些草從來就不會理她,她去找它們玩,它們都會退開,好討厭。

  她去問巫母,巫母卻說它們對誰都是這樣,哼,騙人,明明連追隨者海棠和褚玲它們有時候都會和她們玩,卻不理會她這個巫女繼任者,總有一天她要一把火燒掉它們。

  這段時間里,屋里早就大戰結束風平浪靜了,安安靜靜的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左左滿意的帶著依依蘭進了里屋,繼續今天的教學,其實只是簡單的啟蒙,她還處在學寫字的階段,左左覺得她已經當了兩年的幼兒園老師了,看樣子還得繼續當下去。

  “昨天學的回去后有好好復習嗎?”

  依依蘭乖乖的從斜背的小布包里拿起裝訂得整整齊齊的線裝本,這是左左親自做的。

  左左翻開看了看,滿意的笑了,這依依蘭是個很聰明的孩子,而且肯努力用心,以后會是個很合格的巫女。

  給她擺好筆墨紙硯,左左繼續教學,間或會講些淺顯易懂的小道理,依依蘭往往能舉一反三,大概這也是左左能耐下性子的重要原因。

  每天的教學只有半天時間,這還是她向桑巴叔叔又是撒嬌又是哀求的結果了,照桑巴的意思,依依蘭最好是天天跟著她,不要離開她這屋子最好。

  可是左左拉擺出她修練的重要性后,他就只能退讓了,五年前他覺得左左拉修為很弱,四年前他也還能看透她的修為,可是從三年前開始,他就已經不行了,到現在左左拉到了什麼程度他完全不知曉,但是不管如何,這樣的結果他是高興的,非常高興,部落要是有一個強大的巫女,對部落的好處外人絕對難以想像…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8 01:28 PM

第六十五章 依依蘭

  午飯過后,左左調好藥浴把依依!放了進去,海棠悄無聲息的走進來代替左左拉巫看顧依依蘭,而左左來到了院子里,來到她的老位置,在那個透明罩里坐定,開始投喂加修練,這兩年一直是這模式,院子里的人,包括桑巴在內都已經習慣了。

  剛坐好,眾植株歡呼著奔出來,其他地方都空了,全集中到了左左拉周圍,幾乎所有植株都伸出長長的葉子在左左上方纏繞著搭成一個純天然的涼棚,這個時間的太陽還是有些烈的。

  左左把精神力全放開,輕易就籠罩了所有植株凝成一個空間,力量緩緩流泄而出,小家伙們貪心的吸取者,青綠色的氣息從它們身上散逸出來,自動進入左左的身體,得到補充的力量更加活躍,源源不絕的進入小空間里隨小家伙們吸取,形成一個良好的循環,互惠互利。

  泡了整整一個時辰藥浴的依依蘭身上帶著藥香站在門口看著院子里那龐大的綠色,巫母的身影都看不到了,撇了撇嘴,小聲的嘀咕“我想學這個,巫母不教我,天天要我洗澡。”一邊的海棠表情僵了一僵,眼中的柔和都散了開去。

  北方何其耳聰目明,就算在院門頂上也把這小小的一句話聽了去,對身邊的小孩道:“怪不得才有意識的這些小家伙都不喜歡她,小小年紀就這般不識好歹了,以后還不定如何。”龍溪眼神不善,恨不得把那個糟蹋姐姐心意的家伙丟出門再也不許她進來,……哼,我會保護姐姐的。

  “提防著就行,不要當著你姐姐的面針對她,別只長個不長腦子。”手一揚,把院子里一株植株剛長出來的一個小果子凌空吸取過來破皮咬了一小口,酸澀得他連連呸了幾聲原本因為它開始結果而高興的心情下降了不少,嘖,進步倒是進步了,可這果子還得多少年才能變得美味啊,左左那里早就沒有存貨有點懷念那個味道了。

  龍溪恨恨的踹了他一腳,飛快的跳了下去,這人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姐姐好不容易才種出來的果樹才結了這麼個小果子就被他給糟踏了,他一定要告訴姐姐,斷了他的口糧。

  北方也不避,對這小家伙他還真挺秦歡,尤其是那別扭的小模樣怎麼逗怎麼好玩,龍翔沒福氣啊,嘖。

  眼神瞟到還站在門口,小小年紀就已經有了小心思的孩子,北方嗤笑一聲,有些人啊,還是不要聰明反被聰明誤才好,看出左左當年送的玉是好東西了就想得到更多?他們當那是隨處有撿的?他還想要呢!

  被那沒眼力勁的人送了出去。

  可惜了這麼個孩子,根骨是真不錯,悟性也有,靈性也算中上,可是再好,心里染上了污穢也入不了他的眼。

  五年的相處,五年的平凡生活他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要是誰起了不該起的心思”亨……"

  收了功,左左伸了個懶腰走出透明罩,任由離她最近的碧洗草纏住她和她撤嬌,這幾年其他植株都有變化,或者縱向發展或者橫向發展,只有這家伙五年時間居然大小沒變,只長出了兩片葉子,而且是從莖里抽出來的兩根嫩葉,但是這葉子的結實度絕對不比其他植株弱,她親身試驗過。

  “又把地松了一遍,不錯。”贊賞的拍拍圍繞在身邊的各式植株“一會再來和你們玩。”左左收回了意識回屋察看依依蘭的情況,所以沒能聽到植株的對話,現在的它們,已經有了不下于十歲左右孩子的智商了。

  “左左又去陪她了,討厭,不陪我們玩。”

  “我不討厭左左,我討厭那個依依蘭,我聽到她心里在說要燒光我們。”“呀,她真的這麼想的?”

  “對呀對呀,我聽得可清楚了,她還怪左左不教給她大本事。”

  “我一定要絆倒她,讓她流血,左左每過幾天就要上山去給她采藥做藥浴,還在教她識字,好心沒好報,她她她是白眼狼。”“白眼狼是什麼?”

  “白眼狼就是就是白眼睛的狼,很丑很討厭的那種。”北方笑得都直不起腰來了,干脆整個上半身都伏在膝蓋上繼續明目張膽的聽它們聲討。

  “對,她就是白眼狼,怪不得我們都不喜歡她。”

  “可是左左好像很喜歡她。”

  這下亂七八糟的聲音都沒了,它們最怕的就是左左不再喜歡它們,它們都可喜歡左左了,不,不僅僅是喜歡,左左給它們的感覺很親切,它們都是左左養大的呢!

  “你們說左左是我們的母親嗎?”

  “左左又和我們不一樣,怎麼會是我們的母親。”

  “可是左左給依依蘭講課時明明就說孩子都是由母親養大,所以孩子長大后要孝順父母,我們沒有父親,可我們是左左養大的啊,左左不就是我們的母親了。”

  “好像……,是這樣。”

  “那等左左來了我們就叫她母親吧。”“好啊好啊,哎呀,有母親了,我好高興。”

  “我也是我也是,好高興。”

  “哎,碧碧,平日里稱最喜歡巴著左左了,這會怎麼不說話?”“我在想怎麼讓左左討厭那個討厭鬼,左左是我們的,才不要左左對她好,她是壞孩子,昨天我就離屋門口近了點,她出來的時候就故意踩我”亨,憑她也想踩到我。”“可是左左不會不喜歡她的,左左不是說過嗎,部落里需要有巫女,要是她不能教出一個巫女來就必須一直呆在部落里,還要背著很大的責任,左左好像想出去玩呢!”

  “真的嗎?我也想去玩,不知道左左會不會帶上我們。”

  “你想得美,要是到了沒地的地方我們都會死的,左左才不會帶著我們。”

  “…”到這里話題忽然就偏了十萬八千里,最后爭辯得太激烈了,又扭打成一團。

  透過支起的窗子,看著院門上笑得都快掉下來的北方,左左抽了抽嘴角,干脆無視了他,反正他每天總有一段時間會這樣,一會就好了。

  “依依蘭,從今天開始好好跟著褚玲認藥草,我會的她都會了。”

  依依蘭扁嘴“可是明明您才是我的巫母,為什麼不是您教我?”“我說了,我會的她都會,誰教很重要嗎?”依依蘭連連點頭“您是我的娶母,我是巫女繼任者,只有您才有資格教我。”

  這到底是誰教她的?五歲的孩子哪會這麼眼高于頂,又哪里懂得挑人,還知道輕視人了。眉頭緊皺,左左臉板了起來“我這兩年就是這麼教你的?”

  依依蘭一臉不解的看著巫母,不知道自己哪里說錯了,這時候她心里壓著的不滿也暴發出來“我聽說您一直都是由格格桑帶大的,吃住都在這里,可是您都只上午教我,下午卻讓我自己學習,不懂的也只能問海棠,可她又不是巫女,我憑什麼去問她,而且您都不許我住在這里,一晚都不可以。您一點也不喜歡我。”

  她居然是這麼想的,她一直以為孩子是希望有小伙伴的,是希望自己的爹娘在身邊寵著護著的,就比如這具身體的原身左左拉,她的記憶里有許多對父母的想像,她看著都覺得心酸,于是她把左左拉希望擁有的都盡量給了依依蘭,她以為這是對她最大的愛護,她希望等她長大后繼承了巫女,背負了巫女的責任,親情能稍微填補她愛情的缺失,可是為什麼變成了這樣?她的一片好心居然被誤解成不喜歡她。

  對一個粉雕玉琢般的孩子,她哪能不喜歡,她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的東西給她,所以按照藥書上的方子給她泡藥浴,還添加了這個世界不會有的好東西在里面,她想把她的根基打好,這麼聰明的一個孩子好好培養,一定會比她有出息。

  莫干部落需要一個有本事的巫女,而巫女本身也需要這種被需要的感覺來支撐以后的孤單生活,她一直都在為她想,盡其所能的把自己所知的關于美好的東西用淺顯易懂的話語教給她,可是,她究竟教出來了個什麼?

  閉上眼睛,把滿滿的失望,心底的酸澀都壓下去,再睜開眼時,她眼中只剩心灰和疲憊“褚玲,送她回去,這段時間我需要休息,不再教她。”

  “是。”褚玲擔心的看了左左拉巫一眼,半強迫的牽著沒搞清楚狀況的依依蘭離開了房間。

  “海棠,你說,是不是我錯了,自以為是的對她好,也用心教她,卻成了現在這樣子。”海棠壓下滿心的怒意小心的安慰道:“左左拉巫,不是您沒有教好,是有人心大了。”

  “才五歲的孩子啊!”左左無法不傷心,這兩年她費盡了心機在教依依蘭,明明那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是她敢說就是親生的也不見得能做到她這份上,可是她兩年的用心還比不上人家在后邊別有用心的幾句話,他們,究竟想干什麼?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8 01:32 PM

第六十六章 開解

  “還是不給我喝酒啊,今天我覺得我可有理由醉了。”

  月色下,左左坐在屋頂上看著自若的放下茶壺和兩個茶杯的男人,“難得,你居然會陪我喝茶而不喝酒。”

  “酒不是好東西。”

  “你還不是天天喝。”

  “我也不是好東西,所以喝得。”

  左左失笑,感情她是好東西,所以不能喝了?這都什麼邏輯,酒還能挑人?

  看著難掩失落的人,北方喝了口還溫熱的茶,嘖,果然還是酒更好喝。

  “左左,沒人能做得比你更好了,只是你忘了一句話,學好三年,學壞三天,你在這邊拼命想把基礎打牢固,卻防不住那些隨處都能鉆洞的耗子。”

  “可她才五歲啊,和我學了兩年,我教了她那麼多正面的東西,怎麼就會讓那些污糟的東西占上風呢?我卜了一卦,可能是因為和自身有關,卦象不明,很混沌,我解不出來。”這幾年下來,她占卜術已經學得不錯了,桑巴偶爾會來問一卦,看他持續來她就知道卦象應該是比較準的,可這次,她無法從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這麼苦惱啊,看樣子是真傷心了,北方指了指院子里仿佛抱成了一團的眾多植株,今晚左左頭一次沒有來喂養它們,擔心之下,抱成一團都伸長了脖子看著屋頂上的人,沒有意識做為橋梁,現在的它們還不能直接和人溝通,意識更完整的才能稍微聽懂它們的對話,這會正做著解說。

  “左左,你知道為什麼它們頭一次見面就不歡迎依依蘭嗎?”

  “為什麼?”這是她一直不解的事。

  “因為本性。依依蘭本中就有著它們不喜歡的東西存在,它們雖然沒什麼本事,但是心純靜,對人心也是最敏感的。”

  左左啞然,五歲的孩子本能有多壞?不期然的。她想到了一個爭辯了許久的話題:人到底是本善還是本惡,難道依依蘭就是那人本惡的代表?

  這不可能,不說依依蘭本是不是有什麼問題。這莫干部落的人雖然也會有著小計較,但是大環境是絕對沒問題的,就算有些心思。也絕對不會損及部落的根本。而巫女對莫干部落來說是重中之重。

  也許,她得查查在后面挑唆的究竟是誰。

  “北方,你幫我查查……”

  “不幫。”打斷她未完的話,北方給了她腦袋一下,“這事情你應該找的人是你們那個首領,難不成你還想私底下解決?左左,我也許確實太多年沒有入世了,但是我畢竟活了很久。有些事情比你看得透,你要記著,處在你這個位置不能沒有謀略。但是謀總歸是見不得光的,陽謀卻是堂堂正正能讓人信服。且心底無愧,你之所以能得那些植株的喜愛,修為能增長得如此之快,都是因為你的心不錯,你要守好你的底線,絕對不能動搖,不然不止會失去朋友,還會修為大損,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是這樣嗎?她一直以為她之所以能和植株那麼親近是因為她功法的原因,原來還和她的心有關,可是她也不是那麼聖母無私的人啊,怎麼就……

  北方仿佛看出來她在想什麼,不由得笑了,今晚的北方收起了他的嘻皮笑臉,顯露出漫長的歲月累積出來的睿智,這時候的北方,像個智者,“人類雖是萬物之靈,但是這並不代表其他東西就沒了靈,那些小東西雖然修為淺顯,但是它們挑人的很,善良的人天底下沒有嗎?有,很多,在允許的情況下,他們也會發揮他們的善心,但並不是善良的人就入得了它們的心,左左,你只要保持住了本心,以前怎麼做,以后還怎麼做就行,盡了心,努了力,以后就當無愧于心。”

  沉默半晌,左左笑了,拿起杯子碰了下北方手里那個已經空了的,“謝謝。”

  “喂喂喂,你好歹給我添一點,太沒誠意了。”

  左左大笑,精神力全開,“小家伙們,接住我。”

  沒有任何防護,沒有提氣,左左就這麼跳了下去,龍溪不知道從跟里跳出來就要去接著,北方彈出指風困住他,龍溪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姐姐往下掉,眼看著就要掉到地上了,急得恨不得剝了北方的皮。

  千均一發之際,眾植株齊心合力迅速織成一張綠色的大床,接住了左左,還往上拋了拋,左左大笑,干脆站了起來玩起了蹦床,一下跳得比一下高,植株們也來了樂趣,左左跳得多高,就有長長的枝或葉跟著彈起多高,大床也用力,玩得不亦樂乎。

  北方笑眼看著,凌空把龍溪抓到身邊,解開了束縛,龍溪跳起來就是一腳,北方避開,偷襲給了他一個暴栗,龍溪大怒,飛撲過去手腳並用的又揪又扯又扭,北方大笑,輕易的把龍溪困住往天上拋,一下扔得比一下高,仿佛在和左左比一樣。

  龍溪先是大叫,然后也忍不住笑起來,一聲比一聲清脆,北方拋得更起勁了。

  左左像是想把心里的失望都發泄出去,連連催促道:“加油,再把我拋高點。”

  植株們果然很聽話,把床延伸得很大,也更有彈,把其中的人用力往天空拋去,左左此時只能聽到仿佛從心底深處傳來的童稚笑聲,大大小小的很多,明明顯得嘈雜,卻讓她無比喜歡,心里的郁仿佛都散去了。

  海棠和褚玲站在院子空地上看著,心里的擔心這才放了下來,對依依蘭的失望不止左左有,她們兩也有,這兩年左左拉巫為她花了多少心思她們都看在眼里,她們對依依蘭也是盡心盡力,沒想到不但被人嫌棄了,連左左拉巫的好她都沒記住,反而落了埋怨,從心底里,她們就不喜依依蘭了。

  她們很擔心左左拉巫,幸好,幸好有北方,有小公子,還有院子里那些一開始讓她們吃驚害怕,現在卻習以為常,時不時還會和它們玩上一會的植株。

  等大家玩盡興時已經月上中天了,心中郁之氣盡去回屋洗去了一身的汗,左左就穿著寬松的衣服走進了透明罩里,伸了個懶腰,開始修練。

  北方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一壇酒來仰躺在屋頂上緩緩飲著,龍溪在他身邊修練,海棠和褚玲也各自回屋修練,院子里除了偶爾有植株們滿足的葉子搖擺聲,一片靜謐。

  精神力壓縮而成的空間里,一切都很正常,循環來往著,毫無澀意,左左越加覺得如魚得水,現在的修練對她來說一點也不枯燥,相反她覺得很有意思,對它們,她總有種護犢的情緒,好像這些都是她的孩子一樣。

  她居然有了這麼多草孩子?哈哈哈,左左心里狂笑,驀然,精神力空間劇烈抖動了一下,原本安靜循環著的力量瞬間變得靈動起來,空間仿佛都有了活力,因為小顯得有些緊窒的空間突然之間變大了數倍,小家伙們像是來到了一個新奇的樂園,歡呼著在里面奔走,是真的奔走,不再是限于意識了,連根莖都看得到。

  ……這些小家伙雖然向來不安份,天天都把她院子里松土無數遍,但是它們的根須卻一直寶貝得很,絕對不會輕易露在外面,這是它們的根本所在,要是傷到了根須就會傷到根本,所以就算它們都還小小的,這點卻是清楚得很。

  可現在它們居然……

  左左一時沒了主意,只能繼續保持這樣的情況,不敢輕易動作,就怕傷著了它們。

  北方在發現異常的第一刻就把酒壇扔了,他也不知道左左現在遇到了什麼情況,各人修練的功法不一樣,他也不敢輕易插手,考慮再三,還是布出一個結界,以他們相鄰的房子為中心,方圓空曠的地方全籠罩在內。

  左左不敢大意,試探的和玩得纏成一團的小家伙們接觸,“碧碧?方方?”

  “左左,快來,這里好玩,我們都好喜歡。”碧碧瞬移到左左的面前,左左這才發現她已經不是用意識在和她們說話了,而是她整個人也在這個突然形成的奇怪空間中。

  急切的想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左左直接把碧碧捧在手里,細細密密的根須非常柔軟,很舒服。

  “這樣也沒關系嗎?難不難受?”

  碧碧小嫩葉直甩,勾著自己前面的一撮根須道:“舒服,很舒服,它們在吃。”

  意思是這樣的話根須也可以吸收到她的力量了?那是不是說她進步了,突破了,所以就有了現在這樣的情況?

  可是這不是她精神力壓縮構架成的空間嗎?

  ……等等,左左冷汗直冒,她現在的精神力和意識都已經全收回了,而現在她的身體和植株們都在一處奇怪的地方,這里……完全看不到外面,也感應不到外面的情況。

  她該不會觸發了什麼進入了奇怪的地方吧?!

  “左左,左左,快快快,還要吃。”

  回過神來,左左才發現因為自己走神力量的輸出已經慢了很多了,小家伙們嫌太少了。

  再大的煩惱看到它們這模樣也覺得好像沒什麼大不了了,既然進來,總有辦法能出去的,還不如好好修練一陣,說不定還會有意外之喜,感覺就一會會植株的反饋已經遠超她自己那個小院子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8 01:43 PM

第六十七章 背后之人

  默念著船到橋頭自然直,左左排除雜念直接修練去了,對她來說就是換了個地方而已,一定要增強實力的想法早就深入了骨髓,這是她固執的堅持,誰都無法,也不能改變。

  這個空間很大,不像自己壓縮的那個小空間,要形成一個互惠互利的循環很容易,但是,她舍不得那樣的修練方式,就算多花些時間她也要再度形成那個循環。

  “姐姐怎麼還不出來?”龍溪緊緊盯著那個霧蒙蒙一片的地方,平日里碧綠一片的地方已經不見,整個院子都是霧蒙蒙的,以他的眼力都看不到姐姐的身影。

  北方頭一次心里也沒了底,這情況他還真是摸不懂,可是他分明感到小龍在害怕,想到從龍翔那聽來的關于他的事,心下也就明白了幾分,這小家伙,是害怕這個世上第一個對她好的人出事吧。

  要是一直沒有感受過溫暖是什麼滋味,那什麼日子都能過得下去,不就是一天天的熬嗎?可是一旦感受過溫暖了,那失去后便覺得一日日難熬。

  現在想想,要他再回到獨自天明等黑夜,復又等天明的日子,他……好像也有些不願意了,明明無數年來他就是這麼過來的。

  理解的拍了拍龍溪的肩膀,北方安慰他的同時也安慰自己,“放心,她是福澤深厚的人,一定會沒事的。”

  龍溪肯定的點頭,“對,和鸞也說過這樣的話,姐姐一定會沒事的。”

  ……那個和鸞會不會和他一樣只是安慰性的說這句話?

  時間已經過去四天。桑巴正好有事想找左左拉,在那條熟悉無比的路上繞了無數圈了,房子也在原地沒動,卻怎麼都找不到那張門,六月的天。這是見鬼了吧。

  不想把事情鬧得人人皆知,桑巴把自己的妻子叫來,結果同樣如此。又急又氣的就想召集人手,北方始終是他心中的隱憂。

  祝容勸住了他,“我去鄧青家看依依蘭在家沒有。你先回家歇息一會。別發火,左左拉不會有事。”

  要是左左拉真出了什麼事,他怎麼對得住格格桑,桑巴抹了把臉,沉默著依言先行回了家很快,祝容就帶著依依蘭一起過來了,臉色有些不太好看,桑子了解妻子。那是個把兵法學得比他還好的人,要他是個男人,這首領的位置輪不到他。

  下意識的站起來。沉聲問,“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把依依蘭帶過來了?”

  “依依蘭說左左拉放了她假。她這幾天不用去那里。”說完,祝容示意他別著急,緩和了臉色把依依蘭抱坐在自己腿上坐好,溫柔的問,“依依蘭,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你的巫母突然之間就說放你假?”

  依依蘭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可是她才五歲,那天發生的事她也沒有弄得很明白,這幾天在家里和小伙伴們玩得很開心,她早把那事拋之腦后很遠了。

  聽得問起,她想了想,把記得的部分說了出來,不過她還是聰明的給自己修飾了一下,可是桑巴是誰,祝容是誰,很快就把事情串了個不離十。

  “叔奶奶,你說巫母是不是不喜歡我,都不許我住在那里,還不教給我厲害的本事。”

  看了臉色鐵青的丈夫一眼,祝容眼中也滿是失望,不過對于孩子,大人總是寬容的,再大的錯,他們也不會全往小孩子身上推,想了想,祝容道:“依依蘭,你不想晚上在家里和爹娘一起吃飯嗎?”

  “想,他們會給我留很多好吃的,弟弟都沒我多。”

  “那你是不是一和爹娘撒嬌,他們就什麼都給你?”

  依依蘭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那些場面,小臉都笑開了花,“是。”

  “你有小伙伴嗎?”

  “當然有啊,我從巫母那里回去后,他們就會來找我玩,伯娘,他們對我可好了,都很聽我的話,因為我是巫女。”

  這麼自豪的語氣啊!那你怎麼能辜負了左左拉的一片苦心,祝容意味深長的順著她的長發,道:“要是你的巫母天天不許你回家呢?這些你還有嗎?”

  不回家……不回家就吃不到爹娘給她留的好吃的了,就不能和爹娘撒嬌了,也沒有小伙伴每天等著把自己的好東西給她吃給她玩,她是不是錯怪巫母了?可是可是,“巫母沒有教我厲害的本事是真的啊,她天天都讓那些草聽她的話,我也想和它們一起玩,可是巫母就是不教我。”

  左左拉不能役獸只有桑巴和祝容知道,當時知道左左拉居然能驅使植物時,他們兩不知道有多高興,雖然沒有役獸術那麼強,總也比什麼都沒有好不是,可是這役獸術也好,役草術也好,都是巫女在一定的年紀才會覺醒的,在那之前要怎麼教?又怎麼可能學得會?

  一個五歲的孩子不可能懂這些,究竟是誰在背后搞鬼?

  桑巴沒有動作,他相信自己的妻子完全知道要怎麼做。

  果然,祝容也想到了這點,更輕柔的撫摸依依蘭的腦袋,溫柔的笑問,“依依蘭每天要學知識,要和爹娘撒嬌,還要和小伙伴玩,好忙哦。”

  依依蘭很認同,趕緊點頭,有時候她真想巫母再少教她點東西就好了,反正巫母也只教她半天,下午卻非要她泡澡,還不如放她回家和朋友玩。

  祝容繼續道:“那你都這麼忙了,要是誰想來見見我們的小巫女,不是沒機會了嗎?”

  依依蘭驕傲的挺起小胸膛,“我其他人都不見哦,娘說我是巫女,要像巫母一樣高高在上,也不能隨便答應別人什麼事,要學得和巫母一樣有本事,等我長大跳請神舞的時候,神靈就會來找我了。”

  “哦!原來我們的依依蘭這麼聽話。”

  依依蘭很是得意的點頭,希望能像以往一樣得到長輩的表揚,祝容卻只是摸了摸她的頭,把她抱下地,順手拿起桌上的點心放到她手里,“這些是叔奶奶給騰爾做的,偷偷的都給你,你的小伙伴找不到你肯定很著急,叔奶奶送你回去好不好?”

  “好。”有了好吃的,依依迫不及待的想去和小伙伴炫耀,拖著祝容就往外走。

  桑巴一直坐在原地沒動,他想不通,為什麼左左拉費心教了兩年的孩子會變成這樣,就過年的時候都還很乖很有禮貌,他有親眼看到每天早上左左拉都會親自出來接依依蘭,向她問好,向青子道別都是每天早上的必修課,部落里誰不說左左拉教得好,可是,怎麼會變成這樣?

  祝容回來,看到丈夫還是原來的姿勢沒動,哪還能不知道他是在難過,嘆了口氣輕聲道:“依依蘭沒有撒謊,除了她的家人外,她並沒有接觸其他人。”

  桑巴抬頭,等著她接下來的話,他的妻子,只怕是知道怎麼回事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是和神靈有關系。”

  桑巴不笨,很快就想到了問題所在,“那塊玉佩?”

  祝容點頭,“據我所知,那玉佩現在並不在依依蘭身上,我記得左左拉當時有特意交待過,就算洗澡也不能離身。”

  “左左拉現在天天在給依依蘭泡藥浴,怎麼沒發現那玉佩不見了?”

  祝容給自己倒了杯茶,也給桑巴倒了杯推過去,桑巴沉默的端起,卻不喝,“東西是左左拉送出去的,她自然不會總是去追問那玉佩的下落,她可能以為那玉佩是被她爹娘收起來了,也可能左左拉根本不在乎這事,那孩子,現在的性子還真是讓人喜歡。”

  桑巴沒有接話,心中一一排查著那玉佩最有可能在誰身上,誰拿著玉佩,誰就是背后挑事之人很快,兩人同時看向對方,吐出一個人名,“鄧亞來?!”

  鄧亞來,鄧青的叔叔,依依蘭的親叔爺,要說鄧亞來當年也是部落年輕一代的佼佼者,樣樣都拿手,就連勞作也能比別人的弄得更出色,而且他對自己要求很高,什麼事都非做得完美不可。

  鄧亞來原本是上一代首領指定的繼任者,他也一直嚴格要求自己,就算是桑巴,那時候對比他大上八歲的鄧亞來也是服氣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事情不會有任何變化的時候,鄧亞來卻出了事,說起來他也不是為個人,而是為了整個部落,不知道什麼原因,從來不會走出自己地盤的一頭名為速風豹的兇獸突然出現在了他們居住的盆地里,在外頭玩耍的五個孩子有四個已經成了他的食物,只剩下最后一個卻軟在那里動彈不得。

  鄧亞來當時正好經過那里,沒來得及叫大家就沖上去想把孩子抱走,但是那兇獸好像是受了刺激,本就比人類要強大,當時更是讓鄧亞來沒有還手之力,最后,那個孩子他沒能護住,他也只剩一口氣,要不是聽到慘叫來了不少人,他那一口氣都剩不下。

  可是鄧亞來可能更希望自己就那麼去了,原本部落里最優秀的年輕人一夕之間瞎了一只眼,手指斷了四根,失去一條腿,在床上躺了半年才能下床。

  首領當然是要另選了,鄧亞來從那以后就消失在大家視線里,就算偶爾出屋,也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

  兩夫妻對望一眼,要是問題出在他身上,這事情就真有些棘手了,畢竟鄧亞來那麼做是因為救人,不管他的舉動造成了怎樣的后果,他們都無法像處置別人一樣重罰他。

  可左左拉那里要是沒個交待,她只怕也不好再教下去了,她教得再好,也抵不上人家破壞的快。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8 02:01 PM

第六十八章 母親

  不知道修練了多久,身體沒有一點疲累感,左左覺得更加神清氣爽。

  “左左,左左,快來玩。”碧碧本尊還離得老遠,嫩葉已經延伸過來纏繞住左左,把人帶到了自己面前。

  扯了扯它的葉尖,左左看向都快成了一個樂園的空間,植株們你來我往的追追打打著,還有上演全五行的,或者兩株植物各伸出一片葉子延伸得老長,纏繞在一起,繃得緊緊的,就像在拔河一般,哈,還真是在拔河,旁邊還有吶喊助威的呢!

  熱熱鬧鬧的場面讓左左有一種錯覺,好像這里本就是植物的世界,就她一個是外來者,是異類,哪怕是再覺得親切,她也不可能變成一株植物。

  突然,左左有些想念有人類的世界了,雖然那個世界不是那麼光明,會有各種不愉快,可那才是她的世界,她再心善,也沒有植物們完全的單純無垢,她同樣有著自私的本性,同樣有著污穢的想法,所以她是人類,永遠也成不了它們其中的一員。

  抱著碧洗草來到安靜的角落,左左把它放到和自己平視的地方。

  “碧碧,你知道我要怎麼才能離開這里嗎?”

  碧洗草不老實的在左左手上跳躍,語露疑惑,“左左,這就是你的世界啊,你為什麼要離開?”

  “我的世界?我怎麼會有……”這事情已經超出她能理解的范疇了,左左忍不住扯了扯它的葉子,“哎呀,疼。疼,左左,好疼,快松手啦。”

  “不說實話就不松手。”

  無數根長葉從碧洗草莖中心抽條而出,纏繞住左左。搶救自己最寶貝最嫩的那根,“我說的就是實話嘛,左左壞蛋。快放開我啦。”

  碧碧不會撒謊,應該說這些植物都不會撒謊,左左原本以為碧洗草還瞞著她什麼。看樣子是沒有了。揉了揉被蹂躪得有些懨懨的嫩葉,左左送了道力量過去。

  就像吃了靈丹妙藥一般,碧洗草很快就又精神十足了。

  “要怎麼樣才可以離開這里又不傷到你們呢?也不知道進來多長時間了,小溪肯定著急了。”

  聽著左左的喃喃自語,碧洗草乖乖的伏在她手里,左左對它們的愛護它們從來都是最清楚的,所以它們愛戴左左,把她當成自己的母親……

  母親……碧洗草猛的坐好。記起來它一直忘掉的事是什麼了。

  左左在煩惱自己的事,也沒在意碧洗草的離開,所以就更沒有看到原本玩鬧嬉戲的各種植株都停了下來。集中在一起枝葉抖動了好一陣,然后往她的方向移來。

  左左眨了眨眼。一大片綠色逼近,想忽略都難。

  剛想問它們有什麼事,它們卻先行一步有了動作——全往她身上撲,嘴里喊著:“母親,母親……”

  左左在沒頂的綠色里石化了,是她的幻覺吧,這幫小家伙怎麼會叫母親,她一個人類,怎麼就成植物的母親了?這得是怎樣神奇的雜交……

  小家伙們可高興了,它們早就想叫左左母親了,可是左左那天心情不好,它們不敢惹她,后來玩得瘋了,這事完全就不記得了。

  今天終于喊出來了,好高興,好高興。

  左左一一彈開它們,指揮著它們排排坐好,拎著碧洗草在手里瞪視它,咬牙切齒的,“碧碧,老實交待,你們在玩什麼。”

  碧洗草看不懂人類的情緒,這會它正高興呢,興奮的長葉飛舞,跳舞一般,“你給依依蘭講課的時候,悠悠都有聽哦,然后她會告訴我們你講了什麼,悠悠,快出來。”

  悠悠是一株極其高大,性子卻極其害羞的荊棘類植物,全身都長著刺,它最強的攻擊就是能把這些刺當武器,讓人防不勝防,它也是這一幫植株里修為最高的,不用意識也能和左左交流了。

  修悠頓時身子矮了一截躲了起來,那個笨蛋,左左生氣了都不知道,它才不要出去。

  左左沒找到躲起來的悠悠,更是下定決心要好好收拾這膽子越來越肥的小東西,曲起手指,帶上了一點力量,一下一下的彈在碧洗草的嫩葉上,這是它攻擊的葉子,卻也是它最嫩的地方,偏偏它還不知道好好護著,左左不朝這里下手朝哪里。

  “啊,母親壞蛋,打碧碧,悠悠,快出來啦,母親不相信我說的。”

  悠悠雖然膽小害羞,偏偏還有個好性子,看到它真的被打了趕緊移到左左面前,小聲的解釋道:“那天聽到你給依依蘭講父母爹娘的意思,我就給它們講了,然后我們都覺得是你把我們養大的,還天天喂我們吃的,不就是母親嗎?左左,你不願意做我們的母親嗎?”

  說到后面,悠悠問出了大家心里都想問的,它們都很喜歡左左,要是左左做它們的母親就好了。

  左左頭疼無比,這個問題要怎麼解釋才好。

  “你們的母親應該在森林里,要是你們願意,可以回去找它們的。”

  悠悠是懂得最多的,聽到左左這麼說便搖頭,“我們能修練到現在這程度全是因為你,在這之前我們都只是有一點點意識,可是修練出這一點意識都用了無數年的歲月,就算我們真有母親,也早就死掉了,同一類中能有其一能修練有成便已經是萬幸,左左,我們能有今天要謝謝你,是你讓我們從懵懂中一步步走到現在,還保護我們,要是我們還生活在森林里,可能早就在兇獸的戰爭中死掉了。”

  所有的植株都很安靜,它們不能夠全部理解人類所說的感謝,但是對它們而言,左左就是它們最重要的人,要是左左遇到什麼危險,就算拼上它們全部的修為,它們也願意。

  左左鼻子有些酸,明明就是互惠互利的事,怎麼到了它們眼里就成了絕世大好人了?摸摸悠悠身上在她觸碰上之時就已經變軟的刺,“你們都看不到幫助你們對我自己也有幫助嗎?要是沒有你們,我的修為增長不會這麼快,我們是在互相幫助,你們不用這麼感激我。”

  “可是這對我們幫助很大啊!”

  左左不在和它們糾結這個問題,在她心里這就是互惠互利的事,她沒那麼厚的臉皮認為這全是她的功勞,“就算是這樣,你們也不能叫我母親,這對你們的母親不公平。”

  植株們明明覺得不是這樣,可就是找不出理由反駁,心下著急之下都希冀一直最聰明的碧碧能有好辦法。

  被這麼多人期盼,碧碧又驕傲又著急,最后干脆胡攪蠻纏,“不管,反正你就是我們的母親,以后就這麼叫你,對,就這樣,母親,母親……。”

  頭疼的聽著原本只有碧碧的喊聲變成了大家一起喊,左左身子往后一躺裝死去了,做一幫子植物的母親,好想哭……這是種族的跨越啊!

  植株們齊齊大笑,這是勝利的笑聲,左左肯定。

  碧洗草小心的湊過來,討好的道:“母親,你要離開的話很容易的,這是你的世界,你想離開就能離開。”

  想離開就能離開?控制著現在就有這個想法,左左坐起來問道:“那對你們會不會有損傷?”

  “不會哦,我們就在原來的地方啊!”

  那就是說,這其實還是在她家的院子里?環眼看了四周,可這明明就不是的。

  不管了,試試就知道了,心里想著離開,場景瞬息變化,回到了她熟悉的院子里,趕緊看了一眼身邊的植株,除了更精神外,沒有任何不好的地方,左左這才放下心來。

  還沒來得及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北方便出現在身前,伸手把人從透明罩里拉出來,從脈象里沒有查出任何問題后才終于松了口氣,這幾天,他也是擔足了心。

  龍溪抱著姐姐的腰不松手,只有這樣他才感覺到姐姐真的回來了,他好怕又要過回以前一個人的日子。

  左左蹲下身把小孩抱在懷里,小溪對她的依賴她從來就知道,她也想讓小溪多認識一些孩子,這樣他才能不孤單,可是他壓根就不願意離開她,不一定要寸步不離,但一定要隨時可見。

  這並不是好現象,可她也無可奈何,小溪的情況太過特殊了,只希望時間能讓他長大,更能讓他變得堅強。

  龍族和人類,分離是在所難免的,真到了那樣的時候,她希望小溪會舍不得她,但是絕對不要是離不開,這對長壽的龍來說不是件好事。

  半晌過后,龍溪才松了力氣,不過卻攢著左左的袖子不願意放開了,變得比以前更粘人。

  左左無奈,只好把人牽著一起進了屋,看褚玲和海棠紅了的眼眶,左左覺得有些事還是要說一下比較好。

  “都坐吧。”

  龍溪理所當然的坐在姐姐身邊,左左攬著他,帶著歉意道:“修練時出了點問題,耽擱了不少時間,對了,過去多久了?”

  “九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北方迫切的想知道左左發生了什麼,當時那情況他居然也看不透,還被拒絕進入,要不是怕傷著她,他差點就強行闖入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8 02:05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4-11 01:02 AM 編輯

第六十九章 玉佩

  居然是九天,怪不得覺得肚子餓,海棠也想到了,趕緊起身去了廚房,很快就端了溫熱的清粥小菜進來,邊擺邊解釋道:“褚玲說您幾天沒吃東西,給您準備粥比較好。”

  贊賞的點頭,左左毫不吝嗇的表揚,“很對,沒有白教你。”

  褚玲對藥理很有天份,要是從小就學,一定不會比她和左左拉兩人加起來差,她認得的藥草現在褚玲基本都認得了。

  把飯菜吃了個干凈,左左才在北方不耐煩的眼光下繼續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好像是進入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一樣,在那里植株們很活躍,我在那里修練效果修練速度是現在的數倍。”

  饒是北方活得久,也沒法從左左的三言兩語里想出個所以然來,但要真是像左左說的修練速度還要快那麼多,那就有點嚇人了,左左現在的修練速度就已經是常人比不了的,還要快數倍……

  “你身體承受得了嗎?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神清氣爽,身心舒暢。”

  北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好幾眼,還真是這樣,不過重點不是這個,這幾年他一直在她身邊,她修為的增長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修為增長了不少。”

  “我感覺到了,希望不會有什麼后遺癥。”這是左左唯一擔心的事,但是就算真有什麼后遺癥,她也無法放棄,她要變強,就算以后會有什麼痛苦,她也認了。

  “以后要是再有這樣的情況。你們都別擔心,我會以身體為重,不會輕易冒險的。”

  褚玲和海棠都應了,北方只是挑了挑眉,對小姑娘的話持保留意見。龍溪卻是把袖子攢得更緊了點。

  “當時怕有人打擾你,我下了結界,你那個桑巴叔叔在外面轉悠好幾天了。”打了個響指把結界收回。北方道。

  “結界?北方你會結界?”左左想起和鸞曾經說過的話,他的力量被虛無中的強大結界攔住了,結界給她的感覺一直就是強大無比的。連神都得讓步。

  “這是我與生具來的本事。你學不了。”北方打破她的妄想,白澤的攻擊力其實不高,攻擊手段也不多,但是白澤的守護結界卻非常強,但就像他說的,這是他與生具來的本事,別人學不了,他也沒法教。

  左左撇嘴。聽到外頭的敲門聲便按下想跟著她一起起身的小溪出了門,經過院中心時散出意識叮囑道:“你們都老實點,別嚇到桑巴叔叔。”

  “母親。我們會聽話的啦。”

  左左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幸好身邊的植株反應快,用葉子卷住她,幫她固定身形,左左氣急敗壞的大喊,“不許叫我母親。”

  聽到的人愕然,北方若有所思的笑了,植株們卻哈哈大笑,這時左左才意識到自己喊出來了,還來不及看其他人的反應,她又想起來那些植株是聽到她大喊在笑,那是不是說,就算不用意識,它們也能和自己交流了?

  敲門聲又急促的響了起來,左左只能把這些問題壓下來,先解釋桑巴叔叔這頭。

  再一次敲門的手停在半空,桑巴先是好好打量了左左一陣,發現她沒什麼問題后才放下懸了好幾天的心,擔心一下去,這脾氣就上來了,“左左拉,你怎麼回事,這屋子我靠近不了,你人又不出現,不知道會有人擔心嗎?”

  “對不起,桑巴叔叔,我修練的時候突然有了突破,北方怕有人打擾到我,才使了些小手段保護我,下次我一定不這樣了。”

  里面的北方學左左那樣撇了撇嘴,小手段,你耍個這樣的小手段給我看看?他的看家本領居然成了小手段!

  桑巴身后的祝容安撫的拍拍暴怒的丈夫,“我都說了,左左拉是個穩重的孩子,不會出什麼事的,就你瞎擔心。”

  “你不擔心?那你跟來干什麼?”被人揭了底,桑巴惱羞成怒。

  祝容不理會她,看了看左左拉身后的院子,這棟屋子她許多年沒來了,當年這里還沒這麼個院子,“不請我們進去坐坐嗎?”

  左左這才想起他們還是在門口,趕緊退開一步道:“我剛從修練中醒來,腦子還沒清醒,嬸,桑巴叔叔,快請進。”

  在他們進門之前,植株們便把中間那條道讓了出來,感應到左左拉的情緒,紛紛搖了搖葉子,當是歡迎。

  看著這些極有精神的植株,祝容輕笑,“長得真好,左左拉,你把它們照顧得很好。”

  “它們很乖。”左左笑,對這些小家伙她是真心喜愛,要是不叫她母親就更喜歡了。

  植株們葉子搖得更歡,祝容仿佛都感應到了它們的喜悅,臉上笑意更濃,北方倚著門看著這個女人,有點替她可惜,這個女人本不該只是如此。

  祝容沒有見過這個陌生人,連龍溪她都只是五年前見過一面,這兩人好像都不出這個院子,除了左左拉,他們誰都不搭理。

  “嬸,這是北方,我的朋友。”

  對這個稱呼很滿意的北方很給面子的點頭,開口打招呼,“初次見面。”

  在桑巴詫異的眼光中,祝容也笑著回應,“初次見面,希望你還喜歡這個美麗的地方。”

  美麗的地方嗎?應該是感謝他沒有毀了這個地方吧,上揚了眉眼,北方就想說些什麼,左左趕緊插嘴道:“嬸,我們進去說。”

  祝容是個聰明人,感覺到左左拉不想她和北方多接觸,她深信這個孩子不會害她,順著她的意思進了屋。

  左左背過身,朝北方瞪了一眼,北方眨了眨眼,他真沒打算說什麼的,左左是不是想岔了?

  屋內,海棠和褚玲早就備好了茶,看到他們進來行了禮后就退了出去,左左拍了拍龍溪的頭,低聲道:“小溪,去和北方玩一會好麼?”

  龍溪不願意,低著頭不說話,小臉帶著委屈。

  祝容笑道:“沒什麼不能聽的,一起坐著吧,他還是個孩子。”

  左左順勢牽著小溪坐下,解釋道:“這次的事有點嚇到他,還在和我鬧別扭。”

  “你也知道嚇到了別人,下次別這麼不知輕重的。”桑巴忍不住道,想起這次過來要說的事,心情更不好了。

  左左乖乖聽訓,那副低頭扮乖巧的模樣還真就讓桑巴消氣不少。

  祝容打量了下四周,這麼多年沒來好像也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住在這里的人變化太大了,打量著對面的左左拉,還是那張臉,但是感覺像完全變了個人。

  自信了,堅強了,膽大了,神采飛揚的讓人喜愛,這麼有朝氣的孩子,和以前的左左拉簡直判若兩人。

  “左左拉,發生了那樣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和桑巴呢?不信任我們嗎?”

  好嚴重的指控,左左哪能接受,不用點名的事雙方卻都心知肚明,“本來是打算說的,可是那天心情不好,后來又修練去了,結果就一直到今天……嬸,我沒想瞞著你們的。”

  不管她說的是真還是假,這樣的解釋總算是桑巴心里舒服了不少,他看著長大的孩子,費的心不比自己的孩子少,他希望在她難過的時候,受到傷害的時候,能把他當成是依靠,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給她撐腰。

  沉默了一會,桑巴道:“左左拉,我知道你心里不好過,我也想給你出這口氣,但是那個人,我也必須給他留點面子。”

  左左心里一冷,她以為不管是為公還是為私,桑巴叔叔都會著重處理這件事的,畢竟這麼做,影響太壞了,她都不敢肯定這在依依蘭的心里究竟會留下多大的痕跡。

  “你先別急,我詳細和你說。”桑巴把鄧亞來的事沒有任何隱瞞的全說了出來,這幾天他暗地里查過,那塊玉絕對不在青子夫妻手里,青子他爹娘那里也沒有,他幾乎可以肯定是在鄧亞來手里了。

  可這也只是猜測,他找不到任何證據,除非親自去問,可打從心底里,他想給鄧亞來留點面子,要是那塊玉對他有所幫助,他想替他爭取爭取,干脆先借給他用,畢竟他那身體破損得太厲害了,格格桑在的時候就沒斷過藥,后來格格桑過世,他不信任左左拉,從不讓她診治。

  但是那藥卻還是沒斷,誰都沒有想到從不識藥的人經過這麼些年居然已經通藥理了,那方子上的藥都很普通,他會讓晚輩去幫著采來,自己曬藥拾掇,這幾年下來居然也一點事沒出過,由此可見,鄧亞來確實是個極聰明的人,可惜命運對他不公。

  聽完鄧亞來的事,左左隱約也猜得出鄧亞來為什麼要那麼做了,要是她沒猜錯的話,他的身體應該是很不好了,但是她給依依蘭的那塊玉不知道怎麼落到了他手里,她到現在都還沒弄清楚那塊玉的具體作用,但是顯然對鄧亞來有很大的幫助,他等不及了,可能也起過心思向她下手,但是現在的她等閑人根本近不了身,所以,他便從依依蘭身上下手,要是依依蘭能早些學到她的本事,說不定便能幫上他更大的忙,要真像她猜的這樣就說得通了。

  可是他有沒有想過,他毀掉的,是莫干部落的巫女,這對部落會有怎樣的影響?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8 02:24 PM

第七十章 過去

  “您打算怎麼做?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嗎?”

  “哪能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必要的提醒肯定是要的,可是左左拉,能不能看在他是為了部落才落到這個地步的份上,不要把這件事弄得人人皆知,替他留點面子。”

  桑巴沒有說的是,就算到今天,部落里都有不少人是把鄧亞來視為英雄的,如果把這事全給掀開來,打破了那些人心里的英雄形象不說,左左拉也會被他們埋怨上,這于誰都不算是好事。

  掩蓋下來也是無奈之舉。

  左左識相的以萬能的沉默做了回答,你們可以理解為她默認了如此做,也可以理解為她用沉默無聲的抗議,實際上,左左只是無話可說。

  英雄遲暮她也不忍心,但是她無法原諒他用這樣的方法來達到自己的目的,要是他來找她施以援手,她未必就不會替他盡心,她有很多好東西,可以給任何人,但是這個任何人里絕對不包括不擇手段的人。

  桑巴為難的看向自己的妻子,接下來的話,他實在是說不下去了,他自己都覺得在為難左左拉。

  祝容嘆了口氣,抓住左左拉放在桌子上的手,“左左拉,你桑巴叔叔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好,但他是首領,有時候也要顧全大局,你別怪他。”

  “我沒怪桑巴叔叔,就是覺得……算了,也沒什麼,你們決定就好,我聽你們的。”左左不想讓大家都不開心,識相的吞下后面肯定不讓人愛聽的話。

  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祝容繼續道:“嬸也知道這事你受委屈了。費了那麼多心卻被人在背后給毀了,左左拉,你不能再給別人這樣的機會,就算再體諒依依蘭,也不能再像以往一樣讓她住在家里了。”

  “這是當然。我會讓海棠把房間收拾好,兩天后讓依依蘭住過來,以后一個月只有一天可以回家和家人團聚。”就算以后依依蘭長大了怨她狠心。她也必須這麼做,搞建設的永遠比不上搞破壞的,她心力有限。不想自己的這番苦心白費了。

  “你能想明白就好。你給過依依蘭機會,是她自己毀了,以后她長大了也怨不到你。”

  左左勉強的笑了笑,看桑巴叔叔那一臉為難她就知道他們還有別的事要說,而且那事絕對不會是她喜歡的。

  果然,祝容略停了下就繼續道:“左左拉,我和你叔叔想和你商量一下,那塊玉能不能先放在鄧亞來那里。我們都知道那是神靈留給你的,你送給依依蘭那是她的福氣,別人再拿了是對你也是對神靈的不尊重。但是鄧亞來的身體是真不好了,聽說骨頭里面每天每天的痛。無意中碰了那塊玉佩,那痛居然就緩解了,你看……”

  左左真有股沖動把送出去的東西收回來,依依蘭糟蹋的不止是她的心意,還留下了一個大隱患,她當時怎麼就送了神靈的東西呢?難道這又是和鸞所說的因果?

  “東西既然已經送出去了,那要怎麼處理就是他們自己的事,只是,他們不該不顧依依蘭,我當時就說過,那玉佩依依蘭不能離身,對她的身體大有好處,可他們是怎麼做的?拿孩子的東西這樣的事,他們也做得出來。”

  桑巴和祝容絕對相信那玉佩對依依蘭絕對是有用處的,連鄧亞來那樣的身體都能有用了,何況一個孩子。

  可見左左拉是在那時候就對依依蘭上心了,可那些人啊……

  左左忽然心有所感,把占卜用的三片骨殼倒出來,比之當年要更瑩潤的骨殼顯示出主人對它的喜愛。

  連著卜了三卦,左左拉變了臉色,默默地把骨殼收起來,頭也不抬的道:“要是我現在說要把那玉佩收回來會有怎樣的后果?”

  “鄧家會離心,連帶崇拜鄧亞來的人也會排斥你。”桑巴直言,旋即問道,“卦象上怎麼說?”

  “卦象不明,只有一個原因會出現這樣的卦,”左左抬頭,“和我有關,桑巴叔叔,我有很不祥的預感。”

  “和玉佩有關?”

  “大概,我卜的對象是依依蘭。”左左自己也不能肯定,那玉佩在她手里的時候並沒有特殊之處,當時她有問過和鸞這玉佩有什麼用,他只是說對她的身體大有好處,所以她也就放在了身上,具體有什麼好處她也感受不出來,和鸞給她的東西太多,身體上的變化究竟和玉佩有沒有關她完全不能肯定。

  當時依依蘭出生時,她去得太匆忙沒有準備其他的禮物,直接就把那玉佩給了,后來心里不是不后悔的,那是和鸞的東西,她原本不想給任何人,可當時她身上任何一樣東西都不適合拿來當禮物,只有這個還算正常。

  而巫女給繼任者見面禮卻是歷來的規矩。

  這大概真是因果了。

  桑巴這下也急了,他把部落看得很重,超乎一切的重,沒成為首領前他以熱血維護部落,時時刻刻以保護部落為榮,所以鄧亞來實際上也是他追崇的目標,成為首領后責任壓身,再加上無望的愛情,他把一切心力都放在了部落,神靈降臨后,他更希望自己能帶著部落走穩每一步,不管是繼續避世也好,還是走出這里,讓部落繁衍下去是他每天都在考慮的事。

  左左拉不能做的事,他能,不就是讓人怨恨麼,他背了就是。

  起身就要去鄧家,祝容一把拉住他,二十余年的夫妻,她太了解這個男人了,“桑巴,事情還沒到那程度,部落現在是有不少優秀的年輕人,但還沒有一個能挑得起首領的擔子,你不要沖動了。”

  左左不笨,聽祝容這麼一說哪還不知道桑巴是想去做什麼,原本生出的一絲不滿瞬間煙消云散,她不該懷疑這個人對她的愛護,從她在這個世界睜開眼睛開始,這人對她的疼愛就是實打實的,不遜于親身父親。

  “桑巴叔叔,我會想到辦法的,您別那麼做。”看他想說什麼,左左繼續道:“我不會容許任何人做損及部落的事。”

  看了她好一會,桑巴突然就笑了,“這麼有擔當的左左拉啊,真是長大了,格格桑該可以放心了。”

  聽到他提到格格桑,左左下意識的看向祝容,卻看到她也在笑著,仿佛在回憶當年一起玩耍長大的伙伴,一時間她迷惑了,祝容真的愛桑巴叔叔嗎?要是愛,為什麼還能容許他心里住著別人,可要說不愛,卻為他生兒育女,私底下可能還在做著他的背后軍師,這樣的人,真讓她看不透。

  要是換成她……她做不到,她寧願要一個不那麼優秀卻心里有她的人做自己的枕邊人,也不願意要一個雖然優秀卻心里有著別人的男人,她有感情上的潔癖。

  “桑巴叔叔,要是可以,您能不能安排我和鄧亞來見上一面,我對他有些好奇,我現在醫術還不錯,也許可以幫到他,而且,這事也有可能和他並無干系。”

  兩夫妻對望一眼,點頭應了下來,更新要是左左拉能讓鄧亞來的身體好一些,那把玉佩要回來也容易些,還不傷及感情。

  “我現在就去一趟鄧家,你等我的消息。”桑巴起身,對這個自己最疼愛的孩子道:“這次你受委屈了,為了部落也只能讓你忍著。”

  “其實我更擔心依依蘭,也不知道對她究竟有多大影響。”

  “以后你多費點心,好好教她,她還那麼小,能糾過來的。”祝容寬慰道,“別太擔心,會好的。”

  左左無奈的應著,把兩人送出了院外,她無法把事情想得那麼想當然,學好三年,學壞三天,五歲的孩子已經有相當不錯的記憶力了,像她就還記得幾歲時候的事,很難說這段經歷不會對依依蘭有影響,更何況還有北方所說的本性。

  “母親,母親,餓了,快喂我們。”

  再煩惱的心緒也被這兩聲母親給擾得什麼都沒了,“你們欠收拾是吧,再叫母親就餓著吧。”

  “哈哈哈,左左,我算知道那會你怎麼會差點絆倒了,哈哈哈。”北方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笑得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有膽子大的伸出長長的葉子輕輕碰了碰他,對這個讓它們覺得危險的人,它們是有點害怕的。

  左左橫了他一眼,聽得到他們說話了不起啊,“都餓著吧,海棠,晚上不要做北方的飯菜,他說他不餓。”

  北方馬上從地上跳起來大喊,“海棠,我沒說過,記得做我的份。”

  這人類雖然膽子不大,平時也是悶不吭聲的,但是忠心,而且細心,那手菜做得尤其沒話說,他愛得很。

  這邊左左也被團團圍住了,植株們能清楚的感受到左左對它們的喜愛,所以它們一點也不怕她,巴著她問她要吃的,一副不給吃不放人的態度。

  “母親,給吃的嘛,第一天做我們母親就不給吃的了,悠悠,你那天說的虐待是不是就是這個意思啊!”

  悠悠在最后面小聲的應了聲是,又往下躲了去。

  “母親,你虐待我們,哇,壞母親。”

  “碧碧,今天就你沒得吃,其他人都有。”左左想把這碧洗草的根全拔出來一根根捏斷,就她最咋呼叫得最歡了。

  北方再一次笑得直不起腰來,哎呦,這一天天的怎麼就能這麼快樂啊!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8 02:51 PM

第七十一章 鄧亞來

  “現在?”鄧亞來的同意見面在左左的意料之中,但她沒想到會這麼快。

  去而復返的桑巴點頭,他也非常意外鄧亞來會願意見外人,他已經許多年不見家人之外的任何人了。

  “不過他說只能你獨自前往,他不見你之外的任何人。”

  “姐姐……”

  左左低下頭對龍溪搖了搖頭,示意他別說話,“可以,我現在就跟你去。”

  龍溪不滿的背過身,打定主意一定要跟著,才不管別人怎麼說。

  拿著讓北方做出來的和現代差不多的藥箱,左左對幾人微微搖了搖頭就離開了,北方彈出一道指風束縛住要悄悄跟著的某個孩子,“要是連部落里的人她都對付不了,這幾年不是白辛苦了。”

  龍溪還是別扭的不理人,應該說這一天他都在別扭,活像個被拋棄又被找回來了的孩子。

  鄧家在部落里來說地位有點不太一般,拋開鄧亞來為部落犧牲的事,也不說依依蘭這個還沒長大的小巫女,八百年前帶領部落在這里安家的首領便是鄧家的人,對那位沒活到一百歲便死去的首領,部落的人皆充滿敬意,所以對鄧家的人,部落也是向來禮遇幾分。

  鄧亞來當年的優秀讓鄧家無比自豪,都以為鄧家將又要出一個優秀的首領,明明是一個勞心勞力的位置,但對部落的人來說,他們都以能背負這個重任為榮,因為擔起這個擔子的,都是那一代里最優秀的人。

  無疑,鄧亞來當年就是最優秀的。可是現在,他面如鬼魅,身體殘缺,一眼看去就讓人心生恐懼。

  可是左左是誰,左左是半夜被導師逼著上解剖課的人。到最后她能在解剖得如一副藝術品的屍體旁邊吃飯,師兄師姐都說她是導師最看重的學生,可她當時只覺得導師一定是最不喜歡她的。

  但也是因為那時候的鍛煉。她的手術一直是做得最成功的,而且年紀輕輕便能主刀也和她的導師脫不開關系,直到那時候她才肯定了師兄師姐們所說的話。

  連面目全非。屍身不全的屍體她都能從容面對了。再看到鄧亞來她只覺得這人很慘,最好的年華,當年也是最好的心腸,老天爺卻沒有厚待他。

  “不害怕?”粗嘎的聲音響起,鄧亞來看著這個仿佛波瀾不驚的小姑娘,這幾年關于這個年輕巫女的傳聞不少,他雖然不出門,從家人的閑談那里也是聽過的。

  左左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把藥箱打開,拿出小墊枕在手里,“我可以給你把把脈嗎?”

  鄧亞來定定的看了她半晌。想確認她表現出來的這種不害怕是不是真的不害怕,家里的晚輩到現在都還有不敢來見他的。這許多年他也沒照過鏡子了,洗臉都是閉著眼的,但是手摸在臉上時,那種凹凸不平的感覺分明在告訴他,這是一張多不能見人的臉。

  午夜夢回,那個青春逼人,英俊得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好像只是個幻覺,像是他想擁有卻從不曾擁有過的。

  要是從不曾擁有過,他大概還能更甘心一些吧。

  左左就那麼靜靜的讓他看,靜靜的看他把只剩一只大拇指的手放在墊枕上,眼睛還是定定的望著她。

  搭上脈,左左閉上眼專心號脈,她有猜到鄧亞來的身體應該很糟糕,可是她怎麼都沒想到到了這程度,若是一開始就有認真治療的話,怎麼可能氣血虧損到這程度,放到現代,這早都下病危痛知無數次了,一般醫院都不敢收。

  是了,部落里會醫理的只有巫女,但是除了學不會其他的左左拉外,沒有巫女會精研醫術,更多時候,她們都把心力放在了對部落更有直接幫助的役獸術上。

  而現在的左左結合了兩輩子的醫術,再加上她那獨有的和植物溝通的本事,醫術更是一日千里。

  要不是鄧亞來殘成這樣了也沒有落下修練,只怕也撐不到現在。

  “能撐到現在,你真了不起。”左左真心贊美。

  鄧亞來愣了一愣,一時間不知道這話是該正著聽還是反著聽。

  “當時應該留下了不少暗傷,骨頭里有殘留的污血,血管有少許破裂,再加上嚴重的氣血兩虛……這樣的傷一般人撐不了這麼多年。”

  鄧亞來終于肯定這個現任巫女是真的在贊美他了,不過,“就是把一下脈,你就能知道如此多情況?”

  左左雙手放在小腹處,最端正的坐姿,“我的功法有些特殊。”

  鄧亞來第一反應就是這是神靈教給她的,想到最近他的所作所為,他不是不臉紅,可是身體的疼痛已經到了他能忍受的極限,要不是因為老父老母還在,他真想一了百了。

  有一天他正痛得無法忍受時,老母親偷偷摸摸的拿著玉佩進來,滿懷希望的放在他貼身的地方,口里還碎碎念著,“老身只是借著用用,用完就歸還,請您勿怪,勿怪。”

  奇異的,那玉佩一沾上皮膚,疼痛就緩了下去,多年來他頭一次感受到了身體的輕松,那種感覺,讓他想大哭。

  這些年來他后悔過,一時的熱血沖動和英雄情結讓他痛苦這麼多年,不值,太不值。

  玉佩就那麼理所當然的戴在了他的身上,母親向來溺愛他,他受傷后更是為他心痛不已,看效果這麼好便起了別的心思,左左拉連送人的東西都這麼好,想必她手里還有不少好東西,而那些東西向來是一代傳一代的。

  于是,依依蘭每每回家,老母親都會和她說要快些學到巫母的本事,這樣才能快點當上巫女,才能幫上她叔爺的忙,老母親甚至會瞇著眼睛在家里教依依蘭認字,就是為了能快點學到有用的東西。

  鄧亞來沒有阻止,身體的疼痛讓他早沒了雄心壯志,現在他唯一希望的,也不過是拖著這副殘體病軀為老父老母送終捧靈,可是那疼痛實在太讓他無法忍受了,他真怕有一天會忍不住一刀了結了自己,現在有辦法減輕他的痛苦,這種誘惑他無法拒絕,哪怕明知道后果不堪。

  “你知道玉佩在我身上。”

  左左點頭,“它讓你舒服?”

  “是。”鄧亞來毫不猶疑的道,從脖子上拿出系著紅帶子顯得更加瑩白的玉佩,“你是來把它拿回去的?”

  “有過這個想法,但是現在不行了。”

  “為什麼。”

  “玉佩一離體,你必死無疑。”

  鄧亞來怔愣在那里,有種把玉佩拿開歡喜迎接死亡的沖動,可是老父親背著留下的眼淚,母親天天精心照顧他的身影都讓他無法這麼做,他也過了沖動的年紀,要是當年也能不這麼沖動……

  “死亡對我是解脫。”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鄧亞來低頭看著那個仿佛有光在里面流動的玉佩,低聲喃喃自語。

  左左突然覺得不管這后面之人是不是鄧亞來,自己都無法責怪眼前這個男人了,看得見的人永遠不能理解瞎子對光芒的向往,聽得到的人永遠無法理解耷子對聲音的憧憬,雙腿健全的人也永遠無法理解腳踏實能跑能跳對不能動彈的人有多誘惑。

  鄧亞來沒瞎,沒聾,還有一條腿,但是,他可能希望自己瞎了,聾了,甚至失去雙腿失去意識,也不願意這樣不死不活痛苦的熬著,更何況他還曾經擁有過那般輝煌的年輕歲月。

  “我無法幫你,也沒人能幫你恢復到以前。”

  鄧亞來並沒有失望,因為他一直就沒抱希望。

  “但我能幫你調養好身體,不再那麼痛苦,並且,你還能繼續修練,突破現今的瓶頸。”

  看他終于有了點表情,左左繼續道:“你失去了很多,老天爺給了你另外的補償,你雖然身體受損,但當時兇獸應該是留了一道極為有力的勁道在你身體里,一般人肯定會被沖擊得五臟俱碎,但你熬過來了,並且消化了它們,讓它們變成了你的,當時的沖擊讓你的筋脈開拓了許多,可惜你后來沒有修養好,血管有少許的暴裂,但這些都不是問題,我能幫你恢復,要是你能突破瓶頸,以后將是康莊大道。”

  鄧亞來先是激動,興奮,后來卻又泄了氣,指著自己的臉,自己身上的第一處殘處,“就算是修為頂天了又如何?能恢復我的身體嗎?我這樣子連門都不敢出,我怕嚇著別人。”

  “你的臉我能幫你做一個面具,遮住你受傷的那半邊,做一個假手戴上手套,還可以給你做一個假肢,讓你可以站起來走路,這些都可以借于外物解決,但是,唯有自信沒人能給你,只能靠自己。”

  鄧亞來全身都在劇烈的抖動,就像平時疼痛難忍時一般,暗處的鄧家老人忍不住眼淚雙流,左左拉巫許下的這些要是可以實現的話,他們的孩子,他們可憐的孩子說不定就可以重新活過來了,而不再是連呼吸都痛。

  左左收拾好東西起身,“你好好考慮,以前的藥別吃了,我回去會幫你熬藥,每天褚玲送來,你要是相信我,就都喝下去,一口別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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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本來想把鄧亞來炮灰掉,可越寫越舍不得了,英雄老來遲暮尚且讓人不忍,何況是以這樣的方式,他並沒有錯,甚至還是一腔熱血的,要是再身敗名裂未免太虧于他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8 02:56 PM

第七十二章 偏見

  走到門口,左左停下腳步,話也不知道是對著屋里的人說還是屋外的人,“依依蘭還小,原本我體諒她年紀小,想讓她多和家人相處,可你們不該那麼教導孩子,我兩年的時間還抵不得你們的三言兩語,她質疑我,理所當然的認為我藏私,看不起我的追隨者,小小年紀就已經抬高了下巴看人,你們是不是以為依依蘭就真的無可取代?還是你們覺得部落容得下這樣的巫女?

  巫女是做什麼用的?她需要為部落指引方向,要為族人解惑,為族人解除病痛,如果連醫理都不願意學,部落要她何用?只要我和依依蘭活著,部落就不會出現再一名巫女,可是你們不要忘了,我有權否決她,要是覺得她不合格有權抹殺她,我寧願要一個不那麼聰明的繼任者,也不能為部落留下隱患,你們要是為她好,就不要再把你們的想法加諸于她的身上。”

  也不管鄧亞來聽到這些話是怎樣的反應,左左推開虛掩的門走出來,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門外站著的鄧家人,“依依蘭,收拾東西,明天海棠會來接你,從今以后,你一個月只有一天和家人相處的機會,沒我的允許,不許私自出院門一步。”

  原本不該在這里給依依蘭定規矩,可是鄧家的人不老實,不說鄧亞來在這其中起了怎樣推波助瀾的作用,也是因為其他人心里有了其他想法,才會輕易被鄧亞來利用了去。

  依依蘭頭一次看到巫母用這麼嚴厲的目光看她,心下一委屈眼睛就紅了,低下頭不應聲。

  果然是對她太好了嗎?左左涼涼的掃了鄧家人一眼。把各人的神情盡收眼底,尤其是依依蘭的母親,當年那個剛生完孩子也要強撐著出來留下自己孩子的女人眼里已經有了太多的算計。

  左左又想起了北方說過的話,如果依依蘭的本性真不那麼好的話,可能和這個做母親的也有關系吧。

  鄧青和他的妻子是在場眾人里心情最復雜的。看左左拉巫出來並沒有像其他家人一樣圍過去,對那個叔叔,鄧青也有過崇拜。但在一次次見到他被病痛折磨得狼狽不堪后,叔叔曾經高大英武的形象便不復存在了。

  娭毑背著他們夫妻哄走依依蘭的玉佩,他們夫妻不高興。把左左拉巫說過的話拿出來也阻止不了娭毑的愛子之心。

  他們只能認了。害怕左左拉巫追究,還得幫著把這事掩蓋下去,只是沒想到還是讓她知道了。

  左左拉巫來時,他們滿心希望左左拉巫能把那個玉佩拿回來重新戴到依依蘭的脖子上,可是在外面聽了這麼久,誰都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往下發展。

  后來那些似警告的話無疑是對鄧家所有人說的,以左左拉今時今日在族里的地位,鄧家無人敢表露不滿。

  送走了左左拉巫。鄧青的妻子拉了他一把,牽著依依蘭道:“爹,娘。阿爺,娭毑。我們先回屋給依依蘭收拾東西了,有什麼事你們隨時叫我。”

  老人揮了揮手沒有留人,活到如今,哪會看不出她心里的不滿,可是和兒子比起來,孫媳再大的不滿他也不會看在眼里,那個兒子當年傾注了他太多的心力,為他自豪過,也為他傷心過,到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他只想要他的小兒每天能輕松一點,而不用如此的日日痛苦。

  把其他人都打發走,只留下老伴在身邊,兩人一起來到了小兒的房間,光線並不是很好,亞來受傷后,他自己把曾經亮堂的房間弄成了現在這副陰暗的模樣,就如同他的人生一般。

  “爹,我真的可以嗎?左左拉是不是在騙我?”鄧亞來滿臉茫然的看著自己的老父母。

  老人嘆了口氣,重重的拍了兒子的肩膀一下,“你不該懷疑左左拉巫。”

  鄧亞來低下頭看著自己殘缺的身體,已經又殘又破得只剩一把骨頭了,放到后山估計兇獸都不屑下嘴,左左拉有什麼理由騙他?騙了他又能得到什麼?

  “要是我真的能像她說的那樣……爹,我是不是就能大白天的出去走走了?要是看見認識的人,他們會不會又躲開我?”

  當年那麼意氣風發的孩子,現在卻懦弱的說出這樣示弱的話,兩位近百歲的老人不由得老淚縱橫,真正把兒子打垮的並不是身體上的傷,而是心上的傷啊!

  “亞來,我的孩子,他們當時躲開你並不是怕你,而是不想刺激到你,他們親口來和我解釋過好幾遍,就是想見你一面,你卻一直不見,還道是我們想來安慰你的,你們是一起長大的,他們把你當成追隨的對象,超越的目標,你又是為了救人才傷成這樣,他們怎麼會怕你?

  你要是能過了自己那關,走出這道門,堂堂正正的走在陽光下,不知道多少人會高興,亞來,你明明知道路菲還在等你,為什麼就是不給她一個機會呢?”

  路菲……鄧亞來閉上眼睛,仿佛又看到那個嬌小的女人正柔柔的對他笑,她是他這麼多年來心里唯一的寄托,而路菲好像也知道似的,從不曾許人,也照顧他的自尊心,從不強求要到他身邊照顧他,只是二十年如一日的等著他。

  他希望路菲能許人,對于壽命有一百五十歲的他們來說,不到四十的年歲只能說是不在花樣年華了而已,可他又希望路菲永遠不許人,私心的以為那個人還是他的,哪怕這樣路菲得孤單一輩子。

  現在左左拉給他許了這麼好的一個未來,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會放棄這個機會,哪怕他明明知道事情絕對不會像左左拉說的那麼容易,他也願意拼盡一切,總比這樣不死不活的拖著好。

  “娘,依依蘭那里您不要再去說什麼了。”睜開眼,鄧亞來已經做好了決定,“左左拉要是讓人送藥來直接讓她進來就是。”

  知道兒子這是願意接受左左拉治療的意思,兩老都是大喜,老太太更是說,“好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不說了,我不說了,不過亞來,我對依依蘭的影響還沒那麼大,你那侄媳婦心大得很。”

  “你少說一句,郁珍這麼做不也是為了我們鄧家,我會和青子說的,你們別管了。”老太爺一捶定音,這事就丟開了去,話題又回到了左左拉說的那些事情上。

  人一旦有了希望精神都好了許多,鄧亞來更是如此,知道修練還能有突破,更是一刻也不松卸,老太爺也發了話,誰都不得無故打擾,時不時的還搬張椅子坐到小兒子房間外面親自守著,足顯愛子心切。

  回了家,果然看到桑巴叔叔還在等著,把撲過來的龍溪摟住,左左拉趕緊把在鄧家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桑巴聽得心下大喜,重重的拍了拍左左拉的肩膀,“處理事情成熟了,做得好,要是亞來哥的修為能再突破,那無疑是會大大增強他的自信,你再好好治治他的傷,說不定他就能重新站起來了。”

  左左拉接過小溪遞來的茶喝了幾口,“我有些事情要好好考慮一下,對了海棠,你把我小時候住的地方整理出來,明天早上記得去接依依蘭。”

  “是。”

  “左左拉,這事情也怪不得依依蘭,你別遷怒于她,孩子好好教能好的。”桑巴就擔心左左拉心里有了成見,不像之前那麼盡心了。

  “我會注意的。”

  桑巴還有事要處理,等到的結果又讓他無比滿意,很快就起身離開了,北方這時候才現身,湊近左左身邊問道:“你真能做到心無偏見?”

  左左仿佛看白癡一樣的看著他,“你當我是聖母嗎?人心本來就是偏的,喜惡也會跟著不受控制,就算我真的有了成見,只要盡好我的本份,誰能說我什麼?”

  “只怕你那個叔叔不是那麼想的。”

  “那個就不受我控制了。”這些左左都不關心,她再厲害還能控制人的思想不成,現在她最想弄清楚的是她那個空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不弄明白她都不敢再修練了。

  不過先得把鄧亞來的事情安排好了,這一茬一茬的事讓左左煩心得很,幸好莫干部落的人身體素質整體都很高,極少有人生病,最多也就是抵抗力稍低的小孩子們有點小毛病,老人就算有些老年病也不會來麻煩她,她根本不需要花多少心力。

  回到房間開了張藥方交給褚玲,同時還有一個小瓷瓶,“按這個藥方抓藥,三碗水煎成一碗,每天早晚各一次,藥材一天一換,濾去藥渣后滴三滴這個瓶子里的,給鄧亞來送去,記得一定要親自交到他手里,親眼看著他全部喝下去,再把碗收回來。”

  對太聰明的人,她無法不提防,這藥的藥方很平常,就是補氣血的,瓷瓶里面的東西才是真正的好東西,要是鄧家人知道她手里有這麼好的東西,還不知道又會多出些怎樣的想法,這是和鸞留給她的,她不可能交給依依蘭,任何人都不可能。

  “是。”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8 03:03 PM

第七十三章 執念

  “北方,來幫我參考一下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兩人兒八經的面對面坐好。

  “你把情況具體的說一說。

  左左毫不猶豫的把當時的情況詳細的說出來,最后道:“這個空間給我的感覺很親切,碧洗草也說這是我的世界,我想出來就能出來,最后出來的時候真的就是一想就出來了,北方,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我用精神力壓縮而成的那個空間異變了?”

  “就算真是異變也是往好的方向異變的。”北方若有所思的道,“那天我嘗試過進入你的空間,論修為,你不及我許多,我也不怕告訴你,我的力量特質是同化,平日里你修練時我是能感覺到你的進展的,雖然進入不了你的空間,但也不會排斥我,可那天就是如此,它不止排斥我,還彈開了我的力量,給我一種……很強的感覺,左左,這是個很不錯的東西。”

  左左心里也是這麼覺得,但是這幾年從旁指導他的一直都是北方,不從北方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她不安心。

  聽到北方這麼說,左左恨不得現在就去修練體驗一下那個奇怪的感覺,想到就做,起身就要去院子里,北方一把拉住她,“別急著走,我話還沒說完。”

  左左瞪他,“后面不會還有一個但是什麼的沒說吧,要是好聽話你就繼續說,要是難聽的,你還是別說了,我不愛聽。”

  北方也不怒.笑瞇瞇的看著她,“聽完說不定你就要感激我了。”

  左左肯定后面的也是好聽話了,趕緊小學生似的坐好,一臉期待。

  北方大笑,像拍孩子一樣拍了拍她的頭,在她炸毛之前開口,“我覺得還有一個可能。”

  滿意的看到她比之前更認識,北方笑意更深,“你可能形成領域了.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想,畢竟領域是非常可遇而不可求的,我也只是聽說過。”

  左左整個都呆滯了,領域……好像是很了不得的東西。

  和鸞留下的古籍里有一本並不是功法什麼的,而是一本只記錄了傳說中出現過現在可能還有,也有可能已經斷了傳承的東西,領域就在其中。

  猛的起身回屋,在枕頭下面把那本書找了出來,有一段時間她很難入定.干脆就老老實實的睡覺,這本書就是她的睡前讀物,她把這上面的東西全當神話故事看了,沒想到居然還能派上用場。

  北方眼睛一瞟看清是什麼東西,迅速搬著凳子移到她身邊也看了起來。

  領域:領域的形成無跡可尋,並且和功法,力量的強弱毫無干系,所知形成領域的唯有兩人,其中一人為殺神領域,那人是以殺入道.他的領域特色就是以殺氣為攻擊,處處皆為利刃,就算是比他強的強者都能輕易被絞殺.此人最終走火入魔,殲于自身。

  另一人為鬼魅領域,和他自身的功法有關,他的領域特色就是鬼魅,一旦進入他的領域,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但是此人嗜殺成性,結仇無數.最終卻依然死于走火入魔。

  領域極強.但卻不穩定,每每都以走火入魔告終.有領域者,不知是福是禍.慎。

  兩人面面相覷,如果真是領域,那她是不是得準備后事了?!

  北方干咳一聲,“別擔心,這兩個都是攻擊性很強的領域,你的可能不是…...要不你先別修練了,至少也要確定它的安全性才能繼續修練。”

  停下修練,那她連一點點的期望都沒有了......左左緊咬著唇不松口,北方知道她的倔性子,要是她答應了,就肯定會做到,可她要是不答應,就一定會和以前一樣繼續修練,這家伙......

  他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拼命修練,他也一直在旁邊幫她,可要是會危及她的生命,他不會同意的,“左左,人活著才有希望,要是命都沒了,你想得再多都是枉然。”

  “要是真沒命了,我就什麼都不想了。”左左苦笑,有些事有些人無法宣之于口,可從來沒有從她的心里離開過,霸道又強勢的占據著不屬于他的地方。

  “放棄領域,你還和以前一樣修練,速度也不慢,左左,把我當朋友就聽我的。”

  左左倔強的抿著嘴,“和領域比起來,太慢了。”

  “你就算修練得再快,就算搭上性命,也永遠不可能趕得上他。”

  “我沒想趕上他。”

  “但你想去找他。”

  屋子里靜得針落可聞,從他們一開始提高音量就來到了門口的三人也愣在那里,從未掀開過的事就這麼被揭掉了遮羞布,毫無遮掩。

  北方拍了下自己的額頭,他多大的人了,和個小姑娘著什麼急,明明這是她不可碰觸的傷口,還口不擇言的扯出來灑鹽。

  “對不起,左左,我不是有意提你的傷心事,但我還是堅持,領域太危險,我不能看著你去送命。”

  左左捂著胸口,神色木然的搖頭,她不怪北方,她知道北方是為她想,她不會不識好歹,但是,為什麼她心里最隱秘的打算他都知道?

  仿佛是看出來她在疑惑什麼,北方揉了揉她的頭發,“你想要變強的心太強烈了。”

  想變強,不管要做什麼都要變強才有可能,和鸞留給她的東西也讓她看到希望,雖然明知道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變強到能去尋找和鸞的程度,她還是控制不住這樣的心思。

  變強,已經成為她的執念了。

  “我、我去休息一下,你自便。”站起來踢腳拌手的繞過桌子,回到房間,把門關上,拒絕的姿態顯而易見。

  北方煩躁的踢了桌子一腳,消在房間里,回到森林深處恢復成白澤的原形仰天長長的嚎叫了一番才算是不那麼氣了。

  看著腳底下不小心被他踩扁的草,習慣性的扯出來提溜在手里,既然到了這里干脆扯些沒用的草出去哄人吧,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在難過。

  傻得跟什麼一樣,把心丟在誰身上都不能丟在那樣一個人身上,人類的壽命太過短暫,說不定那人一覺醒來就把她給忘了,就她蠢。

  一邊心里鄙視,手下動作也不慢,只是因為情緒的起伏下手重了許多,要是左左在這里一定能聽到植株們哀哀的叫疼聲。

  屋內,左左什麼也沒做,真的就閉上眼睛睡覺去了,不過就是自欺欺人被戳破了麼?那又如何?她還是她,責任還在,執念,也還在。

  這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清早,這還是被砰砰的砸門聲給砸醒來的。

  伸了個懶腰,渾身舒坦,左左施施然的打開門,毫不意外站在那里的是誰,不過現在這模樣倒是她沒想到的,“你這是去打架了?”

  北方被氣得夠嗆,他這一晚上的折騰究竟是為了誰?

  白眼一翻,抬腳就往門外走,左左迅速反應過來,連撲帶喊的跑出去,“腳下留情,北方,我錯了,我應該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提起的腳險險懸在擺放凌亂的草上方,左左趕緊將它們扒拉著拖出險境,一邊沖北方討好的笑,“北方,謝謝你啊,今天早餐我讓你吃兩人份的酸菜。”

  ……感情他勞心勞力一晚上,就抵得上兩碟子酸菜?算了,總好過只有一份。

  收回腳,北方咧著嘴回那邊房子洗漱換衣服去了。

  左左抽了抽嘴角,當初新建一棟房子是為了避嫌,可是......除了沒住在一屋,北方什麼時候沒在這邊?

  還有那酸菜,明明就在那角落放著,他要真想吃自己去拿她也不會說什麼,也阻止不了,可他卻偏偏跟小溪一樣的聽話,受她節制,怪得了誰來。

  兩份酸菜就打發了,真是……太廉價了。

  典型的占了便宜還賣乖的某人恨不得親地上那一堆植株一口,她的軍團又可以擴大了。

  例行的早餐大戰后,除了飛跑去送藥的,連海棠都難得的不收拾碗筷跟著來到院子,左左拉巫又要修練,她實在是擔心。

  “握住我的心,看這樣可不可以把我也帶進去。”

  左左點頭,在透明罩里坐定,握緊北方送過來的手,閉上眼開始,可是......

  “怎麼回事?都半天了。”

  左左睜開眼睛,也是滿眼不解,看到褚玲身邊帶著的依依蘭后先行交待道:“海棠,你把依依蘭的東西拿去收拾好,褚玲,上午先由你教她識藥草。”

  依依蘭梗著脖子就想反對,可這樣嚴厲的巫母,她不敢。

  扁了扁嘴跟著進了屋,心里忍不住腹誹,哼,連修練都不讓她看,果然是不願意教她,巫母對她一點也不好。

  左左忍不住皺眉,那孩子的眼神……

  “行了,別多想,我們繼續。”北方同樣看到了,不過現在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剛才是怎麼回事?”

  “我像以前一樣用精神力壓縮空間,平時都很輕易就做出來了,可今天卻不行了。”

  北方回想一下左左說過的話,道:“碧洗草不是說那是你的世界,你想離開就離開了嗎?那想進去應該也是可以進去的,你試試。”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8 03:06 PM

第七十四章 回憶

  “好,我試試。”重新閉上眼,想著進去,沒反應,靈光一閃,左左輕喊道:“領域,開。”

  分明的感受到了身邊細微的變化,睜開眼,果然又回到了那個熱鬧喧嘩的植物世界。

  “母親,母親,餓了,餓了。”

  身邊有人笑出了聲,不用看左左也知道是誰,“你也看到了?”

  “恩,你帶著我就進得來。”白澤本性純善,天生的力量最沒有攻擊性,只要雙方都不抵觸,他就可以做到。

  一臉滿足的看著笑鬧的植株,左左道:“怎麼樣?是不是個很讓人快樂的樂園?”

  北方也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活了無數年,怪事見過不少,妖怪的本事更是各有千秋,可是植物和動物看對眼都沒有眼前的讓他吃驚。

  植物一旦修練有成,它們的攻擊比不得由獸修練而成的妖,但是植物也有它們的特色,那就是難纏,而且,只要不讓它們灰飛煙滅,它們都能再生。

  但不管是哪種妖,它們都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警惕性高,尤其是獸與獸之間,除非是交情深到能把后背都交給對方的,不然一定不會有和諧到這種程度的場面出現。

  可眼前,明明就是一場植株之間的盛宴,這里仿佛已經不是左左的領域了,而是屬于植株們的世界,他和左左才是異類。

  顯然,它們很快活,互相之間沒有提防,你揪我一下,我扯你一下。你纏住了我的根,我就綁住你的莖,也有頑皮的,看到有玩得開心的,趁著沒人注意。一個猛子撲過去,把整株都撲倒了迅速跑開,被撲倒在地上的植株跳起來就去抓。一追一逃之間,居然還有加油鼓勁的。還真像是左左所說的樂園。

  “母親,母親。給點吃的嘛!”碧洗草玩夠了又纏了過來要吃的。小嫩葉綁著她,一副不給就抽打的架勢。

  左左把自己大半的功力散逸于領域內,很快打鬧追逃的也老實了,領域內這才安靜了下來。

  “它們看不到你嗎?”左左原地轉了一圈也沒找著北方后問道。

  北方的聲音從耳邊響起,“我只有意識能進來,你現在對領域的控制力還不行,等你能夠完全駕馭它了,說不定就能夠帶別人進來了。”

  “你不反對我繼續修練了?”

  “我反對有用嗎?”

  “沒用。”

  “那我還反對干什麼。惹你嫌啊!”北方像是嘆息了一聲,“左左,你悠著點。只要活著就一切都有可能,說不定他哪天就又來找你了呢?要是他來的時候你沒在了。這多遺憾。”

  左左慢慢走到角落里,那里有幾株正在默默吸收左左力量的幼苗,一眼看去和其他的也並沒有什麼區別,只是像個自閉的孩子一般占據角落,感覺有點格格不入。

  北方認得這幾株樹苗,好不容易才長出的一個果子那天還被他給揪掉了,也不知道那麼好吃的果子什麼時候才會有。

  “和鸞給我整整留下了二十箱果子,可種活了的只有這七株,我都懷疑是不是水土不服,就像……和鸞一樣。”額外給它們各送了一道力量過去,它們沒有形成意識,只能模糊的感覺到它們的謝意,左左親昵的拍了拍它們,“他當時來這里的時候其實我一點也不覺得他很厲害,聽他說他的力量太強,全被攔截在虛無中,只有一點點可以動用。”

  難得聽她主動講起那個人,北方安靜的聽著。

“我們同吃,同住,同床,外出也同行,偏偏還長了張養眼的臉蛋,看著萬能,其實是個連自己的個人衛生都不太會解決的神,他對我很好,我惹他他也不生氣,大概是活得太久了,他很少有情緒波動,眼神基本是波瀾不驚,明明眼神那麼寂寞,卻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寂寞,”想起那段日子,左左笑容中都帶上了些甜,“你說這樣一個人,喜歡上會難嗎?”

  不難,北方心里道,不止是人,妖也好,神也罷,天生就會追崇強者,和鸞那樣的人恐怕不止是在人類眼中,只怕在神界也擁有致命的吸引力。

  “其實他走了也好,走了我的念想就斷了,走了我就知道我不該妄想……但我不甘心,憑什麼他就能占據我最重要的地方,我卻只能成為他漫長一生中可能連臉都記不住的匆匆過客?”

  北方忍不住打斷她的話,“就算你拼命修練又能如何?你去不了神界,就算你有那個福緣,那時候你也老了,你能期待永遠年輕的神會接受一個垂垂老矣的女人嗎?”

  “北方,你人話說得真好。”

  “……我可以認為你是在罵我嗎?”

  “確實說得好啊,連垂垂老矣都會說。”摸了摸自己的臉,左左無法想像自己皺著一張菊花臉去面對和鸞的場面,那太傷自尊了。

  “北方,我知道自己到死都去不了神界……也可能死了能去,我們部落說起死去的人都說是去了天神的懷抱,不知道那個天神指的是不是和鸞。”想起和鸞左抱一個老婆婆,又抱一個中年婦女的模樣,左左不厚道的笑了,“我現在太需要一個目標了,什麼都不想,就向著這個目標前進,如果到死都沒能達到這個目標,至少這輩子我也努力了不是。”

  “也不用這麼灰心,說不定他還會來找你呢?”

  “這種安慰我的話你也說得出來。”左左笑,“還嫌我不夠死心是不是?”

  北方不想把龍翔的事說出來,以左左對龍溪的好,長此以往下去,龍溪一定不會眼睜睜看著她老死在這里,他要是沒辦法,肯定會想方設法聯系龍翔,若是他真有這樣的決心,龍翔放在他這里緊急聯系他的東西就能動用了,這未嘗不是一條出路。

  想通這些,北方干脆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她既然這麼執著于實力的提升,那就繼續這樣下去,要是真去了神界,實力同樣重要,在那個地方,他白澤就不夠看了,只怕還得靠龍翔護著,哪還有余力能護她。

  但是這些都需要一個前提,那就是和鸞確實對左左有那個心思,哪怕是幾十年過去也沒有忘記她,不然,左左恐怕徒留傷心了。

  “這個領域和那本書上所說的兩個不太一樣,我比較了一下,那兩個是實實在在的攻擊領域,你這個雖然現在還沒有完全弄清楚,但是攻擊領域的可能性不大,這麼溫和的領域走火入魔的可能性應該不大,你修練時要小心再小心,一旦有不對勁就趕緊撤出來,記著我的話,留著命才能圖其他。”

  “你已經說過幾次了,北方,你有沒有發現你越來越啰嗦了?”

  要是在外面,他一定要好好收拾那個丫頭,想他白澤,世上唯一的白澤神獸,這到底是在為誰辛苦為誰忙!

  “沒良心,看我以后還管不管你。”

  想像中貓眼美青年氣咻咻的樣子,左左又想笑了,好像進入領域后她的情緒變得更簡單了,簡單的笑,簡單的……被溫暖。

  打眼四望,呀,軍團壯大了不少,北方今天弄回來的那些還沒種好的也進入了領域里,現在看著精神多了。

  濃稠得如同綠色綢緞般的氣息從每株植株身上散逸出來,仿佛有自主意識般朝左左的方向撲來,左左笑了笑,坐下來開始修練,能讓修為增強的每一個機會,她都不想放棄。

  北方退出意識,收回還被左左握著的手,看著有植株所在的地方都被領域籠罩的院子若有所思,左左想得簡單,他卻不能,做為妖族的老祖宗,他比當事人要更清楚她這個領域對妖有多大幫助。

  人類都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說法,他不認同這個說法,但是也無法否認這個說法,並不是每個妖都和他一樣無所求,人類有的野心,妖未必就沒有,要是讓現在還算老實的某些妖知道左左有這麼個領域,后果……只怕不堪設想。

  他是妖,但是他卻從來沒想過要如何在人類世界中翻云覆雨,以前願意在老窩里呆著,現在,他也滿足于這樣的生活。

  五年的相處,他把左左當成朋友,自然也就要護著她,可要站到妖對立的立場,他又實在不願,看樣子得和左左說一下,讓她藏著點了,那些被左左養熟了的草是不會對她不利的,單純心思有單純心思的好,至少它們只認一個母親。

  抬眼就看到眼睛瞪得老大的依依蘭,北方視線冷了下來,這又是個不省事的,左左太不小心了,在她面前就使用了領域,要是她看明白了什麼,只怕又會纏著她要學。

  比起人類的嘴巴,他更相信植株的本性和他自己的直覺,這個年紀小小的孩子不會讓左左省心,有些東西一旦在心里扎根了便再難以拔除,左左和那個桑巴都想得太過簡單了。

  這還是別人灌輸給她的觀念,等她慢慢長大,會自己思考了,想出來的東西大概會讓左左更失望。

  真想暗地里把這小丫頭了結了,省事。

  只是左左雖然口里說得硬,肯定是不答應這麼干的,嘖,這一時的心軟誰知道會留下怎樣的禍端……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8 03:10 PM

第七十五章 早熟

  心情愉快的退出領域,滿意的看著它們的意識日漸完整,左左心里驀然生出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喜悅。

  回到屋內,先檢查了一下依依蘭一上午的進展,剛剛的好心情瞬間煙消云散,一個人不管多聰明,要是她打從心底不不願意學,那結果可想而知。

  “褚玲,你先去幫海棠做飯,這里我來。”

  “是。”褚玲松了口氣,她也不知道是自己沒找對教的方法,還是怎麼回事,教依依蘭很多遍她都說沒記住,可依依蘭的聰明她是見識過的。

  巫母的沉默讓依依蘭心里有些慌,好像從那天過后巫母就沒對她笑過了,可是她明明就沒做錯什麼事啊?如果是因為玉佩的事……對,肯定是因為那個玉佩,依依蘭抬頭,精致的小臉帶著厭惡,“巫母,那玉佩依依蘭不願意給別人的,可是祖母的話依依蘭不敢不聽。”

  左左心下再一次覺得失望,她這兩年教了那麼多,到底是哪里教出了問題,讓她對感情這般淡薄?難不成是天性便涼薄嗎?

  別人怎麼說鄧亞來她管不著,可是這孩子不能這麼說,那是她的血脈親人,就算是他千般錯萬般錯,親人之間所謂的大義滅親她看不上。

  “依依蘭,我這兩年教過你的東西你是不是都忘了?”

  依依蘭還以為左左要考較她,得意的挺起小胸膛,“巫母教的依依蘭全記得。”

  “那我可有教過你輕賤他人?可有教過你眼高于頂?可有教過你對長輩不敬?”

  依依蘭茫然的看著她,巫母不是應該表揚她嗎?怎麼就說起這些了?

  到底只是五歲的孩子,再聰明也無法理解左左這些話的意思。左左在心里勸自己別太急,能教好的,以后天天帶在身邊,就不信還會被別人的錯誤觀念影響。

  “依依蘭,鄧亞來是你祖母的兒子。你阿爺的弟弟,你爹的親叔叔對不對?”

  依依蘭換算了一下,點頭。那個好丑好嚇人的男人是她的叔爺,她知道的。

  “你不喜歡他對嗎?”

  依依蘭抿著嘴巴不回答了,可是神情卻在回答她是的。她不喜歡她。

  “可他卻很喜歡依依蘭。因為你是他的晚輩,你們是親人,是一家人。”

  依依蘭嘴巴一撇,“我不要他喜歡,長那麼丑。”

  依依蘭,你這樣不對,左左很想這麼說,可是這已經在她心里落地生根的想法。又豈是她三言兩語就改得過來的,她大概知道這問題是出在誰身上了,既不是奪了她玉佩的鄧亞來。也不是愛子心切的兩位老人,而是依依蘭的爹娘。是她娘的機率更大一些。

  喜歡,不喜歡,美,丑,這些是女人才會經常說到的,鄧青是鄧家的人,就算再對阿爺娭毑的偏心不滿,也不會真的對自己的家人不利。

  自作孽了,自以為是的好心換來這樣一個結果,怪來怪去,還是只能怪到自己身上。

  左左按了按眉心,“依依蘭,你很想學我的本事對不對?”

  依依蘭眼光閃亮直點頭,她太想學了,巫母是打算教她了嗎?

  左左拿起小書桌上被她拿來當啟蒙課本的藥理書,“是不是很想知道我這什麼拿這本教你?”

  看依依蘭點頭,左左繼續道:“做為巫,祭、祀、醫、卜、算等都是最基本要會的,而要學會這些,必須要識字,巫女是部落里唯一的大夫,醫也必須要學好,我拿這本給你啟蒙,就是希望給讓你留下更深刻的印象,學起醫理來能事半功倍,這樣就能有更多的時間去學習其他。”

  依依蘭半懂不懂的聽著,恍恍惚惚的也明白了巫母是為她好,想起自己還埋怨巫母對她不好,依依蘭不由得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

  左左要的就是這個意思,先要軟化了她的思想,再把她的觀念慢慢糾正過來,對一個五歲的孩子用上戰略,她也無奈得很,太過聰明的孩子學什麼都很快,但真要歪了心思,再要糾正過來,花費的精力將是其他人的數倍。

  她現在已經深深的感覺到了這其中的滋味。

  “等你識字以后,我還要教你占卜,這也是你必須學會的,還有請神舞,過幾天我就開始教你。”

  請神舞……想起娘親說過巫母就是跳請神舞的時候請了神靈來,她要是學會了,是不是就可以也把神請來了?

  乖乖的坐好,依依蘭表現得像個聽話極了的好孩子,哪怕只是表象,左左還是覺得欣慰,心里有了點信心。

  “巫母,您不可以教我嗎?我還是喜歡您教我。”

  左左不解,“為什麼一定要我教?”

  依依蘭嘟起嘴,“您是我巫母啊,懂得肯定要比褚玲要多,當然您教我好。”

  搞半天這心態還是沒調過來?左左一口氣憋在那里上下不得,感情她一天都得耗在她身上她才覺得是對她好了?並且理所當然了?她不用修練?

  門被敲了兩下,海棠的聲音傳來,“左左拉巫,飯菜準備好了。”

  “就來。”

  左左起身,“以后上午就由褚玲教你,下午我會教你一個時辰的占卜術,半個時辰的舞,然后由海棠監督你泡一個時辰的藥浴,剩下的時間你可以拿來習舞,也可以練字,晚上修練,先就這麼安排了,出去吃飯吧。”

  依依蘭在身后跟著邊計算自己一天能學到多少,算著算著就覺得不對了,巫母教的都是不起眼的本事,大本事都沒教給她!

  張嘴就想提,又想起昨晚上娘說過不能惹巫母生氣,巫母教什麼都要認真學,只要把巫母教的學會了巫母就會教其他的,哼,她要快快的學完這些,然后要巫母教她厲害的。

  走在前邊的左左並不知道她以為只是早慧的五歲孩子心智早熟的可怕,這麼一小會的時間就已經又在腦子里轉了一圈了。

  從自己分秒都舍不得浪費的時間里摳出一個半時辰教依依蘭已經是左左的極限,不管是學什麼,老師能夠起到的都是一個引導的作用,想要有所成就青出于藍必須自己加倍努力,不是有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這麼個說法嗎?

  幾天下來依依蘭的表現讓左左放心了不少,也就有了心思去琢磨答應鄧亞來的事。

  讓海棠去把木匠找來,細阮還以為又是前些天找他的那事,很不情願的來了,結果左左卻給了他兩張圖紙。

  “左左拉巫,這是?”

  左左喝了口茶,對畫圖她還是有點信心,當時她是連四格漫畫都能搞定的,“應該不難認吧。”

  細阮趕緊點頭,“認得,很好認,只是這個東西……”靈光一閃,一個名字脫口而出,“亞來哥?”

  左左眉眼上揚,看樣子又是一個曾經對鄧亞來抱有過幻想的人,“對,就是給他做的,能做出來嗎?”

  知道是給亞來哥做,細阮心又細致了幾分,仔細的把圖研究了一遍,間或想上一會,最后點頭,“能做出來,不過……和真正的手腳比起來,這個靈活性會遠遠不如。”

  這個左左心里有數,畢竟這里不是科技國家,不過有些或者還是可以變通變通的,又拿出一張圖紙,那上面圖很簡單,字倒是很多,“這東西能解決一部分的靈活性,你看看做不做得出。”

  “彈簧?”細阮讀了這個奇怪的名稱幾遍,越看上面的說明越覺得有大用,眼睛放光的抬起頭,緊抓著紙張不放,像是生怕左左拉巫要回去,“左左拉巫,我可不可以把這個拿回去和我爹共同參詳?”

  “當然可以。”一張紙而已,沒那麼寶貝,看細阮那兩眼放光的模樣,左左識相的把最后那句話吞了回去。

  細阮大喜,匆匆行禮便往門外走去,走到門口才想起來還有東西沒拿,又返回來拿著再行了一次禮離開,急驚風的性格讓左左失笑。

  這兩樣解決了,面具要誰幫忙呢?托著腮,左左琢磨著,這可不是會做家具就能搞定的,要拿得出手,讓人心甘情願的戴到臉上,總要能看得過眼才行,要是比人家本來那張臉還要丑得天怒人怨,人家鄧亞來還不如干脆就頂著那張毀了的半張臉出門了。

  “在發什麼愁?”北方湊過來趴到她面前奇怪的問,她都保持這姿勢好長一段時間了。

  “在想面具找誰做,要實在不行,我只能自己來了。”

  “你舍得花那個時間?”

  “舍不得。”左左也趴在桌子上,兩人腦袋對腦袋,眼睛對眼睛的,像兩個胖頭娃娃,“可再舍不得也沒辦法,總不能答應了人家又做不到,那太丟人了。”

  北方搖擺著腦袋,桌子上就看到他的頭搖來擺去,他還玩出了癮頭,動得更起勁了,“求我啊,我幫你。”

  “你會?”

  “沒我不會的。”

  左左馬上支起腦袋,手快的拿過旁邊的紙筆鋪開,“我馬上畫圖,你先去幫我找材料。”

  “喂喂喂,你都還沒求我。”

  “我們之間還需要用求的?”看沒得到回應,左左抬頭,瞪眼,“還不去?”

  北方完敗,認命的去后山找好木材去了,太硬的戴著不舒服,也不好弄花樣,嘖,明明沒他什麼事,怎麼就變成他的事了?那丫頭越來越愛使喚他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9 08:56 PM

第七十六章 畫餅

  左左畫了不少面具的圖稿,全部都是只能遮住半邊臉孔的,有華麗到讓北方忍不住做了自己私藏的,也有詭暗到左左自己喜愛得磨著北方做出來自己玩的,各式各樣,或張揚或沉寂,但是看來看去,左左都覺得不適合鄧亞來。

  鄧亞來的一生太過悲劇,在最風華正茂的時候毀了個徹底,沒瘋就已經是意志堅強了,這樣的面具戴在他臉上,他覺得面具的份量太輕了,不襯他。

  最后,左左重新畫了一幅圖稿,想的時間花的最多,下筆畫出來的時間卻是最少的,那面具實在是太過簡單,廖廖幾筆便出來了。

  北方拿在手里左看右看,“這樣就可以了?”

  “他不需要花哨的東西。”

  可這也太簡單了,不就是一株破土而出的雜草嗎?和他喜歡的那張相比,這張簡單就入不了眼。

  但是心底他卻暗暗認同,這株草也許不起眼,但是很符合鄧亞來。

  看他還在拿著看,左左一把壓了下去,那力道差點把那紙直接給撕拉破了,“做不出來?”

  北方紙都不要了,給了左左一個暴栗就消失在她面前,“你給我等著。”

  等著給她面具嗎?左左聳聳肩,不把這威脅當回事。

  再一次來到鄧家時,鄧家人看她的眼光異常復雜,左左無視了這些人,低頭道:“依依蘭,跟我進去。”

  依依蘭不太願意,求救般的看向自己的爹娘,鄧青雖然不忍,還是別開了頭。郁珍卻心疼得不行,當下就走到前頭,一臉懇求,“左左拉巫,依依蘭還小。也沒見過滿叔幾次,我好一段時間沒見著依依蘭了,您看能不能讓我們去說說話?”

  問題果然是出在她身上。左左再一次看向這個女人,頭一次見面時她對她的印象是極好的,為了自己的孩子剛生產完就下床來求情。滿身洋溢的都是母愛。不過是幾年時間,一個人的變化怎麼會那麼大呢?

  “既是親人,為何會沒見過幾次?”

  郁珍看了丈夫一眼,軟軟的道:“依依蘭頭一次去見的時候就嚇哭了,后來見一次就哭一次,所以這兩年就……”

  左左低頭,“依依蘭,你害怕嗎?”

  依依蘭很想說害怕。但是一想到自己是巫女,那句害怕就說不出來了,掙扎著搖了搖頭。低聲道:“不怕。”

  贊賞的摸了摸她的頭,左左聲音溫柔了許多。“那是你的親人,只會保護你而不會傷害你,本來就不需要害怕。”

  郁珍還想說什麼,被老太太一拐杖敲在小腿上,那力道差點讓她當場就跪了下來,鄧青趕緊上前扶著她退下來,不敢再惹老太太不高興。

  左左當沒看到,牽著依依蘭進了屋,比起上次來,屋里比上次要明亮了些許,床上的人眼神爍爍,仿佛想把進來的人給看透,這麼近的距離,外面的動靜他又怎麼會聽不到,那看似無意實則維護他的話讓他冷寂了許多年的心都暖了起來。

  在床側坐下,左左對低著頭的小孩道:“依依蘭,以后我給別人診治時,你都要仔細看著,教得再多都不如親眼所見來得有用。”

  “是。”不甘不願的應了,依依蘭還是不抬頭。

  左左心下怒火有點壓不住,雙手抱胸向后仰,一副絕對不該出現在巫女身上的女王姿態,聲音冷然,“依依蘭,給長輩見禮還需要我教?”

  知道巫母是生氣了,依依蘭趕緊跪下磕頭,“叔爺安好。”

  “抬頭,重來。”

  依依蘭鼓足勇氣抬起頭,看向鄧亞來那張如利爪抓過的臉,身體抖了一下,重新跪了下去,“叔爺安好。”

  左左勉強算是滿意了,看向鄧亞來。

  鄧亞來一直淡淡的看著,家人誰對他真心,誰心里對他嫌惡,他心里看得如明鏡一般,顯然這個孩子是不喜歡他的,包括她的父母在內。

  以前因為他們的態度他憤怒過,但是現在,他已經習慣了,“起來吧。”

  依依蘭偷偷看了巫母一眼,這才站了起來,乖巧的站到左左手邊。

  把墊枕拿出來,“伸手,我給你把把脈。”

  就是不把脈左左也看得出來他身體好了許多,已經快要枯竭的身體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重新煥發出了生機。

  收回手,順手把墊枕也放回藥箱里,“身體輕松許多了吧。”

  鄧亞來點頭,興奮勁早在左左拉沒來之前就已經過去了,“你給我吃了什麼?”

  “好東西,你們不是都以為我有許多神靈留下的東西麼?”

  “就算有,也不會是無限量。”錯了,是真的多得你們無法想像,左左不接這個茬,不承認和說謊還是有區別的。

  “你的筋脈還需要再養養,這段時間練功不要過量,雖然我是給你畫了張大餅,但真要吃下它,你最少需要半年時間調養身體,不然你身體會受不住。”

  “你那天不是這麼說的。”

  “我只是忘了說最后兩句而已。”

  鄧亞來第一次體會到了無語,在一個殘疾人面前耍賴還能這麼理直氣壯的,莫干部落就左左拉一個了。

  “我今天原本不一定非要過來,就是想起這事沒提醒你才過來的。”左左繼續給自己找理由,當時她確實是忘了,本來離開的時候已經想了起來,可一想到那人好不容易被她挑起了積極性,要是又被打壓了下去了可不好。

  反正早幾天晚幾天知道都問題不大。

  “你肚子上的傷當時沒有縫合,愈合的不是很好,那地方應該是當年流血最多的地方吧。”拿出一個不比小指頭大的瓷瓶遞過去,這是摻了水的萬年髓心,“把這個抹在傷口上,全部,一滴不能浪費。”

  再一次聽到一滴不能浪費這句話,鄧亞來哪還能不知道這東西大概就是他的身體能好得這麼快的主因,接過來打開聞了聞,“可以喝掉嗎?”

  “可以。”

  鄧亞來剛想往嘴里倒,左左又道:“喝掉就沒有了,你那傷口永遠也別想好。”

  手頓時停在半空中,不知道多少年沒被人這般戲弄過的鄧亞來有些惱,可一想又覺得好笑,這年輕的巫女膽子還真不小,也……不拘于小節,部落哪一任巫女不是正正經經的,就怕威信不夠,得不到大家的信任,可左左拉卻像是個頑皮的孩子,根本沒有那些講究,這樣的巫女有血有肉多了。

  左左腦筋已經轉到了別的地方,“要是可以,我想看看你肚子上的傷口,不親眼看看,光靠把脈我心里會沒底。”

  鄧亞來這一次是真驚了,雖然他們是兩輩人,但也脫離不了一個男人一個女人的范疇,她居然說要看他肚子上的傷口,還是個年輕的姑娘家……

  “我這傷口並不是正在肚子上,而是在……下面一些。”差一點就讓他做不成男人的地方,這哪能讓她看。

  做為醫者,就算你真傷到了那里,該看還是得看,要是在現代,左左就敢這麼說,可現在嘛,她還是老老實實的閉了嘴,時代不同,規矩也就不同,她還是適應大環境比較好。

  “答應你的東西已經在準備了,下次給你帶來,藥要繼續吃,我在里面加了不少好東西,老話一句,一滴也不能浪費。”

  這次鄧亞來很老實的應了,手里的小瓶子被他微涼的體溫捂得溫熱,才受傷時他希冀這是一場惡夢,總有醒來的一天,后來認清了現實,他再也沒有期待過會有奇跡出現,可現在,老天爺好像在彌補他了。

  離開時,依依蘭想求巫母讓她在家里呆一會,她好長時間沒見過爹娘了,也想念娘做的飯菜了,可抬頭看到巫母的眼神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不用問也知道,巫母不會同意的。

  以前巫母都會讓她回家住的,依依蘭覺得有些委屈,巫母對她越來越不好了。

  晚飯時候桑巴來了,看他連走路都是一陣風,左左心里隱隱知道,這安穩日子大概要過不久了。

  “左左拉,亞來哥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

  “還不錯,桑巴叔叔,在這里吃飯吧,馬上就可以吃了。”左左示意褚玲去叫海棠多弄一個菜,邊給桑巴倒茶。

  “好,早聽說海棠飯菜做得好,今天得好好嘗嘗。”一口把茶飲盡,環視了下四周,這幾年部落里其實有了很大的變化,只有左左拉這里除了外面多了個院子外,里面依然還是老樣子。

  “聽說今天又出去了一批人。”部落的變化左左拉並不是不知道的,桑巴叔叔來找她占卜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了,這一切都預示著即將到來的改變。

  “恩,總得在你出去前把外面弄妥當了。”

  看樣子是真快了,左左抿了口茶,完全不知其味,她喜歡安定的日子,一旦改變,將要面臨什麼誰都不知道。

  “這幾年一直在做出山的準備,左左拉,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在這里的日子不會很多了,叔叔知道你不願意出去,但是避世雖然能讓部落繁衍下去,卻也消磨了族人的意志,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我們會徹底失去優勢,出山勢在必行。”

  她其實是願意離開這里回到人群中的,但要是出去就意味著戰爭,她覺得在這里窩著也沒什麼不好,左左勉強的笑了笑,“我知道的,桑巴叔叔。”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9 09:00 PM

第七十七章 彈簧

  “在擔心?”晚上月涼如水,左左難得沒有修練,躺在屋頂上看著滿天星光,北方一手拿面具一手拿刀跑了過來,手上悉悉索索的不停,嘴巴也不閑著。

  左左歪了歪頭,看向頭發上都沾著木屑的人,和初見時一塵不沾的神秘美青年比起來,北方就像是完全變了個人,根本找不到當日的清冷和滿身的孤寂。

  現在的北方,人氣十足。

  “我變帥了?”

  左左翻了個白眼,“以后我還是別和你講那個世界的事了,每次和你說話我都有空間錯亂的感覺。”

  “別啊,我愛聽,要是我修為夠了,真想去那個世界看看。”

  “記得帶上我。”左左翻身而起,“不過等你修練到那程度,我恐怕灰都不剩了。”

  嘁,要是他認真點修練,不反哺母親,不見得就會比龍翔差,龍翔能跨越界面到這里來,去到別的界面肯定也不成問題,要早知道有那麼個有意思的地方,他說不定就一門心思修練去了。

  “這是你自己要的那張?我的呢?鄧亞來的呢?”左左頭一次親眼看到北方做面具,這時候她才信了北方說的他會的話,看著才磨出個輪廓的面具在他手里靈活的移動翻飛著,左左有些期待了。

  “你的才上了顏色,要再放放,鄧亞來那個簡單的很,喏,拿走。”

  手忙腳亂的接住丟過來的面具,借著月光,左左本來就可以夜視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銀白色的面具上只有一株抽了三根葉子的叫不出名字的雜草。深綠色,非常醒目,那葉子像是有活力一般,一眼看去還以為在隨風而動。

  “確實簡單。”摸著光滑的表面,連眼睛部分都被遮掉了。只留一個眼睛的形狀,也不知道自己那張被做成什麼樣了,有點期待。

  “左左。你想一輩子都耗在這里嗎?”

  突然說起的話題讓左左剛有點好轉的心情瞬間回落下去,重新躺回去,用面具遮住自己半張臉。“除非是老得沒了選擇。有幾個人願意一輩子束縛在一個地方,我當然也想出去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

  不用看也能猜到北方的疑惑,左左苦笑,“如果只是單純的出去見識外面的世界,我一定跑得比誰都快,可是北方,你覺得莫干部落會願意屈居人下嗎?要是不願意,就要奪地盤。一旦奪地盤,便是開戰之始,我是部落的巫女。開戰時要鼓舞士氣,要站在后方被保護著。卻讓大家能看得到,不管他們如何深入,只要知道我在哪里,他們就能找到回來的方向,巫女之所以尊貴,並不只是因為她們會醫,會占卜,而是因為她在戰場上的重要性,你覺得我該高興嗎?”

  左左深深的覺得戰場上的巫女就是個移動的活靶子,只是這個活靶子被保護得相當嚴密,可這也改變不了她是活靶子的事實。

  北方了然,能得植物喜歡的必定是心性平和之人,要是左左好戰,也不會形成那樣的領域了,可是,“左左,開闊了眼界對你有好處,局限于此,你的成就也會有限,修為再高心境也會跟不上,以你現在的心態,出現心魔是肯定的。”

  “容不得我不去,誰讓我是部落的巫女呢?要是依依蘭能快點長大就好了。”

  北方瞟了她一眼,對依依蘭,他打心底就喜歡不起來,也無法親近,直覺不是很好,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把面具丟到一邊,拉著左左坐起來,“來,卜個卦,關于依依蘭的。”

  “怎麼突然……”

  “你別問,先卜算。”

  左左雖然疑惑,卻順從的把三片骨甲拿出來占卜,連著三卦都是一樣,攤攤手苦笑的看著他,“之前我就算過了的,結果一樣,算不出來,大概是因為和我自身有關。”

  北方心里的感覺更不好了,順手布了個結界,正兒八經的問,“我要是殺了她會有什麼后果?”

  “和莫干部落勢不兩立,我們會成為敵人。”

  “你會和我動手?”北方的表情很奇怪,執意要得到這個答案。

  左左笑,“成為敵人的是部落巫女左左拉,又不是我。”

  北方愣了愣,旋即大笑,可不是,她是左左,又不是左左拉,滿意的拿起面具繼續磨,嘴角都是上翹著的。

  “我知道依依蘭有些小毛病,可她還這麼小,並沒有定性,改變的空間還很大,為什麼你們就那麼不喜歡她呢?”

  “你們看的是人,我們看的是本性,你是相信本性,還是相信你自己的眼睛?”

  左左不說話了,她在盡心盡力的教,就是希望能把依依蘭那些錯誤的觀念糾正過來,這麼小的孩子,應該能改變的不是嗎?

  可是,這心底不好的預感是怎麼回事?

  她又不能真的因為北方和植株們的不喜愛就真去抹殺了一條人命,可天天被這麼膈應著,心里難免會有看法的,或者說現在已經有了。

  煩啊!躺下來,左左真想尖叫兩聲發泄一聲。

  她要是真敢這麼做,大概整個部落的人都要過來看情況了。

  穿越挺好的,可穿在一個身份特殊的人身上就是悲劇了,不知道有沒有人穿越成太監什麼的,那才是天下一大悲傷。

  和那樣的人一對比,左左心里立馬舒坦了,她該知足,知足。

  在面具已經做好將近十天后,細阮才拿著兩假肢興沖沖的跑來,左左檢查得很仔細,能做成這樣已經遠超過她的預期了,可是最讓她沒想到的,他們居然真把彈簧給整出來了,假肢膝蓋那個地方因為有彈簧而靈活了許多,想完全和人腿一樣蹲下來是不可能,但稍微有點弧度絕對沒問題。

  看左左拉巫也有興趣,細阮都忘了眼前的人是誰,從懷里拿出來一把彈簧放到桌上,道:“我和我爹試了很多東西都沒有成功,要麼就是容易斷,要麼就是壓不動,起不到作用,你一定想不到這是什麼。”

  左左拿起一個看了看,看紋路有點像是……“竹子?”

  “哈哈哈,對,就是竹子,不過這竹子和別處的不一樣,它長不高,最高就是比成人高一點點,但是它韌性很好,我娘就用新長出來的嫩枝綁東西,但是用來做這個彈簧的話要老一點的才有用。”

  放在桌上用手壓了壓,和地球上的當然沒得比,但是一種天然的東西能這樣已經很不錯了,可惜,要是彈力再好一點,倒是可以做出弩來。

  心中一動,左左邊鋪紙筆邊示意細阮在一邊等等,一邊勾畫一邊想,廢了無數張紙后終于畫出一張還算滿意的。

  她不是男人,不管是對槍更新支還是冷兵器都興趣不大,但是因為曾經看過一本書,主角用這武器自保了無數次,她一時好奇特意去查了下,所以也算是印象深刻。

  “你看看這個做得出來嗎?”

  沒得到回應,左左偏了下頭不由得笑了,細阮這樣的人很像是搞科研的,有那麼一股子鉆勁。

  直到看完最后一張,細阮才回過神來,左左剛想說話,他已經眼睛一亮撲過來拿走了桌上的最后一張。

  嘴里念念有詞的說著什麼,時不時還倒倒手指頭計算,最后干脆連同廢了的那些草稿一起全抱在懷里跑了。

  北方在一邊抱著肚子狂笑,“怎麼……怎麼還有……還有這樣的人啊,哈哈哈!”

  “我喜歡這樣的人,簡單。”

  “你沒看到他進來時那些小家伙們都自動讓道了麼,不過那人估計沒注意,沖進來又沖出去了。”
 
  左左了然,植物,不,現在它們已經不是植物了,應該算是最低層次的妖了吧,沒有被污染過的心是最敏感的,所以它們不喜歡依依蘭,卻歡迎細阮。

  “姐姐,姐姐……”

  龍溪人未到聲先到,這段時間他在突破,去后山恢復原形修練去了,看樣子是達到他預定的要求了。

  門被推開,龍溪撲到左左懷里扭了扭,相處得越久就越依戀,兩人越來越像是相依為命的姐弟了,明明連種族都不是同一個。

  “突破了?”左左問了句廢話。

  “恩,突破了。”龍溪非常高興,他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突破,而是對龍族來說非常關鍵的一個突破,原本是沒這麼快的,可能是姐姐給他用的好東西太多了,所以時間上提前了許多不說,沒有長輩加持的情況下也安全度過。

  當然,他不知道北方在暗處為他護法的事,隨后進來的北方看了他一眼,很滿意他的長進,琢磨著再和龍翔見面一定要好好敲上一筆,看看他們把小龍養得多好,一點也不比龍族自家人弱。

  “去洗洗換身衣服,姐姐叫海棠去給你準備好吃的。”

  “好。”剛跑出去龍溪又冒出個腦袋,一臉的古靈精怪,“姐姐,我給你準備了個禮物,在院子里。”

  龍溪一走,左左就看向北方,北方笑,“一個小東西而已,暫時沒有攻擊性,放心。”

  想起龍溪剛才的模樣,北方又笑,“總算有點孩子的樣子了,哪像以前,小老頭似的。”

  左左撇他一眼,“這樣不好嗎?”

  “好,再好沒有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9 09:07 PM

第七十八章 吉沽

  去廚房看了一下,海棠已經在準備飯菜了,左左來到院子里,就看到植株們都聚到了一起,你疊著我,我壘著你的擠成一堆,嘰嘰喳喳的直接把這里變成了一個嘈雜無比的菜市場。

  「咳……」

  「呀,母親,快來,這個好好玩。」

  植株們一層層的往外掀開,露出里面毛茸茸的一團,北方瞬間就噴笑了,人人懼怕的凶獸居然被一堆沒什麼攻擊力的草嚇成這樣。

  左左蹲下來,伸出食指戳了戳它,柔軟的觸感讓人的心都跟著軟了下來,左左有些理解世界上為什麼會有毛毛控這種生物的存在了。

  「左左,它膽子好小。」碧洗草挨在左左腳邊,伸出長長的葉子去戳那團成一團的東西。

  把毛茸茸的一團抱起來,不理會小家伙撒嬌要吃的直接回了屋,碧碧扯著嗓子嚎︰「母親不愛我們了,嗷,母親偏心」

  心本來就是偏的,這是事實,對于一幫子天天見的小家伙她當然疼愛,但這是新鮮物事,還是小溪送她的,當然要好好弄清楚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桌上的一團還是那麼團著,四肢和腦袋都縮著不出來,左左戳了戳,沒動靜,再戳,還是不動,要不是指下的溫度告訴她這是個活物,她真要以為已經被碧碧它們玩死了。

  「北方,你認得嗎?」

  身為森林的真正主人,他哪會不認識,雖然還處在幼年期,按理也不會膽子這麼小才是,那條小龍對它做什麼了。

  「這東西叫吉沽,成年的吉沽實力還不錯,森林里應該只有一對,難道這是它們的孩子?」北方也有些好奇,那兩只吉沽也活了不少年頭了,要是有了孩子應該會保護得很好才是,而且森林里的其他凶獸就算彼此之間不對付,也不會允許後代被帶走,龍溪雖然是龍,但那實力在他看來實在還只能算是一般,比當年的龍翔要差遠了,這樣的他應該還威嚇不到成精的凶獸。

  正好此時龍溪散著一頭濕發出來,褚玲緊跟著送來一塊干布巾,「姐姐,這東西可愛吧,它居然敢跳到我身上來,真有意思。」

  左左拿過干布巾幫龍溪擦頭發,讓褚玲先出去後才道︰「你恢復原身後?」

  「恩,那會我剛突破,就在森林上空飛了一會,它能跳好高,我看它在樹上一蹦一蹦的,就去看了看,結果……它跳我身上來了。」

  左左嘴角抽了抽,看向像是在憋著什麼的北方,「它們的特長就是跳高?」

  「不是,吉沽實際上怕高,它們是在樹根旁邊安家的。」北方也不知道該擺出個什麼表情了,就像飛不起來的突然飛得起來了,鑽不了地突然能鑽地了,可這也太逆本性了。

  左左算是明白北方為什麼那個表情了,囧囧有神的看著那一團,連天性都能克服,龍身都敢跳,現在這是在怕什麼?

  直到龍溪吃了飯,左左都還沒能看出吉沽的全貌是什麼。

  再一次來到鄧家,沒帶依依蘭,這個時間她正在泡澡。

  擺在面前的三樣東西都是從沒見過的,看了半晌後,鄧亞來才伸出完好的那只手輕輕的撫摸上去,很輕很輕,生怕用多了力這些東西就碎了,消失了,如同他心底那點最後的希望。

  「都是用木材做的,和身體本身的自然沒得比,但是……它能幫助你站起來,正常的邁步,我想你應該不會嫌棄它。」

  嫌棄?他有什麼資格嫌棄?他已經被嫌棄太多年了,鄧亞來默默的撫過這些東西的邊邊角角,想像著它們裝在自己身上會是什麼樣子。

  左左突然有些不忍心看他這副模樣了,一開始就沒有希望還好,要是有了希望再失去,那才讓人絕望。

  「我帶了個人過來,這是他做的,比你我都要熟悉,他能幫你更快的適應它們,可以讓他進來嗎?」

  鄧亞來撫摸著面具的手停在那里半晌,最終默許了。

  左左松了口氣,她不知道這個人意氣風發時是個什麼樣子,但是從有限的幾個人嘴里她多少也有了些了解,經過現代社會磨礪的她對這樣的人充滿了敬意,好人有好報一直就是個美好的願望,現實卻永遠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她不想這樣一個曾經偉大的人到頭來卻郁郁而終。

  「進來吧。」

  細阮在門外深吸了一口氣,壓抑著激動推門進去,他已經許多年沒見過這個人了,當年他崇拜的人。

  「亞來哥……」

  熟悉的稱呼,不算熟悉的聲音,鄧亞來低著的頭慢慢抬起來,唯一完好的那只手在被子里緊握成拳,曾經有太多人這麼稱呼他了,但是眼前這人,他記得。

  「細阮。」

  「是我,是我,亞來哥,是我,你為什麼都不願意見我們。」一個大男人突然就蹲下身嚎嚎大哭,真性情得讓左左愕然過後卻笑不出來,有什麼東西在心里滑過,暖暖的,酸酸的。

  看著哭得涕淚縱橫的人,歲月是善待這個部落的,比常人要高的壽命讓他們的衰老要來得更晚一些,成熟了,能擔得起事了,在他面前卻哭得像個孩子。

  靜靜的看了半晌,鄧亞來突然就掀開了被子,一層一層的把空蕩蕩的褲腳往上疊,露出只剩一小鴿大腿的丑陋傷痕,再把自己殘了的手也放了過去,「這個樣子的我,你想見嗎?」

  「為什麼不想,你就算動不了了,我也能幫你擦身倒夜壺,能背你上山頂看日落,扶著你去打獵,就算沒了腿,沒了手,你的本事還在,你還是我心里最強大的亞來哥,可你連見都不見我,二十年,我們就沒見過一面。」

  抹了把淚,細阮站起來往床上一坐,也不用他招呼,拿起假肢就給他裝,時不時的抹一把眼淚,手卻沒有絲毫顫抖,力道也掌握得剛剛好,不會緊得讓鄧亞來難受。

  主要是腿上那個花了不少時間安裝,要調整,覺得有些瑕疵的地方他還會動手改動一下,手上的很容易安裝,手腕處那里扣緊就可以了,等兩個都裝好已經用了將近一個時辰。

  「亞來哥,可以了,你站起來試試看好不好走,要是覺得哪里不舒服就和我說,我再改。」

  鄧亞來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順著細阮伸出的手借力站起來,慢慢的邁開了步子,感覺很奇怪,並不是難受,里面挨著肉的地方都用厚厚的軟布隔開了,只要把握好了力度,要走路,一點不難。

  前面幾步走得有些踉蹌,很快的,鄧亞來就找到了節奏,一步走得比一步穩,一步比一步快。

  左左一直坐在那里看著沒有出聲,打從心底她承認,這鄧亞來確實是個極有毅力,且耐力極好的聰明人。

  鄧亞來過足了癮,在床上躺了太多年,他不願意再躺回去了,就算腿上的傷口處頭一次受力讓他覺得有些疼痛,可這點疼痛對他來說不算什麼,比起他曾經承受過的,這完全不值一提。

  走到左左面前,仰頭看人太辛苦,左左站了起來,退後一步平視著他。

  「左左拉……」想說聲謝謝,可一聲謝謝又哪里能表達得了他心里的謝意,嘴巴幾張幾合,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能說得出來。

  左左拉拿出一雙手套左右翻著看,深藍的底色上有繡著一朵盛開的大紅色花,兩種同樣很有存在感的顏色放到一起,居然暗沉了下去。

  「這是一個叫路菲的女子給我送來的,讓我轉交給你,至于她是怎麼知道的……我也同樣好奇。」

  細阮摸了摸鼻子,抬頭望向屋頂。

  鄧亞來面色復雜的看著,也不伸手去接,他不敢,那樣深的情意,他要是接下來,無疑就是給了路菲希望,就算,就算他心里瘋狂的想和路菲在一起,可現在的自己,他不敢。

  再等等,路菲,你再等等我,左左拉的話我信了,不用多久,我一定能突破的,請成全我這一點點的自尊。

  閉了閉眼,鄧亞來轉過身背對著左左,或者說背對著那雙手套,聲音沙啞的道︰「左左拉,手套……可不可以先放你那里,要是我真能突破,你再把它給我。」

  左左拉沒有追問要是沒能突破他準備如何,以鄧亞來的心智之堅,她相信他絕對可以突破。

  「戴上面具給我看看。」

  鄧亞來收斂起情緒,把面具拿起來戴上,半面的銀色面具給人素淨之感,上面綠色的小草仿佛在傳遞著旺盛的生命力,讓露出完好左邊臉孔的鄧亞來瞬間鮮活起來。

  細阮眼淚又流了出來,這樣的亞來哥讓他不由得想起了年輕時的肆意時光。

  打開藥箱,左左從里面拿出一個小碗,里面綠油油的也不知道是些什麼。

  「你的眼楮我沒辦法恢復,但你臉上的傷我能讓它淡一些,這是我調的藥,你敷在臉上,每天淺淺的抹上一層就行,一天一次,不過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最多也只能讓你的傷痕淡一些,完全消失不可能。」

  不等鄧亞來說什麼,左左停頓了下緊接著又加了一句,「老話,一滴也不能浪費。」

  鄧亞來毫無疑義的接了,債多不壓身,他欠左左拉已經很多了,不差這一點。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9 09:10 PM

第七十九章 準備

  不想經歷被人又謝又拜的場面,覺得沒她什麼事后,左左迅速的離開了鄧家,至于在她離開之后鄧家如何的激動,她能想像。

  這事一完,左左就丟在腦后繼續修練去了,什麼事都沒有修練來得重要。

  領域已經穩定下來,慢慢的,她也摸到了領域的一些特性,這個領域沒有攻擊性,完全是輔助系的,只要是有生命的東西都能進入這個領域,並且獲得極大好處,修練速度加快就是其中之一。

  看著在領域里跑到東又跑到西的小毛團,再看到在它屁股后面追的一眾植株,左左失笑,動物怕植物,好稀罕。

  左左也看出來了,這小毛團性格害羞,被植株們追著跑倒不一定是怕它們的攻擊,而是實在太寡不敵眾了,現在那幫小家伙被她放養得淘得很,要不是院子里還有北方這個它們不敢招惹的主在,估計都上房揭瓦了。

  “碧碧,別老欺負人家。”把小毛團撈到懷里,彈開碧洗草作亂的草,左左毫不意外的聽到了碧洗草的嚎叫。

  “母親,你又偏心,你現在就疼它了,我就要欺負它。”

  “碧碧是笨蛋,你越欺負小毛母親就越疼它。”

  被鄙視的碧碧扭過身子屁股對著左左,無法用表情表達的它用這樣的方法向左左提出抗議,其實左左也沒看出它的屁股在哪。

  左左笑,把懷里小毛團軟軟的毛撲騰的跟個雞窩一樣,這才心滿意足的放開它,小毛團咻的一下跑到最角落去了。

  “碧碧是笨蛋。沒看到母親也在欺負小毛,哈哈。”

  左左已經很適應被一幫植株叫母親了,把碧洗草拎到手里晃了晃,“要不要吃?”

  碧洗草迅速回身勾住她,“要。”

  “來。我們手拉手,小毛,快過來。”

  雖然還不會說話。被迫取名小毛的吉沽冒著被蹂躪的危險又跑了回來,有好吃的,它也要。

  一株一株的植物以各種方式牽連在一起。吸收著左左散出來的功力。左左在最中間吸收著它們反哺回來的綠色氣息,互惠互利下形成一個良好的循環。

  這是左左經過摸索后定下來的最終修練方法,效果要好過任何時候。

  感受著體內充盈的功力,左左伸了個懶腰走出透明罩,此時已經天黑了,北方和龍溪並排坐在院門上。

  “回來了?”

  北方點頭,借口回去一趟拿東西,順著氣息找到了躲在暗處的兩頭成年吉沽。問了才知道原來是小吉沽貪玩一不小心跳到了龍背上,被龍溪帶著跑了,它們一直在地面上追。等到追到這里時感受到了他的氣息才放心在暗處守著。

  也幸虧北方在這里,不然莫干部落要遭殃了。吉沽的攻擊力在兇獸里也是排得上號的,這兩頭雖然還不能化形,但也相差不遠了,它們的意識已經非常完整。

  小吉沽現在是樂不思蜀,根本不願意再回去了,吉沽爹娘沒辦法,只能在近處暫時棲身守著孩子。

  北方交待它們不能傷人后就回來了,實際上他內心也是矛盾的,既不想讓太多人太多獸知道左左有了領域,私心里卻又希望他的同類能被左左照顧到,非我族類更新其心必異這話果然是很有道理的。

  “這頭吉沽你先養著吧,不會有危險。”左左也沒追究這有些含糊的話,跳上院門在一大一小兩人身邊坐下,這樣平和的生活,她挺喜歡的。

  “姐姐,我去幫你拿吃的。”龍溪說著就跳下地,連跑帶跳的去了廚房,摸了摸有些空的肚子,左左側過頭看著北方,“下午我卜了一卦,要遠行了。”

  北方目光一凝,“要出去了?”

  “估計是,其實部落里這幾年已經出去不少人了,應該是做好準備了吧。”

  頓了頓,左左看向月光下的人,“你跟我出去嗎?”

  北方笑,“第一次見面時我不就說了嗎?想跟著你出去走走,你當時說沒有機會出去,現在不就有機會來了?怎麼,不想帶我?”

  “怎麼會,有你在身邊我安心多了。”

  對外面那個未知的世界,她是好奇的,但因為未知,也有著膽怯,她不知道推開那扇門將要面對些什麼。

  要是身邊有信任的人跟著,她膽子會更大一點。

  “姐姐,海棠給你準備了飯菜,你進來吃吧。”龍溪站在門口喊,飯菜太多了,他拿不下,海棠說在外面容易冷掉,他覺得也是。

  “這小家伙也會跟著你的,有什麼好怕的。”北方跳下地,仰著頭張開雙手道,“來,哥哥抱抱。”

  “滾蛋。”腳尖輕點,落地時,左左已經到了屋門口。

  進屋前,左左回頭,“北方,你越來越不要臉了。”

  “不要贊美我,我會驕傲的。”

  “……”再一次完敗,左左內傷。

  第二天桑巴來時,左左便知道卜象要應驗了。

  果然,“左左拉,你準備一下,和下批人一起走,不用擔心什麼,外面什麼都安排好了。”

  左左還在做垂死掙扎,“桑巴叔叔,可不可以再等等,鄧亞來那里我還需要用幾個月的藥,要是我走了他怎麼辦。”

  “這個我早就想過了,昨天也去找過亞來哥,他答應和你一起走。”

  “……”左左眼睛不自覺的瞪大,她是不是把鄧亞來的信心恢復得太好了?

  “左左拉,我暫時還不能離開這里,外面需要你坐鎮,”桑巴笑著,帶著點驕傲,“要是換做以前,我不敢讓你挑這擔子,但是現在的你,已經有這個資格了,交給你,我很放心。”

  “桑巴叔叔,你別對我太放心了,我沒什麼領導能力的。”左左苦笑,要是雜事多了,她哪還能有那麼多時間修練。

  “慢慢來,不要急,外面的事有其他人管著,不是重要的事他們也不會來打擾你,你還是可以天天修練,教教依依蘭就可以,只是換個地方而已。”

  左左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絕,送桑巴出了門,左左看著一院子的草出神,人她可以帶走,這些她養了幾年的植株怎麼辦?離了土地,它們活不了的。

  “母親,你不要我們了嗎?”碧洗草挨過來,葉子輕輕蹭著左左,不再像以往那樣纏繞住她。

  “我想帶著你們一起走,可是離了土地,你們會死了。”

  “我們可以在后面跟著你,不讓人發現。”碧洗草興奮的擺動著葉子,只要母親要它們,那就沒什麼好怕的。

  左左苦笑,“在森林里是可以,可出了森林呢?森林外面有很多人類,要是看到你們自己移動,他們會把你們當妖怪的,說不定還會抓住你們吃掉,人類對你們總是有很多幻想,為了長生,什麼不敢做。”

  既像是解釋給植株們聽,又像是在說服自己,左左越說聲音越小,這並不是不可能的事,長生在哪個年代都是掌權者不可拒絕的誘惑,連娘肚子里未出世的嬰兒都敢吃了,何況是這些小家伙。

  “我們本來就是妖啊!”碧洗草不是很明白左左的話,卻能感覺到左左是在擔心它們,更是親昵的蹭了蹭她,“我們會越來越厲害的,母親,你就帶著我們吧。”

  不是她不願意帶,而是帶不了啊,摸了摸撒嬌的碧洗草,左左嘆了口氣看向躺在屋頂上的人,縱身跳了上去。

  “怎麼,想讓我幫忙?”北方毫不意外左左的反應,他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左左知道他是妖,所以從不打聽他的身份,他說什麼她都很相信。

  雖然這種信任很讓他窩心,但也很讓他苦惱,想拐著彎套套話都沒有機會。

  左左坐到他身邊,“你有辦法嗎?”

  北方也坐了起來,“你就知道我會幫你?”

  “你不幫我幫誰?”

  “……”北方頭一次被堵得啞口無言,左左心里舒坦了,這感覺,爽。

  而且看北方這反應她就知道他肯定是有辦法的,或許她可以安慰自己,她只是要換個地方生活,身邊的人不變,養了幾年的植株也都還在,就是環境有點點變化而已,那樣的話,她壓力會小一些吧。

  總覺得一旦走出這里她的生活就會產生天翻地覆的變化,期待不多,壓力卻不小,可是出山已經勢在必行,無可更改。

  褚玲和海棠開始收拾東西,很多左左用慣了的東西都被她們收拾整理好,左左看著空了不少的房間嘴角真抽,要是這些都帶了她真有種再也不會回到這里的感覺。

  “行了行了你們,帶些必須品就好了,這些去外面重新弄吧,主要多帶些藥材,還有我閑時練出來的藥丸也要盡量多帶些,總有用上的時候。”

  兩人對望一眼,“是。”

  藥丸的形狀並不完美,大大小小的不勻稱,這都是左左學著熬出來的藥膏再手工搓成的,平日里部落誰生病了她都是按癥狀給他們吃這個,既省時間又做了實驗,事實證明這些藥丸都是有用的。

  部落里的人也習慣了吃這些黑黑的藥丸,比起那些苦哈哈的藥,這些好吃多了,尤其是在孩子們眼里,左左拉巫簡直就是只比神差一點點的存在。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2-29 09:13 PM

第八十章 出山

  一旦定下日子,時間便過得飛快,太陽升起之時,左左一行出現在大家的視線里。

  除北方外沒人知道此時大家眼中淡定從容的左左拉心里正好奇得要死,北方現在明明是兩手空空,他到底會用怎樣的辦法把那些植株以及那只小吉沽帶走呢?

  北方心里暗笑,故意落后左左一步,讓她連偷瞄的機會都沒了。

  “左左拉巫。”除桑外和祝容外,其他人紛紛彎腰雙手交叉于胸前行禮。

  左左保持著淡笑回了禮,目光一掃,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

  在眾人面前,桑巴沒有拍左左拉的肩膀,實際上,他很想再一次摸摸這孩子的頭,像個看女兒出行的父親一般叮囑她要注意的事,可是不行,這時候他是首領,而左左拉是巫女。

  “左左拉,要辛苦你了。”

  左左只得點頭應了,桑巴看出她的勉強,知道她在擔心什麼,笑道:“都說叫你放心了,那些瑣事不會煩到你,你只管修練你的,只是需要拿主意的時候你還是要以大局為主,實在無法解決的就群策群力,總有辦法可想的,不用多久,我就會帶剩下的人出來和大家匯合了。”

  “是,我會盡全力,您放心。”

  桑巴滿意的點頭,此時祝容上前來把一個包裹遞給她,“嬸給你縫了幾件貼身穿的衣服,在外面要好好照顧自己,不管什麼事都要以自己的安危為重,再見面時嬸希望看到你更加神采奕奕的。”

  這才是一個母親離別時會做的吧,左左接過,鼻子發酸,“嬸,你們快點出來,我怕會做不好。”

  祝容理解的拍拍她的手,沒有給她再增加壓力。“盡力就好,你要相信族人,有什麼事大家一起商量。”

  正當左左想說點什麼的時候,突然感覺到隊伍里一陣躁動。瞪大的眼睛全看向她的身后,下意識的回頭,緩緩行來的人讓她明白了過來。

  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在他人面前現過身的鄧亞來此時背著雙手慢慢的走了過來,長長的袍子遮住了他的腳,要不是走路有些別扭僵硬,沒有人會知道這人失去了一條腿。

  戴著半邊面具的臉看起來完好無損,因為面具平添了幾分神秘。神情冷硬,卻又驕傲。

  人群中發出不少驚呼聲,鄧亞來都只當沒聽到,徑自走到左左拉面前雙手交叉于胸前彎腰行禮,這是幾次接觸下來,鄧亞來頭一次向左左行禮。

  木制的手讓眼力極好的眾人看了個清楚,鄧亞來卻像是拋棄了所有的自卑,就那麼放于胸前。然后垂于身側。

  “已經習慣了嗎?”

  “恩,習慣了。”

  左左點頭,“出山的路不近。要是走不了了就說,你的身體還經不起長途跋涉,我們在路上多花點時間就是。”

  鄧亞來的驕傲誰不知道,就在大家都以為他會反駁硬撐著說一定能走時,鄧亞來道:“我和細阮說好了,我走不了時,他會背我,不用特意為了我放慢速度。”

  這樣也行,左左沒有疑義的應允了,看時間不早了就準備動身。“桑巴叔叔,嬸兒,還有大家,我在外面等你們。”

  “左左拉巫保重。”

  走在最前邊引路的是夏信,他是回來接人的,因為他擅長隱匿。是偵察兵一樣的存在。

  左左一行走在中間,只是隊伍有所壯大,不止鄧亞來理所當然的跟在了身邊,還有細阮,以及一個只匆匆見過一面的女人,左左記得她——路菲,鄧亞來曾經的戀人。

  兩人現在中間隔著急得抓耳撓腮的細阮,卻都只是靜靜的趕路,不發一言。

  左左看細阮那樣子就想笑,輕咳一聲,道:“細阮,你過來一下。”

  細阮想也沒想就走到左左身邊,露出個眾人都看得到的輕松神情重重的長吁出一口氣,無比感激的道:“左左拉巫,找我什麼事?”

  “上次給你的那個東西你做出來了嗎?”

  細阮瞠目,“首領沒告訴您嗎?他之所以要留下,就是因為這東西快弄好了,我爹還有幾位族里的能手現在天天在研究這個。”

  “怎麼你沒有留下來?”

  細阮偷偷看了眼終于走到一起的兩人,笑,“爹說我派不上用場了,讓我先走。”

  左左哪會相信,以細阮當時的態度,要不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就算他派不上用場了只怕都會死賴著不離開,顯然,鄧亞來就是原因。

  左左是真喜歡細阮這樣的人,赤誠得讓人找不出不喜歡的理由。

  出山只有一個固定的方向,路卻是不固定的,這是部落的人有意為之,要是留下了路,只要別人有心,要找到他們太容易了。

  將近三百人的隊伍想要不留下痕跡不容易,這次跟著左左拉出去的都是青壯年,不少人為了減輕隊伍的負擔,干脆繞開了走,還有的在樹上攀躍,后面夏信更是組織了人消除痕跡,左左看著很是佩服,為了部落的安全,大家也算是竭盡所能了。

  依依蘭到底年紀小,沒走多遠就走不動了,左左牽著她也不說要抱她,就看她毅力如何,沒想到她卻咬著牙堅持了下來,讓不少大人都贊賞不已,左左想,這大概就是她明明知道依依蘭是個定時炸彈卻無法放棄的原因,這孩子不僅聰明,還很能吃苦,要是這樣的孩子不能走正道,將會是莫干部落的災難。

  最后鄧青滿臉驕傲的把她抱到了自己脖子上,不拖了隊伍的后腿。

  而最出乎大家意料的當然是鄧亞來,一個時辰過后他居然都只是稍顯疲態,汗都沒出多少,這讓大家吃驚的同時也高興,因為這只說明了一個問題:鄧亞來的修為絕對不低,他這些年並沒有把修為落下,這如何能讓大家不高興。

  沒人看到依依蘭這時眼里的憤怒,原本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卻被一個丑八怪給搶去了,討厭死了。

  等到鄧亞來堅持不住時候已經到了下午,細阮看他速度明顯慢下來后婉轉的說背他的時候,他絲毫沒有猶豫就同意了,這又讓大家吃了一驚,這都不像是他們心里那個驕傲得從不願低頭的鄧亞來了。

  可以說這一天大家的注意力基本都在鄧亞來身上,被他感動,也被他幾次三番的打破他們心里的形象,重新建立起一個新的鄧亞來。

  這就是新生后的鄧亞來。

  在森林里的三天時間,沒有生過一次火,大家都是吃的干糧,幾百人的吃喝拉撒會留下太多無法掃除的痕跡,這是他們最要避免的。

  終于走出森林時,大家不約而同的都大大松了一口氣,畢竟沒人願意天天啃又干又冷的干糧。

  再加上大家心里對外面世界的向往,在最后一天,速度反而比前兩天要快了不少。

  “我們要去的地方離這里有千余里,從這里往前走三十里就有一個大縣,已經有族人在前面安排好了,左左拉巫,我們需要加快速度才能在天黑時進城,一旦入夜,城門將會關上。”

  左左看了下精神抖擻的大家,既然這麼興奮,那就不要歇息了,“行,那就走吧,速度提上來一些,平地可以走得快一些。”

  “是。”

  首領有過交待,所以大家都只帶了些必須品以及幾套換洗衣服,擔著的箱子里全是黃金以及各種值錢的寶石,當年莫干國的強大和富有外人無法想像,莫干部落決定隱匿時不但在外面分幾處地方埋了大部分,還帶了相當一部分回了山,就算被人好運的找到了一處也承受得住損失。

  外面埋著的暫時不能動用,只能先將部落里的拿出來做先期準備,就算不復國,一旦在外面立足,兩千多人的花費也不是小數目。

  這次出來的方向恰恰是上次出來的相反方向,路上的景色比之上次見到的要大氣粗獷許多,九月的時節葉子已經開始泛黃掉落,太陽下山得早了許多,天氣漸漸泛涼。

  險險的在城門關閉之前到得誠和縣,夏信來往了這里幾次,每次都是不少人一起,早就和守城的士兵打好了關系,幾兩碎銀遞過去,城門的關閉便晚了些許,連開箱檢查都只是略略看了看,輕易的就混進了城。

  沒有哪個客棧可以住下三百人,夏信帶著大家來到一處莊園,從外面看去便占地面積極大,容下三百人絕對不成問題,左左有些佩服把這些安排得妥妥貼貼的夏信了。

  門打開,看清外面是誰后馬上中門大開,相逢的喜悅自是不用多說,吃了好幾天干糧的眾人終于吃了頓熱乎的飯菜。

  “左左拉巫,我是負責在這里接待的肖正,您看是先休息還是先聽我們匯報外面的情況?”走過來的人左左並沒有打過交道,只是隱隱的眼熟,這應該是左左拉留下的印象。

  “都先休息吧,我也有些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是,您跟我來。”

  左左一手牽著龍溪,一手牽著依依蘭跟了過去,這兩天要說最辛苦的就是這孩子,偏偏兩人像是較上了勁一般,誰都不喊累,每次暗地里要裝累的小溪讓一讓依依蘭,他都只當沒聽到,無奈得很,北方倒是看得很歡樂,在左左不知道的地方給小龍鼓勁加油,還許下了不少好處,由此可見他對依依蘭有多不喜。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6-1-5 09:30 AM

第八十一章 起程

  習慣了早睡早起的日子,這里又是陌生的地方,左左天剛蒙蒙亮就醒來了,翻了幾滾沒再睡著,干脆穿了衣服起床。

  打開房門沒看到人,估摸著海棠和褚玲應該都還沒起,把頭發攏了攏隨便扎了個辮子,決定看看這個陌生地方。

  昨天在外面看時便覺得面積不小了,里面果然比她預料得還要大,看痕跡,這個莊園應該有了不少的年頭了,不可能是莫干部落的人新建的。

  看著眼前這個不小的湖,左左覺得一個縣城能有這麼大一個莊園,由此可見現在外面的人經濟條件都不錯,至少民心安定。

  莫干部落能在外面站穩腳跟就非常不錯了,要真想復國,兩千多人真的不夠看。

  要是外面民不聊生還有點希望,可現在看來,老百姓的日子過得都還不錯。

  “想什麼大問題呢,叫你都不應。”北方突然出現在左左面前,把她嚇得倒退一步。

  拍了拍胸口,左左繞開他繼續走,“想人生大事。”

  “你不是沒人生大事可想麼?”

  “你就可著勁的踩我傷口吧。”

  北方大笑,囂張得讓早起的莫干部落人齊齊觀望,對于這樣一個男人經常和左左拉巫在一起,他們不是沒想法的,可是左左拉巫我行我素,從不和族人多加接觸,首領卻像是看不到一般從不多言,其他人見狀也就閉緊了嘴巴。

  大有一種只要你們不成親,其他的就隨你們去的意思。

  “哎,左左,你想成親嗎?要是你想。我也不是不可以犧牲一下的。”

  “拐走莫干部落的巫女是死罪。”

  “放心,沒人能找到我們。”北方一臉鄙視,要是他住的地方都能被找到,這森林哪還有神秘可言。

  左左好奇的看著他,“你住的地方到底離我們那里有多遠?”

  “很遠。”

  “很遠是多遠?”

  “你想像不到的遠。”

  “思想有多遠。我就能想多遠,你住的地方有我想的地方遠嗎?”

  “……嘴巴越來越利了,你要是好奇。和我私奔不就知道了?”

  小勝一把的左左嘴巴都咧了,“我對離群獨居沒興趣。”

  “……你又知道了。”

  “這還用想麼?我們住的地方就已經很遠離人群了,你住的地方還要更遠。那不是離群獨居是什麼?莫干部落好歹還有兩千多人住在一起。你那里有多少?”

  這個問題不太好答,他那附近住了多少妖他還真沒算過,能幻化人形的妖反而沒那麼重視領地了,喜歡聚居在一起,只是他地位特殊,除非他自願在他們面前現身,不然他的地方是沒誰敢不請自來的。

  看北方不出聲,左左更樂。“不會就你一個吧。”

  “說出來怕嚇死你。”

  “你倒是說出來嚇嚇我,求你了。”

  北方瞪著她,就在左左以為他會說出個數字來的時候。就聽到他道:“我也不知道有多少。”

  “……”左左再一次感受到了無語的滋味,轉身就朝奔來的龍溪和依依蘭跑去。

  北方嘿嘿一笑。“現在這世道啊,說真話都沒人信了。”

  左左默默的無視了他,接住先依依蘭一步向她撲來的小溪,暗地里瞪他一眼牽住了依依蘭,這小家伙真要論速度不知道要比依依蘭快多少,他卻偏偏控制在只比她快一步,存心氣她。

  依依蘭眼睛都紅了,巫母為什麼要抱著他,不是她才是繼任者嗎?一個明明都不是他們部落的人卻天天膩著巫母,和巫母撒嬌,偏偏巫母有好東西都還給他,好過份。

  別開頭不讓別人看到她紅了的眼眶,依依蘭心里暗暗發誓,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你們一定會后悔的,我一定要變得比你們都強。

  有時候明明不是那麼回事,可轉一個視角看事情就成那麼回事了,左左自認對依依蘭的好在依依蘭看來卻全是對她不夠好的證據,可她不知道,還在想盡辦法對她好,提高她的實力,希望她能更快的學會巫女該有的技能,好把巫女的擔子交出去。

  誰說這不是又一輪的因果呢?

  吃了早餐,讓褚玲把依依蘭帶走去認藥材,左左帶著一大一小兩尾巴來到了正屋,肖正和另外幾人都在那里等著,左左叫得出名字的除了肖正外就只有夏信和褚意。

  “左左拉巫。”

  “在外面就別多禮了,都坐。”在主位坐下,左左道。

  “是。”

  有人上了茶水后飛快的退了出去,除了北方和龍溪外就再也沒有閑雜人等了。

  肖正倒是有心想趕,可一個是左左拉巫認的弟弟,並且還是個孩子,另一個是首領一再叮囑不能得罪的,互視一眼,幾人都決定無視了那兩人。

  “左左拉巫,首領有交待,在他沒來之前我們一切都要聽從您的,現在有些事需要您拿主意。”

  “要是瑣事,你們決定了就是,我要教依依蘭,還有每日的修練也不能間斷,並沒有很多時間處理瑣屑事。”

  “是,這個首領也有說,不過因為事情關系重大,我們不敢做決定,所以只能請示您。”

  知道是避不開了,左左無奈的嘆了口氣,“說吧,什麼事。”

  解說的還是肖正,“我們的目的地在離這里千余里的地方,路上要經過兩個相連的大城,因為部落的實力暫時不能暴露,一直都只能走官道,人數太多會引人注意,所以想請示您是不是分配下人數分開走比較好。”

  “那是當然。”左左毫不猶豫的點頭,沒有地圖可指引方向的情況下,當然是化整為零最好,不管去到哪里,人數太多都會使人提防,不過她擔心的倒不是人,“人數分散倒是容易,可這次帶出來的東西實在太多了,這麼遠的距離總會有沒打點周到的地方,是不是會不太安全?”

  能想到這點,肖正終于對這個看起來太過年輕的巫女有了點信心,“是,我們會另外組織幾個隊伍偽裝成商隊,都是穩重的人,您不用擔心,而且這幾年他們已經有過幾次經驗了。”

  “那就好,只要這事能安排周全,我就沒什麼不放心的了,既然要分批走,那我們這幾人先走吧,不用特別安排人手護送,我們能自保。”

  “是。”對左左拉巫身邊那個首領一再叮囑過的男人肯定有過人的本事,不然不會讓首領如此忌諱,所以他們答應得也很爽快,讓還以為要費不少口舌的左左差點咬到舌頭。

  又休息了一晚,左左沒有管其他人怎麼分配,就準備帶著北方,龍溪,依依蘭以及海棠褚玲先走,等一切準備妥當出得門來時,外面已經有三人在候著了。

  “你們這是……”

  “左左拉巫,要是不嫌棄我拖累的話,請帶上我一起。”鄧亞來雙手交叉于胸前,腰微微彎著,卻不覺得卑微。

  連拖累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她還能不帶著嗎?人家才建立起來的自信經不起催殘,帶了他就得帶上本來就是為他而提前出來的細阮,既然這兩人都帶了,那路菲她便無法拒絕,認命的點頭,“都收拾好了嗎?”

  “是,我們的東西不多。”細阮也松了口氣,帶著亞來哥跟在左左拉巫身邊他也能放心些,其他族人雖然都想和亞來哥接觸,但他看得出來,亞來哥並不願意,並且還會下意識的站得更直,走得更穩,可假肢是他做的,他比誰都清楚那東西就算保護做得再好,摩擦多了也會痛,只有在左左拉巫面前,亞來哥才會放松些,好在左左拉巫沒有拒絕。

  “路菲,這一路上你和褚玲學一學怎麼熬藥,褚玲要幫我教依依蘭識藥,你替她分擔一下,既然不分開走了,鄧亞來你手里的藥丸就先留著以備不時之需,有條件的話還是吃現熬的藥效果會更好。”

  鄧亞來沉默了一下,還是應了下來,對路菲,他無法拒絕,只能不看,不想,才能不起念想。

  路菲感激的向左左拉巫道謝,這其中究竟是何用意沒人看不出來,而亞來沒有拒絕,光想想她就高興,她要的從來就不多,只要亞來能讓她回到他身邊就可以了,不管亞來哥變成什麼樣她都要。

  大門外停著一輛看起來很簡單但很大的馬車,由四匹極其健壯的馬匹拉著,肖正解釋道:“本來是打算準備馬匹的,我擔心兩個孩子會受不了,就準備了這輛馬車,基本的東西里面都準備了,晚上要是錯過了宿頭也能應應急。”

  其實大家都清楚這其中有多少是為了鄧亞來,左左本來就有這打算,還想著去縣里購置了再上路,這下倒是省事了。

  “費心了。”

  肖正微微彎了彎腰,可能很多人都忘了當年最后一個死去的孩子是他的兒子,雖然最終也沒能把孩子救下來,但是亞來的好心他一直記著,只要想起連屍體都不全的孩子,他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到他趕到時已經奄奄一息的亞來,當年那個熱情得如同太陽一般的青年。

  這是那一面之后第一次再見到他,謝謝兩個字他說不出口,但是這份情他從來就承著,為他著想一下又算得了什麼。

  鄧亞來定定的看了肖正一眼,眼中仿佛閃過什麼,無人知曉。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6-1-5 09:38 AM

第八十二章 雨中

  四匹馬拉著的馬車噠噠噠的行走在官道上,稍有些底氣不足的人都識趣的避讓到了一邊。

  駕馬車的是肖正千挑萬選出來的人,在這條路上來往過不止一次的,信任自是不必說,還特別會看人臉色,就算外面下著傾盆大雨也不會主動到車內躲避,哪怕是穿著蓑衣也沒能擋得住,內里一身都濕了,被秋風一吹直打冷顫。

  細阮探出個腦袋,伸手一拉觸得一手濕涼:“任杰,左左拉巫說先把馬車停個地方避避雨,你盡量往里躲躲,找到地方就進馬車里來。”

  任杰抹了把臉點頭,記得前邊不遠有個避雨的亭子,馬車停進去不可能,讓馬在里面歇息一會倒是沒問題,這馬車在雨中牢固得很,不要說只是一場雨,就是天上掉冰粒子也耐何不了。

  官道上行走的人不多,所幸亭子里更是一個人都沒有,任杰把馬趕了進去,自己往后一退雙開的木門便打開了。

  “給,快換了。”

  任杰望著手里的衣服直瞪眼,在、在、在馬車里面換衣服?這里面可不止一個人,而且還有左左拉巫在……

  “快點,沒看到左左拉巫都轉過身去了?”

  任杰這才抬頭看過去,果然,不止左左拉巫,除了閉目養神的鄧亞來和那個叫北方的,其他人連兩個孩子都轉過身去了。

  打了個冷顫,任杰一咬牙就開始脫濕衣服,再這麼下去會生病的,那樣反而會拖累大家。

  細阮在一邊幫忙,等換好后又遞了床毯子給他:“捂一捂。”

  感謝的笑笑,任杰沒有拒絕,尷尬的對背過身的人道:“那個,左左拉巫,我換好了。”

  左左這才轉過身來。其他人跟著動作,要不是外面雨實在太大,她倒是想下去走走了,這馬車再大裝了這麼多人身體也會伸展不開。久了就覺得難受。

  “要是覺得不舒服就說,現在沒地方可以生火……褚玲,有帶著去風寒的藥丸嗎?”

  “帶了。”褚玲打開一直隨身帶著的小包裹,里面全是一一分開裝著的藥丸,就怕左左拉巫要用,找出盒面上寫著風寒藥的盒子,從里面挑出兩粒大小差不多的遞給任杰。海棠趕緊把水袋拿給他。

  “沒有熱水,將就著把藥吃了吧,做點預防也好。”

  任杰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吃了,這藥丸在部落里非常有名氣,他總算也有機會吃上一次了。

  雨一直沒停,淅淅瀝瀝得讓人心里生出一陣陣煩意,左左覺得自己是喜歡雨天的,尤其在部落里的幾年一直很少下雨。才見到下這麼大雨的時候她心里還頗覺得興奮,可是一直這麼下她又有點受不了。

  再加上心里掛心那些小家伙,追問了北方幾次他也不說究竟用什麼方法把它們帶走。又好奇又擔心,心里就更煩了。

  干脆拿起占卜的書看起來,依依蘭也在旁邊跟著看,明明認識很多字,卻不懂那上面的意思,依依蘭心里更覺得巫母藏了私,同樣是占卜,她也在學,可明明和這些不一樣。

  扁了扁嘴撇開頭,一陣一陣的委屈直往上冒。

  龍溪人小鬼大。看她那樣子就往姐姐懷里賴去,左左還以為他困了,摟著他,讓他躺在自己腿上,邊看書邊輕拍著他,原本龍溪是存心讓依依蘭好看的。可沒一會就真的困了,安安心心的睡了過去。

  依依蘭在一邊看得心里直泛酸,也往自己巫母身上賴去,左左見狀趕緊穩住她,指了指腿上的人做了個禁聲的動作輕聲道:“小溪睡著了,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

  順手就握住她的手把了下脈,好得很,沒什麼問題,走遠路最怕的就是孩子身體出問題。

  依依蘭低頭嫉妒的看了龍溪一眼,聲音非但沒放小,聽著還要比以往更大聲了些“巫母,教我占卜。”

  依依蘭的上進讓左左很高興,但是她的態度卻打消了她的那點子喜悅,有心教育她,卻也不想在這麼多人面前傷了她的小小自尊心,深吸一口氣忍了又忍,拿出部落代代相傳的占卜書準備教她。

  依依蘭卻指著她那本道:“我要學這上面的。”

  “基礎你學好了,我自然會教你這本上面的。”左左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感情她還是以為自己藏了私?看她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左左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如何做才能讓這孩子把想法扭轉過來了。

  想了想,把自己看的那本書放到她面前“依依蘭,我不會騙你,這上面的還太過高深,基礎不學好,你學不了這上面的,不過現在我可以給你看看。”

  依依蘭確實是極聰明的,明明才學了點皮毛,連字都還認不全,可這上面的東西她居然也能理解一點,這下更是覺得自己有道理了,看完一頁后揚了揚手里的書,驕傲的道:“巫母,我看得懂。”

  左左沒想到依依蘭居然真的能看懂,可她還是那個態度“依依蘭這麼聰明,要看懂當然不難,可是依依蘭,學東西要循序漸進的,就像建房子,要是地基不打牢,房子就會容易倒,這本書上面的東西我以后肯定會教你的,不過前提條件是你得把基礎打牢固了。”

  “可是我明明看得懂……”依依蘭把書藏到自己身后,大有一種你不教我就自己看的決心,左左有些壓不住脾氣,身體緊繃著,讓睡在她腿上的龍溪馬上醒了過來,還以為出了什麼事,翻身而起就做出了攻擊的姿勢。

  車里的人都是一愣,依依蘭被嚇了一跳,她以為龍溪現在這樣是在針對她,她非常清楚自己打不過這個人,默默的把書還了回來。

  左左愣了愣,接過書隨手放到一邊就去安撫龍溪“怎麼了,做惡夢了?”

  龍溪搖頭,掩嘴打了個呵欠,昨晚新換了地方,對陌生環境的提防讓他很不放心,直到很晚才睡“沒有,我以為有敵人。”

  你才是敵人,你才是,我是莫干部落的下任巫女,等我做了巫女,我一定要把你趕走,讓你和我搶巫母,讓你欺負我,依依蘭默默的轉過身靠著馬車,閉上眼裝睡,心里暗暗的把龍溪罵了一百遍。

  左左以為她是想睡了,拿出一條毯子蓋到她身上,出了山以后這四季才算分明起來,深秋時候確實是有些冷了。

  馬車內重歸于安靜,鄧亞來一直靜靜的看著,完全沒有要為自己侄孫女出頭的意思。

  大概是先入為主的概念作祟,他不覺得左左拉哪里沒做好,相反倒覺得依依蘭太過不識好歹,心里也隱隱有些擔心,依依蘭的情緒有些不太對,可他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對,只是左左拉的失望他還是看得出來。

  也是,換成他他也會失望,鄧青到底是怎麼教孩子的?

  閉上眼,打算再修練一會,知道自己有突破的機會后,他就不想再浪費一點時間,只是每次到了臨界點的時候會停下來,左左拉說的話他記得很清楚,他現在的筋脈要好好養著,不能有太大的負擔。

  感受到有人輕手輕腳的給他蓋上薄毯,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誰,執意跟著他來,連名聲都不要了,除了路菲還能有誰?

  路菲啊……

  雨勢漸漸小了,任杰重新穿上蓑衣走了出去,天氣越來越冷了,不能在路上耽擱太多時間,要是不能在下雪前趕到,只怕在路上耗的時間會要更多。

  一路上走走停停,任杰很好的控制著速度,七天下來沒有錯過一個宿頭,就算有時候只能住在簡陋的農家,左左依然對這個車夫很滿意。

  陽光正好,馬車兩邊的窗戶都大開著,左左在靠窗的位置坐著,被太陽曬得昏昏欲睡,春困秋乏,她現經是又困又乏。

  突然,窗戶外出現一個倒掛著的小腦袋“姐姐,前面有人。”

  “路上有人有什麼奇怪的,小溪,你要是再這麼做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坐到馬車里來。”左左被嚇了一跳,要不是怕他會掉下去,她真要好好收拾他,龍掉下去就會不疼?

  龍溪吐了吐舌頭,一臉的古靈精怪,把腦袋收了回去,重新在馬車頂上坐好,這是左左最滿意的地方,和北方相處得多了,小溪的性子活潑了不少。

  北方也坐在馬車頂上,他是自由慣了的人,在馬車里憋著渾身難受。

  “你就沒和你姐姐說前面是有兩個暈倒的人?”

  小溪回想了下,好像確實沒說,想再去和姐姐說一下,又記起來姐姐不許他倒掛著,干脆就扭開了頭,當作事情就這是這麼一回事了。

  反正姐姐也不是多管閑事的人,這一路上也不是沒有不平之事,姐姐從來就是不管的,用姐姐的話來說只要不是人命關天她就不管,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定位,說不定她的介入反而是打亂了人家的生活呢?她只是路過,又不能長期護著,與其管一回閑事給人教訓,反而在他們離開后讓弱者被欺負得更慘,還不如讓他們自己折騰去。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6-1-5 09:43 AM

第八十三章 想念

  顯然,任杰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也算是對左左拉巫有個了解了,別看她年紀不大,主意正得很,而且也不是胡亂心軟的人,也幸好是如此,他才有把握在預定的時間內把這一車人送到目的地。

  可是現在,他是繞都繞不過去了,不得已只好把馬車停下來,回車內稟報,“左左拉巫,前面有兩人暈倒在路上,剛好擋住了去路,您看?”

  這路又不是他們一家的,怎麼就剛好擋在他們前面了?左左從窗子里探出頭去看了看,這還真是前面沒人,后面沒人的。

  “這條道上走的人不多?”

  任杰回道:“是,還有一條道要窄一些,但是路要近不少,趕路的大都走那條,我們走的這條基本都是商隊走,不過我們的馬車大,走這條道會通暢一些。”

  點了點頭,左左無奈的半躬著身走出馬車,看著地上衣衫襤褸的一男一女,這該不會是私奔出來的吧?!

  這兩人也太會找地方暈了,剛好就倒在路中間,她要是想順利過去,就得把這兩人搬到一邊,可是……不愛多管閑事是一回事,把人移到一邊自己過去不管他們死活這樣的事,她又做不太出來。

  “馬車里面放不下了。”左左繼續給自己找不管閑事的理由。

  任杰也很為難,“要不就放在我旁邊,前邊就有一個縣城,把他們送到藥堂也算是盡了我們的心了。”

  “就這麼辦。”

  招呼褚玲過來幫著把女人抱到馬車上,看前邊確實只能放下一個,只得把人抱進了馬車里邊。

  沒了障礙物,馬車噠噠噠的繼續上路,左左先給外面的男人把了下脈。再進到里間給女人把脈,確定沒什麼事后就放下心來,“都只是一些小傷,昏迷是因為脫力,問題不大。”

  要不是不想惹麻煩,送到藥堂去其實都沒必要。不過左左覺得穿越的一般都是特殊特質。她還是悠著點比較好。

  不過事情並不會因為別人怎麼想就怎麼發展下去,在已經能看到城門的時候,女人最先醒了過來。

  看到馬車內的大大小小先是嚇一跳,旋即就開始找人。左左指了指外邊,“那里。”

  女人連滾帶爬的移到外頭,確定人沒事后才松了口氣。再回到馬車內時在有限的空間內矜持的施禮,並且是對著左左拉,“救命之恩。必當重謝。”

  左左揚了揚眉毛,這麼快就能判斷出她是領頭的,這可不僅僅是聰明了,“怎麼謝?”

  女人大概沒想到她會這麼問,愣了愣才回道:“您想讓我怎麼謝都可以。”

  “哦?!如果……我想讓外面的那人謝呢?是不是也怎麼謝都可以?”

  女人目光一凝,抬頭卻看到左左似笑非笑的眼神,哪還能不知道對面的人已經知道他們誰主誰仆了。怎麼看出來的?這一路上為了保護失去功力的公子,她一直把自己當作主子打扮。就是為了掩飾他們的行蹤,沒想到在一個陌生人面前露了餡。

  “請問……您是怎麼看出來的?”

  “你醒過來的時候反應太大了,原本我猜測你們是私奔的一對小鴛鴦,看到你的反應后我就覺得我可能猜錯了。”左左好心的給了她答案,既然人已經醒了,那自然就要分道揚鑣了,萍水相逢也是緣份,提個醒就當是全了這緣份了。

  被小鴛鴦兩字給刺激了的姑娘臉紅紅的,左左覺得很有意思,正想再逗逗她,男人中氣不足的聲音傳了進來,“多謝姑娘救命之恩,環儿膽子小,姑娘就莫要打趣她了。”

  左左是醫生,聽人說話就知道不太對,想著快要進城了,他那樣子在外面呆著反而容易惹起懷疑,便道:“這位公子進來說話吧。”

  外面的人只是稍微猶豫了下便推開門彎著腰走了進來,待看清里面坐著這麼多人時才松了口氣,“在下裴畫,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頭先左左只是隨意給他把了把脈,確定沒有危及到生命的重傷后便收了手,現在她倒是有几分興趣了,“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給你把把脈,啊,忘了說了,我是大夫。”

  女大夫?裴畫眼里閃過驚訝,正打算伸出手去就有人推開門進來,側頭一看,是一大一小兩人。

  “舍得進來了?”

  “要進城了,不進來不行!”在外面呆舒服了的北方心情不錯,就算本就不大的車里又多了兩人也沒能讓他皺眉。

  龍溪挨到姐姐身邊好奇的看著兩人,這還是他先發現的呢!

  給了個眼神讓兩人老實點,左左坐出來一點,男人意會的伸出左手,左左把完又示意他伸出另一只手,不管哪個國家,現在都算是相當講究禮教的,但是車內的人卻沒人阻止這明顯不合禮節的行為,裴畫疲累的神情中帶上了深思。

  “原來這世上真有能消融人功力的藥啊!”似是喃喃自語的話讓環儿大震,什麼都不顧的跪下來,急急的問:“您有可解的辦法嗎?”

  “沒有。”左左很老實的道,以她的醫术確實沒有,和鸞留下來的寶貝倒是肯定能解,可問題是這兩人又和她沒什麼關系,她干嘛要這麼做?財都不能露白了,更何況是這寶貝中的寶貝。

  環儿失望的一屁股坐下來,倒是裴畫很淡定,不是不失望,而是這樣的失望和有些事情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

  裴畫長得很賞心悅目,不是那種咄咄逼人的英俊帥氣,氣質溫和,五官雅致,讓人覺得很舒服,願意親近,左左雖然不是花痴,對這樣的男人卻也是欣賞的,“我確實解不了,但是幫你調理一下身体還是可以的,那藥太過霸道,已經損及根本了。”

  “如此還是要多謝你。”裴畫沒有說及診金方面的問題,事情出得太過猝不及防,他根本就什麼沒來得及准備就得逃命,就算要他付診金他現在也沒有。

  環儿恭恭敬敬的向左左磕了個頭,眼眶發紅,這一路的逃亡讓心神懼疲的她早就体會到了什麼叫絕望,什麼叫叫天不靈,叫地不靈。

  “小姐,到藥堂了。”

  看兩人現在的模樣哪還需要去藥堂,左左道:“找個客棧吧。”

  “是。”

  很快,馬車再一次停下來,海棠先一步跳下車進了客棧,在馬車里坐了一天的眾人也都迫不及待的下了馬車。

  裴畫什麼都不說,也跟著下了馬車靜靜的跟著他們,左左抽了抽嘴角,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

  人家一個貴公子樣的人跟著,你不給人飯吃?吃了飯自己去休息就讓人家在那里坐著?無奈的示意海棠再去訂兩間房,左左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一早就離開。

  一路走來,這還是頭一次在大客棧里住,關上門,安靜迅速籠罩,就算刻意忘記某些人某些事,左左還是陷入了回憶里。

  同居一屋,同睡一床,簡單的對話,摔倒的烏龍,溫暖的擁抱,現在想來那些場面還歷歷在目,身邊總是有他,所以有底氣去救人,所以不覺得害怕,所以沒体會過寂寞。

  而現在,門一關上,孤寂扑天蓋地的涌來,和鸞,你是不是都忘記我了?不然,為什麼我偷偷的連續几次請神你都再也不出現?

  既然要走,為什麼不讓我全部忘記呢?明明你就是有那個手段的不是嗎?

  如果你是存心讓我記住你,那你,可不可以偶爾也來看看我,哪怕是我年輕不再,白發蒼蒼。

  我不怕被你看到丑態,要是這輩子再也不能相見,那才會讓我覺得遺憾。

  鼻子酸得厲害,眼睛也覺得痛,可是眼淚卻再也流不出來了,和鸞,你離開帶走的何止是我的味覺和眼淚。

  有人在連續不斷的敲門,左左知道,卻一點也不想去開門,這一刻,她只想陷在回憶里,讓那些溫暖的片斷把她包圍。

  北方一點也不意外在外面敲門的是裴畫,這人很明顯有所求,可左左一直就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左左不想管的閑事北方當然更不會管,可是人家敲這麼久的門左左卻一點回應都沒有,這不像是左左的為人。

  裴畫有些尷尬,收回敲紅的手道:“我有些擔心,左小姐明明在屋子里卻沒有動靜,她就算要拒絕我也不會以這種方式。”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北方當然知道左左在房間里,只是安靜得讓他覺得異常,這才過來看情況。

  “左左,我進來了。”

  左左坐起來,捂住臉揉了揉,揚聲道:“我沒事,你回去吧,裴公子,你稍等一會。”

  北方想了想,沒有說什麼就回屋了,能讓左左有這反應的只有一個人,不,一個神,他不用擔這個心。

  裴畫松了口氣,就那麼站在外邊等著,環儿想過來跟著一起等,裴畫拒絕了,“環儿,你去好好休息,明天……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至少我們現在很安全。”

  環儿咬了咬唇應了,公子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可現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要是能得到這些人的幫助,公子就安全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6-1-5 11:35 AM

第八十四章 孟甘城

  左左沒有領人進屋,而是帶著他來到了樓下,找了個相對偏僻的角落坐下。

  剛落坐沒多久,鄧亞來便在外邊的一桌坐下,隨后,細阮和路菲坐到了他那一桌。

  左左哪能不明白他們的意思,被護著的感覺當然不錯,只是,真的沒有必要。

  “裴畫,你是聰明人,就算我不說應該也明白我的意思。”

  是明白,他怎能不明白,要不是他們剛好擋了路,他相信這一行人一定能視而不見的走過去,不會停留,他們的每一言每一行都在表示他們不想多管閑事。

  苦笑了下,裴畫也不知道該慶幸自己遇上的是這一行人還是該覺得難過,要是換了其他人,他不見得就能舍得下這張臉皮。

  “有興趣聽一聽我的故事嗎?”

  “聽了我也不見得就會幫你。”左左直言。

  “我知道,你要真不幫我,我也無可奈何。”

  左左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幫不幫他可不就把握在她手里嗎?于是,左左招呼伙計過來上了茶,還上了些點心,準備聽故事了。

  趁著這點時間,裴畫組織了一下語言,在左左無聲的催促下講了起來。

  其實這真是一個非常之俗套的故事,一個大家族里,沒有野心的麼子成了其他兄弟的攔路石,遂不及防下不但被下藥功力全失,忠心的屬下也為救他而亡,只有一個貼身侍候,身手不算頂尖卻有幾分聰明的環兒利用手邊所有可用的資源掩護著兩人逃了出來。

  兩人一路變裝還是沒能逃得開追捕,在最后一次擺脫了追兵后。兩人也身無分文了。

  “要不是環兒,我可能早就沒命了,枉費我自以為聰明,讀了那麼多書,用功不用功的也學了這麼多年的武。不說有多厲害,等閑人也不是我對手,可是……防誰我也沒有防過自己的兄長。”

  說到最后。裴畫低下了頭,掩飾了臉上的黯然,他想不通。明明知道他對那些毫不在意。也從來不會成為他的敵人,為什麼還是要……

  只能說這個公子哥兒太不懂大家族的潛規則了,或者說他被保護得太好,失了防人之心。

  她看得出來,這是個城府不深的人。能做出賴著她的事恐怕已經是超水平發揮了。

  “你是想跟著我們保住你一命?”

  裴畫咬牙,“可以這麼說,不久前我聽到了我爹娘的死訊。最后一次見面時明明他們都還很健康,不可能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就死了。我一定要弄明白,不然就算做鬼,我也會是個糊涂鬼。”

  這下左左是肯定裴畫隱瞞了一些東西沒說了,一般的大家族就算換了當家人,又哪會傳得人盡皆知?還傳到正在逃亡的人耳朵里,除非,這是必須要公開的事。

  左左不想想得更深了,直覺這就不是什麼好事,“裴畫,如果你只是需要錢財,我可以助你。”

  這樣的答案在裴畫的意料之中,可是,這不是他要的結果,眼帶悲意的看著左左,因為失去功力和一路的逃亡而顯得蒼白的臉色給左左一種這人隨時都會倒下的假象。

  她不是隨時準備發善心的人,可是面對一個長相氣質俱加的男人隱隱的哀求,她也做不到心硬如鐵,食色性也,孔老夫子果然早有預見啊。

  “我們要去孟甘城,要是順路的話你就跟著吧。”

  “順路,很順路。”裴畫連連點頭,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不管左左是去哪個地方,他都會說順路,但是孟甘更好,孟甘,和那里相鄰。

  左左做下的決定當然沒人會反對,毫無疑議的,馬車里多了兩個人,這讓本就覺得擁擠的北方更不願意呆在馬車里了,從早到晚的坐在馬車頂上,一開始左左還擔心馬車行駛過快會讓他不適,可每每看到北方比她還要精神,她也就不操這心了。

  龍溪在姐姐身邊守了兩天,確定那兩人不會對姐姐造成威脅后就去馬車頂上和北方搶地盤了,馬車里總算是多了點余地。

  環兒跪坐在裴畫身后,謹守本份的讓人另眼相看,一個落難的人,不管曾經的身份有多貴重,還能有這樣忠心的仆人相隨,這至少說明他做人不算太失敗。

  “小姐,天黑之前就可以進入孟甘城了。”換了細阮出去,任杰進來道,“您看是直接去到府里還是……”

  左左知道任杰在顧慮什麼,莫干部落出來的人提防心都很重,不會輕易接受一個人,更何況裴畫和他的侍女明顯身上還帶著麻煩。

  她果然還是太心軟了,這下要怎麼辦?莫干部落的秘密太多,想必沒人願意讓外人知道。

  “裴畫,你有什麼打算?”

  裴畫垂下眼簾,這般趕人的口吻他哪會聽不懂,想再賴下去都找不到理由了,“隨便把我們放個地方就可以了。”

  左左想了想,向海棠伸出手,“海棠,給點錢。”

  這一路上她根本沒有花錢的機會,出來時桑巴叔叔給她準備的她把散碎的全丟給海棠了,這一路看來,海棠將會是個很好的內管家。

  海棠明白左左拉巫的意思,把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放到她手里,左左拋了拋,份量不輕,“裴畫,我確實不方便把你帶回去,這些銀錢你拿著防身,應該也夠用一段時間的,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無奈,我能幫你的,也只有這些了。”

  裴畫沒有拒絕,萍水相逢的人,能幫他到這份上已經是老天垂憐他了,他只有滿心的感激。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他也看得出來這人的身份不一般,而她身邊的人對她的信服卻並非只是因為身份,這說明了太多的問題。

  “你那身體要繼續吃藥,方子我已經給你了,最好不要斷。連續再服上一個月比較好。”

  環兒把這話牢牢記在心里,算了下日子,在這之前。她絕對不會讓這藥斷了的。

  看著兩人融入人流中,左左放下掀起的窗簾,就聽得北方問:“左左。我一直想知道。你為什麼會救這個人?”

  “我要是說是被他外表所迷,你信嗎?”

  車里的人紛紛錯開眼,咳咳,左左拉巫這也說得太大膽了,而且,她是不是忘了她是不能婚配的?

  北方哼笑,“你當我眼瞎的啊,有被人迷住還這麼理智的嗎?”

  左左笑笑不說話。她怎麼能說是因為這個男人長得太過于像她上輩子的一個學長了,那個她暗暗喜歡了兩年的人。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任杰喝止馬匹的聲音傳來。很快,“左左拉巫。到了。”

  馬車門從外拉開,龍溪率先跳了出去,慢了一步的依依蘭氣得直瞪眼,站那不動了,其他人都半彎著腰等著出去,左左推了推前面的小孩,“依依蘭,怎麼了?”

  依依蘭想告狀,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告,難道她要說別人跑得比她快?

  氣悶的扁著嘴,依依蘭覺得自己更討厭那個叫龍溪的了。

  鄧亞來看在眼里,心下直搖頭,以前不知道一大一小兩巫女是怎麼相處的,可是這些天左左拉的用心他都看在眼里,其他人對依依蘭雖然比不得對左左拉那麼盡心,但也是挑不出一點毛病的,他想不通,依依蘭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抵觸情緒。

  “左左拉巫,您到了。”

  出得馬車才發現這已經不在外面了,馬車直接停在了一個院子里,此時院子里來了不少人,基本都是左左沒怎麼打過交道的,矜持的笑了笑,左左道:“時候不早了,天又冷,怎麼不在屋里等。”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個留著短須的中年男人,高大的身材看起來很有力量,雙手交叉于胸前微微彎腰,男人道:“左左拉巫,我叫褚青,暫時負責外面的瑣事,您有什麼事隨時找我。”

  褚姓?左左下意識的看向褚玲,褚青看到了笑道:“我是褚玲的叔叔。”

  熟人?熟人好,熟人方便好辦事啊,左左心里安定了,打定主意以后但凡有需要和他們接觸的時候都讓褚玲出馬。

  “飯菜已經準備好了,您看是不是先吃點東西再好好休息?”

  一路上雖然沒吃什麼苦頭,但是左左習慣了精致飯菜和閑適生活,現在只覺得渾身難受,要是可以選擇,她想先去抱軟軟的床,不過,人能隨心所欲的時候真的不多。

  “好,大家都吃了嗎?”邊說著,左左向兩小孩招了招手,一手牽一個往里走去。

  褚青在前邊領路,側著身回她的話,“沒有,本來以為您至少要明天才到,沒想到會提前,也沒有特意準備,飯菜簡陋,您先將就著吃點,明天再為您接風。”

  “這一套就別來了,褚青,你出來的時間不短了吧。”

  褚青訝然,“是,五年前首領就讓我帶著一些族人出來準備了。”

  “怪不得圓滑了不少,才出來的時候是不是吃過虧?”

  褚青不知道左左拉巫這話是褒還是貶,頓了頓實誠的回道:“是,頭一年都栽過跟頭。”

  “適應了就好。”

  休整過后的第二天,褚青才拿著厚厚的幾本帳本找過來,“首領有過交待,瑣碎事讓我們別打擾您,不過這些,還請您細看。”

  左左知道這是什麼,帳本嘛,雖然和她見過的不一樣,但從那些大寫數字她還是認得出來,可是,這記帳方法也太復雜了,真要她管帳的話,她一定看不出來,也沒那個耐性去看,太亂了。

  翻了幾頁就把帳本放了下來,摸著帳本上已經有些起毛的邊,左左淺笑,“這個我一時半會的也看不完,先放我這。我有時間就看,褚青,我可以問問這帳是誰做的嗎?”

  褚青還以為這帳有什麼問題,臉色瞬間就變了,“是我做的。左左拉巫,是不是帳目有什麼問題?”

  知道他是誤會了,左左趕緊道:“不是。你別多心,我就看了這麼兩頁哪能看出什麼問題來,就是好奇平時都由誰來做帳。以后說不定我也需要找他繼續做的。畢竟我也不是非常懂這方面。”

  褚青這才放下心來,聽得左左這麼說也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摸索著來的,當時我們是最早一批出來的,人不多,又各司其職,長年只有我坐鎮在府里,所以只能自己來。您也別再找我做了,我自家知自家事,這活我做不來。這帳也就是照著別人的格式胡亂記的,還不知道您看不看得懂。”

  怪不得了。原來是個外行,左左微微點頭,把這事先放到一邊,“褚青,你和我說說這孟甘城吧,昨天進城時看到這城里的人好像……怎麼說呢,好像都很彪悍,看著非常不好惹。”

  褚青前來本來就是想好好和左左拉巫說說這個城市,以及他們選擇在這里以起點的原因,聽得問起正想回話,又聽到左左拉巫道:“褚青,你坐著說,海棠,泡壺茶來,你們都在這里好好聽著,既然需要在這里落腳,自然要把這里摸清楚了才行。”

  “是。”

  褚青是頭一次和左左拉巫打交道,雖然傳聞聽得多,但是真正接觸了才知道這個年紀不大的巫女其老練的一面。看大家都做好了傾聽的準備,褚青這才娓娓道來。

  說起孟甘城就要先了解天下局勢,總體來說現在天下四分,四國下則有幾個占據一方的諸候,因為各種原因四國都忍了下來,沒有去動他們。

  而孟甘城是在四國的中心點上,也可以說這是四國的一個緩沖點,不管哪一國越界都需要先拿下孟甘城,而哪一國先動必受到其他三國的聯手攻擊,可以說孟甘城內很許多四國以及諸王的探子,但是他們能做的也就是如此,暫時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敢越界,一國動便是天下動了。

  也因為孟甘城地勢如此,所以它不受任何一個國家的節制,完全于四國之外,生活在這里的人可以說是最沒有保障的,一旦哪個國家腦子一熱,這里便是首要戰地,所以這里的人比任何一個地方的人都要彪悍,哪怕是女人都不是柔弱可欺的。

  “孟甘城內雖然看著混亂,卻被四方勢力把持,據我們的查證,這四方勢力就是四國派出來的,只是現在誰也奈何不了誰,僵持在這,誰要是能在孟甘城占得先機,就等于是掌握了一處戰略要地。”

  左左恍然,“部落選擇以孟甘城為起點,就是看中它的無主?”

  褚青眼帶贊賞的點頭,“確實如此,現在局勢雖然看著平穩,事實上並非如此,莫于國一國獨大之勢已經形成,而且他們有野心,天下在不久的將來必將重改局面,我們部落雖然強大,但是人數受限,要想在天下有所作為,只能選擇趁亂而起,與莫于國硬拼,勝算不大。”

  腦中閃過什麼,左左想了想,把占卜用的三片骨甲倒出來,閉上眼睛卜出一卦,心下一緊,不信邪的又卜了兩卦,一樣的卜象讓左左苦笑,戰爭將無可避免,而她將是局中之人,不止是因為她是莫干部落的巫女,還因為這是一輪因果。

  天下大亂是莫干部落的機會,也是她左左的機會,她不知道卜象中所批示的有所得是什麼,但是現在,她心里是不願意從戰爭中收獲什麼的。

  “平日里和桑巴叔叔是怎麼聯系的?”

  褚青捏起嘴角吹了個長長的口哨,一只墨黑色的小鳥停到褚青的肩上,“這是益鳥,只有我們部落會馴養,它的速度很快,用它來傳遞消息再方便不過。”

  怪不得他們能知道她大概什麼時候到,大概也是和肖正聯系過了,“你寫封信回部落……不,我來寫,你一會讓它送到桑巴叔叔手里。”

  龍溪比褚玲和海棠還要先動作,很快把筆墨紙硯都拿了出來鋪好,贊賞的親了親小溪的頭頂,左左琢磨了一下,下筆寫起來。幾年的練習,再加上本來就有點的毛筆底子,她現在字還算能見人。

  很快寫好交給褚青,看他熟練的用一個薄薄的東西封存好系在益鳥的腿上,左左道:“卜象顯示亂象將起。你們要是有什麼打算,最好是快點行動。”

  “是。”褚青的動作都快起來,雖然很多事都已經布置好了。但是要做的事還是非常的多,巫女的占卜就是給他們指引方向的明燈。

  等褚青一走,左左就在現成的紙張上畫起來。其他人見狀。都圍過來看著,心里猜測這是干嘛用的,連鄧亞來都沒能控制住自己的行為。

  “海棠,看得懂嗎?”

  看著一排排的小格子,以及最上面寫著的收入,支出,總計等一些字樣,海棠有些明白了。“您這是……打算用這樣的方式做帳本嗎?”

  左左並不是會計出身,只能以自己的理解弄出來一個大概,點了點頭道:“這是總帳本。所以只需要記上總的數字就可以,做細帳的話就不是這樣的了。”

  拿上最上面那張紙。左左開始畫下一張,邊寫邊解說,就連龍溪和左左蘭都聽了個八成懂。

  “以后我的帳你就這麼記,別用你那小本子記得那麼密密麻麻的了,我連翻的興趣都沒有。”

  沒想到自己的小動作被左左拉巫看去了,海棠臉紅紅的退開一步,拿起那張紙看起來,打算一會拿個大本子也這麼畫。

  看了看那厚厚的幾本帳本,左左在身邊的人里掃了一圈,最后圈定在鄧亞來身上,對這個比她大了一倍的男人,叫名字她還真是叫不出口,“亞來叔,你看明白了吧?!”

  先是被那稱呼驚了一驚,旋即又被她問這句話的內在意思嚇了一跳,“看明白倒是不難,可是你心里的打算我不接受。”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左左敲了敲桌子,“部落里我接觸的人不多,不是不信任褚青,既然他是桑巴叔叔指定的人,自然不差的,但是他事太多了,再要記帳的話容易出錯,更何況以后的帳目必定只會越來越多,需要一個人專門來做這事,我不想這事以后落到我身上,我時間有限,管不得這麼多。”

  左左理所當然的把這事推出去,莫干部落要真是想復國,以后需要的就是財務大臣了,那工作量想一想她就頭疼,得趁現在還沒人發現這事的麻煩性質先丟出去。

  “可是……”

  “你現在除了修練,並沒有其他事要做是吧。”左左哪能讓他拒絕,“既然沒事做,那替我這個幫你醫治的人幫點忙是不是理所應當?”

  鄧亞來有些猶豫,他並不擔心自己做不做得了,這從來就不在他煩惱的范圍之內,能用這樣的方法為部落盡力,他也願意,可是,以這樣的方式重新出現于人前合適嗎?他並不是想像不到以后這個位置有多重要,以他現在的這副容貌,別人就不會怕嗎?

  “亞來叔,給自己一點信心,你要記著,不管你是什麼樣子,你做的都是對部落有利的事,就算以后需要面對部落之外的人,也絕對不需要你低三下四的去求助于人,只有別人有求于你,既然如此,就算你兩邊臉都沒了又如何?他們還是得求著你,你只要想著要不要答應那個人,其他的,你根本不用去費神多想。”

  這種安慰人的話還真是獨特,她就不怕自己聽了這樣的話以后專掐人短處,做出對部落有損的事?

  鄧亞來突然就有些想笑,這種情緒已經太過陌生了,眼光掃到雙手絞到一起的路菲,她是希望自己接下這事的吧,他有多希望自己能獲得新生,她就有多希望他好。

  “好。”

  “……?!”左左正醞釀著要繼續說服他的話,沒想到他這麼輕易的就應承下來了,眨了眨眼,這才哦了一聲,趁熱打鐵的把她所知道的一些關于記帳的方法都講了出來,當然,海棠必然旁聽,實際上,屋里的人沒一個離開的,就算對這些沒有興趣,對這新奇的記帳方法還是願意聽聽的。

  北方坐沒坐相的倚在靠背椅里,看著自然而然成為中心的人,有沒有人看出來她心里的焦躁呢?!戰爭啊……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6-1-5 11:40 AM

第八十五章 責任

  左左一直覺得自己是個適應能力很強的人,就算換了個空間,換了個身體,換了個完全不一樣的武力世界,她都還算淡定的走到了現在。

  可一想到避無可避的戰爭,她就覺得心里慌得很。

  現在不是熱兵器時代,也沒有各種約束,一個阿富汗打下來也就死那麼些人,真要開戰了,不管勝利的是哪一方,都是用屍體堆起來的。

  寧為太平犬,莫為亂世人,她卻從一個標榜和平的地方來到了這個既將有戰禍的地界。

  雖說亂世出英雄,可她算是哪門子英雄?真要開戰了,不知道她這個巫女會不會最先軟了腿。

  “左左,我帶你離開這里吧,我們躲到一個誰也找不到我們的地方去。”屋頂上,兩人排排坐著,北方道,每天晚上爬屋頂好像成了兩人的愛好。

  “我倒是想啊,可是……”左左苦笑,“在我還小的時候,我爺爺就經常和我說人可以自私,可以任性,可以驕傲,但是一定要建立在一個前提條件下,那就是擔起了自己的責任,不然那樣的人便枉為人,也沒有自私,任性,驕傲的資本,而我那時候僅有的責任就是贍養父母爺爺,可我也沒有做到,讓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現在我要是做了逃兵,呵,那我就連想念我爺的資格都沒有了。”

  北方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了,他再厲害也沒辦法讓戰爭消彌啊!

  倒是左左有事要問,“北方,你到底什麼時候把小家伙們還給我?”

  “啊,它們啊。隨時都可以。”

  左左好想揍人,“現在,馬上。”

  北方嘿嘿笑了兩聲,“你確定?不需要再把你這院子整整?”

  順著他指的方向,左左低頭一看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就算褚青再考慮左左愛靜的性子,把最幽靜最好的院子給了她,但是外面的房子格局不可能像部落一樣簡單。不說亭臺樓閣小橋流水,這一般的花花草草還是有的,再加上各種裝飾。院子里還鋪上了青磚。這樣的地方哪里適合栽種它們了。

  也不管北方,左左徑自跳下屋頂喚道:“褚玲,海棠。”

  兩人趕緊出來,“左左拉巫,有什麼需要嗎?”

  左左指了指院子里在她來說很多余的東西,“明天一早你們去找褚青要些人,幫我把這院子重新弄一下,這些東西都不要了。我要一個能種藥草的院子。”

  兩人馬上就想到了在部落時的那個院子,褚玲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穿著沒有任何失禮的地方,道。“我現在就去找一下叔叔。”

  左左想說也不是那麼急,可是她又實在想念小家伙們了。也就沒有攔她,在院子里轉了幾圈,琢磨要怎麼弄才會讓空間盡量的大,還不會影響了美觀。

  聽到褚玲說清楚來意,褚青馬上答應下來,並道:“我多派些人手過去,一天時間就能弄好。”

  得到滿意的答復,褚玲就要回去回復左左拉巫,褚青笑了,“這麼久不見,你這丫頭也不知道向我這叔叔問個好。”

  褚玲不好意思的輕笑了笑,她並不是個活潑的人,平日里話也不多,但是心卻非常細,“叔,我已經是左左拉巫的追隨者了,等閑時候自然不能離開她身邊,看您精神這麼好,一定是身體極好的,嬸和偉弟都還好嗎?”

  “都好,你嬸今天還在念叨你,說你來了都不去看看她,褚偉那小子現在和外面的孩子打成一片,玩得開心得很,這樣也好,他性子活,知道該怎麼做的,我不擔心,倒是你,玲兒,你已經有二十二了吧,還不許人?還是說左左拉巫不允許?”

  在知道侄女成了追隨者后,這是他最擔心的問題了,畢竟巫女是不能許人的,巫女的追隨者沒許人的例子部落里可不少,他不想自家侄女也孤零零的一輩子。

  褚玲低頭,讓人看不清她現在的表情,“叔,是我自己沒有看上的人,左左拉巫早就說過了,如果我看中了誰一定要說,她會給我許婚。”

  “那就好,既然如此,叔物色幾個給你挑怎麼樣?”

  褚玲抬頭,眼神異常堅定,“叔,我不許人,我願意跟隨左左拉巫一輩子。”

  “可是……”

  “叔,我已經決定了。”

  褚青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追隨者是不是就會受到巫女的影響,巫女不許人是因為身份關系,連帶的卻讓追隨者也不願意嫁人了。左左拉巫也才二十歲啊!這一輩子還長得很,部落對巫女的要求是不是太過了?

  “要是有什麼事隨時來找我,左左拉巫那里你多盡心。”

  “是。”走到門口的褚玲猶豫了下,還是道:“叔,左左拉巫教了一種新的記帳方法,並且決定把部落的帳交給鄧亞來,您……不要有意見,左左拉巫說記帳太瑣碎,您的事又多,兩邊兼顧會做不來。”

  褚青聽到交給鄧亞來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褚玲的用心哈哈大笑,“傻丫頭,你叔我是巴不得把這帳交給別人去做,每天忙完一大攤子事還得記那些個帳,睡覺的時間都沒了,交給別人好啊,我求之不得,不過真想不到,鄧亞來會願意接手,左左拉巫是怎麼說服他的?”

  褚玲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說,“左左拉巫說她時間有限,管不得這麼多,鄧亞來除了修練沒事可做,幫醫治他的人做事是理所應當。”

  褚青愣了一下,又笑開了,“鄧亞來這樣就接了?”

  褚玲又停了停,道,“應該是不想答應的,他怕嚇到別人,可是左左拉巫說以后不用他低三下四的去求別人,只會讓外面的人來求他,就算他兩邊臉都沒了也沒關系,別人該求還是得求,他只需要考慮要不要答應的問題,其他事不用費腦子。”

  直到褚玲離開,褚青都沒能停下笑聲,這左左拉巫說得太有道理了,以后有的是外人求助于他們的時候,到時候亞來哥只要想著答不答應人家就行了,要是怕他那張臉就別去求啊,哈哈哈,這辦法好。

  第二天,褚青親自帶著不少人過來了,這些人都是部落的,府里並不是沒有外人,有,莫干部落統共也只有兩千余人,現在過來的還沒這麼多,不可能什麼事都自己來,在既有的框架下,讓他人為自己所用是必須的,只是進府就必定是死契,但是能讓褚青帶到左左拉巫面前來的,只有可能是部落的人。

  對巫女的保護他們從來就不只是口里說說而已,他們拒絕讓任何外人有接近左左拉巫的機會。

  左左拿出昨晚畫出來的圖和褚青解說了一番,褚青心領神會,雖然外面還有大夫藥堂,但是他們心里相信的,只有自己人,左左拉巫這是要種藥草,他們哪能不盡力。

  還沒用到一天時間,院子里就大變樣,青磚撬起一塊塊搬離,所有多余的花花草草以及其他石飾都搬之一空,只留下院子靠近右邊屋舍的一棵不高,但是需要兩人才能合抱的樹,這是左左的意思,這棵樹活了至少有上百年了,房子在初建時就是圍繞著這棵樹而建的,她不想費了房主的這心思,還因為這樹雖然沒有形成意識,卻也能吸收她的力量,並且還能懵懵懂懂的對她發出善意。

  自從有了和植物溝通的技能后,她對花草樹木就親近了許多,能不傷著它們她都盡量避免。

  晚上,在左左的連連催促下,北方得意洋洋的開出條件,“十人份的酸菜。”

  你還能再有出息點嗎?左左嘴角抽搐,酸菜她是帶出來不少,她的空間不能放活物,但是酸菜什麼的還是沒問題的,知道北方和小溪都非常愛吃,她把家里做的都帶出來了,就是給他一壇都不成問題,可是,可是……

  “五人份。”

  “十人份,沒得商量。”

  “五人份,可以商量。”

  北方眼珠子一圈,“那九人份,不能再少了。”

  “六人份,不能再多了,我只帶了一點點出來。”

  “騙子,你明明全帶出來了,八人份,再少我就不放它們出來了。”

  “成交,快點。”

  北方原本還以為要爭取好一會,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松口了,還沒體會出討價還價的樂趣就沒了,很不爽,哼哼兩聲,心不甘情不願的解開了隱藏起來的結界。

  看著從天而降驚叫連連的小家伙們,左左覺得讓其他人回房實在太明智了,顧不得罵北方的不知輕重,左左就被綠色淹沒了。

  “母親,好想你,你想我了沒,想了沒想了沒。”不用猜也知道這是碧洗草了,就它最咋呼。

  彈了彈碧洗草伸長的嫩葉,左左很老實的承認,“想了,你要是不叫我母親,我會想得更多點。”

  “母親母親母親母親,我想你就可以啦。”

  “碧碧你走開啦,母親,我也想你,很想你哦!”

  “我也是我也是,母親,我最想你了。”

  “……”被一株株的草爭相著說自己最想念,左左笑得眼睛都瞇起來,果然還是和它們在一起最舒服了,再大的煩惱都會忘記。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6-1-5 11:47 AM

第八十六章 招兵

  玩鬧了一陣,讓它們飽飽的吃了一頓,左左手臂一指,如同指揮千軍万馬般,“都給我安份的在土里呆著,你,你,你,根還露在外面呢,收一收。”

  被指到的都縮了縮身體,把根須攏了攏,葉子迎風飄呀飄,無聲的撒嬌。

  “北方,我修練去了。”剛想入定,馬上又想起一個問題,這里可不是少雨的盆地,而且大晚上的也冷,她穿著厚厚的襖子都覺得全身冰涼,有樣東西可缺不得。

  “北方,再給我弄個透明罩。”

  北方隨手搞定,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我還以為你可以抗住呢!”

  “抗住也不抗,我又沒有自虐的毛病。”走進透明罩里坐定,沒了浸人的寒氣,左左心滿意足的伸了個懶腰,對北方笑了笑,“你自便。”

  北方失笑,他喜歡極了和左左這樣的相處,獨自活了太久太久,終于遇上一個可以搭得上話的,那種想要珍惜的心情,他現在深有體會。

  縱身一躍來到屋頂,歪著身子躺下來看著空蕩蕩的院子,以左左為中心,所有的植株連帶一起消失無蹤,這就是領域初期的特殊性,也是對她本人的保護,等她修為提高了,那時候的領域就會要靈活許多,要是左左能把他一起帶進去修練就好了,可惜她現在修為還差了些。

  “北方叔叔,您坐這里,我幫您泡茶。”

  “……”左左挑高眉毛看著依依蘭今天的第n次向北方獻殷勤,她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龍溪冷冷的看著,及時的把姐姐需要的紙張遞給她,對于依依蘭的不屑毫不隱藏。

  就她那點小心思小伎倆,她以為瞞過了多少人?這院子里的人只怕誰都看出來了,她越是這樣就越被看輕,沒看到連同為鄧家人的鄧亞來都別開了臉嗎?

  北方也不接依依蘭遞來的茶,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直把依依蘭看得低下了頭。自覺的把茶放到了桌子上,卻死賴著不肯離開。

  北方是誰?左左昨晚太興奮沒注意,也相信那些人不會違背她的話,所以才沒發現依依蘭昨晚悄悄打開的房門。他倒是想提醒來著,可左左那麼高興,他實在不想擾了她的好心情,又想著讓依依蘭更早暴露說不定會更好,免得留著這個禍端,小禍害和大禍害還是有區別的。

  “有事?”

  依依蘭猛的抬頭,眼中的亮光讓北方瞇了瞇起。太過有所圖的眼神了。

  “北方叔叔,你教我吧,我知道您很厲害,您教我好不好?”

  北方叔叔?北方看了同樣抬頭的左左一眼,沒有看漏她眼中的失望,“依依蘭,我可不是你的巫母,沒有教你的義務。”

  “我知道我知道。巫母也很厲害,巫母會的遲早都會教我,您就看在巫母的面子上教我嘛!”

  左左重重的放下毛筆。動作太猛,筆尖的墨水甩得到處都是,把剛畫好一半卻濺了不少墨汁的紙團成一團丟掉,拿起溫熱的茶喝了一口,不看任何人。

  屋子里的靜默讓依依蘭發覺到不對勁了,持續興奮的情緒也回落了不少,回頭看了巫母一眼,咬了咬牙,走到她身邊道:“巫母,我想學北方叔叔的本事。您讓他教我好不好?”

  其他人都以為左左會大怒,甚至會出依依蘭,沒想到她卻只是淡漠的看著依依蘭,問,“為什麼想學他的?我教得不夠多?”

  依依蘭趕緊搖頭,“您是我的巫母。您會的總有一天會教給我,可是北方叔叔不一樣,他不是部落里的人,要是他現在不教我,哪天離開了怎麼辦?”

  其實你才是穿越來的吧,不到六歲的孩子,卻有這樣的心智,這也太妖了,可要真是穿來的,怎麼會提出這麼沒腦子的要求?

  “他為什麼要教你?”

  依依蘭沒想到左左會這麼問,在那嘴巴張張合合了一會才道:“他不是您的朋友嗎?您又是我的巫母,為什麼不能教我?”

  左左冷笑,“北方,你願意教她嗎?”

  北方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依依蘭給他泡的茶突然被他的手掃過,杯子啪的一聲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如同依依蘭此刻在左左心里的形象。

  “教她?她學不會。”他會的東西全是白澤的本能,天生便有的技能,怎麼教?就算能教,依依蘭也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左左要是想學他倒是願意傾囊相授。

  “我很聰明,我學得會的。”依依蘭以為自己還有機會,趕緊接話道,她對自己的聰明太有信心,不管巫母教她什麼,兩遍她就基本學會了記住了,太多人說她聰明,這更助長了她的自信。

  “我說你學不會你就學不會。”北方起身,拉著左左頭也不回的往外走,“你巫母的東西你要是全學會了,你就受用無窮,不該起的心思還是別起的好,后果你承擔不起。”

  依依蘭看著兩人消失在眼前眼睛都紅了,她覺得很委屈,巫母為什麼都不幫她說話,她要是厲害了,不是也會給巫母長臉嗎?

  鄧亞來也想離開,但是同為鄧家人,他也有教導之責,左左拉的失望太明顯了。

  “依依蘭,你不應該讓你的巫母如此失望,左左拉對你非常好。”

  “我有什麼錯,我就是想變得厲害,我哪里錯了,要是她幫我說幾句話,北方一定會教我的,我變得厲害了她不就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嗎?”

  胡亂的抹掉臉上的眼淚,依依蘭氣咻咻的沖鄧亞來喊,“你憑什麼來說我,你又不是我的誰,憑什麼管我,滾,你們都滾,都不幫我,都只聽巫母一個人的,沒有你們,我一樣會變得很厲害,比巫母都還要厲害。到時候,到時候……”

  話中未竟的究竟是什麼意思有太多種可能了,沒人願意往深里想,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依依蘭跑走。幾人對望一眼,心中皆有一種感覺,依依蘭——並不適合當部落的巫女。

  整個過程中,只有龍溪連頭都沒有抬,小心的把姐姐剛才畫好的紙張收集到一起,整整齊齊的折好放到一邊,又把筆墨紙硯收好。做得嚴肅又認真。

  左左和北方這時候又到了屋頂上,左左還在抱怨,“就不能換個地方呆?外面比部落里冷多了,這天氣應該快要下雪了。”

  “我還以為你會要難過好一陣子。”

  “呵,要是我說我早有心理準備你信嗎?”左左雙手抱膝而坐,歪著頭問他。

  “信不信都好,你只要別憋著就行,為了個不識好歹的小丫頭。不值。”

  把頭深深的埋進去,聲音悶悶的傳出來,“我要是能再狠心一點就好了。不留后患。”

  北方很想像安慰孩子一樣摸摸她的頭,就在手伸出去的那一刻,和鸞這兩個字跳進了腦海里,手頓在那里片刻,還是收了回來,“你現在怎麼想的?繼續教?”

  左左沒有回話,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辦了,這段時間她已經在盡量想辦法解開依依蘭心里的結了,花在她身上的時間也比平時要多,看她安份了許多。還以為已經起作用了,沒想到居然還是這樣。

  能怎麼辦呢?真的抹殺掉她嗎?自己帶了她有將近三年了,費了多少心思只有自己知道,而且三年的相處又怎麼會沒有感情,可是啊!她真的沒有信心可以教好她了。

  半晌過后,就在北方以為她不會回話時。左左道:“等桑巴叔叔來了再做決定吧,這段時間……就當是給她的最后一次機會。”

  “也好。”感覺到臉邊一涼,北方伸手摸了摸,微微的濕意讓他心里一動,抬頭看向天空,果然,“左左,抬頭,快。”

  下意識的就抬起了頭,被捂得溫熱的臉更快的感受了空氣中的不一樣,伸手接住旋轉而下的雪花,臉上笑意頓顯,“下雪了。”

  “恩,下雪了。”北方也笑,大雪覆蓋住的大地是他最喜歡的,就像把所有的污穢都掩埋住了一般。

  部落安家的盆地里是沒有雪花進來的,就算是到了冬天,那里也比山外要溫暖許多,每次外面下雪,龍溪都會跑來告訴她,然后三人一起去森林里感受大自然的魅力,但那基本都是在下雪后,親眼見著下雪還是五年來的頭一遭。

  “不知道裴畫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應該找到落腳的地方了吧。”

  北方忍不住臆測,“你不會真的喜歡上那個男人了吧?!那麼弱,你看上他哪里了?”

  “你覺得我還會允許自己再去喜歡一個人嗎?明知道沒有結局還去招惹,那是自虐。”左左橫著眼看他,“我對裴畫的身世很感興趣倒是真的,就不知道他是四國中的哪一國的,我只能肯定他不會是莫于國的,至于到底是哪一國,只要查一查前段時間去世的是哪一國的國君就知道了。”

  “那麼肯定?”

  “當然。”從那次受傷后,她就著重研究了一下莫于國,知道的自然也就多了,至少這一輩的皇子里,不會發生裴畫所說的事,因為皇帝只得一個皇子,毫無疑義的繼承人。

  要不是有清越的壓制和威脅,她非常相信莫于國的發展還要更好。

  “你確定他們是住在這里?”

  “跟著我走就對了。”

  這一前一后的兩人自然就是偷溜出府的左左和北方了,北方稍微探了探就找到了裴畫的方位,干脆帶著左左散心來了。

  不是不相信北方的本事,可是左左就是無法想像那個氣質溫潤的公子哥兒會住在這樣的地方,不說穿要華服,住要毫宅,那也不能是在這種貧民窟一樣的地方吧。

  就算環兒厲害,在這龍蛇混雜的地方護得住他,可他受得了?

  這里真沒什麼看頭,臟亂差得讓左左都不知道該落腳在哪里,做醫生的都有點潔癖,哪怕是盡量控制,左左的動作里還是流露出了明顯不屬于這里的氣場。

  已經有人圍上來了,太過干凈的人總有種想要把他們弄臟的沖動,他們更想掀了那個嬌小的人身上的斗篷,他們敢打賭,這絕對是個女人。就不知道長得怎麼樣,所以得掀掉看看嘛!

  北方冷笑,在他眼皮子底下起歹心,這些人。還不夠看!白澤是不善攻擊沒錯,但還沒到誰都可以相欺的地步。

  無聲無息的結了一個結界,那些人一靠近就被彈開,不信邪的又靠近,用了多大的力就被彈得有多遠,並且所有的力量都反彈在自己身上,試的人多了。躺的人多了,敢上前的就沒有了。

  恐懼的看著這兩人,識相的離開了,懷著其他心思的也是遠遠的看著,不敢再靠近。

  左左不發一語的看著北方玩,等到沒一人敢上前時才道:“我去敲門了。”

  北方拉住她在身邊站好,一道指風彈過去,控制得剛剛好的力道沒有毀了那張門。卻激起了足夠讓里面的人聽得到的聲音。

  環兒一臉警惕的打開門,空無一人的門口讓她疑惑了下,旋即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裴畫在嗎?”

  環兒瞪大眼,看著站在離她有十來步遠的兩人,“小、小姐。”

  “我什麼時候成小小姐了,你家公子在嗎?”

  “在,在,在,您快請進。”環兒激動的把門推到最開,她沒想到這位小姐會過來看他們,真的沒想到,公子肯定會很高興的。

  聽著后面的關門聲。左左多少也能猜到這兩人住在這里只怕不是太清靜,她頭一次來就引起了別人的興趣,裴畫那種氣質的人住在這里又哪里會不引人注目。

  “公子,公子,您快來看誰來了。”遠遠的,環兒就喊道。

  裴畫手快的收起手邊的東西。起身打開房門,剛想問是誰,就看到拿掉斗篷的人。

  “左小姐,你,你怎麼會來這里?”

  “你都住這里了,我來這里很奇怪嗎?”看他氣色不怎麼好,左左眉頭皺了皺,她以前的記憶力遠沒有現在的好,但就算是那時候,她經手醫治的人只要時間不是太久,下次再見面時她基本都能回憶起他的病情,爺爺就說過她天生就是吃這行飯的。

  看裴畫這樣就知道他這段時間過得不是太如意。

  “公子,您領小姐和北方公子進去坐,我去準備些點心。”

  左左攔住她,“不用了,這里也沒有外人,一起說說話吧。”

  環兒看了自家公子一眼,看他沒有反對才點頭,領著眾人進了屋。

  一人一杯清茶,坐在簡陋的只有一張舊桌子,幾把椅子的屋里,看兩人都沒有流露出輕賤的意思,裴畫心里終是舒服了點。

  住在這樣的地方是不得已,他自己都花了好幾天才適應下來,但是私心里,他也不願意被看輕,雖然在這人面前已經沒有面子可言,他最狼狽的樣子早被眼前兩人看了去。

  “藥沒有繼續吃了?”

  大概是左左話中的不悅太過明顯,環兒搶先道:“左小姐,並不是公子不願意繼續吃,而是,而是我們被盯上了,孟甘城的所有藥堂都不願意賣藥給我們,所以我們公子才會,才會……”

  左左突然想起褚青曾經說過的話,是了,現在掌控著孟甘城的可不就是四國派在這里的勢力嗎?不管這裴畫是哪一國的,到了這里無異于是把自己送上了門,現在還安然無恙,只怕是關系到他行蹤的信件還沒有送到那人手里,身在孟甘城的人還處于觀望期罷了。

  “裴畫,當時你怎麼就同意跟著我來孟甘城呢?還是說你並不了解孟甘城的局勢?”

  裴畫一聽哪還不明白這話里的意思,他沒有坦承相告的身份人家只怕是已經猜到了,低下頭笑得自嘲,“我的心思本來就不在這些事情上面,自然不會關注其他地方的局勢。”

  果真是如此,左左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千辛萬苦的逃出來,卻是送到了人家的爪牙手下,再想要逃離,談何容易,只怕還沒出得城門就被抓住了。

  “你有什麼打算?在這里等死嗎?”

  “不然我該如何?”裴畫抬頭看著她,眼里平靜的像是這些事根本與他無關,他的性命也無憂,“跪在地上哀求他們放過我,還是自我了結?或者。求你?我若是求你,你會幫我嗎?”

  這麼大一個麻煩,左左哪敢輕易接應下來,他們部落在孟甘城已經形成了一股勢頭很猛的新勢力。就算再低調,其他幾方勢力也早把他們盯得死死的,她要是惹上這個麻煩,無異于是把她身后的部落扯進去,這實屬不智。

  “抱歉,裴畫,如果我是一個人。我會毫不猶豫的助你,可是現在……不過既然我來到了這里,自然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落難不管。”

  裴畫眼波微動,環兒卻激動的忘了尊卑,“左小姐可是有什麼辦法?只要小姐能幫我家公子度過這一關,不管要環兒怎麼回報,環兒都無怨言。”

  左左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笑得古怪。“我要是個男人,環兒你這話就等于是把你自己給賣了。”

  環兒卻笑,“只要能讓公子無恙。賣了又如何?”

  裴畫不是不感動,環兒為他做了多少沒人比他更清楚,可是,再多的感謝他也不會付諸于口,他一一記在心里。

  沉吟了一會,左左從懷里,實際上是從手上的空間戒指里拿出一個盒子,這並不是和鸞留下來的東西,只是借用了他的盒子裝著而已。

  “這里面有兩顆藥丸,是我根據一個古方練藥。沒想到放錯了一味藥陰差陽錯的給練出來的另一種,你們別管這是什麼藥,知道它的作用就可以了。”頓了頓,左左難掩興奮,這藥練出來都好幾年了,卻一直沒能找到試藥的。她一直不太相信世上真有這種藥,這不,白老鼠馬上就有了。

  “吃了在十二個時辰內會失去意識,沒有呼吸,所有的癥狀都和死人無異,十二個時辰后會自動醒轉過來,前提是,你們沒有被埋了,當然我還得告訴你們,這藥還沒人試驗過,我也不知道效果有沒有藥方上說的那般神奇。”

  就算是這樣,在關鍵時刻這也是可以救命的,裴畫沒有拒絕,默默的收下,真要是被逼到那樣的程度,就算是試驗一回又如何,再醒不過來了又如何,總好過死于別人之手。

  “左小姐,我好像欠你良多。”

  “放心,我記帳上了,要是哪天我需要你的幫助,你就得像我幫你一樣的幫我,沒有拒絕的余地。”

  “只要我能幫得上,絕無二話。”裴畫溫柔笑著許下承諾,或許,這時候的他還以為左左只是說說而已。

  環視了下整間屋子,左左一點也不怕揭人短的問,“裴畫,我當時給你們的銀子就算是在城里買上一處干凈的房子也應該夠你們過好長一段日子了吧,怎麼會住到這里來?”

  裴畫一聽就知道這人大概也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根本不用為生計愁,也是,出行能帶著那麼多人,有那樣一輛馬車的,絕對不會是普通人。

  “在孟甘城買房子是需要有當地人做保的,何況我們還被這里的地頭蛇給盯上了,就現在這屋子都是花了雙倍的銀子才租來的。”

  這是不是就叫有錢都花不出去?左左把打算給他們的銀子又放回了空間,她這里面可是放著不少私人身家的。

  北方一直在細細的觀察,看左左是不是真的對這人有意思,他始終沒弄明白,這裴畫到底哪一點擊中了她的軟肋,讓她願意出手相助,這一路上不平之事可不止一點半點,多了去了,也沒見她管上一管,怎麼明知道裴畫是個麻煩,還是幫了他的忙呢?

  可這一打量下來,他壓根就沒看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左左自在得像是面對一個關系好的朋友一樣,當然,比面對他的時候要差遠了,這點他堅決如此認為。

  左左起身,“我就是來看看你們,也沒別的事,不過你們可能覺得我不來更好一些,又幫不上你們什麼忙,裴畫,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無奈和他該擔負的責任,我拖家帶口的,不能把危險引到他們身邊去,你,別怪我。”

  裴畫揚了揚手里的盒子,“這已經是給我留了后路了,謝你都來不及,哪還能怪你,左小姐,要是……我甩脫了身上的麻煩,可否投靠你?”

  “如果你真的甩脫了的話。”左左笑,她不拒絕送上門來的助力,相信部落也不會拒絕。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6-1-5 11:58 AM

第八十七章 成長

  “主子,您真的打算投靠左小姐?”

  裴畫嘆息了一聲,幽幽的問,“環兒,你覺得我們還回得去嗎?”

  環兒臉色黯淡,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自家主子,輕聲道:“主子,您的兄長已經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一切了,說不定……說不定就願意放過您了呢?”

  “不,他不會放過我,我手里還有他想要的東西。”就正如,他也不可能放過他一樣,想起去年夏天,父皇母妃悄悄交給他的東西,裴畫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這也是為什麼每每他和環兒都能逃脫的原因,他想活捉他。

  可是皇兄,你忘了一件事,人是會成長的,尤其是你在毀了我全部擁有的東西和……人后,穩了穩情緒,把藏于暗處的錢袋拿出來,裴畫分出來一半,剩下的一半重新放進袋子里遞給環兒,“環兒,你走吧,能護我至此就夠了,以后我已經有了打算,你回去吧,希望我的皇兄並沒有拿住你的家人。”

  環兒非常心動,不是怕死,也不是要對公子不忠,她太記掛自己的家人了,走得越遠越擔心,就怕自己盡了忠,卻再也沒法盡孝,可是此刻,公子孤單一人,又失了武力,要是她再離了,不用等到大皇子派人來,這里的人就能把公子給欺負死,她頭一次知道老百姓也能兇悍至此。

  想到此,環兒把銀子推了回去,“主子,等到您真的安全了,就算您不同意,婢子也是要回去看看的,可現在還不是時候,千辛萬苦護您至此,要是您再出點什麼事,說句不好聽的話。婢子以前的辛苦不就白費了嗎?”

  裴畫沉默了,要不是環兒,他到不了這里,可是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麼。他只能大致有個猜測,卻無法保證一定就能保下命來,還有左小姐這藥丸,她也說了自從練出來就沒人用過,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也是不敢用的,真到了那樣的時候。環兒怎麼辦?和他一起吃了那藥丸嗎?

  想起初到孟甘城那天發生的事,裴畫覺得自己好卑鄙,明明離不開環兒,卻話趕話的逼她說出留下來的話,看,耍心眼並不是學不會的,離開那個地方才幾個月的時間他不就學會了嗎?

  默默的把金銀又收好,裴畫抬頭看向環兒。誠摯的道:“環兒,以后我必不會虧待于你。”

  環兒臉微微有點紅,低下頭絞著手指不說話。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從來就不曾妄想過,能憑著自己的本事把主子救出來就已經讓她歡呼雀躍了,對她來說,只要主子活著就好,不管活在哪個地方,不管身居何位,只要安全無虞。

  孟甘城的主道上,北方問重又披上斗篷的左左,“你真打算收留他?”

  “有何不可?他想復仇。我們部落要是真有心做些什麼,有個這樣的人幫襯不是事半功倍?”

  “你又知道他想復仇了?”

  左左掩藏起來的臉只露出眼睛和眉毛,偏偏這兩個部分這會靈動的很,高高的揚起,神采飛揚,“不信?回去讓人查查就知道了。我也想知道他是哪國的。”

  “就算他真想復仇,也不會願意把自己的家雙手獻給你,要是他知道你打的是這樣的主意,你覺得他還會全心助你到時候你怎麼辦?你又不是個不擇手段的人。”

  左左停下腳步,退后一步微微抬頭看向北方,“怎麼感覺你好像不把我打壓下來不舒服似的?”

  “咳,你感覺出錯了,我就是給你提個醒。”北方絕不承認他就是看不得左左這副一切盡在掌握的樣子,就想挑弄挑弄。

  左左繼續往前走,當是信了他的話,“還能怎麼辦,到時候看唄,要是我現在就能猜到那麼久遠后的事,還能一清二楚的,我就不是人了。”

  北方剛想接‘那就是神了’,沒想到左左只是頓了頓就繼續道:“神都沒那本事,要是連以后發生的事都知道,這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說起神,就又想到了幾年來杳無音訊的和鸞,連腳步都緩了下來,似是在問北方又像是在自問,“和鸞是不是早把我給忘了?”

  “不會的,你也知道,他們一修練就是多少年的,你還是祈禱他不會一閉關就是百年吧。”北方安慰道,左左在月色下跳請神舞的樣子他看過很多次,明明每次跳完后都會要躺兩天,她卻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一次,他心疼,卻無奈,這是她的執著,沒人有資格說什麼。

  左左聽了只是沉默,回家的這一路上再也沒有說過話,不管北方起個什麼話題她都不接腔,北方也只得閉了嘴,陷入感情里的女人啊,真麻煩。

  “姐姐,你去哪了,都不帶我去。”在屋頂上等人的龍溪遠遠的看到兩人就飛身到他們面前,也不管他的舉動嚇到了多少人。

  掛著莫府牌子的高門大開,褚青褚意等人都迎了出來,褚青臉色不太好看,他都不知道左左拉巫出去了。

  走到近前,左左回了大家的禮,這才笑道:“褚意,什麼時候來的?”

  “就剛才到的,左左拉巫,您出去怎麼不多帶點人,這孟甘城和其他地方不一樣,您要注意安全。”

  “有北方保護我足夠了。”左左一句話堵住了大家的嘴,他們得承認,論本事,這些人加起來也不知道有沒有這個北方厲害。

  沒看到依依蘭,左左也懶得問,反正她現在也出不了府,隨她去吧。

  褚意這一批人是以商隊的形式出發的,所以有很多大箱子,上面那層是一些大家都用得上的物品,下面卻全是黃金。

  左左看著箱子里排得整整齊齊的金磚,要是這些箱子里全都有這麼多,莫干部落還真算得上是富有,也由此可見,當年的莫干國有多強大。

  “我們是走的第一批,后面還有幾批也是以商隊形式過來,左左拉巫,您看這些應該怎麼安排?”

  左左一聽說后面還有幾批嘴角就直抽,再想到這些以后她都有分配權,突然就有一種暴發戶的感覺,這一定是錯覺!這里又沒有奢侈品可買,她又不用去嫖賭逍遙,有錢也沒地兒用啊!

  晃掉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東西,左左看向褚青,“以前的是怎麼安排的?”

  “以前的房主也是有些家底的,他在底下建了個地下室,我們就暫時先放那里了。”

  這院子里此時也只有他們幾個人在,有北方在也不用擔心隔墻有耳,所以大家都沒有遮遮掩掩,把話說得透亮。

  左左覺得還是去看一看比較好,雖然這黃金不會輕易被氧化什麼的,但是一個好一點的環境還是好些。

  讓北方在這里留守,左左帶著小尾巴龍溪和褚青褚意兩人一起去了地下室。

  “就是這里了。”原來的房主是個聰明人,地下室並沒有建在主院落,而是在主院落旁邊的那個院子里,看這格局,以前住在這里的應該是比較得寵的妻妾,或者是其子女。

  現在這個院子還空著,左左猜褚青應該是留給桑巴叔叔的。

  暗門在臥室墻上掛著的一幅畫后,往下走了幾個階梯就看到了石門。

  褚青拿出比手掌還大的銅匙打開瑣,稍用了點力門就往一邊滑去,左左低頭看了一下,再次感嘆古代人的聰明頭腦,他們雖然沒有現代化那些高科技幫忙,可他們的手段一點也不少,雖然原始了一點,但好用。

  這石屋不算小,隔開有三間,最里間放著的,就是層層疊疊的金磚,整整齊齊的放著,很有視覺沖擊,左左忍不住問道:“這房子是從一個什麼樣的人手里買下來的?”

  褚青笑,“您也看出來了吧,這房子建得很好,我敢說這房子在這整個孟甘城都是數一數二的。”

  “應該不是一般人吧,一般人家哪會建這麼好的地下室?干燥通風,糧食都能放上挺長時間不壞了。”

  褚青又笑,“您真說對了,這里以前就是放糧食的,說起來這屋子的主人以前也算是一個英豪,要不是他,孟甘城沒有現在這麼好過,可惜后代不爭氣,嫖賭樣樣來,在我們來這里一年后,就聽說他要賣了這房子,我多花了點錢就買下來了。”

  這樣的事並不新鮮,就說每個朝代也是建國的強,后面一代不如一代,比如說她們那個年代的某偉人,再看看他的后代,只余一聲嘆息,“那人現在還在孟甘城?”

  “是,錢還沒有揮霍完。”

  幾年了錢還沒有揮霍完,她該說那人太不會敗家了還是這房子賣了太多錢了?

  聳了聳肩,這好像也沒她什麼事,就算那人餓死在哪個角落里又如何?只是,對那樣的人還是留個心眼的好,“房子買下來后有沒有仔細檢查過?建這房子的人很有頭腦,我擔心會留下一些只有他們的后代子孫才會知道的密道,可別出什麼事才好。”

  褚青臉色一變,他在買下房子后當然有檢查過,但也說不上多細致,如果真像左左拉巫所說的這樣……

  “是,我馬上組織人手再仔細檢查一遍。”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6-1-5 01:39 PM

第八十八章 反常為妖

  左左可以肯定,那個賣房子的人對這個地下室絕對是知道的,再把重要的東西放在這里太危險,再滿意這里也不能再放了,不過放一些其他東西倒是沒問題。

  “褚青,你再找個合適的地方建個地下室,比這里還要大,通風要好,關鍵時刻要能藏人,這里的黃金要換個地方放。”

  褚青褚意哪會不明白左左拉巫為什麼要這麼做,沒有異議的就照做,褚青更是個急性子,馬上就飛跑著出去找人了,這事耽擱不得。

  左左到處看了看敲一敲,想以自己淺薄的知識找找看能不能發現什麼貓膩,可惜她到底不是万能的,沒有奇跡發生。

  褚意看著有點忍不住想笑,這樣的左左拉巫簡直像個孩子。

  “褚意,你知不知道桑巴叔叔什麼時候會到?”

  褚意訝然“您不知道嗎?首領和長老們在研究你畫出來的那個叫弩的武器,在我們出來時已經著手在做了。”要是真有左左拉巫所說的威力,對莫干部落來說無異于是如虎添翼,尤其是現在這樣的時刻,褚意几乎可以想像以后左左拉巫在部落的聲望將達到一個怎樣的高度。

  “已經做出來了?”左左驚得瞪大眼,所以說古代人真是天才,居然真就憑著一張圖紙和簡單的解說給研究出來了,要是莫干部落把這用于戰爭……

  左左突然覺得有點冷,她不知道自己這麼做究竟會造成多大的殺孽,應該……是可以原諒的吧。

  各為其主,她為的,是給了她棲身地,尊她敬她的莫干部落,與其看著自己人死在別人手里,當然是別人先死比較好!

  是吧,是……這樣吧。

  看左左拉巫突然臉色就變得不好。褚意連忙走近問“左左拉巫,您哪里不舒服嗎?”

  左左搖了搖頭,雙手環胸把自己抱緊。“沒事,可能是穿少了衣服,覺得有點冷,我們先上去吧。”

  “好。”

  剛走出來,就看到褚青帶著不少人進來,還抬著不少木箱,看他們打算放下箱子行禮。左左趕緊道:“不用多禮了,你們去忙吧,這事越早處理越好。”

  “是。”

  褚青湊近自己的兄長道:“我和左左拉巫說點事,大哥,你先幫我帶他們下去拾掇。”

  褚意看了他一點,無聲的點了點頭應下來。

  看他們都進去了,褚青才道:“左左拉巫,這些東西放到哪里都太打眼了。雖然族人都實誠,但面對這些東西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能不動心,所以。您看能不能先放到您那里去?”

  “你就知道我不會動心?”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左左既不答應也不拒絕,她當然知道人心經不起試探,可她院子里也不止她一個人,還有一個她現在都拿著沒辦法的依依蘭,以及細阮路菲鄧亞來等人在,她也不想因為這些東西而生出是非來。

  褚青嚴肅了神情“左左拉巫,我不信誰都會信您,要是您都不信了。我也愧為莫干部落的人,我相信您能處理好這些東西,目前府里這些人,我也只信您有能力處理好這些東西。”

  這樣一頂高帽子戴下來,左左還能說什麼“你一會帶人送來吧。不過我那里地方小,你讓他們送到門口就好,別讓他們進來了,你也知道我那里種了不少藥草,都是從部落帶出來的,一旦毀了就沒地儿去弄了。”

  “是,您放心,我不讓他們進院子,到時您讓人出來拿。”

  “行了,我回去了,你去忙吧,記得盡早把這房子好好檢查檢查,尤其是地底下。”

  “是,等把這些黃金給您送去后,我就親自帶人去檢查。”

  左左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便往回走“你去忙吧,不用送了。”

  站在院門口,直到左左拉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褚青才回轉身,沒人知道,在經過這件事后,褚青才從心底服了左左拉巫,和表面的尊敬不同,這是真正的服氣,不管左左拉巫以后再吩咐什麼,他都是最先響應的,且毫無疑義的執行。

  回到院子里,和熱情的小家伙們打了個招呼,在被它們淹沒之前縱身跳到箱子上北方身邊,看他在忙活什麼“別告訴我你打算做個黃金面具。”

  “有什麼不可以。”北方把一塊從四四方方的金磚頭變成橢圓形,上面已經初具臉形了,舉起來給左左看“怎麼樣?”

  “看不出好壞。”左左實話實說,從空間里拿出一塊金磚填補上空了的那塊,這都是要上帳的。

  想起某部電影里的黃金面具,左左有點明白為什麼北方會有這樣的心思了,那個顏色,那種感覺,實在是太華麗了,北方就喜歡那種調調的東西“北方,你的喜好真像個貴婦人。”

  北方手一撇,刀差點划到了自己手上,怒目看向左左“你才貴婦人,不要拿我和那種生物做比較。”

  “好吧,你不是,你的做完了給我也做一張,應該挺好看的。”

  “那是,我喜歡的怎麼會差,放心,我一定做得讓你滿意。”

  見過自戀的,沒見過這麼自戀的,這几年下來,這人是越來越厚臉皮了,四處看了下沒看到小溪,問道:“小溪呢?”

  “他不是跟你走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人不見了。”

  北方頭也不抬“丟不了,大概是找到什麼好玩的了。”

  正想再接話,左左心里突然生出一種夫妻討論淘氣儿子的感覺,雷得她打了個冷顫,手忙腳亂的跳下箱子往屋里走,這感覺太讓人無法接受了,也讓她有種……背叛的錯覺。

  媽的,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她一沒婚配二沒成親,哪來的背叛,再說她和北方一直是朋友般輕松的相處,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哪里又扯得上背叛。就算她想背叛,也得有那麼個人先在那里杵著啊!

  和鸞的身影驀然出現在腦子里,左左腳步一頓,旋即快走几步進屋。把門狠狠的砸上,聲音大得讓北方刀子又一划,這次終于吃到他的血了,雖然這點痛不算什麼,可是,可是,他居然傷在自己手里了。惱羞成怒下站到箱子上嚷嚷“左左,你的面具沒有了,不給你做了。”

  門又猛的被拉開,左左沉著一張晚娘臉瞪他“你剛才說什麼?”

  北方脖子一縮,識相的不招惹剛才還好好的人“我說我就給你做。很快。”

  饒是心情再不好,左左也被北方這種反應逗笑了,明明是那麼强大的一個人。現在卻越來越有裝寶的趨勢,她能認為這是她的功勞嗎?

  看警報解除,北方湊了過來“怎麼了?剛還好好的。”

  “更年期到了。”

  “什麼叫更年期?”

  “……”左左懶得解釋,門再次被砸上,北方摸摸自己的鼻子,慶幸自己退得快。

  沒給左左太多傷懷的時間,很快,褚青就再次找上門來“左左拉巫。東西都已經放在門口了,您看?”

  百般不願,左左也只能再次把門打開,這時候,院子里的其他人都出來了,褚玲和海棠就站在她屋外。

  “你們閑著的。去把院門口的東西拿進來。”

  大家都動了,只有褚青還站在她面前欲言又止,左左也不問,褚青不好開口的事對她來說肯定就是麻煩,什麼都不知道最好。

  看左左繞開他要走,褚青趕緊道:“左左拉巫,有件事想和您商量下。”

  左左無奈的回頭“我能不同意嗎?”

  褚青笑“其實也不是別的事,只要您點個頭,其他的事您都不用理。”

  左左繼續往門口走,讓小家伙們往兩邊讓讓,踩到它們就不好了,褚青只好跟著,一邊走一邊說“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您這院子最安全了,所以想在您這院子底下建個大的地下室,您看可以嗎?”

  左左停下腳步看著他“褚青,你這是在得寸進尺,在說要把黃金先放在我這里的時候,你就有了這打算吧。”

  褚青只是笑,也不否認,就算首領在這里肯定也會同意這麼做的,巫女的安全是重中之重,巫女住的地方也是保護得最嚴密的,部落的命脈放在巫女這里,他們都放心。

  左左知道自己拒絕不了,換做她來做決定也會這麼做的,捏了捏眉心,左左覺得這一天過得還真是不痛快,事情不斷的讓她想修練都沒時間“建在這里也可以,不過你們不能吵著我。”

  “是,我一定讓他們盡量不吵到您,如果有點聲音還請您体諒。”

  左左很想翻白眼,這說了和沒說有區別嗎?不過她自己也是在為難人,建房子哪可能一點聲音都沒有。

  正說著,細阮一個人搬著個箱子進來,就留半個腦袋看路了,看到左左趕緊問道:“左左拉巫,這東西放哪?”

  “哪間屋子空著就先放哪,把門口的搬完后院子里這些也搬進去。”

  “好勒。”

  誰去搬箱子左左都覺得可以接受,哪怕是看到鄧亞來也一人搬了一箱她也沒多看一眼,以鄧亞來的修為做這點事完全不在意下,倒是褚青看得瞠目。

  真正讓左左吃驚的是路菲,看著那麼溫柔細軟的一個人,居然也是一個人搬了個箱子,把她嬌小的身子都快遮沒了,頭微微揚著,盡量保證自己能看到路。

  褚青反倒覺得正常得很,看左左拉巫的表情便笑道:“想不到吧,別看路菲長得嬌小,真要論身手不比我差,要不是這些年因為亞來哥的事荒廢了,只怕是……”

  左左微微點頭,想像著鄧亞來和路菲當年男俊女俏意氣風發的樣子,再看一下他們現在,心里不是不感觸的,也慶幸自己那時候沒有主觀的認為依依蘭的事就是鄧亞來做的,而是幫了他一把,讓他能夠重新站起來。

  再說能被當年的鄧亞來看中,路菲怎麼會是一般的女人,恐怕那時候看中鄧亞來的女人有不少吧!

  能夠毫無希望的等這麼多年,左左真心佩服這樣的人,大概擁有這種本質的女人也沒有人能討厭得起來。

  “姐姐……”

  抱住飛扑過來的小溪,左左捏了捏他的小臉。“去哪了,一下子沒注意就不見人了。”

  龍溪扭了扭,逃脫姐姐在他臉上肆虐的手,掙扎著表功。“你不是說要檢查一下房子有沒有密道嘛,我就去找了啊!姐姐,我找到了哦,還不止一條呢!”

  手停了下來,看向身邊臉色大變的褚青,左左問道:“是通的還是已經堵住了的?”

  “通的,我選了一條去走了一遍。出去的地方在城里的一處很偏僻的屋子里,不過那里現在沒住人。”

  揉了揉表功的孩子“你找到了几條?”

  龍溪伸出三伸指頭“三條。”

  “確定再也沒有了?”

  龍溪撓了撓頭,跑開“我再去找一遍。”

  左左沒有再說褚青什麼,這樣就已經夠了,雖然她是巫女。大家都會尊重她,但是對年紀比她長的人,她沒辦法理所當然的去喝斥。去責備,更何況褚青還是褚玲的親叔叔,給人留几分面子也是應該的。

  “是我失職了。”想起離開前首領再三的囑咐,褚青心里更不好受,要不是左左拉巫身邊有這麼厲害的孩子,只怕別人摸到家里來了都不知道,要是再傷了誰,他怎麼向首領交待。

  “你派人去查查這屋的賣主,看他這几年都干些什麼了,是真的敗家還是另有所圖。找密道的事就先交給小溪去做。”

  “是。”緊繃著臉,褚青轉身離開,抿著的嘴牙都要咬碎了。

  褚玲擔心的看了叔叔一眼,繼續做自己的事,她始終牢牢記著父親的話,一旦成為追隨者。她要考慮的就不再是褚家,而是只為左左拉巫想,哪怕是首領的話和左左拉巫相衝,都只能選擇左左拉巫,她所有的忠誠都只能給左左拉巫,這就是追隨者,她早就把心態調整過來了,雖然還是會擔心,但是絕對不會做逾越的事。

  依依蘭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出現,這段時間里,左左沒有去找她,可也沒有阻止別人去安慰她,但是除了海棠把飯放到她門口並敲門提醒她,再也沒人他人去看她,包括鄧亞來在內。

  所有人都覺得依依蘭需要一個教訓,不管是她的態度,還是她的品性都有問題,要是她不能改變,有個這樣的巫女,必將不是部落的福氣。

  左左拉巫的教育明明再好不過了,為什麼依依蘭就是不往好的方向走呢?這是所有人的疑惑。

  “巫母。”低著頭,依依蘭輕聲喊道。

  裝作沒看到那雙紅腫的眼睛,左左拍了拍身邊的椅子“坐這里,開飯吧。”

  “是。”

  沉默的一頓早餐,依依蘭一直低著頭,吃得很慢,但是全都吃完了,這和她以往的挑食比起來好了許多,左左不由得挑了挑眉,反常即為妖,她不相信一個晚上就能讓一個人的觀念態度完全改變過來。

  “褚玲,上午就交給你了。”

  “是,依依蘭,跟我來,左左拉巫專門為你准備了一間學習的屋子。”

  “謝謝巫母。”依依蘭道謝,乖巧的跟著褚玲走了,沒有表現出一點不願,可就因為太乖巧了才讓人覺得不正常。

  鄧亞來考慮半晌,斟酌著用詞道:“左左拉巫,依依蘭有點不對勁。”

  路菲點頭附議,但因為是亞來家的孩子,她沒有多言。

  左左無奈“大家都多關心關心她吧,大概是覺得昨天受冷落了,今天故意表現得聽話的。”

  “是。”

  北方和龍溪卻嗤之以鼻,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個晚上的時間就能變好,鬼才信。

  “好了,都散了各自忙去吧,路菲,亞來叔的藥你再過一會就給他喝了。”

  “好,我馬上去准備。”

  “亞來叔,記住我的話,別太心急,修練尤其是,你現在的筋脈會受不住,再等一等。”希望就在眼前,左左不得不多加囑咐,她最怕的就是鄧亞來現在衝壞了筋脈。她醫术再高,也還沒到能續接筋脈的地步。

  鄧亞來微微點頭,手握成拳又松開“我會注意的。”

  安排好所有的事。左左來到外面,對跟著的一大一小道:“小溪,你要是覺得無聊了就再去找找密道,看有沒有漏掉的,北方,你幫我護法,一會要是建地下室的人來了。你帶著他們繞過我的領域。”

  龍溪臉色紅紅的哦了一聲就走開了,昨天再次去找密道的時候居然真的又找到了一條,在很偏的地方,這讓龍溪覺得非常沒面子,都不好意思再纏著姐姐了,就怕姐姐打趣她。

  不過姐姐都沒說他什麼,那個北方卻從昨天笑話他到現在,最討厭了。還是姐姐最好。

  “你還擔心別人能進入你的領域啊,沒你的允許,誰都進不來。不然還怎麼叫領域,放心,領域會自動彈開他們的。”

  左左在透明罩里坐定,邊安撫嚷嚷著餓的小家伙們邊回道:“我並不擔心他們會進入領域,我只是不想過早的讓別人知道我有領域,解釋起來太麻煩了。”

  “你就擔心這個?”

  “不然呢?”

  北方翻了個白眼,往屋頂上一坐就不理會她了,這丫頭一天不膈應他就不舒服。

  左左得意的一笑,伸了個懶腰“領域。開。”

  感受著小家伙們的熱情,左左笑逐顏開,現實里再多的煩惱都拋之腦后了。

  消失了好一段時間的吉沽親昵的磨蹭著左左,希望在一堆植物里能讓左左注意到它。

  果然,被腳邊溫熱的体溫吸引到,左左一低頭就看到了吉沽。趕緊把它抱起來了蹭了蹭,女人大抵都拒絕不了可愛的小動物,尤其是吉沽這麼有靈性的。

  “吉沽,這几天都上哪玩去了?”

  吉沽又蹭了蹭她,人話它還聽不懂,只知道用本能來表示它見到左左的高興。

  “母親,你果然更喜歡它。”碧洗草挨著左左幽幽的道,左左詭異的想到了怨婦這詞。

  “我對你們就不好嗎?”

  “可是它一來你就對他更好了。”

  把碧洗提溜起來甩了甩“對你不好?”

  “好,好,好,母親對碧碧最好了,母親饒命啊!”被甩得都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小家伙尖叫著求饒,左左趕緊放手,她受不了那個高分貝。

  “母親,我餓了!”不知道這個聲音出自眼前排排站的誰,左左一看過去,所有的植株都表現得像是餓慌了,左左一心疼,大半的功力就散了出去。

  聽著它們歡呼著去吸收,左左就知道自己上當了,這些小家伙,精怪精怪的,現在都學會和她玩心眼了。

  縱容的笑笑,左左摸了摸吉沽的頭把她放在腳邊,也開始修練,所以她沒有看到吉沽身上散逸出來,混入墨綠色綢緞里的黑色,把墨綠色浸染得更深,更沉。

  修為的增長讓左左心情很好,從入定中醒過來就已經是中午了,下午要教依依蘭,這几年都養成了習慣。

  看依依蘭還是一副乖巧的樣子,左左把褚玲叫到一邊詢問“她上午學得怎麼樣?”

  “很認真,學得很快,比平時還要更快。”

  左左微微攢眉,心里有種不太好的感覺,可要說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左左拉巫,我覺得有點不對勁,依依蘭太認真了,而且也不像平時那麼……那麼不耐煩,要是有她不懂的,她也會問,以前她不是這樣的。”

  “變好了還不好嗎?她願意學你就教,其他的先別管。”

  “是。”

  下午教占卜和請神舞時,左左才明白了褚玲為什麼會那麼說,她一直都知道依依蘭聰明,可沒想到她一旦認真起來會聰明到這程度,占卜深奧的地方也是說一遍就懂了,跳請神舞時更是不用跳第二遍,只需要一遍她就記下了動作,左左教得輕松了,卻有點心驚膽顫的感覺。

  讓她產生這種感覺的卻是一個不滿六歲的孩子,左左真的覺得問題大了。

  看著難掩吃驚的巫母,依依蘭覺得痛快無比,不是不願意教我嗎?那我就快點學,很快很快的就把你那些簡單的學會,到時候看你還能找到什麼借口,哼,巫女該會的,我都非要學到不可,不喜歡我也要教給我,誰讓我是下任巫女呢!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6-1-5 01:50 PM

第八十九章 密道

  “依依蘭的心態有很大的問題,你們倒是說說,我的教育方法究竟哪里出問題了?”

  晚上,在左左的堅持下大家圍坐在一起,示意北方布下結界,左左道。

  鄧亞來第一個反應就是去感應外面有沒有人,他提防的不是別人,正是這院子里此時唯一沒有在這里的人。

  “不用擔心,別人聽不到我們說話。”左左指了指北方,“他的看家本事。”

  左左拉巫對依依蘭有多用心有眼睛的都看得到,這次出來光是帶著給依依蘭泡藥浴的藥材就有幾箱子,依依蘭的吃穿用度雖然左左拉巫從來不說,卻都是用心了的,做為巫母,她完全盡到了自己的責任,並且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是費了這麼多心,依依蘭卻長成了這樣,誰也找不出原由,北方心里倒是認定了她本性就是壞的。

  左左敲了敲桌子,點名道:“亞來叔,依依蘭是你的晚輩,你知道她平時在家里都做些什麼嗎?”

  鄧亞來搖頭苦笑,“在你第一次帶她來見我之前,我已經有兩年沒見過她了,她平時……我聽爹娘說過,她和其他人並不親近,在家里也只和她母親昵在一塊,家里和她同輩的孩子並不喜歡她,聽我娘說是她太過霸道,要是不聽她的話她就會叫其他人去打他,至于具體的,我並不清楚。”

  左左幾乎可以想像出那樣的場面。耀武揚威的小女孩嚷嚷著自己是巫女,要所有的孩子都聽她的,要是不聽就叫聽從她話的孩子去打他,孩子都容易人云易云,這樣的事肯定不止發生一次兩次。

  “依依蘭這樣的心態要是不改變……她不適合為部落巫女。”左左按下未盡之意,但是在場的幾人又有哪個是笨人。不適合為巫女。但是部落的巫女傳承又向來是單傳,要想再有巫女的誕生,那麼……

  鄧亞來露出的半邊臉布滿陰霾,部落傳承至今。被抹殺的巫女只有兩人,依依蘭只怕會成為第三人,這對鄧家來說。無疑是一種恥辱,左左拉之所以這麼告訴他,不過是想再給依依蘭機會。也讓他參與其中,他姓鄧,一旦真到了那樣的時候,鄧家人也不能再說什麼。

  這個看似極有主見的巫女心其實很軟,外人的事她可以裝作沒看到沒聽到,但近在眼前的人呢?可是依依蘭一而再的讓她失望,並且越來越不合格。幾年的心血毀了,只怕她心里比誰都難過。

  “我知道要如何做。左左拉,你也同樣如此,只要對她沒有虧欠,要真有那麼一天你不用覺得對不起鄧家。”

  要的就是這句話,左左心內悄悄松了口氣,依依蘭給她的感覺越來越不好,她不得不早做準備,但凡依依蘭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並且改正過來,她都不會走那一步,她比任何人都不願意走那一步,希望依依蘭能成為最合格的巫女,把巫女的責任全擔走,她就好專心修練,朝著自己的目標努力。

  但是現在看來,想卸下身上的責任還是遙遙無期。

  回到房間,想了想,還是鋪開筆墨寫了封信,依依蘭的事她得讓其他人也有個心理準備,真到了那樣的時候,她不用一個人去背殺族人的罪孽,她也不相信自己能對一個孩子下手,哪怕那個孩子有著她該死的理由。

  拉開門,果然,在她拉開門的兩個呼吸間后,旁邊的門也打開,褚玲和海棠同時從各自的房間走了出來,“左左拉巫,您有何事?”

  把信遞給褚玲,“叫褚青馬上送到桑巴叔叔手里。”

  “是。”

  不說桑巴看到這信會是個什麼反應,日子依舊以它固有的軌道往前走著,后面陸續也有人到了,隨著越來越多的黃金堆到左左的院子里,地下室終于建好了。

  比以前那個還要大上許多,左左有種自己這院子的地下都被掏空了的錯覺。

  站在一邊看著堆得越來越滿的屋子,左左禁不住想,要是在現代她擁有這麼多黃金的使用權自己都會干什麼,想來想去,居然沒有一件是在這個年代能做的,這種有錢都不知道怎麼用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左左拉巫,您看是不是把這數點一下?”

  這麼多要點到什麼時候去,左左很無恥的叫人把海棠和褚玲叫了過來幫忙,自己裝作有事要說的把褚青和褚意叫到了一邊,其實她也是真的有話要說。

  “那四條密道都堵上了?”

  一說起這事褚青就覺得沒有臉面,四條密道,他居然漏掉了四條密道,要是在關鍵時刻被有心人利用了,族人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出口的那幾處地方我們已經把三處都買了下來,那三條密道也都堵上了,只有一處屋主怎麼都不松口,就是一口咬定不賣,所以那條還暫時通著,只是派了人日夜輪守,跟您猜測的一樣,這房子原來的主人和四方勢力中的一方走得很近,那屋子目前就是屬于他的。”

  左左把自己所有的腦細胞都用來分析這事,“這麼說,這房子是在人家別有用心下賣給我們的?”

  褚青異常懊惱,明明當時他們也沒表現出要買一處怎樣大的房子,怎麼就會入了別人的套?要不是左左拉巫提醒了他,他多查了些,只怕被人摸上門來了他都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你也不用自責,我倒是肯定了件事,你們初到孟甘城沒多久應該就被人盯上了,賣這房子就是一種試探,你們要是沒買,他們可能也就不會再在你們身上費心了,可是你們買了,對于孟甘城這個對外人提防心很重的地方來說,無疑于是告訴別人你們在這里是有所圖,不過就算真是在這里安家,沒有任何居心,他們也會盯著很長一段時間才會放心,再加上……”

  左左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眼前這一層層壘著的金磚,“再加上莫府的人口越來越多,而且只進不出,那些人只怕早就在查我們了,這段時間以商隊的形式入府的人多,這是利也是弊,他們可能把我們當成某個大家族了,疑心可能會更大一些,做為地頭蛇,打我們的主意是必然的,也許他們猜不到運進來的箱子里都是黃金,但也絕不會相信全是雜物,對他們而言,這可是一大塊肥肉,不咬上一口,他們怎麼會讓我們安然住在這里,就算我們以后能在這里站穩腳跟,成為真正的孟甘城人,可是,現在這入住費卻是要交的。”

  “那您的意思是交……還是不交?”

  “如果他們起了心當然要交,一點錢財而已,現在我們部落還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忍一段時間是必須的,等到桑巴叔叔到了,說不定就可以放開膽子干了。”

  要是桑巴叔叔帶來了好消息,弩真的做成了,那莫干部落還怕得誰來?就算是對上擁有各系元素之力的人,對上弩未必就能全身而退。

  就是不知道弩的威力有沒有她想像的那麼厲害。

  褚青心里也是這麼想的,在外面幾年,脾氣早就被磨去了不少,心里再氣憤,想事情也習慣了從大局出發,這大概也是桑巴看中他的原因,莫干部落避居太久了,需要這種圓滑的人來處理和外人的關系,而外面常見的圓滑之人卻是部落里最缺的,這是避居最大的弊端。

  左左對那條通著的密道並不放心,她的想法是好的,想守株待兔,但是到底誰守了守還得兩說,要真沒能守得住,那就是莫府的大難了。

  拼命回想電視里都是怎麼演的,箭,有著倒刺的陷阱,毒,機關……

  機關就算了,她不懂,也研究不出來,箭應該沒問題,陷阱肯定沒問題,至于毒,她可以試試,想到這里,左左也不管這些金磚還要入帳了,“海棠,褚玲,你們好好記數,一會我叫亞來叔下來上帳,褚青,你帶我去密道看看地形,我看能不能做點文章。”

  “是。”

  拖著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龍溪和一定要跟的北方,四人來到了唯一還通著的密道,雖然很黑,但是並不窄小,以北方的個子都能站直了身子在里面走動,並且還挺干燥,想像得出當年建這密道的人花了不少心思。

  左摸摸右敲敲,左左邊問,“那三條也是這樣?”

  “是,差不多,只是那三條應該是許多年沒有用過了,有些地方小有坍塌,我猜就算是以前的房主也未必知道這三條密道的存在。”

  一代一代的往下傳,又沒有書面上的記載,就靠著口耳相傳很多東西沒有傳下來很正常,只要其中一代不屬于正常死亡就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只是畢竟是別人弄出來的東西,她實在信不過,堵了干脆,省心。

  “要是這段時間事不多,我們也該挖幾條這樣的密道以妨萬一。”

  “是,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現在天冷,做事也不方便,等翻過了年我就準備動土。”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6-1-5 01:55 PM

第九十章 投靠

  從密道出來,左左就開始畫簡略圖,把整個密道用現代的方法算出來實際數據,該把箭布置在哪里,陷阱布置在哪里,毒又該以怎樣的方式觸發……

  左左整個人顯得很亢奮,吃飯都在出神,不管依依蘭再怎麼想方設法的惹怒她,她都毫無反應,因為她壓根就沒發現。

  “巫母,您今天能多教我一點嗎?”一個時辰過后,左左已經在收拾東西了,就聽到依依蘭如是道。

  “貪多不爛,依依蘭,我教過你的。”回頭看著她,左左平靜的道。

  “可是我都學會了,不信的話您可以考我。”

  依依蘭隱藏著的得意左左哪會看不到,考她嗎?左左淺笑,沒這個必要,依依蘭既然敢說出這樣的話,那自然是真的記住了的,不管她是怎樣的用心,左左還是承認這孩子確實是個極其難得的聰明孩子,若是能把心思擺正了,以后必定成就非凡,可現在看來,她越來越讓她覺得不安。

  “依依蘭,咱們按安排好的課程來,你去換上祭祀服,我們開始學舞。”

  “巫母……”

  “聽話,依依蘭。”

  平平常常的話,甚至連聲音都沒有多少起伏,卻讓依依蘭不敢再任性,乖乖的回房換衣服去了,左左輕吁了口氣,對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坐在屋頂橫梁的人道:“梁上君子,看了這以久有什麼感想?”

  梁上君子?雖然君子是好話,梁上也沒什麼不對,可這四個字組到一起怎麼感覺怪怪的,北方疑惑的看左左一眼,確定她沒有表現出什麼不一樣后才確認了她不是在調侃他,“這小姑娘是個禍害,越早除掉越好。”

  左左把長辮解開,跳舞時散著頭發會更好看,“我寫信回去了。桑巴叔叔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應該會盡快趕來的,就算我真有什麼打算,也得等首領以及長老們到了才能執行。”

  人類就是麻煩。北方感應到依依蘭過來了,身影漸漸在原地消失,左左見怪不怪的當沒看到,整了整衣裙站了起來。

  請神舞不止難跳,還非常之難學,步法繁復,整套動作下來每一步的步法都不一樣。有一種特殊的韻律在里面,若是不能很好的把韻律掌握好,請神舞就算是學一輩子也學不好。

  饒是依依蘭在聰明,學請神舞時也快不起來,更因為她心不靜心思太雜,韻律一直掌握不好,就算是動作全對了,舞姿也看著別扭。這就是請神舞的特殊之處。

  自信心暴棚的依依蘭越學越急,越急就越學不好,越學不好就越急。可又不想在巫母面前落了下風,反復之下,直把自己逼得接近瘋狂。

  左左看情況不對,趕緊按住她旋轉的身子站穩,看她腿都軟了,連忙扶到一邊坐下,送了一道力量過去,依依蘭這才覺得活了過來。

  可身子緩了,思維卻活絡了,巫母的力量很奇怪。她體內的力量不但不排斥,還非常歡迎,把巫母的力量吸收后,她的功力明顯增長了許多,她直覺這並不是因為她們同是巫女的原因,一定有什麼她不知道的原因。難道……是神靈給巫母的好處?

  要真是這樣……

  “巫母,我好了,我們繼續吧。”

  “依依蘭,你再休息一會,你還小,別給自己太大壓力,請神舞是要學很久才能學會的,我小時候學了好幾年才全部學會,你已經學得很快了。”

  “我沒事,剛才就是太急了,已經緩過來了,我會注意的,巫母,我們繼續吧。”

  既然她堅持,左左也就不再推脫,只當她是因為沒有學好而著急,卻哪里知道依依蘭在打的是什麼主意。

  時間一久,依依蘭居然慢慢的被磨去了菱角,不再像個斗士一樣和這個斗氣和那個斗氣,也不再故意用自己的天賦去讓大家啞口無言,慢慢的,她居然變得內斂了。

  就像在發生這些不愉快之前一樣,懂禮貌,揚著一張甜美的笑臉面對每一個人,左左說什麼就是什麼,教多少她就學多少,甚至在左左練藥時主動在一邊打下手。

  明明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左左卻覺得更加不安了,這麼小的孩子,心智卻深沉得讓她摸不到底,她不知道再這麼教下去,她會教出一個怎樣的學生來。

  怎麼辦?現在就抹殺了她嗎?可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測,她的感覺,沒有一點證據證明依依蘭不合格,應該抹殺,她也聰明的沒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六歲的孩子啊!在依依蘭的成長中,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占了多大的比重。

  “姐姐,姐姐?”龍溪不解的搖了搖姐姐,怎麼說著說著就走神了?他還想聽呢,褚青明明也沒有聽懂。

  “恩?哦,這個我有畫圖,褚青,你看看能不能看懂。”把畫著地道簡略圖的圖紙遞給褚青,左左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說著說著走神了是怎麼回事,那些事什麼時候不能想,偏偏在說正事的時候想。

  褚青先是好好研究了一陣上面奇怪的符號,確定自己是真的看不懂后才不甘心的去看圖。

  圖比那些東西好懂多了,而且,實用。

  難掩興奮的研究來研究去,最終,他皺起了眉,“左左拉巫,這個用來防敵自然是最好不過的,可若是我們自己若是在關鍵時刻需要依靠這條密道進出,那怎麼辦?”

  “所以我才說我們需要另建密道,這條只用來防敵,自己不用。”拿回圖紙看了看,無視了上面那些亂七八糟的公式,左左問,“能整得出來嗎?”

  “這些做起來都很簡單,就是那個毒……”

  “毒交給我,醫毒是一家,應該不難。”

  “是,那其他的都沒問題,我這就去安排。”

  “箭先做出來放著,等我把毒制出來再安上去。”

  “是。”干脆的應了褚青就準備去忙,他算是看出來了,左左拉巫真不能小看。她身邊的人更不能小看,怪不得首領放心讓她出來坐鎮了,嘖,居然五個長老也一個都沒出來。看樣子那個叫什麼弩的確實能起大用,聽說這個弩也是左左拉巫整出來的,他們的巫女果然不一般。

  “左左,你變壞了,心也變狠了。”等所有人一走,北方道。

  左左一邊在腦子里想著能提練出毒素的藥草一邊回他,“我不對別人狠。就該別人對我狠了,這里不是曉月森林,除了我們自己人就是兇獸,兇獸只要不去撩撥也不會來招惹我們,相對來說很安全,外面的人雖然不像兇獸一樣會吃人,但是論手段,論心狠程度。兇獸不是對手,既然處在了這樣一個位置,我就有保護他們的義務。能防著一點是一點,我能做的也有限。”

  說完撇了北方一眼,“看不慣?”

  北方嗤笑一聲,“我欣慰得很,你要是再對著誰都心軟我才該著急了。”

  “那不就是了,其他人我顧不上,也和我沒什麼關系,我不會主動去傷害他們,前提是他們不會來傷害我們。”

  想到了該用哪幾味藥草,左左不再理他。起身去藥房,救人已經成了她的本能,制毒卻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左左是既覺得新奇,也緊張,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理論知識她是夠了,這提練是個細致活,不急,急不來。

  連著兩天,左左連依依蘭都沒有去教,更不用說修練,飯都是海棠送到了面前才吃上幾口,終于把需要的東西弄了出來。

  看著手里體積不大的瓷瓶,褚青拿得小心翼翼,“左左拉巫,這些夠嗎?”

  左左冷笑,“一滴就能要你的命,你信不信?”

  褚青狂點頭,左左拉說什麼他都相信,絕對的,她說一滴就肯定是一滴,手悄悄的伸遠了些,安全第一。

  這毒確實是極厲害的,左左都沒想到從月炎草里提練出來的毒會這麼厲害,抓來試毒的老鼠連半滴都承受不住就死了,其它還活著的聞到那味就連連后退,本能的覺得害怕。

  “量不多,箭尖蘸毒的時候你可以放點水稀釋一下,放心,最多是讓敵人不會那麼痛快的死去而已,這毒,無解。”

  好毒……在場幾人心下都暗暗心驚,鄧亞來背脊發涼,要是左左拉一個不小心在他的藥里加了點不應該加的……

  “你們都是什麼表情?我要是想毒你們,你覺得你們還有機會站在這里?”左左揚眉,這些人,要這麼想沒關系,可好歹你們也藏著點想,別表現得這麼明顯,想裝作沒看到都不行。

  “咳咳咳……褚青,你是要去密道吧,我幫你。”細阮起身拉著褚青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屋子他暫時都不想回來呆了,有心理陰影啊,左左拉巫太厲害了,隨便一弄就弄出個這麼厲害的毒。

  褚玲和海棠只是稍微驚了一下,害怕卻是一點也沒有的,身為追隨者,就算是給左左拉巫試毒她們都沒有怨言。

  褚玲彎腰行禮,“我去整理藥房,左左拉巫,您還是去看一下依依蘭吧,這兩天您沒教她,她不太高興。”

  又是依依蘭,這段時間什麼事都離不開她,左左覺得再這麼下去等不到桑巴叔叔來她就先發飆了,她以為這世界就是圍著她轉的嗎?

  左左沒有去理會依依蘭,就是因為她太順著她了,才把她慣成這樣,想當年左左拉小的時候,還不是格格桑教什麼就學什麼,說什麼就聽什麼,哪還能容得她放肆。

  這依依蘭倒好,都放肆到她前面去了,要不是她家里人不宜讓她多接觸,她真想把她打發回家,愛怎麼就怎麼。

  左左態度的改變院里的人都發現了,聰明的依依蘭哪會感覺不出來,就在大家以為她會大鬧的時候,她居然又忍下來了,老老實實的教什麼學什麼,這讓一眾人心下更寒,要是她發泄出來了他們還會覺得這到底是個孩子,可現在……

  有人敲門,左左讓依依蘭自己先看一下書,開門走了出去,大家都知道她這個時間段在干什麼,沒什麼重要的事不會來找她。“左左拉巫,前門有人來報說屋外有兩個人說是您的朋友,想要見您。”

  兩人?左左拉腦子里飄過兩個人影,能找到她這里來的也就那一主一仆了。回頭看了下貌似認真的依依蘭,左左道:“海棠,你去看一下是不是裴畫,如果是,就帶到這里來,如果不是,不見。”

  “是。”

  左左猜得沒錯。來找她的確實是裴畫和環兒,兩人都是一身狼狽,甫一看去還以為是兩個貧苦的小老百姓。

  海棠把兩人帶回后院,邊解釋道:“我們小姐正在教依依蘭學習,因為有規定的時間,請多擔待,要是公子不嫌棄,我去給兩位弄點吃的來先墊墊。”

  裴畫確實是餓慘了。苦笑道:“我這樣還哪有資格嫌棄,海棠姑娘費心了。”

  海棠行了個外面的禮節,快步往廚房走去。褚玲大概也知道裴畫的不自在,微微笑了笑就退了下去,並把門帶上,給他留了幾分顏面。

  裴畫輕吁了口氣,精神一松卸,身體就覺得受不住了,手腳綿軟得都不像是自己的,環兒雖然有武力傍身,可這一路上她懸著心,不止得四處注意。還得時不時帶上公子一程,心力耗得一點不比自家公子少,也是早就撐不住了。

  但是就算到了現在她也不敢松卸,左小姐給她的感覺一直都很厲害,但是進了這莫府她才知道自己還是小看她了,從進府開始一路所見的人不多。但是每見到一個,她都知道不弱于自己,就連門房都是身手高強,這讓她更疑心左小姐的身份,就算是一般大家族都不可能用得起那樣的門房。

  她不怕左小姐是別有居心,就怕她現在是避而不見,當時說的話也只是安兩人的心,這世道,從來就是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更何況自家公子現在處境如此不妙。

  好在,這莫府他們還是進來了,在孟甘城的這段時間,她並不是什麼都沒做的,其他幾方勢力她都打探到了不少用得上的消息,惟獨這莫府,除了知道他們是生意人,在孟甘城有不少產業,開了不少商鋪,並且有自己的商隊這些大家都知道的事外,其他有用的半點都查不到,這只能更加說明莫府的神秘。

  而左小姐卻不但是這莫府的人,還是個有著很高地位的人,這不免讓她有了更多聯想。

  “環兒,別多想了,既然到了這里就放下心來,我相信她是個言出必行的人。”

  “是。”環兒聽話的稍微放松了身體,瞬間,全身的每一處骨頭都傳來一種如同被重物碾過的酸疼,咬牙更放松自己,強迫自己適應這種疼痛,心里暗暗慶幸他們幸好還有這一處可投奔的地方,以她這點本事想要護住主子太難了,一旦敵人下死手,他們沒有一點點幸免的可能。

  因為來了客人,左左還是免了今天的舞蹈課,裴畫正吃這兩天來的第一餐時她就施施然的到了。

  “要是在外面碰上了,我絕對不敢認你。”接過褚玲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左左打量著兩人的著裝道。

  裴畫差點被嘴里的飯菜給噎著了,不用別人說他也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狼狽,可是……你也不用這麼直接的說出來吧。

  看樣子食不言還是有人在執行的,哪怕是到了這個時候,那些已經深入骨髓的東西也沒那麼容易丟棄,左左不討厭這樣的裴畫,她甚至覺得,裴畫和初見時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他在褪變,雖然表面看起來變化不大,但是內里的東西已經變了太多。

  如果再磨一磨,以裴畫的背景和血統,未嘗就不能成為一代梟雄,可惜……她要掐了他這股勢頭,莫干部落不需要一個強大的梟雄來攔路。

  看吧,她現在已經習慣用部落巫女的立場想問題了,人類果然是適應性非常良好的動物,左左自嘲的笑了笑,問道:“那藥丸有用?”

  “十二個時辰,不多不少。”

  好像很成功,左左點頭,“我可以問問你們都遭遇了些什麼嗎?”

  “沒什麼不能說的,不過是他們收到了要絕后患的命令要來收了我的命。我當著他們的面吃下了你的藥說寧願自盡也不願死在別人手里,在他們面前絕了呼吸,對于失了勢的人,他們也沒那個好心讓我們入土為安。所以,我們醒來的地方是在亂葬崗。”

  好簡練,可這個過程究竟有多驚險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體會,左左沒有再去揭人傷疤,對她來說過程如何不重要,結果好就行了,還證明了她的藥很好用。

  “我們是現在就談談還是……你先去收拾一下自己?”

  裴畫一直過的就是上人上的生活。哪怕是住在貧民堆里,環兒也把他照料得很好,就算在逃亡途中,他也沒有穿過這樣的衣服,只覺得全身都不舒服,可他卻像是自己和自己較上了勁,以后他不再是七皇子,他只是一個投奔他人的失勢之人。他再也不能高高在上,要想為父皇母妃報仇,不管是怎樣的生活他都必須適應。

  “現在就說吧。”

  左左眼中難掩贊賞。裴畫讓人欣賞的果然不止是他那張臉,“那好,有些事我要說在前頭,你和環兒都要記住,在我說完之前,不要插嘴,說完之后,隨便提問,只要我能回答的,我都不瞞你。”

  裴畫抿直了嘴點頭。向來溫和的臉居然顯得有幾分嚴厲,磨難果然讓人成長,左左心底暗嘆。

  “想必你也發現了,莫府里的人都有著不俗的身手,我也不瞞你,我們是同屬于一個部落的人。而我,是部落的巫女,我的真名叫左左拉,這莫府暫時由我當家,不過很快我們的首領就會過來,到時候將以他為尊。”

  左左知道有些事根本瞞不住,裴畫這種經歷復雜的人,就算心眼原本不多也會磨礪出來,與其遮著掩著,還不如把能說的說一些,不該說的堅決不透露,這樣更能取信于人,她想要讓裴畫為她賣命,最先要獲得的,就是他的信任。

  不過,她還是盡量的將自己的重要性淡化了,有些事,也不用知道的那麼透不是。

  頓了頓,左左繼續道:“我們會在這里安家必定是有我們所要圖謀的事,至于是什麼事……抱歉,暫時我還無法完全信任你,所以還不能告訴你,如果你能取得我的信任,我必不瞞你。

  現在,我要知道的是,你是只想暫時在我這里尋得庇護,還是想投靠于我,要是投靠于我……我希望你能想清楚,背叛的代價你承受不起。”

  “莫府,莫府,部落,巫女,莫府,莫干部落……你們是莫干部落的人?”

  裴畫驚,左左比他更驚,揚手制止了褚玲想要動手的動作,“你知道莫干部落?”

  裴畫點頭,看著屋內的幾人眼中帶上了異色,“莫干部落雖然在大陸上消失許久了,但是關于當年莫干國的事從來就沒有少過,存在久一些的家族都會有專門記錄莫干國的事,還有就是對于莫干部落的窺伺,莫干部落的人長壽的秘密一直就是掌權之人所探尋的。”

  想起父皇每每說起莫干國的事臉上佩服的神情,對于莫干部落在孟甘城出現,裴畫不由得想到了更多更遠。

  “你們……是不是打算復國?”

  左左再次訝然,皇家人是不是天生就有顆玩政治的腦子?還是莫干部落的居心已經如此路人皆知了?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們消失太久了,久到一般人都不知道你們的存在,這時候卻突然出現了,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你們打算復國,畢竟當年的莫干國造就的盛世再無任何一國能做到,雖然我以前沒有關注到外面的局勢,但是這並不妨礙我知道現在四國都在蠢蠢欲動,要真是復國,這是最好的時機。”

  有些東西果然是天生的,左左眼睛透亮,“要我們真是這樣的打算,你如何看?是要成為我們的阻力,還是成我們的助力?”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6-1-8 08:39 AM

第九十一章 助力

  阻力?助力?裴畫不得不猜測這人是不是知道他的身份了,“我如何有本事能成為阻力?又能如何助你?”

  “我說你有你就有。”左左站起來雙手撐在桌子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裴畫,這時候的她已經完全進入了自己的角色,只想著如何把這人爭取過來,哪怕是要幫他報仇還是以怎樣的交換條件,她都想要讓這個天生就有著政治頭腦的人成為部落的謀師。

  現在看來當然離謀師還有很大一段距離,但是只要有那個天賦,其他東西是可以學會的,而莫干部落也不是馬上就要如何,他還有時間可以成長。

  裴畫微微仰頭,看向那個突然之間變得霸氣起來的人,明明是很粗俗的動作她做出來卻不讓人反感,相反的還有一種女人不該有的……帥氣,或者說是颯爽。

  “你想讓我如何答你?”

  “我要你肯定的答復,不管是阻力還是助力。”

  裴畫微微瞇了瞇眼,一直在左左面前收斂的氣勢泄漏了些許,“如果我說成為阻力,你打算怎麼對我?”

  左左笑,直起腰雙手環胸,“既然一開始就答應了會收留你,自然不會把你交給你的敵人,不過,我也不會留你在這里,最大的可能是讓人把你遠遠的送離這里,以你現在的處境就算把你送走你也只能想辦法自保,想必沒有多余的心力來打我們的主意。”

  裴畫搖了搖頭,“你想得太簡單了,我完全可以帶著這個秘密去和別國尋求合作,不管是任何一個國家知道莫干部落想復國都不會當這是個笑話,左小姐。你太小看莫干國留下的影響了,就算四國開戰都不會有這件事影響大。”

  左左怔愣在那里,她一直知道當年的莫干國很強,一統天下,在心里把莫干國當成了這個時空的唐朝,但是……她還是低估了。

  “如果是這樣。你還會放我離開嗎?”

  “我會非常不願意。”重新坐下來。左左臉上沒了剛才的神采飛揚,“可是我也做不到食言,最多就是對你沒那麼好了,你說我要是把你軟禁在某個地方好吃好喝的供著。你會不會就不去告密了?”

  心下一松,裴畫笑了,“要是我助你……左小姐。不是我貶低自己,我有幾斤幾兩心里還是清楚的,再自大。我也應該沒到可以成為你助力的地步,你太高看我了。”

  “這個你不需要擔心,我說你有就一定會讓你有。”

  屋子里一時靜默無聲,褚玲等幾人連呼吸都放緩下來,他們雖然不能理解為什麼左左拉巫如此看重這個男人,但是他們相信左左拉巫這麼做一定有她的原因,因為左在拉巫對這個人的期待。連帶的他們也有了這樣的期待。

  半晌后,裴畫突然問環兒。“環兒,你說我要是答應成為左小姐的助力,是不是就背叛祖先了?”

  環兒沒料到公子會突然問她,而且是這麼重要的問題,臉都憋紅了也沒能說出個一二三來,最后干脆跪下來不言不語。

  裴畫拉起她,翻過她的手掌看她的掌紋,哪怕是說話時都沒有移開視線,只把環兒看得臉紅得都快要燒起來。

  “左小姐,我不會成為你的阻力,也沒那個資格成為阻力,到逃亡之前,我一直都是活在自己的府里,不常出門,甚至不問世事,更不用說關心天下大事,就看自己的書,和三五朋友折騰琴棋書畫,外人只道我文采風流,我也得意于自己的與眾不同。

  可是就這樣還被人當成眼中釘想要除掉,我向來與人為善,也自認對屬下從來不差,卻是府里的人大開府門放敵人進來,到了外邊也沒有得到來自曾經朋友的援助,逃亡途中還得知父母皆亡,你說,這樣的我,憑什麼來成為你的阻力?我又為何要成為你的阻力?莫干部落要真能復國,我也算是報了仇不是?要是沒有人助我,我再大的恨,再大的仇也只能窩囊的活著,與其如此,成為你的助力又如何?”

  拉著手不放,裴畫的視線卻轉向左左,“左小姐,你說,我成為你的助力又如何?”

  裴畫的意思很簡單,他可以成為莫干部落的助力,但是,莫干部落要助他報仇,左左突然覺得自己接不了這話,對未來她自己都茫然得很,又如何敢給別人一個保證,要是復國失敗呢?她搭上的何止是自己的性命。

  “裴畫,我現在說什麼都有可能是空話,未來的事,我無法保證,我只能答應你,要是莫干部落真的有復國成功的那一天,你的仇人,我一定交給你處置。”

  “你要是大打包票,我可能反而會沒那麼相信你。”裴畫終于放開了環兒的手站起來,退后一步朝左左彎下了腰,拋卻了皇子的尊貴,從今往后,他就算再如何身居高位,也始終無法越過此人。

  “以后,請多多關照。”

  環兒忍著心下的酸澀,同時行禮。

  左左沒有顧男女之防走近裴畫把他扶起來,裴畫抬頭,神情復雜的看著眼前之人,她救了他,他將命賣給了她,連帶著忠誠和自由一起。

  “不用這麼難過,裴畫,相處久了你就會知道,我們部落的人都很好相處,也許一開始會提防你,但是把你當成自己人后,你就會感覺到多了許許多多的親人,相信我。”

  “我不叫裴畫,我的真名叫印澤月,為蒼遠國七皇子。”頓了頓,想起現如今的處境不禁又苦澀的加了一句,“在國內我大概已經病故了,或者安上了其他罪名入獄,我頭一次知道大哥那麼有手段。”

  左左一點也不意外裴畫是皇子,她只是沒想他會選在這樣的時候坦白,大概他是在以這樣的方式向她表示他的決心,和過去告別的決心。

  “今天就說這麼多吧,你們也累了,有什麼事改天再說,海棠,房子收拾好了嗎?”

  “是,已經收拾好了,被褥都換了新的,裴……印公子和環兒姑娘的衣服也準備了兩套換洗,不過可能不是那麼合身,等過兩天就會有人做好了送過來,請先將就著穿兩天。”

  “以后還是喚我裴畫吧,印澤月這個名字,我暫時就不用了,若是哪天……我再用回來。”印澤月,哦不,裴畫如此道,“不過還有一事我希望左小姐心里知曉。”

  左左微一揚眉,想不出他還有什麼事要說的,“你說。”

  裴畫極其嚴肅的看著她,眼都不眨的道:“我投靠的是你左左拉,而不是莫干部落,這點,希望你們分清楚。”

  “這有區別嗎?我也是莫干部落的人,甚至是部落的巫女,根本不可能脫離的。”

  “在我心里有很大區別。”

  看他如此認真,在他的眼神下,左左點頭,“好,我記住了。”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她和鄧亞來路菲了,左左才疑惑的問,“這投靠我和投靠莫干部落有區別嗎?”

  鄧亞來本來就是個很有遠見的人,雖然被身體折磨了二十余年,但現在的他比年輕時看得更清楚更遠,對于左左拉今天的表現,他只能用驚艷來形容,皇子的身份雖然有可能會帶來麻煩,可他能帶來的好處絕對勝過那點麻煩,有了印澤月,他們就相當于已經站在了蒼遠國的制高點,尤其是這個皇子還是他人眼中的已死之人,關鍵時刻更能出其不意。

  再說一個皇子再不理世事,也絕對不會對某些事一無所知,左左拉這步棋下得出乎意料的好。

  “裴畫的意思應該是他只受你的節制,而不聽從莫干部落其他任何人的話,哪怕是首領,身為皇子臣服于他人已經很傷他自尊了,他不會連最后的底線都丟掉。”

  原來如此,其實就算他不這麼說,她也不會讓他被別人輕賤的,她護短的很,更何況裴畫已經從她欣賞的人變成了能起大作用的謀師,更得好好護著,最好讓他賓至如歸,把這里當成他的家,這樣他才會更盡心。

  “你不用這麼想,他要是想報仇就只能依靠外力,在蒼遠國是不可能找到能幫他報仇的助力,他只是在去其他三國尋找對象和你之間選擇了你,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你只要接受這個結果就好。”

  是如此嗎?當局者迷,她只覺得自己今天徹底政客了一把,不過,“亞來叔,你今天話說得好詳細,心情很好?”

  鄧亞來起身,“你還是多想想怎麼才能讓裴畫成為優秀的謀師吧,要是連我都比不上,要他何用。”

  這確實是個大問題,左左也顧不得鄧亞來的逃避話題了,在有限的人里挑挑撿撿,最終發現,居然沒一人可用。

  難道要讓她去當這個引導人?還是說讓他自學?她覺得要她去當這個引導人,還不如他自學來得靠譜,她也就能教教依依蘭,其他人論玩兒政治,她覺得可能連依依蘭都要比她強。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6-1-8 08:56 AM

第九十二章 引導人

  “這是在思考什麼人生大事呢?”

  “你不是說我沒有人生大事可思考嗎?”上意識的接了一句,左左才想起來這聲音是誰的,猛的抬頭看向門口,人也起身走了過去,“回來了啊,小毛呢?”

  北方原本空無一物的手上突然出現了毛茸茸的一團,看到左左便往她身上扑,左左趕緊接住,把它的毛扑騰得像個雞窩才罷手,舉起來在心里比了比,“好像是長大了一點,不過還是很小啊,你不是說帶它回去突破嗎?”

  北方坐了桌邊自己倒了杯水喝,喝完就裝可憐,“我一個大活人還比不得一個小家伙重要,這麼遠趕回來不關心我也就算了,也不給我弄點吃的喝的來。”

  左左抽了抽嘴角,也在桌邊坐下來,“你不吃也沒事,快說,說了就有吃的。”

  所以說,北方完全有理由懷疑左左知道他是妖了,這麼几天的時間不止往返曉月森林一趟,還有時間讓小吉沽突破,人類再厲害也做不到這程度的,可是這丫頭卻一點也沒表露出奇怪,還說不吃也沒事,這讓他不起疑心都難。

  “吉沽只有兩個階段,一是幼生期,体形很小,就你手里這只一樣,一是成年期,成年期的吉沽有很强的戰力,而且速度非常快,就算是以速度見長的速風豹都比不上它,可是速度還不是吉沽見長的,以后你就知道它的厲害。”

  “說吧說吧,別吊我胃口了。”

  北方哼哼兩聲,“心情不好,不說,這小吉沽不是願意跟著你嗎,以后你自然會知道,海棠去哪了,讓她去幫我弄點吃的來。”

  “不去,自己找她去。”

  北方笑。這麼點事就想難住他?放出神識找到海棠,聲音如同在她心底響起,“海棠,給我准備點吃的。多准備點。”

  海棠驚得四處望,確定說話的人是北方公子卻沒能找到人后也就死心了,連左左拉巫都得適應他的神出鬼沒,她更得適應。

  大概是自從跟了左左拉巫后見多識廣了,等閑小事都不能讓她慌張,拍了拍胸脯真就來到砧板邊開始切菜做飯,並且那刀子還下得飛快。足見她心底有多穩,根本沒把剛才只聞其聲不見其人放在心上。

  連神靈都見過了,這些在她眼里根本就什麼都不是。

  想起神靈,刀慢了下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左左拉巫都偷偷的跳過那麼多次請神舞了,卻一次都沒能把神情來,也幸好這几年部落的人都像是忘了神靈似的。也不要求左左拉巫跳請神舞了,不然再也請不來神,大家大概又要慌了。

  想起這些事。無可避免的就又想到了左左拉巫,不是不心疼的,可是除了在生活上更盡心的照顧她,把左左拉巫教給她的東西更用心的學,用心的記,她什麼忙都幫不上。

  嘆了口氣,海棠衷心的希望神靈只是修練去了,沒有感應到左左拉巫的召喚,而不是……把左左拉巫給忘了。

  所以,左左自以為隱秘的半夜三更跳請神舞其實沒有瞞過她院子里住著的所有人。原本她以為最多就是北方瞞不過去而已。

  等北方酒足飯飽,心滿意足的喝著茶時,左左也把自己的煩惱說完了,几年的相處,她早就習慣有什麼事就會問問北方的意見,雖然北方也不是每次都會給她答案。甚至會用話把她繞暈,但是有個人幫忙分擔,她心里也會覺得輕松許多。

  “就你認識的這些人沒有一個適合做引導人的,要我說,左左,你眼光還是太局限了,如果莫干部落真打算復國,光靠那兩千余人是成不了事的,他們的本事在你們人類里來說也許是可以以一敵百,但就算是能以一敵千敵万,想復國也是做夢,想要趁亂成事,拉攏其他勢力是必然的,一旦天下大亂,有識之士必定也有願意出來輔助自己看中的人成事的,到時候你們想辦法去多挖一些這樣的人過來,這引導人不就有著落了?而且我相信這些你沒有想到的,你們部落里必定有其他人想到了,你可以先緩緩,別著急,等他們都出來了再說,你是巫女,相當于精神領袖,這些事不該由你來費心。”

  好像是這麼個道理,左左輕易就被說服了,也許她潛意識里就不願意多費心在這些事情上,她問北方,只是需要北方給她個可以放手的理由,當然,她也就理所當然的把北方說的你們人類什麼的給無視了。

  有些事是經不起想的,要是還有塊遮羞布在那里遮著,那就繼續讓它遮著吧,沒有掀開的必要。

  抱著小毛往外走,對跟來的北方道:“我去修練,這几天事多,修練都放下來了,真希望桑巴叔叔能快點來。”

  “快了,除了留守的老人,桑巴走的最后一批,我出來時東西都收拾好了,應該就這几天會動身。”

  快步跑進透明罩里坐定,左左有些擔心的看了看天空,道:“這几天只怕會有一場大雪下,連著下了几場小的,大的一直憋著沒下得下來,要是桑巴叔叔這几天出門恐怕會剛好趕上,還不如在誠和縣過了年再動身。”

  北方彈了彈在寒風中依然顯得精神抖擻的植株,“他肯定想趕過來過年,你管這麼多做什麼,他們還會聽你的?你就是不同意他們也動身了,你還把他們趕回去?”

  “……”這人,說話可以不這麼脹人嗎?蹂躪了小毛一把,直接開了領域,把沒有提防的北方彈得老遠。

  北方挑了挑眉,往屋頂上一縱就躺下去了,要是近看就會看到,再呼嘯得厲害的風都沒能靠近他,他的身邊好像有一個無形的保護罩,所有他不喜歡的都不允許近身。

  雖然北方從來沒有說過,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北方是左左拉巫最信任的保護者,左左拉巫修練時,他必定在一邊守護,就算明知道沒人能不經左左允許就進入領域,他也依然如此。

  在領域里面,左左才感覺到小毛確實是突破了,雖然意識還是不完整,可它表達親昵已經不是用身体挨著蹭了,而是有懵懵懂懂的感謝直白的傳遞給她,左左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她的這個領域不止對植株有用,對動物同樣有用,就不知道對人有沒有用了,不過暫時她還不敢嘗試。

  “這場雪下得可真大。”看著已經積了厚厚一層的地上,左左在肯定植株們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后感嘆道。

  “還不是你烏鴉嘴,前天才說,昨天就開始下,現在都還沒停,我說你別那麼小看這些小家伙,它們要是連抗寒的能力都沒有,還怎麼生存下去?”

  左左也知道自己關心過頭了,可接觸得越久,她就越淡忘這些家伙是草的事實,生命力最旺盛的草哪會經受不起風吹雨打,她只是關心則亂了。

  “小毛,進屋避一避。”招了招手,左左叫著玩得正歡的小吉沽,北方翻了個白眼,曉月森林里的凶獸會連風雪都承受不住?說笑了吧。

  小毛蹭過來粘了粘左左又跑遠了,它喜歡這白白的東西,好玩。

  “左左拉巫,這麼大雪,您怎麼站外面?”

  左左一看到來人就心情不好,每次有什麼事都是他帶來的,這讓她心情很不好,心情一不好,她說話就不好聽。

  “這次來又有什麼事?”

  褚青輕咳了兩聲,最近他來煩左左拉巫的次數確實太多了,都擾得她沒法修練了,確實是他的錯,不過,他今天過來確實只是送兩個消息而已。

  “剛才收到首領送來的消息,他們已經離開部落出發,會盡量在年前趕到孟甘城來。”

  這個不意外,左左點頭,“我知道了,還有其他事嗎?”

  “還有一件事,這房子雖然大,這兩年我也買下兩邊的几戶人家打通了,只是為了不引人注意,是分几個門進出,但要是想把部落兩千余人全部容下來,怕是不可能,您看是不是往兩邊延伸再買上几戶?”

  “你買人家就賣?”

  褚青摸了摸鼻子,“我把價位出高點,總有人願意賣的。”

  左左縱身飛到屋頂,把莫府的大概范圍瞄了瞄,落下來時就搖頭,“不行,不能再擴了,別人也不是傻子,兩邊房子的人要是在外面漏出點風聲就能猜到這房子有貓膩,你們在附近訪一訪看能不能再買上一戶大點的,不要離這里太遠,到時候在地下修几條密道來往就行,地面上不要有往來,讓人提前把我們的底都給探了去就不好了。”

  褚青眼睛一亮,他怎麼忘了有密道這玩意儿了,“是,我就這去。”

  “要快,最好是在桑巴叔叔他們來之前就弄好。”

  “是。”

  左左小時候學校組織看了不少電影,地道戰什麼的記憶深刻,她決定要好好利用這一點,連有槍有炮的敵人都能干掉了,何況是用來通通來往?說不定以后還能延伸出更大的用處,嘖,那些紅電影看了還是有點用處的。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6-1-8 09:03 AM

第九十三章 復功

  收回手,左左看向認識至今一直在調整自己,改變自己的裴畫,她不知道他這時候表現出來的淡然是發自內心的還是裝的,這個人,她已經看不透了,他的成長,真可怕。

  “恢復不了嗎?沒關系,我在這里很安全,有沒有功力在身都無所謂。”

  “練了這麼多年,不覺得可惜嗎?”

  裴畫低頭看著自己纖長的手,這雙手執過筆,撫過琴,摸過美人,拿過稀世名畫,卻從來沒有傷過人,母妃是個很溫柔的人,對他也從來沒有過任何要求,唯獨有一件事非常堅持,那就是要求他習武。

  任何人的保護都沒有自身的保護來得穩妥,所以就算是為了母妃,他練得也還算是認真,只是沒想到練了十多年,被一杯茶就給散了去。

  不怨嗎?怨的,不恨嗎?如何能不恨,可是這些和父皇母妃的仇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

  怨也好恨也好,這些負面的情緒對他沒有任何幫助,現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讓自己擁有更多保身之本,武力是不用想了,但他的腦子還在,他的底牌還無人知曉。

  “如果可以恢復,我當然願意,至少再有需要逃亡的時候,我不用連累讓環兒帶著我跑,可散去我功力的是我們皇室獨有的密藥,就我所知,無藥可解。”

  確實是越來越冷靜了,左左點頭,站起身來走到窗口,想打開窗子透透氣,手都已經觸到窗欞上了,又記起來那個失去功力的人身體很一般,夾帶著雪的寒風他受不住。

  收回手,摸著粗糙的窗欞,左左心下有些猶豫,要恢復他的功力對她來說並不難,可和鸞留下來的東西是她最后的底牌。她並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她擁有多厲害的東西,裴畫都說了那是無藥可解的密藥,她要是解了,裴畫肯定會多想。

  可既然已經被她歸納成了自己人。看著他吃苦受罪她又實在不忍心,矛盾啊!

  “有什麼話你直說就可,我承受得住。”看左左拉那表情,裴畫還以為自己的身體情況惡化了,壓住心里的吃驚如是道。

  左左回頭,靠在窗欞上靠著望向他,“不是你的身體問題。是我在猶豫,裴畫,我能治好你。”

  裴畫猛的站起來,“能恢復我的功力?”

  就這表現能說他不在意嗎?左左嘆息,他只是在摸索著成長,放棄無用的傷心難過,只往前看,“我不敢打包票。這藥還沒給別人試過。”

  環兒激動得想都不想就在左左面前跪下來,“左小姐,請你幫幫我家公子。雖說有您幫著調養,但是那藥太過霸道,公子的身體還是一天比一天虛弱,我擔心……擔心……”

  環兒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裴畫低下頭看著她,眼中風起云涌,胸膛也劇烈的起伏。左左真擔心他會厥過去。

  扶起環兒,左左道:“裴畫的身體我清楚,就是太清楚了才猶豫。”

  她沒想到那藥會這麼霸道。在她的調養下身體居然也沒多少起色,補進去的東西好像被個未知的黑洞給吞噬了,卻讓身體沒有得到絲毫好處,這樣下去就算能保住他的命,他也會英年早逝,這可不是她要的結果。

  環兒是個聰明人。看左左拉巫如此的表情諾諾的問,“是不是需要的藥材太過珍貴了?”

  左左一愣,旋即明白了環兒為什麼這麼問,失笑著搖頭,“對莫府來說,能用錢來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地下室那些金磚不是擺著好看的,這還只是莫干部落的其中一個角落。

  “那……”環兒有些不好意思再問下去,可事關公子,她就是厚著臉皮也想問出個所以然來。

  “環兒。”裴畫打斷她,“左左拉巫肯定有她的考量,你別多問了。”

  “……是。”環兒低聲應了,可希冀的眼神還是望向左左。

  行了,還有什麼可猶豫的,以后把人看緊點就是了,就算他們真有二心,她至少也問心無愧,要真是拖著不給裴畫醫治,等到裴畫的身體徹底垮了,她這一輩子都會記著這事。

  “藥都是比較少見的,我需要準備準備,裴畫,你再等幾天。”

  裴畫眼中光芒閃爍,任誰知道失去的重要傍身之本又重新有機會得回都做不到心如止水。

  “就算知道能解這密藥的藥材必定不普通,我……還是無法拒絕。”裴畫起身,彎下他挺直的脊梁,“謝謝你。”

  “謝就不用了,在你向我低頭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要護著的人,要是有辦法醫治人而不醫,這事一定會成為我的心魔,于我的修為也不利。”左左笑嘆,“不過我希望你們兩能答應我一個要求。”

  “請說。”

  “這事僅我們三人知即可,不得從你們之口告知于其他人,這個其他人包括部落的人,任何人,記住了嗎?”

  裴畫訝然,這話里的意思是不是……莫干部落的巫女實際上並不信任部落的人?所以這麼重要的事要瞞下來?

  “不是你想的那樣,部落要是誰需要我用這種藥,我不會藏私,但是這並不代表我要讓部落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手里有多厲害的東西,這對部落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讓人對我產生依賴甚至猜忌,這不是我想要的。”

  裴畫恍然,這個看著年輕美貌的巫女實際上有著比任何人都細膩的心思,並且善于掐滅才冒頭的危險。

  “是,我們不會和任何人說。”

  左左點頭,提起另一個話題,“我原本打算給你找個好老師,但我高估了我所擁有的資源,所以這個得往后延延,這個人不能將就,一定要是我認為合適的才能來引導你,在這之前,你先自己摸索著前行,要是你覺得有什麼問題是我們院子里的人能解答的,你隨時都可以找他,恩,我建議你可以和亞來叔多接觸,他雖然身子毀得差不多了,但是腦子里的智慧還在,裴畫,他是個有大智慧的人,也許不是天生,但是這些年的蟄伏反而成就了他,要不是莫干部落一直隱居于深山,讓他少了許多接觸外界的機會,他會是我認可的謀師,也會是你最好的引導人。”

  裴畫腦子里浮現出一張素雅的面具,不浮誇,也不吸引人,卻能讓人一眼就記住那個人,露在外面的一只眼蘊含著太多的內容,氣質內斂,就像一顆有著瑕疵的寶珠在被人打磨后,瑕疵也成為了最珍貴的地方。

  只是,他沒想到左左拉巫會對他有這麼高的憑價,他以為,“我以為你會向我推薦北方。”

  “他?”左左笑,“他懂得確實很多,但是他不適合為師,最重要的是,他懂的那些你不適合懂。”

  好……奇怪的論調,裴畫不解,在屋頂上的人卻笑了,有個這樣的朋友果然是件讓人愉快的事。

  “那你呢?”

  左左指了指自己,“我?你都不懂的地方我更加不懂,除非你是來問我關于醫理上的問題。”

  裴畫搖頭,“不,你太小看自己了,你有許多我可以學習的地方,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本事,比如……你清楚每一個人的優點和缺點,並且引導,讓優點變得更加閃耀,讓缺點收斂起尖銳的地方,雖然無法消除,卻能讓它變得不傷己傷人。”

  她有這麼厲害?那為什麼依依蘭的問題會越來越糟糕了?左左苦笑,“行了,別誇我了,平白讓我臊得慌。”

  裴畫還想再說些什麼,海棠推門進來,一身的風雪沒除去便道:“左左拉巫,褚青來了,有急事找您。”

  急事?莫府現在能有什麼急事?難道是桑巴叔叔那里出了什麼事?“快讓他進來。”

  裴畫想回避,左左搖頭制止,“既然以后會是我們部落的謀師,多知道一些事也是好的,以后不說要參與到部落的運轉當中,至少部落的事你要做到心里有數。”

  “不,左左拉巫,我只是你的謀師。”裴畫站起來認真的表明自己的立場,從一開始,他選擇的都是這個人,而不是整個莫干部落,雖然這個部落的强大他聽了太多太多。

  “……好吧,我會記住。”

  褚青在裴畫表明立場的時候就進來了,好好的打量了裴畫几眼,記起自己的來意,趕緊收回目光看向左左,“左左拉巫,我剛才收到消息,一批押送財物的兄弟被劫了。”

  左左不解,“怎麼會被劫,從誠和縣到孟甘城走的都是官道,誰長了膽子到官道上來劫貨?這條路我們也走了,並沒有聽說哪個地方發生過這樣的事。”

  “確實如此,如果這條道不安全,我們也不會走,但現在的問題是,兄弟們確實被劫了。”

  “死傷情況如何?”

  “重傷九人,其他人都是輕傷,這是他們傳回來的信,您看。”把一張小紙條遞過來,左左一看就知道肯定又是益鳥送來的。

  上面只寫了他們現在的落腳點和傷亡情況,至于事情的經過就是簡單几句話,“敵人突然襲擊,本領高强,皆是一身黑衣蒙面,沒有留下更多線索。”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6-1-8 09:15 AM

第九十四章 被劫

  裴畫突然道:“會不會是專門針對部落臨時裝出來的強盜?”

  褚青看了他一眼,點頭,“我也是這麼懷疑。”

  左左想了想,“褚青,你派一些生面孔在孟甘城里查一查那四方勢力的動靜。”

  “您是懷疑……”

  “你先去查查,我們這段時間商隊來往過多,引起他們的注意不是不可能,他們並不知道我們運送的是什麼東西,之所以搶走,我推測可能就是想弄明白我們運送的都是些什麼。”

  褚青聽得連連點頭,連禮都忘了行就小跑著離開,這件事要是處理得好並不是藏不住,不過得搶時間了。

  裴畫再次起身,“左左拉巫,以后若有打擾的地方請勿怪,你確實有許多我想學習的地方。”

  彎了彎腰,裴畫帶著環兒離開房間,只留下左左在那里想自己剛才究竟是說了什麼讓裴畫發展那樣的感慨。

  不出左左所料,褚青回稟的消息印證了她的猜測。

  孟甘城的四方勢力都在盯著莫府這是肯定的,莫府最近的動靜應該讓他們起了疑,但是最先有所動作的卻是蒼遠國,或者說,是其他三國料準了蒼遠國會有所動作,而不約而同的靜等結果,誰讓他們的七皇子最先便是和莫府的人一起出現在孟甘城的呢?

  現在七皇子是沒了,可七皇子住的地方被他們翻了個底朝天,明顯是在找什麼東西卻沒能找到,當初和七皇子同行的莫府一行人便有了最大的嫌疑。

  只是沒想到他們會打還在路上的商隊的主意,雖然今年莫府的商隊比往年任何時候都要多,但和七皇子同行的人在莫府里,並不在途中,他們這麼做的理由……

  “調虎離山?”褚青看著坐在上位的左左拉巫,“您的意思是說他們打的並不是我們那批黃金的主意,而是……莫府?”

  左左點頭。視線轉向鄧亞來,“亞來叔,你怎麼看?”

  鄧亞來沒想到左左拉會調轉來問他的意見,一屋子人都注視在他身上。讓現在的他很不習慣,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就會露怯,“如果對方是蒼遠國,我覺得他們很有可能是調虎離山,外面的人看不透莫府,但是一旦莫府商隊被劫。我們不可能什麼都不做,他們等的,就是我們府里空虛的時候。”

  不理其他人如何驚訝,左左自顧自的點頭,很滿意鄧亞來的分析,這些她並不是沒想到,而是希望鄧亞來能參與進來,對他。她從來就不曾小看過。

  “他們的目標,是我。”看向裴畫,“或者說。是曾經和七皇子同行的我們,裴畫,你說呢?”

  裴畫苦笑,他怎麼都沒想過會查出這樣一個結果來,有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抱歉,給你惹來麻煩了。”

  “你記著就好,以后要還的。”

  裴畫忙不迭的點頭,記著,當然記著。在知道商隊押送的都是什麼后,他想忘都忘不掉。

  不管裴畫願不願意,也沒問過他想不想要,一樁疊一樁的往他身上施加著,讓他打心眼里就覺得自己虧欠于她,從而心甘情願的為她貢獻心力。這就是左左的目的,活了兩輩子的她沒法像這里的人一樣那麼輕易就相信一個人,她更相信拿了人短處,給了人好處,才有可能讓人不背叛。

  “左左拉巫,您看接下來要怎麼做?”看大家都不說話,左左拉巫也沉默,褚青問道。

  左左扯開笑意,“還能怎麼做,當然是要把東西追回來了,那麼多箱黃金我可舍不得送人,至于要帶哪些人出去,要帶多少人,你們決定,我不熟悉這些事所以就不拿主意了,至于莫府的安全你們不用擔心。”

  褚青一一掃過在坐的幾人,除了亞來哥他不好說外,路菲的強悍就算她這些年松卸了,也不會弱到哪里去,細阮是曾經跟隨亞來哥最緊的人,戰斗力自然也不會弱,褚玲和海棠這幾年也不知道怎麼修練的,連他都看不透了,至于北方和那個小孩龍溪,這兩人應該是所有人里戰力最高的,新加入的裴畫和環兒主仆應該也能夠自保,左左拉巫……左左拉巫和依依蘭就算本身毫無戰力,有這些人的保護也沒人能傷得分毫。

  要是在這樣的保護下還傷了……他們莫干部落可以打包打包回山里窩著去了。

  想通這些,褚青也不含糊,直接就應了,“是,我會親自帶人去,府里就請左左拉巫多費心了。”

  褚青一走,左左就開始分派任務,“亞來叔,你接替了褚青的事務,路菲和細阮協助,沒問題吧。”

  路菲兩人連忙點頭,“沒問題。”

  “亞來叔呢?”

  就這麼想把他趕到人前去?鄧亞來有些想笑,但是感動更多,比起以前,其實他已經放下了很多了,“沒問題。”

  左左松了口氣,有亞來叔在前邊坐鎮,她就可以什麼都不管了,要是真能讓敵人突破到她面前來,那也算是驗出了那些人的斤兩。

  “姐姐,我呢,我呢,我干什麼。”龍溪看沒他什麼事急了,這麼好玩的事他怎麼能只是看著。

  “你啊!”左左摸了摸他的頭,“你就辛苦一點,看到哪個方向有敵人進來就告訴亞來叔,要是有漏掉的人,你就抓住,怎麼樣?”

  “好,姐姐你看我的,進來一個我抓住一個。”

  看他把小胸膛拍得啪啪響的小模樣,左左忍笑,當沒聽到他曲解的話,眼角余光瞟到依依蘭抿緊的嘴,好心情瞬間消失,桑巴叔叔,你快來吧,人的忍耐力真的是有限的。

  等到其他人離開了,北方才湊過來道:“其實我一個人就可以把他們全搞定,你怎麼不叫我幫忙。”

  “他們總不能事事靠你,要是哪一天你走了他們怎麼辦?”

  北方眼珠子一轉,“左左,我們定個契約吧。”

  左左示意他繼續說,“你在莫干部落一天我就跟著你在這里一天,只是你哪天離開時記得把我稍上就行了。”

  “離開?我能去哪里?”

  “這只是一個假設,說不定就有那麼一天呢?這個你別管,就說答不答應吧。”

  左左雙手環胸,微微揚高了頭笑,“對我這麼有利的事為什麼不答應,你別后悔。”

  北方嘿嘿一笑,伸出手,左左會意,也伸出手,兩人在空中擊掌,玩笑一般完成了這個以后羈絆許多年的契約。

  妖一開始是不懂情的,但一旦他們交付了感情便永遠不會改變,但這個感情不僅僅是愛情,也可以是純真的友情,家人般的親情。

  在北方心里,左左既是好朋友一般的存在,又是帶給他溫暖,讓他覺得自己像個人類的親人般的存在,尤其是在懷疑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后。所以他總是護著,在左左為了和鸞傷神時暗地里把和鸞罵了千百遍,在依依蘭總是讓左左失望時恨不得把她解決了才好,他覺得白澤的朋友,白澤的親人就應該是無憂無慮的活著,她有這個資格,他能給她這個資本。

  如果說龍溪是左左的弟弟,那北方無疑就是疼寵照顧她的兄長,只是這兩個好像都不是人類。

  所以不管以后去哪里,帶上這兩個都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至少左左心里就是這麼想的。

  某座不算高的山上有一個天然形成的山洞,這時候這個山洞不像以往那般安靜,而是有了說話聲。

  “這麼多黃金,莫府一定不簡單,組成一個商隊押送的卻是黃金,一般人哪會有這樣的家底,而且,這段時間莫府的商隊可不少,要都是黃金……二哥,你不覺得這太恐怖了點嗎?要我說,還是趕緊送信給主子,讓他再加派人手查這莫府。”

  一個留著短須的男人不知道心里在想什麼,也沒應手下人的話,眼光卻盯在那些箱子上面,這麼多黃金啊!

  “要不要通知等回去后和老大商量了再說,現在這時候我們不要多生是非,按計劃執行。”

  “可是二哥,你看不出來大哥這幾年變了嗎?他……”

  “好了阿威,回去再說。”

  被稱為阿威的男人氣哼哼的撇過頭,打定主意自己要送信給主子去,四哥這態度肯定是和老大沆瀣一氣,還當他不知道。

  老二瞇了瞇眼,他和老大在孟甘城這麼多年,就像是被發配了在這里一樣,好處沒他們的份,城里所得的一點利益卻要被國內的一些人刮走,把這些黃金交上去他能得什麼好處?還不是被瓜分,功勞沒他什麼事?他傻了才交回去,分出一些打點好帶出來的這些人,他和老大還是能得大頭,有這些黃金在手,過兩年找個借口離開這孟甘城,以后還不是由得他逍遙。

  至于阿威……做任務死個把人不是很正常嗎?眼光一掃,跟出來的四十人除去在外面打探情況的十人,其他人誰不是對這些黃金起了心思,阿威還當這些人都和他一樣一門心思想要表現他的忠心。

  忠誠這東西在他們分配到這里后就慢慢被磨沒了,他和老大也早就把人篩選了一遍,誰是主子的眼睛,誰起了外心,他們都一清二楚,這阿威就是主子安排在明面上的眼睛,平日里不動是沒機會,今天嘛……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6-1-8 09:22 AM

第九十五章 言莫

  “二哥,有情況。”人影一閃,一個矮小的男人出現在眾人面前,“有兩個人入山。”

  “就兩個人?”

  “暫時只看到兩個,我讓強子繞到他們后面去了,要是有人他會發信號。”

  老二點頭,“耗子,你繼續去盯著,有事隨時回報,還有,我們還沒有探到莫府的底,不知道他們身手如何,你們小心。”

  “二哥你就放心吧,我省得。”耗子說完就和他來時一樣,人影只是在半途閃了一閃就不見了蹤影。

  “都做好隨時出手的準備。”

  “是,二哥。”

  率先進山的人其中之一正是褚青,跟在他身邊的是鄧青。

  耳朵動了動,褚青低聲道:“戒備。”

  鄧青不管在其他方向人品如何,身手卻是非常好的,在褚青探得身后有人接近后他也馬上感知到了,手按上銀紋,悄悄的放開了力量的束縛,整個身體都緊繃著。

  “前面的人站住。”

  兩人同時停下腳步,等著對方下一步的指示。

  “回頭。”

  兩人聽話的回頭,皆是臉色慘白,冷汗直掉,一副被嚇壞了的模樣,看到對方居然只有一人現身,不由得悄悄對望一眼,看樣子對方也很謹慎,明明是來了四人,卻只有一人現身。

  “大冷天的,你們來這山里做什麼?”

  “我們……我們聽說這山里有,有一處極好的極好的雪景,就……就相約前來尋找,不知……不知我們是不是打擾了,如果。如果是的,我們馬上離開。”

  強子看兩人的臉色不似做假,而且對方如果是莫府的人來奪回自己的東西,怎麼都不會只有兩個人,這和送死沒有區別。

  不過就算這兩人不是莫府的,想離開。哼。做夢,“那只能怪你們來的時間不對了,既然是來尋好風景的,你們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們長眠于此,天天都能見著好風景。”

  “啊,你們……你們是壞人?”

  鄧青在心里直抽搐。褚青也表演得太好了,他都不知道要怎麼幫襯,只能一直逼汗。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害怕得要死。

  強子也看得一陣惡寒,一個留著胡子,長得也很強壯的男人卻生了個耗子膽……哦不,耗子要是知道了他拿這樣沒種的人和他比,一定會殺了他的。

  “你說得沒錯,我們就是壞人。”強子咧開嘴巴笑,手起刀落。甚至都沒運轉功法,對兩個軟腳蝦一刀一個就夠了。

  可是……

  “你們是壞人。我就是專殺壞人的。”剛還一臉可憐的人這會輕輕松松的用兩根手指夾住了他的刀,鄧青同時動手,給藏于暗處發現不對勁準備出手的三人一人一道束縛,三人的力量都被禁錮住,動彈不得。

  鄧青的力量頗有些特殊之處,攻擊性不高,卻是最好的輔助,這也是褚青帶著他的原因。

  “你們……”強子反應過來,迅速掏出信號彈想扔出去,褚青動作更快的制住他,搶過他手里的信號彈看了看,收進懷里,現在部落缺的就是這些外面這些年研究出來的東西,不說照著做,拿出去研究研究也是可以的。

  而此時,山洞里也是躺了一地的人,從雙方動手到一方躺下,只花了短短的幾息時間,就像搶劫當天的事重演一遍一樣,不過是雙方對調了一下。

  老二不敢置信的看著來人,“不可能,你們要是有這麼強的實力,怎麼會被我們輕易搶走東西。”

  這就是隱世的弊端,就算明明在戒備,提防心也降低了,被人打個措手不及就連解開束縛力量的時間都沒有,領頭的人蹲下來好心的給他解答,“這才是我們真正的力量,恭喜你,你是頭一個見識到我們本事的人。”

  原來這才是莫府的力量,要是莫府的人都有這麼強,那孟甘城誰能敵?等等……他們選擇無主的孟甘城的原因莫非是……

  褚青難得沒戴手套的手上銀紋閃爍,和鄧青幾個閃身就到了山洞里,領頭的人看到他起身迎了過去,“青哥。”

  “言莫,我們的人沒有傷亡吧。”邊說著邊看向自己的族人,莫干部落的人都是寶貝,本來就只有兩千多人,死一個就少一個了。

  言莫笑,“放心,都沒事。”指了指地上躺著的人,“這些人怎麼辦?”

  “外面的人全除了,里面的一樣,一個不留。”褚青難得狠辣,看言莫仿佛有些不能接受,解釋道:“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們商隊押送的都是黃金,以后莫府再有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被人盯著,而且……會讓人更加提防我們,這于我們不利。”

  像是想到了什麼,褚青笑得冷厲,“首領快來了,拿下孟甘城是遲早的事,我們不過是早幾天動手,差不到哪里去,想要達成目的,哪能沒有傷亡,言莫,在被首領派出來開始,我就做好了隨時送命的準備,現在欠下的命債,終有一天我會還,只要他們有這個本事。”

  言莫沉默了一會,旋即笑了,“也是,只要傷的死的不是我們的人就行了,其他人,哪管得了那麼多。”

  語畢,也不叫別人動身,手按在銀紋上,銀紋閃爍了幾下,言莫像是嘆息般的道:“土之柱,消亡了眼前的敵人吧。”

  柔柔軟軟的一句話,威力卻是嚇人的,平坦的地上但凡有躺著人的地方同時出現了無數的土柱,上端尖得如同利器,把原本連傷都沒怎麼傷,只是倒在地上的眾人穿了個透心涼,掛在高低不等的土柱上。

  一時間,山洞里哀號聲不絕于耳,慢慢的,弱了下去,直至無聲,言莫的這一手不止讓敵人死得驚恐,就連莫干部落的人也嚇到了,不明白一向溫和的言莫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狠戾。

  褚青也愣了下,側頭看向言莫,“要是不喜歡,你可以不這麼做,我來就行,你不用強迫自己。”

  “如果沾血能讓我們更適應外面的世界,那沾血又如何?”言莫看了眼被嚇住的族人,“如果我一開始就能有你的心態,這次的貨不會從我手里被劫。”

  原來還是自責的,褚青有些了然了,拍了拍他的肩,無聲的安慰。

  “在擔心?”鄧亞來一進來就看到左左拉在發呆,忍不住問道。

  左左回過神來,看到是他也不隱瞞,“我聽過一句話,在強大的實力面前,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可是有這樣強大實力的人畢竟少,所以大多時候,人類靠的還是腦子,聰明的人就算毫無武技傍身,一樣能指揮千軍萬馬,相反,武力再強悍的人要是不夠聰明,一樣只能成為別人手里的刀。”

  鄧亞來哪能不明白左左拉話里的意思,在一邊坐下來自己倒了杯茶緩緩啜了幾口才道:“你是擔心我們的人會敗在別人的陰謀詭計下?”

  “我現在只擔心蒼遠的人張好了網在等著褚青落網。”

  鄧亞來站起來,動了動自己的假肢,“連我這樣的廢人都能重新站起來,左左拉,你不要小看了自己的族人,他們也許因為與世隔絕而單純了些,但是這並沒有使他們的智力退化,他們需要的只是去適應外面這個世界的時間,像褚青這種已經在外面生活了幾年的族人,相信我,他們比一般的人都還要聰明,只是在你面前收斂起來他們的狡猾了而已。”

  但願如此了,左左勉強扯了個笑臉,問道:“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來表功的,入侵的人無一脫逃,龍溪很厲害。”

  看著外面漆黑的天空,左左笑,“他本來就很厲害,亞來叔,你這是為自己表功嗎?明明就是為他表功來了。”

  鄧亞來眼中閃過笑意,臉龐太久沒有過表情,僵硬得笑起來都像是在哭,他干脆就不笑了,“為誰表功都好,我只是想提醒你,你這幾天修練的時間少了很多,而且,也不該這個時間都還沒睡。”

  “今晚情況特殊,這府里誰睡了?我就想著桑巴叔叔快點來,不然褚青天天都有事來煩我。”好想回到從前那樣的日子,修練修練,教教依依蘭,和小家伙們嬉戲,部落里除非是需要占卜,不然一般時候都用不上她,哪像現在,雖然說雜事不會來找她,但現在初在外面立足,哪會沒有重要的事需要請示。

  想了想,鄧亞來還是把今天看到的事說了出來,“今天依依蘭回家了是吧。”

  看她點頭,鄧亞來繼續道:“我爹娘不會出來,兄長又還沒有到,所以現在鄧家我為大,鄧青跟著褚青出去了,我便回去看了一下,郁珍,就是鄧青的妻子正和依依蘭說話,可能是沒看到我,說話也就沒注意,雖然我沒有刻意去聽,還是聽到了一些……不是很適當的話,左左拉,依我的意思,以后還是不要讓依依蘭和她母親接觸比較好。”

  “又是依依蘭,亞來叔,別說她了吧,一說起她我這心里就膩得慌,以前還好好的,就這幾個月你看看,沒一刻讓我省心的,她要如何我已經不想管了,不管我怎麼教,怎麼想把她的觀念改回來都沒有效果,部落不需要一個這樣的巫女,亞來叔,如果……你不要怪我。”

  鄧亞來沉默,隨后嘆了口氣,“要如何決定,你比任何人都有資格,不用瞻前顧后,我們……總是支持你的。”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6-1-8 09:26 AM

第九十六章 其言也善

  孔其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會栽得這麼莫名其妙,才潛進莫府就失去了知覺,再一醒來就到了這個屋子里,先他一步進來的全在這里,一個沒少,孔其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莫府沒把他們丟在外邊自然醒,正在化雪的時候,冷得刺骨。

  “五哥……”身后有人壓低了聲音喊他,孔其心下一動,沒見到屋內再有其他人后才緩緩坐起來回過身,“于亮?你沒有昏迷?”

  于亮看了一地還沒醒的人微微搖頭,“我的功法有些特殊,察覺到不對勁后就轉為內息了,他們沒有發現。”

  聽得他這麼說,孔其趕緊追問,“動手的人有多少?他們用的是怎樣的手段讓我們瞬間昏迷?”

  “動手的是個孩子,”看孔其一臉不信,于亮肯定的道:“確實是個孩子,看身高有十來歲,我們所有人都是被他抓住的,另有一些男人把我們全搬到了這里,隱約聽到他們說左左拉巫料事如神這樣的話。”

  左左拉巫?巫女?莫府,巫女,怎麼感覺這麼不對勁?孔其正想再追問,門口傳來了動靜,兩人對望一眼,迅速躺下來閉上眼睛。

  有人推門進來,看到一地的人還是原樣躺著不由得嗤笑道:“就這麼點本事還敢潛進莫府,找死。”

  另一人接道:“要不是有左左拉巫提醒,我們早做了準備,未嘗就不會被他們得逞,外面的人果然都好狡猾。”

  “再狡猾又怎麼樣,還不是落在了我們手里。”原來說話的人不屑的道。

  “走吧,我們去回話。”

  兩人重又合上門離開,邊走邊說著話,這些已經不是孔其所關心的了,剛才兩人的對話透露出來太多東西,他需要整理一下。

  “五哥,這些人嘴里的左左拉巫會不會就是這莫府真正的主人?好像很厲害。”

  “不厲害能讓我們全栽在這里?”孔其仔細分析著剛才聽到的話。“把其他人都叫醒,趁著沒人我們撤。”

  于亮知道厲害,起身去把所有人都弄醒,能一個照面就把他們全放倒。這樣的力量他們無法抗衡,能全身而退就是萬幸了。

  感應到外面無人,孔其不再猶豫,向其他人輕點了下頭率先把門打開,一只腳剛抬起就定在那里進退不得,瞪著眼睛望著外面不遠處的墻上,這……這怎麼可能。明明感應到附近沒人他才行動,可是這麼近的距離,怎麼會出錯?

  龍溪輕蔑的看著他們,從墻上跳下來慢慢的走過來,小小的身體卻有著讓人不敢輕忽的氣勢,“是我一個個把你們丟回去還是你們自己退回去?”

  孔其不是個會吃眼前虧的人,識相的自己往后退,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后退。

  龍溪滿意的點頭。這是姐姐交給他的任務,他怎麼會讓這些渺小的人類在他眼皮底下逃走。

  “不想被我教訓的話就乖乖在這里呆著,我姐姐什麼時候要見你們了。自然會讓你們出來。”

  “喲,咱們的小龍溪這麼威風啊!”北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不遠處,正雙手抱胸看著這邊,那表情讓龍溪很想撲過去撕了那張臉。

  哼哼,這次就算了,不和他計較,他現在可是有使命在身,氣哼哼的回過頭不理會他,卻也不好意思再耍威風了,看他們乖乖的退回了房里。就準備繼續去墻頭上坐著,北方又說話了,“小龍,你就不問我為什麼來啊!”

  龍溪突然想起來北方是在保護姐姐的,他來了這里那姐姐不是會有危險?想到這點,小家伙變得嚴肅起來。那語氣認真得就像是在面對階級敵人,“姐姐現在在哪里?身邊有人保護嗎?”

  “小龍,不要這麼小看我,就算我沒在她身邊,也沒人能傷到她。”北方語重心長的說道,為了加強語氣還來到龍溪面前重重的拍了拍龍溪的肩膀以示他的認真。

  龍溪皺著眉頭看他,“那你來這里干什麼?”

  “哎?我來看看你啊,從昨晚到現在你都沒有睡覺,我這不是怕你累著嗎?要不你去睡一會,我來看著?”

  龍溪頭一撇,不屑看他,“這是姐姐交給我的任務,干嘛要讓你看著,你哪來的回哪去,要是姐姐受了傷,我就,我就,我就告訴龍翔,說你欺負我。”

  北方笑得打跌,這小家伙,找不到可以威脅他的東西就搬出長輩來了?還直呼其名,哪里像是小輩見到龍族保護神的模樣,他這樣子真該讓龍翔自己來看看。

  龍溪哼了一聲,縱身跳到墻頭上不再理他,孔其又得到了一些信息,可知道的越多,他心里就越沒底,莫府本來就很神秘,原本以為探一探后總能揭開它的面紗,可這一探,他卻覺得莫府更神秘了。

  心里,還有種非常不妙的感覺,好像知道的越多,生還的機會就越小,這應該是他多想了,同在孟甘城,他們今晚的舉動又是在幾方勢力的眼皮子底下進行的,莫府應該沒那膽子把他們全扣下吧。

  心里這麼安慰自己,孔其的心里卻越來越沒底。

  好在沒有等多久就有人過來了,還是一開始來看他們醒了沒有的兩人,看到坐在墻頭上斗嘴的兩人腳步都是一頓,對視一眼后不約而同的走了過去,對明明是外人,卻能得到左左拉巫信任的兩人,部落的人其實都是好奇的,只是幾年下來都沒有接觸兩人的機會。

  他們從來不離左左拉巫那院子,在部落那幾年都是。

  出來后倒是有機會了,可是沒事他們也不敢往前湊,只是讓心里的好奇越發滿溢。

  現在終于有了個接近的借口,兩人哪會錯過。

  “小公子,北方公子。”

  兩人停下嘴,北方問話時嘴里還帶著笑意,“何事?”

  “左左拉巫派人傳話,讓我們帶這一行人的頭兒去見她。”

  北方微一點頭,站起來拍了拍衣服,閃身離開,聲音卻還留在原地,“帶過去吧。”

  兩人驚駭得四處尋找,卻連北方一片衣角都沒看到,人就這麼消失了?這到底是什麼人?怎麼這麼厲害?

  龍溪輕哼,騷包的男人,有什麼了不起的,這招他也會。

  “你們快把人帶過去,別讓姐姐等。”

  “是。”

  孔其在里面聽得分明,知道能見到主事之人了,還是個女的,干脆自己整了整衣衫站了起來,等著兩人來帶他走。

  可是千想萬想,他也沒想到見到的會是這樣一個長相氣質俱佳的妙齡女子,連一身的黑袍都沒能遮掩住她的天生麗質,反倒更顯清麗。

  左左讓他來可不是看他對著自己吃驚的,腦袋側了側,“見見那位。”

  下意識的轉移了視線,原本還沒察覺出什麼,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驚得人都跳了起來,“你……你……”

  “你不是死了嗎?是想說這句吧。”裴畫冷冷的看著這個男人,當時送他上路的人里面,這人便在其中,“我還活著,是不是很失望?”

  孔其還是睜大了眼睛看著這個明明在他們面前斷氣的男人,怎麼會這樣,死而復生?還是說當時他根本就沒死?可他們明明幾經確認,還搜了他的身,當時他明明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也是在此時,他才確認,他今天不可能活著離開莫府了,不然也不會讓他見七皇子。

  對這一天早有預料,孔其反倒很快鎮定下來,徑自尋了個位置坐下,既然活不成就體面點死吧,至少留個全屍,“你們想知道什麼?”

  對他的識時務左左很滿意,身子往后一靠靜靜的看著,不說話。

  裴畫袖中的手握成拳,“我想知道,父皇和母妃……究竟是怎麼死的。”

  “這不是我們這些小人物會知道的,七皇子還是問些我知道的事吧。”

  裴畫閉了閉眼,冷靜下來的他知道孔其說的是實情,他們這個層次的人不可能知道皇室的事,可這卻是他目前最想知道的事……

  “我外公一家現如今如何了?可還……活著?”

  這個他倒確實知道,孔其毫不隱瞞,“幽閉在家,暫時還活著。”

  裴畫心里一緊,“你的意思是……他會對我外公他們下手?”

  孔其笑,在孟甘城多年,他當年的雄心壯志早就被消磨了,這些年壞事沒少做,現在死到臨頭,卻莫名有種其言也善的味道,“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你外公桃李滿天下,為官的有多少曾是他的學生?不殺了他新皇能安心?”

  裴畫當然知道這是很正常的事,可這也是他最不想深思的事,外公是個真正的學者,在他小的時候曾親身帶在身邊教養,直到后來有人向父皇諫言,外公才不得已把他送回宮。

  兩個舅舅雖然官做得大,卻是沒什麼實權的,並不是他們不願,而是母妃得寵,外公看得太透,不想一家獨大引來皇帝猜忌,主動邊緣化了,這大概也是父皇越加寵愛母妃的原因。

  可現如今有人告訴他,外公舅舅他們都危在旦夕……

  下意識的看向左左拉巫,想開口求他,卻不知道以什麼立場來求,左左拉巫救了他,為他背上了麻煩,她自己到現在為止卻沒得任何利,他如何還能開得了口去求?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6-1-8 09:29 AM

第九十七章 殺孽

  再說者真要去救的話,必定得深入蒼遠國,這得冒多大的危險?就算左左拉巫願意,只怕莫干部落也沒人會贊同吧,這段時間他已經非常深刻的知道了巫女對于這個部落的重要性。

  “裴畫,沒什麼要問的了?”

  原本還有很多,可在得知了外公的事后,那些事他都不敢興趣了,木著表情搖頭,袖中的手掌已滿是鮮血他卻毫無所覺。

  左左心中轉了無數個念頭,裴畫想求的是什麼她清楚,可就算他真開了這個口,她也未必會答應,除非……他外公有讓她去救的價值。

  可這個年代的臣子應該都有不侍二主的觀念吧,就算她救出來了,那人也是大才,不能為她所用也無用不是?老人就更不用說了,他們只會更古板,更固執。

  這時候,孔其卻說話了,“我走不出莫府了是不是。”

  “很有自知之明。”左左贊賞。

  就算心知是這個答案,可真的聽到了,心中還是一緊,孔其輕吁了一口長氣,再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不知能不能讓我死得瞑目。”

  “你可以問,我不保證一定答。”

  孔其點頭,“你是這莫府真正的主子嗎?還是說……你只是明面上的,真正的主子另有其人?”

  “是也不是。”

  一個說了等于沒說的答案並沒有讓孔其失望,繼續問,“你們究竟是什麼身份?我們仔細查過,可你們卻像是五年前突然從天上掉落下來的一般,在出現孟甘城之前,你們從來沒有在這世上留下任何痕跡。”

  “我們一直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只是在一個你們並不知道的地方。”

  原來如此,孔其了然,“你們在孟甘城立足。所為何來?”

  “最后一個問題?”

  “是,最后一個問題,希望這個問題你能回答我,而不是敷衍。”

  左左笑。“要不是你知道的有點多,我會留你性命的。”

  “我會當這是誇獎。”

  “我確實是在誇獎。”左左接住不知道從哪里竄出來的小毛,狠狠蹂躪了幾把,直把那一身柔軟的毛都弄得蓬松才罷手。

  “孟甘城是個好地方,最重要的是——它無主,只要無主,就大有作為。莫府要真是想做些什麼這孟甘城沒人攔得住,不知道這個解釋你滿不滿意?”

  “你們只是想拿下孟甘城?可小小一個孟甘城能干什麼?四面受困,皆不可能發展,且被四國虎視耽耽,以現在的局勢,這孟甘城只對四國有用,顯然你們並不是這四國之人。”

  “對別人來說也許是,對我莫府來說……不盡然。”

  看他還想問。左左微笑著搖頭,“就到此為止了,褚意。”

  褚意推門進來。沉默著行禮。

  “潛入的所有人,全部送上路,這個拿去,一人一滴就足夠。”

  輕描淡寫的話語,卻決定了所有人都沒有生還的可能,褚意驚于這個向來溫和的巫女此時的狠辣,而孔其在吃驚過后,卻信了她先前所說的話,有著這樣的魄力,不管這人只是明面上的主子還是如何。有這樣的人帶領,要實現那些確實有可能。

  可惜,他看不到了,孔其笑得模糊,好在他早就將妻兒安頓好,留下了足夠的金銀。就算沒了他,他們也能活得很好,只是,還是遺憾啊!

  “褚意?”

  “啊?!是。”上前接過塞著木塞的葫蘆狀瓶子,深深的看了左左拉巫一眼,褚意帶著孔其離開,他曾經非常擔心巫女走出深山后會適應不了外面的世界,現在看來,她比任何人都適應得好,都更理解外界的弱肉強食,有這樣的巫女,他不擔心莫干部落以后的路將走向何方。

  褚意和孔其一走,屋內就沉默下來,北方反常的沒有進來安慰犯下殺孽的人,左左想成長,他不能攔著,只需陪著就好。

  把小吉沽放下地,輕輕踢它讓它自己去玩,左左拿出骨甲撫摸了半晌,閉上眼靜下心緒,連著問了三卦。

  頭一次看到巫女占卜,要換在往常,裴畫會很有興趣,但現在,他更關心卦象如何。

  把三枚潤白的骨甲收在手里把玩,左左看向裴畫,“想救你外公一家?”

  裴畫毫不遲疑的點頭,“想。”

  “卦為大吉。”左左對上裴畫驚喜的眼,“就沖著這點,我救他們。”

  裴畫除了點頭已經不知道要如何表達自己的興奮了,就算外公也成為這個部落的助力又如何,總比送命要好,再說,誰又知道以后這個天下會跟誰姓,誰又能說莫干部落就不會復國成功?

  “你和環兒去準備一下,到時候同行。”從袖袋里拿出一個只有小指大小的瓶子,“這是能讓你恢復功力的藥,喝下去,瓶子還我。”

  藥都能給,瓶子卻不行?原本應該激動的裴畫此時卻詭異的如此想,不過動作絲毫不慢,接過瓶子仰頭倒進嘴里,一滴不剩,早在向左左拉巫低頭的那一刻,他就連同信任一起交付了。

  “回去吧,藥效發作之前應該可以讓你在床上躺好。”

  裴畫瞪大眼,顧不得和她再說什麼,趕緊起身小跑著回房,這時候他有些后悔沒帶上環兒一起過來了,要是環兒在,讓她帶著好歹速度還能快上不許,也就沒有了要躺在外面的危險。

  小小的瓶子基本沒占據多少位置,甚至都不妨礙手掌合攏,緊密得仿佛手中什麼都沒有,就像……她曾經堅持的東西明明還固執的存在,在做下決定時卻又絲毫影響不到她,道德底線?早在頭一次離山去救人時不就沒有了嗎?現在再說這個不嫌遲了?

  一直說裴畫需要成長,她又何嘗不是,在即將到來的亂世,容不下她的軟弱,這里,不是和平文明的二十一世紀,這里,是更原始的弱肉強食,二千多人想要在這亂世崛起,談何容易,她要是再軟弱,身為巫女,她無法想像因為她的軟弱會將部落帶向怎樣的地獄。

  二千多人的精神首領,為莫干部落指引方向的巫女,她注定了要背負因她的決定而起的血腥殺孽。

  在死道友還是死貧道之間,如何選擇用得著多想嗎?不需要,所以,那些人的死已成定局。

  至于他們死了后四方勢力將會有什麼舉動……至少他們不會再輕易進犯了不是?她要的,也就是這點時間而已。

  卦象告訴她:亂世將來,復國將始,吉。

  這一夜一天,任莫府外的人用了何種方法,都沒有聽到莫府內有任何騷動,進去的人就像是石沉泥底,連一點漣漪都沒有泛起,平空消失。

  實際上,潛入莫府的三十四人,包括頭領孔其在內死得都不算難看,為了在地道里安上毒藥而練制出來的毒藥是劇毒,死狀卻異常安祥,就像是睡著了一般,只是臉上會帶著一股青氣,隱隱透出毒性。

  屍體最后是被化屍粉化為了血水,自然,外面的人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三十四人居然連一招都不敵,就這麼送了命。

  褚青等人一回來,原本還心緒難平的言莫心里一松,這幾天壓在心里的石塊好像就那麼消失了,左左拉巫在用行動告訴他們,要想護住老小周全,狠辣是必須的。

  既是為了保護家人,那背上殺孽又算得了什麼?要真有那無邊地獄,死后再去受那千般刑罰也就是了,可活著,保護家人便是他們的責任,不是他們死,便是我們亡,他們只為活著,沒有選擇的權利。

  褚青帶著黃金來到左左拉的院子,這次,他還帶上了言莫。

  原本到了嘴邊的話在見到左左拉巫后只變成了一句,“左左拉巫,您怎麼瘦了這麼多?”

  左左下意識的摸了摸臉,“瘦了嗎?大概是這段時間操心太多了,等桑巴叔叔來了就好了。”

  褚青識趣的沒有再繼續追問,把這次在外面的事說了一遍,著重講了言莫殺人的事,言莫一直就是安靜的聽,從進門伊始就沒有說過一句話,他原本就是話不多的人。

  左左現在正處于一個對什麼都懨懨的狀態,聽褚青說完也只回了句知道了就打發了兩人,原本以為對言莫會有個安慰鼓勵什麼的,居然也什麼都沒說,褚青擔心左左拉巫的狀態,對出來送行的褚玲輕聲問道:“這幾天左左拉巫食得如何?生病了嗎?”

  褚玲搖頭,眼底有著焦急,“沒有生病,就是吃得比往常要清淡些,晚上也很晚才睡,每天晚上都要寫上好一陣的字,字我都認識,只是連貫起來意思不太懂。”

  “沒有其他異常嗎?”

  “沒有,我和海棠晚上輪流守著,不敢稍離。”

  褚青沉吟了半晌,拍了拍侄女的肩道:“應該是殺人留下的后遺癥,你們多留心,要是覺得有什麼不對勁要立刻告訴北方,我們加起來都抵不得他一個有用。”

  “我記住了,小叔,首領還要多久才能到?”

  “算算日程,大概還得幾天,怎麼了?”

  褚玲搖了搖頭,依依蘭的事現在還沒必要公開,總要等首領先知道了才好,左左拉巫這幾天的狀態不好,是個人都看得到,每個人都在擔心,可依依蘭卻連句關心的話都沒有,不知道左左拉巫心里怎麼想,反正她覺得寒心,依依蘭……太養不熟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6-1-8 09:33 AM

第九十八章 會老

  又寫了一遍金剛經和往生咒,左左放下筆揉了揉手腕,要了人家的命再給人家念經,典型的貓哭耗子假慈悲,可要什麼都不做,她這心里又難安。

  什麼事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知道這麼做沒有錯,也必須這麼做,可有些生理反應卻是她控制不住的,是不是多殺殺人就會適應了?

  嘖,她死了一定會下十八層地獄。

  這段時間太忙,都冷落了小家伙們,不是聽不到它們的抱怨,只是到底還是做不到不管外面這些事,責任哪,都怪她爺把她教得太好了。

  拉開門,冷風吹得她一個哆嗦,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衣著,趕緊回身披了件斗篷在身上。

  “左左拉巫,您有何事嗎?”

  “你們怎麼都出來了?回屋吧,冷得很,我去修練了。”

  褚玲和海棠對望一眼,這麼冷的天……有心想阻止,那人已經入了院子,快走幾步踏進了那個透明罩里。

  小家伙們熱情的撲上來,邊報怨邊紛紛伸展自己,長長的枝葉蔓延開來,在左左頭頂以及周圍交織成一座看起來像是綠色的房子,不甚牢固,寒風吹來還會隨風擺動,卻牢牢的把左左護在其中,風雨不侵,哪怕有那個透明罩本就隔離了寒冷。

  左左窩心不已,低頭又看到小毛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團成一團,趕緊開了領域,帶大家進入它們的樂園。

  不是不知道曉月森林里出來的兇獸的厲害,可看著那麼小小的一團,下意識的就只想保護起來,哪還記得起來它是外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兇獸。

  用力蹂躪的了它幾把,對著一眾嗷嗷叫著餓的小家伙,左左無奈的笑著散了大半功力在領域里,自己也想入定去修練,卻遲遲靜不下心來,只能被動的看著它們反哺回來的氣息自動進入自己的身體。

  果然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再加上依依蘭的事,心下郁結,連修練都受了影響。

  她也很想狠下心來除了那個小禍害,可是……面對外人時的狠心。她無法用在一個孩子身上,哪怕知道那個孩子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孩子,還是個長歪了的孩子。

  “母親,你不高興嗎?”碧洗草不知道什麼時候靠了過來,伸展了長長的嫩葉纏繞著左左,毫不掩飾它的依戀。

  彈了彈仿佛給自己加了道束縛的葉子,左左笑:“怎麼今天這麼乖?吃飽了?”

  抖了抖自己的葉子。碧洗草跳上左左的膝蓋,干凈得沒有一絲污垢的根朧像一把整齊的刷子,柔柔的,軟軟的,非常舒服,“沒吃飽,不過母親不高興更重要,母親。為什麼不高興啊!”

  “為什麼啊!”左左低嘆,“人類明明脆弱得很,可他們總喜歡追求各種強大。我也是其中之一,總想著要變得強大,然后如何如何,可我卻忘了我現在的身份哪容得了我想如何就如何,要是我能絕情一點就好了,不管部落的死活,徑自修練就好,可我又做不到……算了,和你說這些做什麼,你又聽不懂。”

  碧洗草確實沒聽懂。在它簡單的思維里,既然做那件事不高興就不要做了,只管做自己高興的事嘛,像它們,天天都好開心的。

  “母親,你多來陪陪我們嘛。不要管人類的事你就高興了。”

  “我倒是想啊!不過這幾年之內是別奢望了,希望安靜日子不要是在我老得走不動道的時候才能擁有,到時候你們可不能嫌棄我。”

  啊呀,母親會老的啊,碧洗草驚慌的發現這個事實,老了就會死,死了……死了就沒了,要是母親死了,它們怎麼辦啊,它們又是沒媽的草啦!不行,這個問題要好好和大家說說才行,它不要母親老。

  于是,第二天天明過后,院子里的人看到一幕奇怪的現象,平時喜歡滿院子跑,沒一刻安份的各種植株居然安安靜靜的聚焦在一起,就像是……像是在商量什麼事一般。

  心里產生這種感覺的人打了個冷顫,覺得自己一定沒睡醒,還是去洗個冷水臉吧,細阮已經直接從邊上抓了把雪往臉上抹,剛才一定是他做夢還沒醒才會有那樣的想法。

  事實上,它們確實是在商量事,而且是大事,在它們心里,只要是有關于母親的事都是大事。

  旁聽者為北方和小毛。

  “我不要母親老嘛,老了就沒了,人類都死得好快的。”

  “我也不要,母親沒了我們就要被欺負了,怎麼辦,母親要怎麼才會不老。”

  碧洗草難得的安靜沒有乍呼,它是變異了的碧洗草,知事的要比其他植株都早,雖然它的本體一直沒多大變化,但真要論真本事,這些伙伴里沒誰是它的對手,所以無形中,這些植株隱隱是以它為首的。

  它心里非常清楚,要不是母親的喂養,變異的它絕對活不下來的,不,不止是它,這些一起生活了幾年的伙伴要是沒有母親,到最后誰都不一定能活得下來,植株不像兇獸,兇獸就算是幼生期都有自保的本事,了不起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著就是了,像小吉沽這種還有爹娘保護,那就更安全了。

  而植株的特性決定了它們就算危險來了也只能等死,它們無法移動,就算是啟了靈智進入幼生期,各種限制也讓它們先天就少了優勢,所以森林里真正修練到能化形的妖極少,和兇獸比起來更是弱勢。

  更殘忍的是,有些天材地寶在修練有成時會被兇獸盯上,一旦吃了它們,兇獸化形便更加容易,可以說,森林里植株和兇獸是天生就敵對的,植株是為了自保,兇獸則是天性上的進攻。

  當然,現在的小吉沽在它們心里一點威脅性都沒有,而且相處久了它們都忘了這是兇獸了,大概是因為小吉沽實在是太小了,而且給它們的第一印象就是好欺負,除了偶爾爭爭寵,小吉沽也被它們歸類于同伴了。

  想起那些天材地寶,碧洗草忍不住喃喃的道:“要是我們沒有出來就好了,那樣等我們再修練個幾年就能偷偷進山去找好東西來給母親吃了。”

  原來還在七嘴八舌提供自己看法的聲音全部消失了,要是有眼睛,這時候它們的眼睛一定是透亮的,它們怎麼忘了自己的特性?它們植株是很弱沒錯,也沒很用,但是有些伙伴卻是世人無不稀罕的,看到別的人類它們當然是避之唯恐不及,可是給母親的話哪還需要考慮。

  但凡是天材地寶警惕性就很高,一直都很默默無聞的幾樣植株突然被拱了出來圍在最中間,被數百植株打量著,更有的已經在感應它們的修為程度了。

  碧洗草很泄氣,“它們都還太弱了,對母親幫助不大。”

  幾株植株雖然心里不安,但它們也承了左左太多的恩惠,害怕遠不及想幫助母親的心來得強烈,壓著心底的不安,其中一株把一直藏著的根須露了出來,低聲道:“我可以給這個的。”

  其他四株也紛紛把自己最有價值的地方露出來,它們害怕,也知道失去這些它們會有什麼后果,但是它們心里也清楚,失去這些,只要母親還在它們就還可以修練回來,但要是母親沒了,哪怕是它們能修練到化形,被某些兇獸看上了,也逃不了滅亡的結局。

  相比之下,它們自然知道怎樣最好。

  “你們都還在幼生期,沒用。”

  突然有人小小聲的道:“我知道哪個地方有寶貝,要是別人它們肯定會躲著的,要是我們讓母親把它帶出來,讓它給比母親一點點精元,它們應該也會給的。”

  這倒也是辦法,碧洗草考慮著這事的可行性,要找到一些好寶貝不難,如果是自願給出精元,對它們本身的傷害也不會那麼大,可現在母親這麼忙,根本沒時間回山去啊!

  而且,它不覺得母親會舍得吃它們的精元,母親其實心軟得很。

  “我們再想想辦法,不過就算是到時候找到了好寶貝,也一定不能告訴母親我們的打算,你們幾個也要認真修練,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幫上母親了。”

  幾株植株靠在一起連連抖動著枝葉表示知道了,它們也不想母親死的嘛。

  北方微笑著躺下來,有些事雖然在他的計劃內,但這一點也不妨礙他看到左左養著的小家伙對她盡心時的愉悅,植株和兇獸都遠比人類要懂得感恩和回報,左左對植株的善意必將會讓她收獲植株的喜愛,以及回報。

  屋內,左左看著精神明顯要好了許多的裴畫,“我把把脈。”

  裴畫毫不猶豫的就把手放在了桌子上,任左左扣住他的命門,再也沒有提防。

  半晌,左左松開,臉上也帶著喜意,“雖然身體受損了些許,功力倒是有了進展,這大概和你的心境有關系,你不用擔心身體,按我那個藥方再喝上一段時間就無礙了。”

  裴畫站起來,抖了抖袍子,彎下的腰再沒有勉強,“有些事並不是一句感謝就能表達的,但我還是想說聲謝謝,左左拉巫,你給了我新生。”

  “要還的。”左左拖長了音道,“當我那麼好心呢!”

  裴畫直起腰抬頭,“我甘願,說不定跟著您反倒成就了我呢?”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6-1-8 09:38 AM

第九十九章 安排

  確實,現在誰又知道是誰成就了誰,誰又毀了誰呢?他們能顧的,都只是當下。

  “我不同意,左左拉巫,您這是涉險,首領在這里也一定不會同意您這麼做的。”褚青急得就差拍桌了,去蒼遠國,不說路途遙遠,就說她去的目的也必定是千難萬難的,一個不小心就會把命留在那里。

  也許裴畫最終能成為部落的助力,救下來的人也會如同左左拉巫說的那樣起到大作用,但那都是以后的事,現在他只擔心左左拉巫的安危,沒有什麼能比這更重要。

  “褚青,我必須去,再晚就只能去給他們收屍了。”

  “可是……”

  “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左左打斷他的話,同時回應他不同意的原由,“我會帶上北方和小溪,你在族里再挑幾個好手給我,人數不能太多,還有,準備好馬匹,我明天一早動身。”

  有北方跟著,安危方面確實有保障些,可是……還是不放心啊,褚青急得嘴巴都要起泡了,看向一直沒說話的鄧亞來,“亞來哥,你也同意左左拉巫涉險嗎?”

  “你不同意有用嗎?”鄧亞來反問,“要是有用,我當然不同意。”

  褚青啞在那里,要是有用,他哪里用得著上火。

  “好了,去準備吧。”

  褚青不甘不願的起身離開,不知道首領在這里,是不是就能說服左左拉巫,想到這事的后果,褚青苦笑,首領可是用不了幾天就要到了啊!

  “除了北方和小溪,褚玲海棠同行。再加上裴畫和環兒,其他人留守。”

  鄧亞來是早知道自己不會在同行之列,除非是自己突破了……可能就算突破了也不會帶上他,他現在這樣子哪里經得起騎馬長途跋涉。

  做了好些天乖小孩的依依蘭卻開口了,“巫母,能帶上我一起去嗎?”

  怎麼感覺什麼時候都忽略不了她似的。左左暗嘆。低頭對上她的眼睛,無比認真的拒絕,“依依蘭,我們是去救人。每天都要騎馬趕路,風餐路宿,我會顧不上你。你會吃苦頭的,而且到時候你體力跟不上會影響我們救人,這麼說你明白嗎?”

  明白。當然明白,不就是說她是累贅嗎?她不行,龍溪就行了?他就不會成為累贅了?就算他再厲害也是個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孩,不就因為是巫母認的弟弟才會什麼事都向著他的嗎?有什麼了不起,不去就不去,不去還好些,天天都能回家吃娘做的飯菜。巫母沒在,誰還有資格管她?不去才好。

  依依蘭的不甘願瞞不過眾人。可看她不說話了,其他人也就當什麼都沒聽見,為了明天出行商議起來。

  “左左拉巫,你們人少,要是被脫住了只怕難以脫困,我建議部落再派出一批人手去接應你們,你看可不可行?”

  能聽到鄧亞來提出自己的見解左左覺得自己沒白為他忙活,要是他一直自我封閉,她其實一點辦法都沒有,好在,這人到底還是心系部落的。

  “恩,到時候我會帶上益鳥和你們聯系,我走后后續的事你來安排。”

  “海棠,褚玲,你們去準備干糧,多準備點,我有辦法帶走。”

  “是。”

  龍溪眼睛一亮,想起有什麼事沒告訴姐姐了,趕緊湊到左左耳邊悄聲道:“姐姐,我的空間已經能用了,可以裝很多東西哦。”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她的戒指從來就沒想要暴露,本來是打算讓北方幫忙的,現在看來倒是不用了,小溪的就是她的嘛,當然用小溪的。

  捏住他臉上兩團嫩肉,左左笑,“真及時,姐姐征用了。”

  龍溪邊掙脫作怪的手邊笑,邊還要向北方挑釁,忙得很。

  北方只是挑了挑眉,直接上前把人提溜起來帶走,聲音遠遠的傳來,“我和小龍說點事。”

  “你別欺負小溪。”總和一個小孩子計較,也不害臊,左左無奈,這幾年她已經習慣這兩人時不時的爭斗了,好歹小溪這幾年也開朗了不少,她干脆睜只眼閉只眼的只當沒看到。

  不過左左這次確實是誤會北方了,他還真是有事要說,所以,這次他也沒有選擇屋頂,而是帶著他回了自己的屋子,隨手布了個防御結界,杜絕一切窺視。

  龍溪原本還以為這人又要欺負自己,正想著要怎麼奮起反抗就聽到北方道:“龍翔離開時你空間還不能打開,所以放了不少東西在我這里,這幾年我斷斷續續給你用了一些,剩下的你自己拿回去收著。”

  說著,原本還顯得整齊的屋子里突然被塞滿了各種東西,大概是因為龍的本體大,龍翔留下的東西大都體積不小,龍溪先是一怔,知道這是長輩給自己留的后也就不客氣的全收進自己的空間里,這種被人關心著感覺也不錯嘛,還以為那人又把自己給忘了呢!

  “平日里拿放東西的時候都注意點,別讓外人注意到了,不要小看了人類的貪心,你姐姐有句話說得好,不要拿任何東西去試探身邊人的忠心,真正經得起試探的不多,這院子里的人對左左都還算忠心,別讓你姐姐傷心。”

  龍溪抿了抿嘴,雖然被北方以長輩的姿態叮囑有些不爽,但還是認真的記下來,讓姐姐傷心的事是一定不能做的。

  “這里面的東西我都看了下,沒有一樣能給你姐姐用,你別瞎折騰,倒是有幾樣是對你有大用的,不過我估計你會要閉關一陣子,你自己挑個合適的時間服用了。”

  想了想還有什麼沒交待的,北方頓了頓繼續道:“這些東西你都要好好熟悉,不要自己有什麼都不清楚,得用的時候卻不知道用。”

  “知道了,我哪有那麼沒用。”

  看他那小表情,北方難得的沒有打擊他,而是揉了揉了他的頭,這幾年,這小家伙長高了不少,這和他修為的提高有很大關系,“不要散了心,好好修練,全系黃金龍是戰斗力非常強大的,龍翔能憑著一己之力帶著整個龍族遷到神界,你不應該比他弱。”

  龍溪認真的點頭,“我知道,我會很認真的,只有我厲害了,才能帶著姐姐去找龍翔,他一定有讓姐姐長壽的方法。”

  雖然在人類里來說,能活一百五十歲的姐姐已經算是很長命了,但是和他比起來就差得遠了,他一點也不想有朝一日再也見不到姐姐了。

  北方不由得失笑,這幾天是怎麼回事,小家伙們在想辦法讓左左長壽,龍溪也在想這個問題,左左才二十,剛剛長大而已,離老去還早得很,他們倒是上心,而且,植株們不知道很正常,可龍溪怎麼也忘了?

  “你忘了和鸞了?還是說你也覺得他會忘了你姐姐?”

  龍溪抿緊唇不再說話,他雖然小,但是該記得的事全記得清清楚楚,和鸞,那麼強大的神,他怎麼會忘記,尤其是他才離開時姐姐的慘狀,姐姐的眼淚,姐姐到現在都沒有恢復的味覺,忘記他,怎麼可能。

  他不懂情愛,可也看得出來那個神對姐姐是不一樣的,他更相信和鸞當時的離開是不得已,可是神與人的距離比龍與人的距離還要遙遠,就算他還記得姐姐又如何?私心里,他不願意和鸞忘了姐姐,但卻希望他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姐姐現前。

  有些人,只能忘掉。

  “姐姐現在很好,和鸞永遠不出現也沒關系,我會帶著姐姐去龍族的。”

  看著小家伙氣呼呼的跑走,北方還是沒有說出來和鸞之所以不能帶著左左去神界的原因,人類在神界是無法存活的,靈力的濃稠度以人類的身體根本不可能受得了,不然龍翔不會把龍溪還留在這里,因為那時候的龍溪也太弱。

  天才蒙蒙亮時,莫府門前難得的熱鬧,一行人全都穿著厚厚的斗篷,人手一匹精神抖擻的高頭大馬準備啟程。

  “左左拉巫,您一定要以自身的安危為重,部落缺不得您。”褚青只覺得滿嘴都是苦味,臉上起了好幾個疙瘩,真上火了。

  “放心,我會量力而為的。”

  “等首領到了,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向他交待。”

  “叔叔能理解的。”左左只能如此安慰他,“我起了卦,一路有驚無險,如果叔叔問起,你就這麼告訴他。”

  卦象當然沒有左左說的那麼好,真正的卦象並不是大吉,而是有驚有險,逢兇化吉,也是因為卦象如此,她才敢走這趟蒼遠之行。

  都到這時候了,褚青再多的不願意也只能閉嘴,從昨天到現在已經不知道叮囑了同行的人多少次,每一次都是同一句,“不管是個什麼情況,以左左拉巫的安危為重。”

  “不早了,我們早去早回。”飛身上馬,左左勒了勒韁繩,姿態還算是有點看頭,這幾年里要說讓她最有成就感的無疑就是滿院子的花草樹木,第二讓她有成就感覺的,就是學會了騎馬,在沒有汽車的年代,和笨重的馬車相比,騎馬才是第一選擇。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6-1-8 09:41 AM

第一百章 身嬌肉貴

  這樣的天氣趕路並不是舒適的事,尤其是在出發沒多久天又開始飄雪時。

  頭一次騎馬趕路,就算早有準備做了防護,還沒到中午,左左就覺得大腿內側已經火燒火辣的了。

  這該死的地方,該死的天氣,早知道就該只帶著小溪和北方就走的,讓小溪恢復原身,騎著龍騰云駕霧的感覺應該不錯。

  可是,該死的,她現在顧忌太多了,既不能讓小溪暴露了身份,又想讓部落的人參與進來迅速成長,琢磨來琢磨去,自己就受罪了。

  斗篷遮住了她臉上所有的表情,再加上是在路上疾馳,所以沒人發現她的異常,在遠遠的看到蒼遠國邊境的城墻后她才開口,“進城后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聲音中的忍耐大家不是聽不出來,只是沒有多想,只當她是頭一次騎快馬難受了。

  孟甘城在四國的中心,位置玄之又玄,要去往哪國也只要認對了方向走就行,現在走的正是蒼遠國所在的北方,出了孟甘城,過境沒有左左想像當中的困難,重兵把守之下,交了足夠的過路費輕輕松松的就進入了蒼遠國。

  邊境城市都重防御,看起來粗獷不羈,遠沒有繁華城市的精致,現在正是午時,下午還要趕路,一行人在一處可以歇息吃飯的酒樓下馬,準備在這里歇歇腳就走。

  左左跳下馬,就算盡量控制身體還是晃了晃差點沒能站穩,褚玲趕緊上前扶住她,急問道:“您怎麼了?還受得住嗎?”

  每走一步都會摩擦到大腿內側,左左疼得直抽冷氣,看了看他們要進去的地方。輕聲道:“這里不行,這附近有客棧嗎,我需要一個房間擦點藥。”

  褚玲四處望了望,眼睛一亮,扶著她就轉了個方向,“那里有個客棧。”

  左左按住她停下腳步。對一眾也準備跟隨的人道:“你們在這里休息。我一會就過來,小溪,北方,你們也別跟著我。不方便。”

  北方倒是理解不方便的原因,龍溪卻只長了個子,對這方面完全不懂。對他來說姐姐的安全勝過一切,嘟著嘴就要暗地里跟上去,被北方輕輕松松制住。拖著往屋子里走,“你姐說了,不方便,放心,離得很,有什麼事也趕得上。”

  龍溪看著姐姐進了客棧,確實離得不遠。這才安心跟著進去休息,只是眼神時不時的望向客棧方向。心里的警惕一點也沒有因為北方的話而減少,對人類,他信任的只有姐姐一個。

  那頭,褚玲很快的開了個房間,讓左左拉巫在外面稍等,她先進去檢查了一下房間確定沒有異常后才扶著她進去。

  對她的謹慎,左左很滿意,這才像個樣子,出來后她們到底還是學到了些東西,至少和上次相比,她們的提防心高了許多。

  “去要點熱水來。”在床沿坐下,左左道。

  褚玲應了,剛拉開門就看到外面有人正準備敲門,是客棧伙計。

  “姑娘,我給您送熱水來了。”

  “多謝。”來得太及時了,褚玲難得的露了個笑臉多給了些賞錢,等到門都關上了,年紀不大的伙計還在望著手里的銀子發呆,他在這客棧做了兩年伙計了,還是頭一次拿到這麼多賞錢。

  回轉到屋內,左左已經把厚重的斗篷外衣全脫了,正準備解褲頭,匆匆的用盆裝好對了冷水過來,再次來到床沿時差點驚得把盆都扔了。

  “怎麼傷成這樣?”

  “身驕肉貴了唄。”這身體先天就體白,那血肉模糊的內側尤其顯得嚇人,左左苦笑,怪不得這麼疼,這才半天就弄成這樣了,這路程可還遠得很吶。

  “把盆端過來。”

  褚玲回過神來,趕緊拖了張凳子把盆放在上面,擰了帕子想去擦,可看著又怎麼都下不去手。

  “我自己來吧。”

  拿過帕子輕輕的按在傷口上,甫一接觸,左左就直抽冷氣,媽的,太痛了,帕子熱度很高,熱氣更加劇了疼痛。

  忍著痛把傷口都擦了一遍,最簡單的清潔過后,左左讓褚玲重新去打盆水,“別加冷水。”

  等褚玲把水端來,床上已經放著好幾個瓶瓶罐罐了,把其中兩個挑出來各倒了幾滴到水里,帕子在里面攪動了幾下,換著手把帕子擰得半干,再一次去擦拭大片的傷痕。

  然后拿起床上剩下的一個盒子揭開,摳出一大團藥涂在上面,這是她無意中找到的類似于薄荷的植株練出來的藥膏,現在剛好用上。

  一涂上去,清涼的感覺瞬間就平息了持續的火燒火辣,輕吁了口氣,趕緊把藥涂遍了所有的傷處,等到全部涂完,前邊已經快干透了,左左又拿起另一個小瓶子小心的開始涂抹。

  這是加入了和鸞留下的萬年髓心練出來的藥膏,藥效雖然比不處和鸞留下來的東西,放到現在卻也是難得的珍品了。

  終于處理好了傷勢,左左背上都濕了,這傷只能算是小傷,可疼起來真要命。

  抹了把汗,左左抬頭,“帶得有干凈的布嗎?”

  “有有。”打開包裹,褚玲把干干凈凈的白色軟布拿過來,這一行可能會有危險,她本來是給自己人準備的,沒想到第一個受傷的卻是左左拉巫。

  給大腿裹了一層又一層,站起來試著走了走,確定不會再一步一痛后終于松了口氣,和本地人比起來,她就是個廢材。

  “左左拉巫,您快穿上褲子,別著涼了。”褚玲有點后悔隨身的包里沒有放兩身左左拉巫的衣服,這要換起來卻沒有。

  左左邊穿褲子邊糾正,“又忘了?在外面叫我左左拉巫不是明明白白在告訴別人我的身份嗎?”

  “是,小姐,其實您也不用這麼擔心的,就算口誤被別人聽了去,也不見得就會想到您是莫干部落的巫女,其實外人所知的部落里莫干部落反而不那麼知名,其他部落也有巫女的,也有傳承得久的,但是很多東西都失傳了,就我們部落是傳承得最完整的。”

  就像中國人會維護中國的驕傲一樣,向來冷靜沉默的褚玲這時候也因為自己的部落比別的部落強大而感到驕傲。

  輕輕笑了笑,左左整理好著裝,在屋子里轉了幾圈,疼還是疼的,但是比起才下馬時每走一步都會因為摩擦而疼要好多了,只是一想到接下來的時間還是會要在馬上疾馳大腿就一抽一抽的疼。

  “走吧,他們該等急了。”

  到得酒樓,大家已經點好了菜在等著了,看到她走路緩慢,龍溪快步跑過來扶住,一臉的擔心,那模樣又有點像初見時的樣子了。

  “姐姐沒事,就是從來沒這麼騎過馬,有點不適應。”

  龍溪撇了撇嘴,話語聲小聲像是在含在嘴里,隊了左左有聽到,連她身側的褚玲都沒有聽清,“早知道就我帶著姐姐先走了,我現在長大了,姐姐想去哪里都沒問題。”

  摸了摸他的腦袋,左左只是笑笑,如果可以,她希望可以一直不暴露小溪的身份,騎龍是很威風沒錯,可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麼,她再不懂這個世界也能想像得到,想像一下,要是有一條龍做坐騎那是多有面子的事,還不說他強大的戰力,光為面子兩字就有人拼命了。

  到時候,只怕又是一場戰亂。

  隨便吃了點東西,按原定計劃是要繼續趕路的,海棠幾次欲言又止,褚玲擔憂的眼神,最后還是裴畫開了口,“小姐,我們今天就在這軍屯城休息吧,明天一早再動身。”

  有種被輕看的感覺,左左有些無奈,卻也知道他們都是出于好心,可越是這樣她越覺得自己廢材,說話不自覺的就有些沖,“這傷到明天會更疼,那你們是不是就準備明天還停在這里?要不干脆等我的傷好了我們再去給人收屍?”

  裴畫不說話了,也不管這茶葉有多粗劣端起茶杯一口飲盡。

  “小姐,公子不是那個意思……”

  “環兒,別多話。”環兒急匆匆的想補救,裴畫打斷她,他知道在環兒心里他才是主子,可是他自己清楚,在莫府,他端不起那個架子了,別說左左拉只是說了這麼幾句話,就算再怎麼過分,他都只能受了。

  更何況左左拉說的是實情,他們確實經不起耽擱,要不然真的只能去收屍了,收的,還是他親人的屍,反過來想,左左拉巫其實是在為他著想。

  “我沒有怪誰的意思,我也想好好養傷,但我們不能忘了這次出來的目的,就算快馬加鞭都不一定能趕上,要是再耽擱了,我們這趟就白忙活了,海棠,去結帳,該出發了。”

  “是。”

  忍著痛縱身上馬,不欺然的,左左想起那次自己受傷,和鸞和她同乘一騎的事,明明只是很小的事,可只要一點點契機就會想得起來,這真不是什麼好事,平白讓本就不甚好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緊緊斗篷,揮了揮馬鞭,左左迎著寒風大喝道:“走。”

  北方只是跟著,不發一語,左左沒有發現,出山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個月,她卻成長了多少,人類,果然是潛力無限的,怪不得那麼弱的實力,卻能把兇獸都給壓制在一隅,牢牢的掌握著大陸的話事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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